作者：Snufkin

在沙特城市吉达（Jeddah）举行会谈后，苏丹军方和敌对的准军事组织快速支援部队（RSF）于周六签署了一项为期 7 天的停火协议。该协议将于周一晚间 9 点 45 分生效，并将建立一个国际支持的监督机制。它还允许运送人道主义援助。

至此，这场使苏丹陷入混乱并使 100 多万人流离失所的战斗已进入第六个星期。一直到周日上午，战斗仍在继续。喀土穆中部和南部发生了零星冲突，包括空袭和防空炮火。

4 月 15 日，非洲东北部国家苏丹境内爆发激烈战斗，首都喀土穆和邻近的恩图曼都变成了战场。该国军事政权的两大派系正在进行权力斗争：苏丹武装部队普遍效忠于该国事实上的统治者阿卜杜勒·法塔赫·布尔汉将军，而民兵组织快速支援部队（RSF）则追随前军阀穆罕默德·哈姆丹·达加洛将军。自苏丹前领导人奥马尔·巴希尔在 2019 年的民众起义中被推翻以来，布尔汉和哈姆丹一直担任苏丹执政委员会的最高职位。

自战争开始以来，已有 110 万人逃离家园，造成了一场威胁到该地区稳定的人道主义危机。那些仍在喀土穆的人在大规模抢劫、医疗服务崩溃以及食物、燃料、电力和水供应减少的情况下挣扎求生。即使在斋月期间，双方将领也无视民众关于寻求食物和医疗服务的呼吁。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说，有 36 万 8 千名儿童被迫离开苏丹的家园，另有 8 万 2 千名儿童逃往邻国。据估计，在战争的头 10 天里，有 190 名儿童丧生，1700 名儿童受伤。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驻苏丹国家主任告诉路透社，“由于这场冲突，我们看到全国范围内的学校和教育机构关闭。在持续的轰炸和袭击之下，儿童处于巨大的痛苦之中”。

根据吉达协议，一个由交战双方各三名代表、沙特阿拉伯三名代表和美国三名代表组成的委员会将监督停火。吉达会谈的重点是允许援助进入和恢复基本服务。调停者说，需要进一步的谈判来寻求军队撤出，以促成一项有平民参与的永久和平协议。

这并不是双方第一次达成停火协议，但此前的尝试均因双方都指责对方违反协议而失败。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说道：“现在是停止枪声，允许人道主义救援不受阻碍进入的时候了。我恳求双方坚持这项协议，全世界都在注视着。”

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显示，在这场冲突中，截至目前，已有约 705 人死亡，至少 5287 人受伤，不过据信真实的死亡人数要高得多。

ALSO IN THE NEWS

乌克兰女性正在打破性别规范

乌克兰女性正在承担男性被征召入伍后不得不放弃的工作，比如地下采矿、锻造热金属和操作重型机械等。历史上，女性劳动力在战时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承担传统上主要由男性负责的工作——两次世界大战期间都是如此。

CNN 采访了一位 38 岁的女性 Tetiana。当数百名矿工被征召入伍时，Tetiana 所在的矿业公司要求女性志愿者在地下工作，她是最先举手的人之一。Tetiana 来自一个煤矿家庭，但她从前并不被允许进行地下工作。来自乌克兰北部城镇的 Maria Kobets 则接手了丈夫的铁匠铺。她说一旦乌克兰取得胜利，她希望把指挥权交还给丈夫。乌克兰议会议员 Yevheniia Kravchuk 表示，乌克兰武装部队中还有 6 万名女性，其中 5000 人在战斗部队服役。

秘密网络正在帮助洪都拉斯妇女堕胎

洪都拉斯拥有世界上最严格的堕胎禁令之一，宪法禁止在任何情况下终止妊娠，违者可能面临长达六年的监禁。洪都拉斯妇科医生协会表示，目前的立法与科学不一致，使医生每次拯救妇女的生命时都容易受到违反宪法的指控。

但在令人窒息的社会和宗教反对声中，妇女们正在秘密网络的帮助下终止妊娠，这些网络试图使堕胎过程尽可能安全。

美联社发布了一篇相关报道：秘密网络使用暗语、别名、加密信息、一次性手机和其他手段来掩饰他们的活动，大多数参与者彼此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在链条中所扮演的角色之外的任何细节，许多女性通过口口相传了解到秘密网络的存在。

一些寻求堕胎的妇女拨打在互联网上公布的热线电话。她们会被追问一些问题，以确认请求是真实的，而不是试图追踪和举报的人。这之后，该网络会提供米索前列醇和米非司酮，并确保每个妇女在堕胎过程中都有一个向导，可以远程帮助和回答问题，以尽可能保证堕胎的安全。

到 2070 年，日本人口预计只有 8700 万

日本厚生劳动省的研究机构大约每五年根据人口普查等公共数据提供未来 50 年的人口预测。

四月下旬公布的一项评估显示，到 2070 年，日本人口预计将降至 8700 万，比 2020 年减少 30%。该报告称，到 2056 年，日本人口将跌破 1 亿大关；到 2070 年，65 岁以上人口将占总人口的 38.7%，导致社会保障成本激增；而 15 岁至 64 岁的劳动年龄人口，即通过缴纳保险费来支持国家社会保障体系的人口，预计将从 2020 年的 7509 万人大幅减少到 2070 年的 4535 万人。

人口下降预防研究中心主任 Masashi Kawai 强调，随着商业和政府服务变得难以维持，社会需要“战略性收缩”，他呼吁建立约 10 万人的紧凑型城市，提供集中服务。与此同时，韩国也在努力应对出生率急剧下降的问题。其 2022 年的人口约为 5180 万，预计到 2050 年将减少到 4580 万。

新加坡三周内发生第二起与毒品有关的死刑

上周三，新加坡绞死了一名走私大麻的男子，这是三周内的第二次处决。这名 37 岁的马来族新加坡人在 2019 年因贩运 1.5 公斤大麻被定罪，此前他曾在最后一刻要求重新审理此案，但被上诉法院在没有举行听证会的情况下驳回。

新加坡的大多数死刑犯都与毒品犯罪有关。等待执行死刑的 54 人中，有 51 人与毒品有关，剩下的三个是谋杀。多数情况下，走私超过 500 克大麻、30 克可卡因或 15 克海洛因的人都将被判处死刑。

在世界上大多数其他国家，类似罪行的刑期要轻得多。人权组织和联合国敦促新加坡停止对与毒品有关的犯罪执行死刑，因为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死刑作为一种威慑手段是无效的。但新加坡当局认为，死刑仍然是“新加坡针对毒品需求和供应的综合危害预防战略的一部分”。此外，“公众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支持死刑”，人权组织发言人 Kirsten Han 说。因而废除毒品犯罪死刑的主张在新加坡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

在首尔，LGBTQ 文化节被基督教的青年音乐会取代

多年来，韩国盛大的年度 LGBTQ+ 骄傲庆祝活动——首尔酷儿文化节（SQCF）一直在首尔市中心的草地广场举行。但今年，这个活动却被一场青年音乐会取而代之。

文化节组织者称这是一种歧视行为。“我们对首尔市政府感到愤怒，他们试图把性少数群体排挤出去，让广场充满歧视和仇恨”。市政府 25 日发表声明称，从 6 月 30 日至 7 月 1 日，酷儿文化节和音乐会的组织者都申请使用该场地。由于两个团体都拒绝更改演出日期，因此政府将决定权交给了市民委员会，该委员会于 11 日选定了由 CTS 文化基金会主办的演出。

据路透社报道，CTS 基金会与基督教广播公司 CTS 存在连结，而该基督教广播公司曾公开反对同性恋和骄傲节活动。尽管一名代表声明，音乐会的演出与阻止酷儿文化节无关。

而 SQCF 的组织者和支持者指出，前几年在场地沟通方面就已遇到了类似的困难：“虽然在符合所有要求的情况下提交了使用首尔广场的申请，但每年都受到了‘国民情绪’等带有偏见、歧视性和主观的借口。”

突尼斯释放了两名因言论而被捕的学生

2011 年，阿拉伯之春爆发后，突尼斯革命推翻了独裁总统本·阿里。言论自由和媒体自由是当时的突尼斯人取得的主要进展。但近年来，尤其自现任总统赛义德在 2021 年关闭议会并夺取所有权力以来，活动人士和记者纷纷表示，突尼斯的言论自由正面临严重威胁。

本月，两名突尼斯青年学生 Youssef Chelbi 和 Dhia Nsir 被捕，起因是他们此前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首讽刺歌曲，批评警察和禁毒法律。这让众多维权人士感到震惊，并引发了大量的声援，促使赛义德最终对案件发表了评论，他表示，对两名学生的拘留“完全不可接受”，并呼吁尽快释放他们。在总统的评论发表不久后，这两名学生被释放。他们的律师告诉法新社，他们将在下周再次出庭。

活动人士们说，突尼斯的自由受到围困，已经变成了一座大监狱。记者工会主席 Mahdi Jlassi 表示：“这是黑暗时代……言论自由日益受到打击。大约有 20 名记者和博主因为发表反对当局的文章或言论而被追捕”。

巴基斯坦的跨性别者们正在与伊斯兰法院斗争

在南亚国家巴基斯坦，许多人对性别和性行为有着根深蒂固的观念。变性人通常被认为是弃儿，有些人被迫乞讨甚至卖淫来赚钱，并生活在被袭击的恐惧中。该国议会曾于 2018 年通过了《跨性别者（权利保护）法》，以确保巴基斯坦跨性别者获得如法律上的性别承认等基本权利。

但本月，巴基斯坦的跨性别活动人士表示，他们计划向最高法院提起上诉，因为伊斯兰法院的一项裁决推翻了一项旨在保护他们权利的法律。

联邦伊斯兰法院在一个周五驳回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跨性别者（权利保护）法》中的几项条款，称它们“不符合伊斯兰教义”。法院裁定，一个人不能基于“内心深处的感觉”或“自我认知的身份”来改变自己的性别，必须符合出生时被赋予的生理性别。律师 Sara Malkani 在一次活动上发言，否认该立法违反伊斯兰教。她说，包括《古兰经》在内的伊斯兰文本并没有将特定的行为与特定的性别联系起来。

“我们绝对打算向最高法院提起上诉，我们会胜诉的”，巴基斯坦跨性别权利顾问执行主任 Nayyab Ali 在新闻发布会上说。人权委员会认为，撤销跨性别法案将导致巴基斯坦跨性别群体进一步被边缘化和被虐待。

英国人已经厌倦了污水

根据英国环境署（Environment Agency）的数据，在 2022 年，英格兰的水务公司向河流和海洋排放了 301091 次未经处理的污水，平均每天 825 次。

上周六，数千名英国人参与抗议活动，要求自来水公司停止污水排放，这一议题很可能成为下届大选的议题。活动人士表示，水务公司的排放频率远远超过了应有的水平，这种情况被归咎于数十年政府来对基础设施的投资不足。

周四，英国水务公司（Water UK）道歉，表示公众的不安是正确的，并表示行业投资 100 亿英镑，进行“自维多利亚时代以来规模最大的下水道现代化改造”，以减少污染。但这些承诺遭到了活动人士的驳斥，他们表示，该承诺仍需得到监管机构的批准，且这笔资金远远低于政府此前所说的 560 亿英镑的投资。

澳大利亚政府想让青少年们戒掉电子烟

如果澳大利亚政府禁止娱乐性电子烟的计划成功，那么青少年们将无法继续在街角商店购买口味丰富的、包装显眼的电子烟。未来，唯一可以合法购买的地方是药店，并且需要处方。

澳大利亚卫生部长 Mark Butler 本月表示，电子烟作为一种治疗产品向公众宣传，旨在帮助吸烟者戒烟，但却催生了新一代尼古丁使用者，尤其是年轻人。“我认为这是澳大利亚医疗保健史上最大的漏洞”，他说。政府的数据显示，该国吸烟率上升的唯一群体是 25 岁以下的人。14 岁至 17 岁的澳大利亚人中有六分之一吸电子烟，18 岁至 24 岁的澳大利亚人中有四分之一吸电子烟。

政府的下一个提案包括电子烟的包装也必须与药品一致、肺癌筛查项目和一项鼓励用户戒烟的全国公共信息运动。但正如悉尼大学公共卫生和烟草控制专家 Becky Freeman 所说的：“在电子烟普及之后，还没有哪个司法管辖区或国家能够有效地降低青少年的吸烟率。”在澳大利亚，全国各地的便利店、烟草店和电子烟商店都存在“不受监管、本质上是非法的”黑市。

南非失业率在电力危机中上升，大量年轻人找不到工作

南非失业率在去年连续四个季度下降后，今年第一季度上升至 32.9%，原因是该国受到创纪录的停电影响。

南非国家电力公司 Eskom 实施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停电，原因是该公司无法生产足够兆瓦的电力来满足需求，导致南非人每天断电长达 10 小时。电力危机对家庭和企业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由于一些公司难以维持运营，许多人的就业状况堪忧。

一个最主要的担忧是，南非年轻人的失业率高达 46.5%。这是南非一半以上的人口年龄在 30 岁以下，这一事实本可能有利于该国的经济增长和发展。但南非未能收获这一人口红利。

西班牙通过将火车票价格减半来鼓励年轻人旅游

今年夏天，西班牙政府将向年轻人提供半价的欧洲铁路通票，18 岁至 30 岁的西班牙居民可以使用这种特殊的折扣通行证，乘坐数千公里的欧洲铁路网，从挪威的峡湾到意大利的海滩。折扣有效期为 6 月 15 日至 9 月 15 日。

根据交通运输部的一份声明，政府希望该计划将“鼓励年轻人的夏季旅游，并帮助文化和旅游业在疫情后的复苏”。该政策是一系列更广泛措施的一部分。在夏天的这三个月里，年轻人乘坐国营公共汽车和中短途火车也将享受 90% 的折扣。

作者：张依依

01

科学/技术

多年前我看过这样一篇文章，关于彼时风头正劲的《赫芬顿邮报》（Huffpost）。现在已经难以找到具体出处，但它传递出的积极情绪让人印象颇深，文章围绕其传奇的创始人 Arianna Huffington ，暗示她所开启的纯数字媒体时代，将以摧枯拉朽之势取代传统媒体。

当时，这样的论调颇具说服力。2011 年，《赫芬顿邮报》流量一度超越《纽约时报》，2012 年，还获得了普利策调查报道奖，一改过往纸媒当道的局面。每个事件都伴随着“颠覆媒体行业”的评论。

从后置的视角看，HuffPost 没能成为新的《纽约时报》，持续了一段时间的流量下滑后，踩着它脚步的后起之秀 BuzzFeed 在 2020 年将其收购。而近期， 4 月 20 日，BuzzFeed 也宣布将关闭新闻部门，裁员 15%，将新闻业务悉数转移至体量已经远不及从前的 HuffPost。

紧接着，曾经的又一媒体巨头 Vice 也宣布关闭世界新闻的报道业务，并准备申请破产。它的辉煌史中写着：一度估值达 57 亿美元，拒绝了迪士尼的收购。

让人遗憾的是，缩减和业务重组的过程中，这些媒体不约而同地优先砍掉了一度广受赞誉的新闻业务部门（BuzzFeed 虽然充斥着大量标题党和小报风内容，但也拥有过荣获普利策的强大调查新闻团队）。这也应证了多年的实践之后，深度报道仍然没有出现一个真正的盈利模式。

当媒体试图复盘其中症结所在，会发现它们跟所有优质内容生产者面临一样的困境：内容提供者试图通过社交平台接触到更多读者，获取流量，转变为广告收益，但 Facebook 和 Google 这类平台吞下了越来越多的广告份额，甚至会根据自己的需求随时更改推荐算法，乃至最终抛弃原始的内容提供者。

Facebook 不再推广新闻报道，TikTok 短视频几乎从不提及原始新闻出处，Twitter 的推荐流已经完全变成马斯克的情绪晴雨表。（微博上的头条新闻则完全是一个拿别家媒体内容刷流量出热点的洗稿号）与此同时，“培养严肃的新闻力量的成本高得令人望而却步。留住人才也是如此。”Vanity Fair 写道。这个背景下，坚定地将核心业务维持在新闻上变成难以完成的任务。

如果非要有什么结论，Slate 写道，那就是科技行业没能拯救新闻。

但人们从未打消对此的期望，就在此前不久， BuzzFeed 才宣布将开始发布由 AI 生成的内容，目前已经出现的包括一些测试题和旅游文章——它们“平淡可笑且彼此相似”，热衷于将任何景点描绘为“隐藏的珍宝”。

芬兰媒体的反侦查术：《反恐精英》。5 月 3 日是世界新闻自由日，年度报告中，世界新闻自由指数出现了令人震惊的下滑，31 个国家被认为处于“非常严重的状态”，两年前还只有 21 个。

与此同时，芬兰媒体《赫尔辛基日报》在当天发表了一项新的倡议，旨在利用《反恐精英》的自定义地图来绕过俄罗斯对于战争报道的审查和限制。他们在游戏中建造了一座名为 Voyna（俄语为战争）的斯拉夫城市，在这座城市一栋公寓楼的地下室，玩家可以找到该报驻乌克兰战地记者的俄语报道。墙上贴着大量的图片和地图，描述战争中对平民的攻击事件。

Google 会出手，帮你扫描你的邮箱是否出现在了暗网上。数据泄漏正在成为一个愈发严重的问题，并造成更多的财产损失。一项调查显示，勒索软件攻击的平均支付额度在过去一年几乎翻了一番，达到 150 万美元，超过四分之一的公司支付了 100 万至 500 万美元。

因此也出现了反制的思路。比如网站 haveibeenpwned.com ，它可以告诉你，你的邮箱是否在过去的一系列大规模数据泄漏中被暴露了。

刚刚过去的 Google I/O 开发者大会上，Google 也宣布将推出一个新的安全功能，通过扫描暗网上的内容，帮助用户检查自己的 Gmail 地址是否出现在了暗网上，并提供指导让用户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保护自己的数据，比如开启两步验证。未来几周内，美国所有拥有 Gmail 账户的任何人都将可以使用这个服务。

与此同时， Google 对浏览器进行了升级，在 Chrome 和 Android 上更大比例地阻止网络钓鱼的信息弹出；Google Drive 宣布了一个新的垃圾信息视图，帮助用户区分合法和不可靠的内容；Google 地图则允许用户更容易地删除自己的搜索历史。

夹在开发者大会一众琳琅满目的 AI 新工具中，安全功能可能并不那么激动人心，但它的存在强调了一个事实，人们面临的来自技术的威胁正变得越来越复杂。

公元 2023 年五月 AI 简报

★ AI，危险危险危险！

“不是说气候变化不危险，但我认为这个问题可能是更加紧迫的。”图灵奖获得者，有“AI 教父”之称的 Geoffrey Hinton 对媒体表示。此前不久，他离开了工作十年之久的 Alphabet（GOOGL.O），原因是对目前 AI 行业的发展感到担忧。

媒体还引用了一句相当惊人的发言，“一部分的我，对自己过去一生所做的工作感到后悔”。这番言论，不免让人联想到对敦促美国进行原子弹研发而感到后悔的爱因斯坦（尽管他从未直接参与研发过程），或是奥本海默。

人们很容易认为，业内人士看到了被蒙蔽的真相，预见到逼近的毁灭性未来，是世界暗面的吹哨人。但事实上，稍加留意就会发现，Hinton 提出的许多 AI 技术的潜在威胁并非第一次为人所知，一部分已经提上日程，甚至已然成真。

比如虚假的照片、文字、视频导致真假难辨，真相贬值——在最近一起特斯拉自动驾驶致死事故的庭审中，特斯拉的代表律师声称一则马斯克的视频可能为“深度伪造”，无法作为证据。然而事实上，该视频是 2016 年马斯克在一场科技大会上的真实问答。

什么东西都可以被视作假的，这便是“说谎者的红利”。AI 伪造的广泛应用会助长这个现象，导致受害者需要不断陷入自证的漩涡。虽然此案中法官没有采纳该律师的主张，并表示“特斯拉所争辩的内容让法院深感不安”，但可以预见，未来何为真何为假，会成为广泛的争议话题。

（有趣的是，中文互联网上近期的一起事件中，同样的手段被用以保护受害者。前国家运动员张继科被曝出以前女友私密照抵债后，网络评论区出现大量留言表示，“接下来如果出现任何疑似图流出，都是 AI 做的”，希望冲刷掉事件对受害者的负面影响。）

Hinton 的担忧还包括 AI 技术对人力的冲击（IBM 计划在五年内用人工智能取代 7800 个岗位），自主武器杀手机器人成为现实等。

整体而言，让 Hinton 突然态度转向的仍是人工智能出乎意料的快速发展。过去他曾认为 AI 算法会在 30 到 50 年后超越人类，现在他认为这个时间更有可能是 5 到 20 年。但与此前暂停 AI 研究六个月的公开信不同，Hinton 并不认为中止当前的发展脚步是一种现实选项，他的主张更倾向于让政府和机构投入更多的资源来研究当前的风险，了解如何让它变得可控。

相比于 Hinton，对于 AI 的威胁还存在一些更具攻击性的言论。斯坦福人工智能研究所副所长 Robert Reich 将从事 AI 研究的人称为“处于青春期晚期的青少年”，“最近才发觉自己所拥有的力量，但因为额叶皮层严重发育不全，社会责任感不是很强”。

Slate 专栏作家 Alex Kantrowitz 指出，这些批评大多存在一个共性的问题：警告过多，细节太少。这股只重视名头而忽略细节的浪潮，很容易让 AI 成为一种 PR 手段，而非真实的生产力改变。比如在他看来，IBM 宣称的 AI 替代员工更像是为削减成本的一个借口，比起“组织冗余，盈利不善”，高新技术平价替代听起来让市场有信心多了。

这其中也存在一种危险，即围绕 AI 的争论变为一种泛泛的情绪对立。随着热度消散（尤其是对于注意力涣散的普通人），人们“梦游”着迈入一个 AI 侵入性发展的时代。

★ 《怪奇物语》《人生切割术》等大热剧集因编剧罢工而暂停拍摄

拥有 11500 名成员的 WGA（美国编剧协会）正在进行一场漫长的抵抗。这场开始于 5 月 2 日的罢工，目前还没有势头减弱的迹象。考虑到上一场罢工持续了三个月才结束，这次的预计会对今年的艾美奖和秋季档产生强烈的影响。

该协会上一次罢工发生在 2007 年，彼时“新媒体”刚刚兴起， WGA 希望确保这种新兴技术发展的同时，编剧的劳动仍能得到公平的报酬。然而，流媒体近年来的流量暴涨仍然让编剧在其中的份额减少。这场劳资纠纷有许多复杂的细节，其中涉及到一个愈发常见的运作模式，“迷你房间”。这是一种灵活雇佣的新模式，但与之相应的，编剧的薪酬和稳定性都在降低。

此次罢工也与新技术的出现密切相关，也就是 AI 写作的发展。WGA 要求在合同中规定，每位署名编剧都需要是人类，电影剧本、处理方式、大纲和其他“文学材料”，不能用 ChatGPT 或类似的程序进行编写，还要求 AI 不得用于生成源材料（比如小说、文章或其他 IP），或使用 WGA 成员的作品进行训练。

可以想见这会是一场艰难的谈判，因为批量生产、快速试错对于好莱坞的吸引力是巨大的，采用“迷你房间”这样的快速生产法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一些人乐观认为，AI 永远不可能替代真正的创造力，但与此同时，TikTok 这类产品的流行一遍遍告诉我们，对于内容消费，人们非常热衷沉溺于重复而单纯的舒适圈内。

★ Spotify 下架了成千上万首 AI 制作的歌曲，原因是买水军

此次行动针对一家名为 Boomy 的人工智能音乐初创公司。这家公司于 2021 年投入运营，让人们可以通过仅提供描述词的方式来生成音乐，并发布到流媒体平台，获取版权收益。官方表示，目前其用户已经用这种方法生成了超 1400 万首歌曲——占据全球录制音乐的 14%。

生成式音乐的泛滥让很多人感到忧心。根据一位音乐经纪人的观察，过去几个月 Spotify 平台上的歌曲数量一直在以平均每天 10 万首的速度激增。

但这种技术入侵行业之后，带来的变化远不止如此。几周前，环球影业致信各大流媒体平台，要求打击使用生成式 AI 的行为，停止使用其版权所有的歌曲进行训练。同一周，一首使用 AI 模仿 Drake 和 The Weeknd 声音的歌曲在流媒体平台上受到疯转。而 Spotify 此次下架歌曲的主要原因是怀疑“水军机器人冒充人类听众来夸大某些歌曲的听众数量”。机器写歌，机器听歌，创造收益，一条龙服务。

★ 世界上第一部人工智能法将会全面禁止人脸识别

经过 5 月 11 日的投票，欧洲议会议员 (MEP) 同意将禁止在公共场所使用面部识别和预测性警务工具纳入制定中的人工智能法案。如获通过，这项法案将全面禁止面部识别，以及从照片或镜头中识别个人，雇主或警察用以识别疲倦工人或司机的“情感监测” AI 也会被视为违法。

这个备受瞩目的法案过去两年一直处于谈判之中，目前已经大步行进到下一阶段，预计 6 月中旬将提交给更广泛的议会，并在今年年底获得通过。从当前的进度看来，这部法案的条款谨慎且严苛，将保护人类健康与安全放在首要位置，预计将成为人类与 AI 之间的一道重要护栏。

★ 抖音针对 AI 生成内容提出十一条平台规范

规范要求对人工智能生成内容进行显著标识，并要求虚拟人在平台进行注册，虚拟人背后的技术使用者则需实名认证。对于后一条，抖音还补充，使用虚拟人形象进行直播时，不允许完全由人工智能驱动进行互动，需要有真人在实时驱动。

如今市面上已经存在大量这样的虚拟人——利用配置好的对话功能，进行 24 小时不间断直播的纯虚拟人，大多是为了带货。科技企业在推广自家的虚拟人时，也多会突出它的“纯粹性”。而抖音此次出台的规范正是针对这样的一种内容生产模式。

02

气候/环境

海洋表面的温度正在飙升，并达到历史峰值。也就是 21.1 摄氏度。科学家正试图理解它的成因，一些人认为这跟拉尼娜现象的结束有关。过去三年，持续的拉尼娜现象一直在抑制全球的升温趋势，但随着这个周期的结束，它的效果也随之消失。

“这有点像我们把冰箱门打开了一段时间，这有助于为地球降温。”NOAA 的海洋学家 Gregory C. Johnson 表示，“但即使冰箱已经打开，房间温度仍在继续上升。现在冰箱关上了，一切都比以前热。”让人感到担忧的是，与之相对的厄尔尼诺现象还没有真正来临，但温度已经上升了很多，未来一年的温度发展变得更加难以预测起来。

海洋变暖会导致珊瑚白化、海洋生物死亡、海冰融化、海平面持续上升，并加剧全球变暖。过去，海洋为地球吸收了大量的热量和碳排放，温度上升也会削弱它的这些能力。

与此同时，东南亚已经开始遭受极端天气的打击。越南以 44.6 摄氏度的高温创下纪录，缅甸东部的一个城镇气温也达到了 43.8 摄氏度。这迫使工人更早地开始工作，以便在上午十点之前完成，避免在高温下作业。

回收产业的又一个问题：一边回收，一边喷洒微塑料。一项新研究发现，塑料回收的流程会产生大量的微塑料颗粒，一个回收设施每年的排放可多达 300 万磅。通常来说，回收流程包括将塑料制品分类、切碎并融化，过程中塑料会被多次清洗。这时，会有许多微塑料颗粒落入水中，最终冲入城市的供水系统或大自然中。

微塑料指的是 1 微米至 5 毫米的塑料颗粒，在流动过程中它们会吸附重金属在内的许多污染物，并随着它的轨迹释放到各种各样的地方，比如动物与人体内。研究人员还在设施内的空气中发现了高浓度的微塑料，可能被工人吸入，造成对肺部的侵害。

这项研究进一步指出了当下回收系统的缺陷，回收率低，过程中又产生了二次的污染。回收的可能性越来越难以成为使用塑料的理由，WIRED 指出，科学家和反污染组织一致认为，最终的解决方案不是依靠回收或试图将垃圾从海洋中拉出，而是大规模减少塑料生产。

英国的可再生能源项目卡在电网里。这是能源转型讨论中常被忽视的一个环节，建设了这么多大型绿色发电设施，但不论是太阳能还是风力发电，都需要接入电网才能投入日常使用，电网是否准备好承接这些电力了呢？至少英国还没有。

根据 BBC 的调查，英国的国家电网由于容量不足，一些新的发电站点需要等待 10 到 15 年才能接入。这些项目的总计价值超过数百亿英镑。而且英国目前的目标是在 2035 年前实现零碳发电，时间显然有些不够。

越洋海淘确实很方便，但这种行为正在杀死鲸鱼。数量异常的鲸鱼正在被冲上海滩，自去年 12 月初以来，共有 23 头死鲸被冲上美国东海岸，这我们之前提到过。但当时，科学家对于这个现象几乎拿不出任何解释。如今尸检结果显示，其中有很多都是由于船只撞击而死的。

一方面，随着气候变暖，鲸鱼的迁徙和觅食地点更接近海岸；与此同时，海淘正在推动美国港口的货运量迎来破纪录的激增。这些货运船只的数量和吨位都在快速增长，以纽约和新泽西港为例，来往集装箱总数自 2016 年翻了 5.5 倍，其中有许多足以运载 9000 多个集装箱，让它一举成为美国最繁忙的港口。

这些船只不可避免地与鲸鱼的行进轨迹发生重叠。“它们就像高速公路上的鹿一样。”一家非营利性鲸鱼研究组织的执行董事表示。目前，纽约和新泽西港出台了一项计划，为靠近海岸时自愿减速的船只提供激励，以减少撞击对鲸鱼产生的危害。

由于全球变暖，波多黎各的青蛙声音越来越尖了。Coquí 是波多黎各特有的一种青蛙，因其明亮的鸣叫声而得名，雄性的 coquí 会用叫声来标记领地，警告别的雄性。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研究团队多年来一直在记录它们的叫声，发现随着海拔高度变化，这种蛙的鸣叫也会随之改变，山脚附近的 coquí 声音短促、调高，而山顶的则声音更长、音调更低，重复次数更少。

在全球升温的背景下，这带来了体型更小，叫声愈发尖锐的 coquí 青蛙。而且为了寻找更适宜的温度，更多的青蛙搬到了山上居住。科学家担心，随着温度继续上升，不断搬家的 coquí 青蛙生存范围会持续缩小，直到全部用完导致种群崩溃。

太平洋垃圾带如此之大，以至于成为了入侵物种的新家园。人们曾在 2011 年日本的“3·11 地震”之后记录到这样的现象：来自日本的沿海海洋物种，附着在人类的生活残骸上，随着洋流一直漂浮，直到被冲刷上美国西北部的海岸。

史密森尼环境研究中心前研究员 Linsey Haram 对此进行了更深入的研究，她将眼光放到了著名的太平洋垃圾带上——一大团难以定义的区域，完全由微塑料、渔网、浮标和瓶子等各类塑料垃圾组成。研究中，她将这里称为“新远洋社区”，一片“塑料方舟”。收集的样本中，她发现了海葵、水螅和片脚类动物等“居民”，它们不是被人造物缠绕住，而是居住于此，繁衍生息。

过去，树木、浮石也会让物种产生跨洋的迁移，但这种漂流通常是短暂、偶发的，而“塑料方舟”则提供了一个永久性的交通工具，对不同海域以及公海的生态系统产生深刻影响。科学家尤其担心，这种迁移会带来入侵物种，对一个地区原本的近海生物带来威胁。

作者：Snufkin

德语中曾有一个流行词 Klimakleber，中文可以翻译为“气候黏贴者”，这个词主要用来嘲讽那些激进的环保人士们，他们总是把自己“贴”在城市的马路中央，以破坏城市的公共基础设施。

德国的最新一起“气候黏贴者”行动出现在本周末。在柏林举行的全电动方程式比赛开始前，德国气候组织 Last Generation 的抗议者突然翻过围栏，推迟了比赛的开始。这一行为受到了许多车手的批评。荷兰赛车手 Robin Frijns 在 The Race 的采访中表示，“我真的无法理解这些人，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事实上，这是此类抗议行动在社交平台上最常见的评价之一。

尽管如此，近几年来，类似的破坏性抗议行为在世界范围内层出不穷。上周在英国谢菲尔德，一名抗议者出现在世界斯诺克锦标赛现场，他爬上球桌并向场内扔了一袋橙色粉末。上个月在米兰，气候组织 Ultima Generazione 的成员将金色颜料泼向一座纪念碑，意大利官员指责该组织永久性地破坏了历史遗址。

气候问题显然迫在眉睫，但这些环保组织的抗议性行为是否能对此产生积极影响？

据 BBC 的报道数据，世界各地有大量民众将气候变化视为重大威胁。在美国，约 69% 的人支持该国到 2050 年实现碳中和，超过一半的人认为气候是该国的主要威胁。而英国国家统计局去年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也发现，接受调查的成年人中有 74% 表示对气候变化感到非常或有些担忧。但与此同时，Omnisis 去年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66% 的英国人支持采取非暴力的直接行动来保护自然，YouGov 最近的另一项民意调查发现，60% 的英国人认为损毁艺术或公共纪念碑应该被定为刑事犯罪——在英国，自 2022 年 4 月 1 日以来，已有 2000 多人因破坏性行为被捕，138 人入狱。目前有两名 Just Stop Oil 和五名 Insulate Britain 活动人士因参与这些活动而在监狱服刑。

但也有一些研究人员认为，少数气候活动家采取的激进策略可能对更广泛的进展是一件好事——即使他们普遍不受公众欢迎。例如，全球范围内针对地球日举办了一系列活动，如纽约市就在至少 31 个地点实施了 5 个小时的汽车禁行，并在时代广场举行了音乐会。但占据新闻头条的往往还是那些破坏性行为。英国诺丁汉特伦特大学（Nottingham Trent University）全球可持续发展讲师 Heather Alberro 就指出，激进分子的破坏性抗议活动可以“使主流环保主义者的要求在政府和公众眼中更容易接受，从而有效地推进整个运动的议程”。

另一方面，也有一部分激进主义者在转向温和，他们希望连结更多的公众。每年的 4 月 22 日是世界地球日。今年的这一天，数千名活动人士在伦敦市中心聚集，这是为期四天的“大行动”的一部分，旨在“凸显政府在环境保护方面的失败”。游行在议会广场以大规模的“死亡”结束——一个象征性的纪念行为，参与者静默躺下，纪念和哀悼自 1970 年第一个地球日以来野生动物数量令人心碎地减少了 70%。

环保组织“反抗灭绝”（XR）也参与其中，他们承诺带来更少的干扰和更多的包容。近年来，XR 的抗议活动对城市的公共系统造成了诸多破坏，包括横卧大街堵塞重要交通路口、把胶水涂在下议院等。但今年 1 月，该组织呼吁暂时停止高调的示威活动，暂时不再把破坏公共秩序作为主要策略，并承诺动员大量民众反对政府在全球变暖问题上的不作为。行动协调员 Rob Callender 解释说，在听到公众说他们的破坏行动“是一种妨碍”后，该组织正在采取一种更为和平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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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克萨斯州希望禁止堕胎药物，但暂时被驳回了

得克萨斯州的堕胎法是全美最严厉之一，两年前这里的“心跳法案”（如果胎儿被检测到心跳即禁止堕胎）就曾引发大量争议。月初，该州法官又发布了一项新的禁令，决定暂停对米非司酮（一种经 FDA 批准的堕胎药物）的批准，称其是一种用于“杀死未出生人类”的药物。但最新消息是，这一限制已经被美国最高法院驳回。最高法院批准了司法部和该药物生产商的紧急请求。保守派法官 Clarence Thomas 和 Samuel Alito 公开反对这一决定。Alito 在一份简短的意见书中写道，政府和药企并没有表明他们可能遭受“不可挽回的伤害”。堕胎权利组织则赞扬了最高法院的裁决，但指出该案仍在审理中。目前，案件将于 5 月 17 日听取辩论。

米非司酮与另一种药物米索前列醇均用于药物堕胎，据路透社的数据，全美有一半以上的堕胎行为使用了这两种药物。FDA 称米非司酮安全有效，数十年来已经经过数百万美国人的检验，副作用非常小。如果限制生效，将会逆转 FDA 近年来使米非司酮更容易获得的种种行动，比如允许邮寄等。另一方面，在争议开始之后，部分州采取了大量购买和储备米非司酮和米索前列醇的措施。

而日本刚刚批准了该国第一种口服堕胎药

上周五，日本厚生劳动省的一个小组首次批准了一种口服堕胎药在日本的生产和销售，这意味着该国女性在生育权利上有了新的选择——目前在日本，怀孕初期的堕胎仅限于外科手术。

英国制药公司 LinePharma 的口服堕胎药产品 Mefeego 将可被用于终止九周内的妊娠。根据一项由 120 名选择堕胎的妇女组成的日本国内临床试验，93% 的妇女在摄入后 24 小时内成功终止了妊娠。虽然 59% 的人出现了腹痛或呕吐等症状，但这些症状都是轻微或中度的。出现异常出血、细菌感染等严重症状的有 4 例。

尽管这次批准意味着着巨大的进展，但关于价格和有争议的同意规则的讨论仍在争论中。首先，Mefeego 不被包括在日本的国民健康保险范围内，而且女性被要求在医疗监督下服用这些药物，这些成本可能会使一些人无法获得它。另一个因素是日本的《母体保护法》，该法案要求女性需在伴侣同意的情况下进行堕胎。卫生部表示，该法律同样适用于口服堕胎药，但未婚女性或因强奸而怀孕的女性不需要得到伴侣的同意。

呼吁让女孩重返校园的活动人士在阿富汗被捕

尽管塔利班一再辩称未来会逐步恢复女性的受教育权利，但事实就是，自去年至今阿富汗女性仍无法前往学校接受中学和大学教育。本月塔利班又有了新的行动——著名的教育活动家Matiullah Wesa 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被捕，他是慈善组织 Pen Path 的创始人和领导人，十多年来，Pen Path 一直在为阿富汗失学儿童争取教育机会，并把重点放在阿富汗南部的农村地区。

据《卫报》的采访，Matiullah 当时正在清真寺祈祷，当他走出来时，两辆车里冲出持枪歹徒朝他跑去并逮捕他。Matiullah 于 2019 年创立了 Pen Path。起初，他们与宗教学者和部落长老合作，为所有儿童的教育建立社区支持，在没有政府教育的村庄建立学校。在塔利班控制阿富汗并禁止女性学生上学后，他呼吁让女性重返校园，并在社交网络分享抗议的照片和视频。他在被捕前的最后一条推文中写道：“男人、女人、老人、年轻人，来自这个国家各个角落的每个人都在要求让自己的女儿享有伊斯兰教的受教育权。”

联合国与国际特赦组织呼吁塔利班释放 Matiullah Wesa。但塔利班对此拒绝置评。信息和文化部发言人 Abdul Haq Hammad 声称，他不知道有这起案子。“他本可以离开阿富汗，但他不顾风险留下来为他的人民工作，为女孩争取受教育的权利”，国际特赦组织成员 Samira Hamidi 说。

法国政府把退休年龄提高了两岁，抗议者走上街头

“法国不等于马克龙”。在法国最高宪法权力机构宪法委员会（Constitutional Council）批准了将最低退休年龄从 62 岁提高到 64 岁的计划后，大量抗议者们走上街头表达对总统马克龙及政府的不满。

从今年 9 月份开始，第一批退休人员要再等三个月才能拿到国家养老金。随着退休年龄的不断增加，到 2030 年，退休年龄将达到 64 岁。马克龙曾表示，为了在未来几年保持财政不出现赤字，改革是必要的。他将这项立法描述为一项不受欢迎但在财政上负责任的措施，目的是在预期寿命上升的情况下维持法国的养老金制度。CNN 的一篇报道提到，法国的国家养老金比其他国家慷慨。根据经合组织的数据，2018 年，该国的国家养老金支出占 GDP的近 14%，高于大多数其他国家。

尽管政府方面表示这一裁决已经宣告事件尘埃落定。但公众的抵制并没有减弱的迹象。各地的交通陷入瘫痪，一些激进抗议者破坏了银行和公交车站。在巴黎，部分抗议者在玛黑区与警察对峙，周围是燃烧的垃圾箱，空气中弥漫着烟雾。法国主要工会之一法国总工会（CGT）的领导人呼吁在 5 月 1日 举行“历史性”抗议活动，法国人民的生活不取决于九个人的意见，她说。

乌干达总统拒绝签署反 LGBTQ+ 法案，但不反对惩罚

上个月，乌干达议会通过了一项全非洲最严厉的反同性恋立法。该法规定，所谓的严重同性恋者将被判处死刑，同性性行为将被判处终身监禁。但本月，在将法案移交总统后，乌干达总统约韦里·穆塞韦尼（Yoweri Museveni）拒绝签署，并要求将该法案送回议会重新审议。

根据该国法律，穆塞韦尼有 30 天的时间，要么签署该法案使之成为法律，要么将其送回议会进行修改，要么予以否决并通知议会议长。然而，如果总统将该法案两次提交议会，该法案就有可能在未经总统同意的情况下成为法律。

穆塞韦尼的这一举措引发了不同的反应，人权活动人士呼吁将其完全搁置，但他们对穆塞韦尼的立场和评论仍然感到不安。总统办公室的一名发言人说，穆塞韦尼并不反对法案中提出的惩罚措施，但希望议员们研究“康复问题”。换句话说，他希望 LGBTQ+ 群体有机会可以“恢复正常”并过上“正常生活”。本周，一群来自非洲和世界各地的顶尖科学家和学者正敦促穆塞韦尼否决该法案，穆塞韦尼曾呼吁对同性恋问题要有科学和医学的看法，科学家们表示“同性恋是人类性行为的正常和自然变化”。

澳大利亚篮球规定变性运动员没有资格参加比赛

本月，澳大利亚篮球协会告诉变性运动员 Lexi Rodgers ，她没有资格参加本赛季的精英级别篮球比赛。为了评估 Rodgers 的情况，澳大利亚篮球协会召集了一个专家小组。在一份声明中他们表示，会“逐案”评估未来精英级别跨性别运动员的资格，考虑并平衡一系列因素——但没有具体说明是哪些因素。在回应篮球协会的决定时，Rodgers 表达了她对这一裁决及其传达的信息的失望。她在 Instagram 上写道：“我寻求的是与澳大利亚篮协不同的结果。”“我完全真诚地参与了这个过程。和很多人表达的观点一样，我坚信我在女篮中有一席之地。”

与之相对应的是，就在月初，跨性别高尔夫球手 Breanna Gill 赢得澳大利亚女子高尔夫锦标赛，这一结果引发了关于公平和保护女子体育完整性的激烈争论。据报道，在她获胜后，Gill 的社交媒体账户上收到了大量的仇恨信息。因此，她删除了自己在 Twitter 和 Instagram 上的个人资料。

墨西哥城，三千移民向北走

周日，大约 3000 名移民在墨西哥南部组成新的“大篷车”，他们要求关闭上个月发生火灾的拘留中心，当时的事故造成 40 名移民死亡。这些移民主要来自古巴、委内瑞拉、厄瓜多尔和哥伦比亚，他们从靠近危地马拉边境的塔帕丘拉市出发，计划在大约 10 天内到达墨西哥城。

移民大篷车的现象始于 2018 年左右，是指从危地马拉-墨西哥边境前往美墨边界的移民大多乘坐大篷车出行，并试图寻找到一条合法的路径进入美国。这一次，一些移民举着写有“政府犯罪”和“政府杀了他们”的横幅，他们要求政府对事故的凶手绳之以法，并停止藏匿高级官员。非营利组织“人民无国界”的负责人 Irineo Mujica 说，这是移民要求关闭拘留中心的一种抗议形式。

上个月的火灾发生在与得克萨斯州埃尔帕索（El Paso）接壤的华雷斯城（Ciudad Juarez），起因是一名移民据称放火焚烧泡沫床垫，以抗议所谓的转移。大火很快使整个空间充满了烟雾，但没有人对移民进行安全有效的疏散。墨西哥检察官说，他们将对该移民机构的最高国家官员 Francisco Garduño 提出指控。

开斋节之际，苏丹爆发军事冲突

4 月 8 日，非洲东北部国家苏丹境内爆发激烈战斗，首都喀土穆和邻近的恩图曼都变成了战场。该国军事政权的两大派系正在进行权力斗争：苏丹武装部队普遍效忠于该国事实上的统治者阿卜杜勒·法塔赫·布尔汉将军，而民兵组织快速支援部队（RSF）则追随前军阀穆罕默德·哈姆丹·达加洛将军。这两股势力的领导人在 2019 年共同努力，推翻了统治该国三十年的苏丹独裁者奥马尔·巴希尔（Omar al-Bashir），从而掌权。

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显示，由于两名敌对指挥官领导的装备精良的军队在人口稠密的城市继续交战，苏丹危机造成的死亡人数已超过 420 人、受伤人数超过 3000 人。苏丹平民联盟和国际官员曾呼吁停火三天，以便人们在标志着斋月结束的开斋节聚集、疏散亲人，寻求食物和医疗服务，但两位将领显然无视了这一呼吁。

据《纽约时报》，首都喀土穆的街上发生了激烈的炮击和枪战，苏丹各地的许多人继续面临着绝望局面，他们正挣扎着逃离战区。国际救援委员会上周五还表示，自冲突开始以来已有多达 1.5 万人从苏丹越过边境进入邻国乍得。

一些韩国年轻人与世隔绝，政府愿意出钱让他们重返社会

韩国卫生与社会事务研究所（Korea Institute for Health and Social Affairs）的数据称，在 19 岁至 39 岁的韩国人中，约有 3.1% 的人是“与世隔绝的孤独年轻人”，他们的定义是“生活在有限的空间里，在一段时间内处于与外界隔绝的状态，在正常生活中有明显的困难”。卫生部的数据显示，这一群体在全韩约有 33.8 万人，其中 40% 在青春期开始陷入孤立状态。人们认为有多种因素在起作用，包括经济困难、精神疾病、家庭问题或健康挑战。

韩国性别平等与家庭部（Ministry of Gender Equality and Family）本周宣布，将向一部分与世隔绝的年轻人每月提供 65 万韩元（约合 3368 人民币），以支持他们的“心理情绪稳定以及健康成长”。这项每月津贴将发放给年龄在 9 岁至 24 岁之间的独居青少年，并且他们的家庭收入低于国民收入中位数——韩国对此的定义是一个四口之家每月约 540 万韩元。符合条件的青少年可以向当地的行政福利中心申请该项目，他们的监护人、辅导员或老师也可以代表他们申请。这是该国《青少年福利支持法案》的一部分，旨在支持极度远离社会的人，以及没有监护人或学校保护的有犯罪风险的青少年。未来，政府还将分发指导方针，以及与庇护所或康复中心等青少年福利机构更密切地合作。

荷兰希望减少大学校园里的国际学生

荷兰政府正在研究如何限制荷兰校园内的国际学生数量，因为该国的大学已经没有空间了。

教育、文化和科学部长 Robert Dijkgraaf 在一份声明中说：“在必要的时候，应该有可能控制学生的流动。”“如果不加限制，它会导致演讲厅过度拥挤，教师工作量大，住宿不足，并给教育的可及性带来压力。”

在 2021/22 学年，荷兰大学的入学人数增长了 4%，其中大部分增长归因于国际学生。那一学年，国际学生占学生总数的 23% （本科生占 29%）。这些学生中的大多数（大约 75%）来自欧盟，尤其是德国。但阿姆斯特丹住房短缺，许多国际学生找不到应急住房。现在，政府对教育机构控制国际学生人数的建议之一是鼓励他们学习荷兰语。部长还计划制定新的立法，将荷兰语纳入课程，该法案最早要到 2024 年 9 月才能生效。

夜生活行业称，英国政府“故意关闭舞池”

旨在重建、保护和发展夜间体验的活动组织夜间行业协会（NTIA）认为，英国政府在故意允许全国各地的俱乐部以惊人的速度关闭。他们在声明中表示，与欧洲其他国家不同，英国将夜生活行业视为“警察和地方政府的负担”，自 2019 年以来，英国已经采取了许多措施，导致每三天就有一家夜间俱乐部关闭。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断增加的经营成本，尤其在本月政府能源补贴计划结束后，能源价格的飙升将严重影响许多俱乐部的经营。而 NTIA 对英国政府的不作为感到愤怒，他们认为现任政府从未认识到夜间俱乐部的价值，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许多重要的场馆或将消失。

作者：张依依

01

科学/技术

拼多多被曝安装软件后门，遭安卓商店下架。此事最先由几位安全研究人员曝出，称该软件利用安卓系统漏洞，绕过隐私合规监管，获取包括位置信息、通知、私人消息等各种其他应用上的内容。而且一旦安装，就很难移除。

CNN 采访了六个网络安全团队以及多名拼多多过往和在职的员工，对此事进行调查。内部员工表示，这些漏洞被用来监视用户和竞争对手，全面了解用户的习惯、兴趣和偏好，改进机器学习模型，以进一步促进销售额。“我过去从没在任何主流应用上看到这样严重的跨权限访问的情况。”一位芬兰的网络安全专家表示。

内部人士补充，有关问题遭到曝光后，负责挖掘和利用漏洞的团队于 3 月初解散。3 月 21 日，Google 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出于安全考虑，暂时下架了拼多多的 Google Play 商店版本。Google 还强制执行了 Google Play Protect，扫描安装在 Android 手机上的应用程序是否存在有害行为，以及所谓的恶意应用程序。

英国警方重启人脸识别应用，引发广泛反对和争议。在众多反复被抵制，又势不可挡地入侵日常生活的技术中，人脸识别算是最为突出的一个。不论是技术的误差，对“奥威尔式”大规模监控的指控，都没有阻止它逐渐变得更加普及。近日，英国的南威尔士警方宣布重启人脸识别，用于抓捕恐怖分子和寻找失踪人员。2020 年这项应用曾被上诉法院裁定为非法，但留下一个口子。因而，警察部门特地委托制作了一份报告，指出特定环境下这个技术的歧视问题很小——报告的数据表明，当前设置下，错误匹配的几率为 1/6000。

“这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在英国这意味着可能有数万人会被错误地标记为罪犯。”Big Brother Watch 的法律和政策官玛德琳·斯通对此持批评态度，“实时面部识别是一种毫无疑问的大规模监控，它把我们都变成了长腿的身份证。”

地球另一端的纽约市，停用两年的机器狗也再次被用于执法。纽约市用大约 75 万美金的价格购买了两只波士顿动力公司的机械狗。政府官员表示，它们并不用于例行巡逻，而是一些危及生命的情况，比如拆弹。

同时部署的还有几个蛋形的 K5 机器人，以及一种可以将 GPS 追踪器发射到逃逸车辆上的枪型装置。据介绍，前者可以情报发回警察局并阻止犯罪。但发言人也特别指出，它没有人脸识别功能，似乎是为了打消人们的顾虑。

不是所有人都对这种“先进”表示欢迎。警察部队的装备升级时常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反乌托邦，质疑是否有此必要。面貌上它也很接近让人更为担忧的一种技术：能独立识别和攻击的自主武器。“这好像一部糟糕的科幻小说。”监控技术监督项目执行董事 Albert Fox Cahn 表示，“纽约值得真正的安全，而不是山寨版的‘机械战警’。”

数据中心正在抢占农田面积，荷兰的农民很不高兴。当减碳成为一个政治任务，大型企业做出了让人熟悉的反应：抢占资源。哪里可以种树，购买碳汇，哪里有低廉的清洁能源，它们就一窝蜂地涌过去。荷兰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地理位置上，这是欧洲网络电缆交汇之处，且气候温和，拥有丰富的绿色能源。

《连线》报道，迄今为止，这里陆续建设了大约 200 个数据中心。尤其是 2015 年以来，占地至少 10000 平方英尺的超大规模数据中心开始落地，为微软和谷歌这样的科技企业服务。反对者认为，数据中心占据了大量的土地，是对本可用于开垦的肥沃农田的一种浪费。2022 年， Meta 的一个大型数据中心就在社区抗议下受到了更严格的审查，最终没有落地。

数据中心消耗的大量电力也对本地人的生活带来威胁。爱尔兰的活动人士反对 Amazon 在北都柏林建设三个新数据中心的计划，认为它们会使电网超载。近日，挪威军工企业 Nammo 也表示，由于 TikTok 新建的数据中心，地区内面临的电力紧张，这正在影响它的生产，并进一步影响它对乌克兰的战备供应。

流离失所的乌克兰人在 VR 的世界里寻求疗愈。尽管元宇宙已经在今年的 AI 浪潮中被许多人抛诸脑后，与之相关的技术仍在一些领域展现出创造性的用途。这是由国际心理学家团队与 VR 平台 8agora 合作开发的项目，旨在为受到战争影响的乌克兰人提供治疗支持。

虚拟世界设置在基辅，天空晴朗，城市中有大量的植物，广场中央摆放了一排蓝色沙发。参与者可以定制自己的虚拟形象，在 VR 世界中见面，分享个人以及他们共同的创伤。领导该项目的心理学家希望 VR 能够帮助消除一些围绕 PTSD 而生的耻感。去年的一项研究发现，41.2% 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人受到耻感的影响。而隐藏在虚拟形象之后谈论自己的创伤，走出疗愈的第一步似乎能变得更容易一些。

战争进入第二年，俄罗斯与世界产生了技术隔离。根据政府数据，2022 年约有 10 万名 IT 专家离开俄罗斯，约占技术劳动力的 10%。与此同时，1000 多家外国公司缩减了在俄业务，作为对其制裁的一部分。

麻省理工科技评论援引离开的科技工作者的表述：这个国家正在变成一个村庄，与全球科技产业、研究、资金、科学交流和其他的关键组成部分隔绝。尤其显现的一点是，国际上的明星产品，TikTok、Instagram 和 YouTube 都在一年内出现了俄罗斯仿版，名为 Yappy、Rossgram 和 RuTube。退出俄罗斯的公司则以低价将资产抛售。

尽管技术已经是俄罗斯少数仍保持开放的行业，战争前，政府对科技大公司的控制就已经对行业带来了损害，尤其是对言论的控制，严重损毁了社交平台的公信力。而在失去对外交流的情况下，许多人对俄罗斯未来的技术发展并不看好。“凡是和创业、创投相关的东西，都是需要大量国际化运作和参与的，不能局限于一个国家。然而这正是俄罗斯目前在发生的事情。”反对党成员 Ilya Ponomarev 表示。

公元 2023 年四月 AI 简报

★ 网信办发布《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

从 ChatGPT 到 Stable Diffusion，不论是文生文，文生图，还是未来的各种形式，涉及到由人工智能生成的内容都将受到其约束。

然而，这样一个管辖范围极其广的文件，表述却也非常含糊，让人无法理解具体能如何实现。比如，其要求包括“采取措施防止生成虚假信息”，“保证数据的真实性、准确性、客观性、多样性”——拥有领域内最先进技术的 OpenAI 和 Google 恐怕都尚无法做出这样的承诺。

该管理办法也因地制宜地，包含了许多我们熟悉的要素，比如“生成内容应当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用户实名制，防沉迷等等。

中国的网络管理总是呈现出这样复杂的面貌，为不同的目的服务。一方面，《个人信息保护法》和《深圳数据条例》等文件的出台，似乎在向 GDPR 的方向靠齐；另一方面，监管和审查也总是并行而至，用一个巨大的网兜将所有内容都归在同样的标准之下。在此之前，百度、阿里在内的多家科技企业都争相推出了自己的大模型，抢占国产人工智能的平台的市场，这无疑会给它们的未来发展打下一个问号。

★ 全世界都试图解答一个问题，如何监管 AI？

正如去年底许多人预测的那样，一路狂飙的人工智能行业，随着一款现象级产品的出现，也在今年迎来一波监管的大讨论。至于答案，可能比我们想象得要更为复杂。

中国网信办的条例之外，三月底，马斯克、沃兹尼亚克等知名科技人士联署了一封公开信，要求暂停人工智能开发六个月。目前签名已经超过两万人。信中敦促行业“面对能力不断涌现却不可预测的模型黑箱，从危险的竞赛中后退一步“。

最终这场骚动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因为不存在一条这样的网线，一拔插头就能让所有人工智能企业停摆。但不切实际的“敦促”也透露出人们的不安。技术的发展超出人们的预期，人类要玩儿脱了吗？一些对于这封信的批评试图把人们的情绪往回拉一拉，他们认为，这封信夸大了大语言模型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它用一些末世言论，把我们的注意力从更直接、更迫切的危害中转移开了，比如模型的偏见和错误信息。

不愿意面对这些更迫切的问题可能是因为太难回答，直到现在人们也没有对“有道德的 AI” 究竟是怎样达成共识。欧盟拥有更加成熟的数据保护立法，因而行动也更加迅速，三月底，意大利数据保护机构 Garante 就以违反数据保护法为名，给 ChatGPT 实施了临时禁令。但欧盟的立法者也意识到，已经讨论多年的 AI ACT（人工智能法案），真正落地时恐怕已经完全落伍。

而你又该如何监管一个黑箱？最强大的算法本质上是不透明的。人们可以控制训练集，改变训练方式，甚至设定过滤机制，强制筛选掉不合法的生成内容，但神经网络究竟是运作的，仍存在大量未知。

★ 最简单的方法，让 AI 自己来做审查这件事

没有一种审查比自我审查更强大。AI 实验室 Anthropic 的一项实验的发现，想让模型产出更加无偏见的内容，只要跟它说就好了。该团队发现，仅提示模型在回答的时候“不要依赖于刻板印象”，就能够对其输出产生显著的积极影响。只要输入正确的关键词，AI 会不会变得比人更擅长自我审查？

★ 最近诈骗变多了？不是错觉，AI 干的

随着个人信息收集无孔不入，你不仅能坐拥信息茧房，也将收获自动化和个性化定制的专属诈骗手段。

Darktrace 的研究人员发现，2023 年的前两个月，新型社会工程学电子邮件攻击增加了 135%。社会工程学指的是电信诈骗的一种门类，多数会利用人们的一些心理，比如知名的迪拜王子诈骗，还有多年前的快乐大本营抽奖诈骗。心理操纵的技巧会引起受害者的危机感、恐惧或好奇，引导他们不经核查就泄漏敏感信息，或是点开恶意链接文件。

由于这类攻击常会涉及到通过多轮对话，获取受害者信任，成本较高，也容易露馅，过去常会通过广撒网的“傻办法“，寻找最薄弱的地方下手。但最新的人工智能技术正在提高成功率，并大为减少生产自然对话的成本。Darktrace 表示，新型的攻击包含了“复杂的语言技术”，电子邮件的文本量、句子长度和标点符号都出现了明显的增长。而过去最为可疑的，直接包含附件或链接的恶意邮件数量则有所减少。

★ AI 可以写维基百科么？等下，可是 AI 的参考来源就是维基百科

英国媒体 The Evening Standard 最近采访了维基百科的创始人之一 Jimmy Wales，问及这个问题。他的回答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他表示这其中有很多可能性，也提到 ChatGPT 和各种模型编造事实的问题。

但值得一提的时，AI 研究者 Alan D. Thompson 曾做过一个整理，分析不同模型使用的训练集组成，其中维基百科是一个区别于书籍、期刊以及 Common Crawl 的一个单独的、重要的类别。数据量上也非常可观。

也就是说，AI 参考维基百科来撰写维基百科，然后把维基百科越来越多地替换为 AI 生成的内容？

★ AI 版《模拟人生》，楚门的世界里生活的全是 AI 人

斯坦福大学和 Google 的研究人员创建了一个类《模拟人生》、微型 RPG 风格的虚拟世界，其中 25 个角色全由 ChatGPT 和自定义代码控制，以高度接近现实的行为独立生活。

这个名为“Smallville”的虚拟小镇，有自己的房屋、咖啡馆、公园和杂货店。小镇居民有一段“种子记忆”，类似于设定，描述了他们的职业以及与镇上其他人的关系。ChatGPT 联系上下文的能力，让他们拥有了记忆，意味着开始运转后，居民之间的交流也会成为他们设定的一部分，并带来相应的事件发展。

比如，当一个居民被设定为想要举办情人节派对后，两天内镇上自动传开了这个消息，并协调出了派队时间和参与人数，其中 12 人收到邀请，5 人决定参加，3 人借口太忙，4 名干脆放鸽子——确实很真实。

这里（https://reverie.herokuapp.com/arXiv_Demo/）可以看到模拟的回放。非常有趣。

还有比较恐怖的一点。作为研究的一部分，一些真人角色被要求对这些 AI 居民进行角色扮演，并用这个身份回答一些问题。研究人员发现，AI 居民的回答比真人扮演的要更加可信。

• ★一种新型的机器学习模型：反事实推理。

对人类来说，这种思维模式很常见：如果某件事情没有发生，现在的生活会是怎样？但对机器来说，“倒推”计算方式并不常规，因为决定性的因素并没有真正发生。

1990 年，计算机科学家 Andrew Balke 和 Judea Pearl 发明了孪生网络，也就是一对概率模型，一个代表现实，一个代表虚构世界。后者与前者几乎相同，只是更换了一个变量，来观测事情的发展是否会不同。这个思路进一步发展为了一种神经网络的构架蓝图。

如今，Spotify 的团队在使用它构建自己的预测系统。根据其团队在 Nature Machine Intelligence 上的描述，该模型可以更好地判断不同因素对于事件发展的影响，理解其因果关系，以此提高金融、医疗保健等一系列应用中自动决策的准确性，尤其是个性化建议，比如如何给你更好地推荐下一首歌。

02

气候/环境

碳中和路上不为人知的难题：究竟谁有权利在海底挖矿？这是一件有点反常识的事情，为了保护环境，减缓升温，我们急需从地球再多挖点东西出来。比如用于电池的锂，用于风力涡轮机的稀土元素，钕和镝，铜……为了获取这些资源，人类把目光投向了海洋。

过去几十年，人们都在讨论海底采矿的可能性，一些商业公司已经开始行动。但也有担忧的声音。科学家认为，海洋也是一个重要的碳汇，采矿的行为可能会将破坏海洋的状态，并释放出更多的二氧化碳，带来本末倒置的结果。同时，采矿行为也会消灭这里的原住民，多毛类蠕虫、海参、珊瑚和鱿鱼等，对生物多样性带来不可逆的破坏。跟很多气候行动一样，最让人担忧的是，我们其实根本不清楚这件事将带来怎样的潜在危害。

那谁能解决这个矛盾呢？实际上，确实有一个组织能够管管这事，名为国际海底管理局（ISA）。该组织成立于 1994 年，总部在牙买加。它会对进行申请的企业/团体/国家颁发勘探许可证，自 2001 年以来，已经颁发了 31 份。

2021 年，太平洋国家瑙鲁宣布打算对海底进行商业开发。这触发了一个模糊的“两年规则”，给了 ISA 一个最后期限来完成其环境监管规则手册。这个期限会在今年七月到期，意味着现在已经到了设定监管的最后关头。

随着对海底采矿的反对声音越来越大，此次决议引发了比以往更强烈的关注。包括国际自然保护联盟 (IUCN) 的国际组织一直在试图推动暂停海底采矿，三月初联合国也通过了一项新的公海条约，承诺到 2030 年保护三分之一的海洋（和陆地）。

中国沿海海平面一直在波动上升，2022 年达 1980 年以来最高。根据自然资源部四月的例行新闻发布会，过去 11 年中国沿海海平面均处于有观测记录以来的高位，2022 年，中国沿海海平面较常年高 94 毫米，为 1980 年以来最高。

沿海高海平面加剧了风暴潮影响程度，也造成沿海地区更容易遭受复合型滨海洪涝。长江口、钱塘江口和珠江口咸潮入侵总体加重。江苏、广东和海南沿海部分监测岸段海岸侵蚀加剧。

《国家地理》在一篇文章中解释了海平面上升的原因，包括全球变暖导致的海水热膨胀，冰川融化，以及格陵兰岛和南极洲冰盖的消失。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的一份特别报告称，预计到 2100 年海平面将上升 26 到 77 厘米。

臭氧层修复卓有成效，但被禁用的化学物质又神秘地出现在了大气中。根据发表在《自然地球科学》杂志上的研究，五种不同类型的氯氟烃 (CFC) 正在大气中以惊人的速度积聚。这些化学品曾广泛用于空调和制冷，以及气溶胶喷雾剂、泡沫包装等，但根据《蒙特利尔议定书》，它们本都应在 2010 年之前在全球范围内逐步淘汰。

因此科学家对于新的发现感到十分困惑。一种解释是，从技术上讲，公司仍然可以在制造替代品的过程中使用 CFC，新的泄漏就是从这个过程中出现的。定位泄漏的源头十分困难。“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你在一片草地上丢了钥匙，你只能去 10 或 15 个特定的地方寻找。” NOAA 科学家在发布会上表示。

虽然就目前而言，新的污染不足以抵消数十年来修复臭氧层的努力，但无法定位和控制这些泄漏可能会推迟原本预计将在 2066 年完全恢复的臭氧层。

气候储能新技术，加热一块砖。对于清洁能源来说，储能是一个大问题，因为与传统燃煤发电不同，多数清洁能源发电都看天，而用电需求不总是和天气完美匹配。为了拉平这种用电差，一些初创企业开始探索用砖块储能的系统。

原理非常简单。日常生活中我们也会有体会，经过一下午的日晒，公园的石凳在太阳落山后，摸起来仍是温温的。不同材质能够保留这种温度的能力和时间长度也不尽相同。

具体操作时，首先，这个系统会用清洁能源产生的电力加热元件，将电能转化为热能，然后加热砖堆，使其达到 1500 摄氏度甚至更高。在隔热的容器中，这个温度可以保持数小时乃至数天。需要使用时，就会有一个风扇将空气吹过砖块，被加热到 1000 摄氏度的风将会被转化成为新的用途，比如加热水来制造蒸汽，或者投入其他需要高温的生产过程，满足工业对热能的大量需求。

发挥余热的老煤矿，继续为英格兰人供暖。淘汰燃煤发电厂被视为全球减碳最核心的行动之一。过去十年，英国的煤炭产量下降了 94%， 大量煤矿被关停，退出历史舞台。

但被关停的地方并不是一片废墟，随着人们退出，地下水重新涌上来填满矿井。这些地下水就像温泉一样，天然地保持在 20 度的温度。于是一些本地的社区和企业将其加以利用，用来为建筑提供暖气。从这个层面讲，地球就像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热电池，储存能量并通过地下水释放到地表。

担心水资源流失，法国部分地区暂停新的住宅建设项目。整个欧洲都面临着严重的干旱问题，法国和意大利北部的水库比正常水位低 40% 到 50%，阿尔卑斯山的降雪量仅有预期的一半，严重影响了依赖于它的融水作为水源的下游地区。

《连线》报道，专家预估，就雨量而言，整个大陆需要数亿升雨水来填补缺口。但这个可能性并不高。去年欧洲的破纪录的高温加剧了自 2018 年以来的连年干旱，而随着又一个夏天即将来临，人们也担心热浪会不会席卷重来，带走更多的水分。

除了已经进入“警戒状态”的法国，许多地区都开始限制水的使用和消费，在加泰罗尼亚，农场被要求减少 40% 的用水量，工业则须减少 15%。报道也提到一些有争议的做法，比如用巨大的薄膜覆盖冰川和雪山，反射阳光，借此保存珍贵的水源。

总体而言，用马克龙的话来讲，“富足的年代已经过去了，我们所有人都必须谨慎。”

作者：张依依

01

科学/技术

你是否也正处于 AI FOMO（错失恐惧）？人工智能行业目前的发展速度该怎么形容呢？不论你围绕它写了什么内容，在发出来的时候就都已经落伍了。距离上一篇 newsletter 不过一个月多时间，期间，OpenAI 发布了 GPT4，New Bing 融合了 GPT4，Google 推出了 Bard，百度的文心一言面世……

技术前沿通常离普通人的生活比较远，我们很少会像这样，实时地感受到它带来的改变。感叹 AI 无所不能的同时，一些团队也开始研究它的现实影响：

AI 认为牙医是男性，牙医助手则是女性。越来越多人理解算法并非中立，训练集与算法的设计都可能带来具有偏差的效果，很多时候它被称为算法偏见。如今，你能够更直观地了解这种偏见。AI 初创公司 Hugging Face 和莱比锡大学的研究人员构建了一个非常实用的工具，帮助对比几种主流图像生成模型对性格/职业的理解。

若把职业当作变量，比如输入“有野心的”+“牙医”/“牙医助手”，前者的形象绝大多为男性，后者则清一色为女性；若输入“有野心的”/“情绪化的”+“艺术家”，前者有男有女，后者则清一色为女性。

总结下来，这个团队发现，这些模型倾向于生成白人和男性的图像，尤其是当被要求描绘处于权威地位的人时。而相比于全世界范围内的偏见，这些诞生于硅谷企业的模型，也突出反映了“美国网络文化的指纹”，华盛顿大学研究人工智能系统偏见的助理教授 Aylin Caliskan 表示。

当然，算法有偏见是因为现实中存在，但当它这样直观地出现在眼前时还是十分震撼。这些公司无一不表示自己在努力解决偏见和刻板印象的问题，这个研究则进一步证实了它有多么难以被修正。作为普通用户，我们可能不会愿意跟一位充满歧视性价值观的同事共事，面对 AI 工具，我们能否经得起便利性的诱惑，对它存在的问题也谨记在心呢？

AI 最先取代的工作：信息处理行业。近期发布的一篇论文中， OpenAI、OpenResearch 和宾夕法尼亚大学的研究团队调查了像 GPT 这样的 LLM （大语言模型）对美国劳动力市场的潜在影响。该团队的分析预测，大约 19% 的员工可以通过应用 GTP 提高 50% 以上的任务效率——换言之，原本需要三个人的活，现在可能只需要两个人。

如果将其他生成模型和补充技术纳入其中，这个比例预计将达到 49%。其中，信息处理行业的暴露程度最高，制造业、农业和采矿业的暴露程度较低。与以往有些不同的是，由于 LLM 性质的缘故，这轮技术进步下，高收入群体和高门槛的工作受到的影响反而更加明显，尤其是编程和写作类型的工作。区块链工程师或界面设计师等职业可能会“完全暴露”，快餐厨师、石匠和机械师则完全没有暴露。

Adobe 推出了一个“没有盗取任何艺术家作品”的图像生成器。名为 Adobe Firefly。经过去年一整年的版权风波，Adobe 的做法显得十分难得，也让它成为为数不多愿意大方讨论其模型训练集的公司之一。根据 Adobe 的说法，用于训练模型的所有内容要么已经过了版权保护期、经许可用于训练，要么在 Adobe Stock 库中，他们有权使用。

Adobe 提出的一系列计划体现出他们对于这个议题的关注。比如，未来他们可能会向艺术家支付报酬，让有意愿的人贡献训练数据；它还在开发一个“禁止训练”系统，允许艺术家将请求嵌入到图像的元数据中，以阻止训练系统查看和使用它。未来，Adobe 计划将这些生成工具集成到 Creative Cloud 上，运用在包括 Photoshop、Illustrator、Premiere 等程序中。

除此之外，浏览近期的资讯时还有这样一些问题跳入我的脑海：

AI 生成内容的充斥会不会加速互联网的腐败？疑问来自于广泛流传的一张截图，图中在炫耀一种新的创收方式：用 AI 批量生成自媒体文章，发到不同平台赚取流量补贴，虽然微薄但积少成多。垃圾内容的生产成本低得前所未有。你能接受的互联网上有多大比例的内容为 AI 生成？

AI 生成艺术会不会不是一种工具，而只是一种风格？我常看的 newsletter Garbage Day 聊到这个话题，论据是“我们只花了六个月的时间就开始将‘NFT 艺术’识别为一种特定的外观和感觉”（我同意）。如果你经常看 AI 绘画的帖子，会发现不论是 DALL-E 还是 Midjourney 都显示出对某种风格的倾向性，“蓬松的光晕”，“暖大地色或蓝绿金属色搭配”，“对称构图或强迫透视”。这种微妙的 AI 感在人为介入较少时尤其明显。那么反之，跳脱出这种风格的艺术会不会因其稀缺性变得更受欢迎？

数据中心还撑得住么？对于去年的流行，加密行业，碳排放曾是一个核心的争议点。那么如今上亿人每天不断输入、生成，会不会给人工智能行业带来同样的问题？女性如何对 AI 生成的色情制品进行维权？GPT 模型取代或者受其威胁的工种里人群比例是怎样的？它是否会造成特定人群的失业，加剧社会不平等？

IN THE NEWS

TikTok 国会听证会：夹在紧张的两国关系之间。3 月 23 日，TikTok CEO 周受资在数十名美国立法者面前，接受了长达五小时的质询——虽然现场看来更像是单方面劈头盖脸的抨击。

听证会的进展十分混乱，多数议员将此作为一场政治作秀，没有真正的问题可问，只是大声疾呼，痛心疾首，“TikTok 毁了我们的孩子”，或是拿出绝对不会出错的态度：旗帜鲜明地反对中国。QUARTZ 评价，如果要说这场听证会有什么突出之点，“它融合了对社交媒体以及对中国的恐惧”。数据收集、隐私保护、儿童心理健康等话题无序地穿插于其中。

经历过 Amazon, Google, Facebook 等诸多场听证会美国公务员们，本应对科技企业不再陌生，但他们还是显得摸不着头脑，闹出不少笑话。不过，此次也出现了一些针对算法和平台责任的技术性讨论，比如，TikTok 频频提及的第三方监管，多大程度上能理解算法并提出改进意见？还有围绕《通信规范法案》第 230 条款的经典争议：当一个平台不仅仅是承载内容，也通过算法决定每个人会收到怎样的内容时，它是否已经成为一个出版机构，应当对其内容负责？

而尽管 TikTok 一直在强调自身的独立性，周受资也是一名新加坡人，这场听证会仍激发出中国互联网上的民族情绪。不少网友赞叹周受资的“帅气”，“冷静”，也有人评价，“我们可以禁止 iPhone 作为报复吗？”但 TikTok 的前景如今晦暗不明。听证会前夕，TikTok 表示拜登政府希望其中国所有者将其出售，否则可能面临封禁；中国商务部则在新闻发布会上应声回应，表示对此“坚决反对”。这场听证会愈发加深了美国政界对其的不信任。

美得不真实，TikToker 抵制过于先进的滤镜。不同于一些国会议员的认知，人们对社交媒体上可疑的趋势并非全盘接受。Bold Glamour 是 TikTok 上最新的一款美颜滤镜。它的效果十分符合欧美的流行审美，窄鼻梁、尖下巴、高颧骨，以及完美的皮肤和性感的嘴唇。更突出的一点是，当人的脸在视频中移动，用力拉脸颊甚至捂住眼睛时，该滤镜都不会出现任何变形。

真实性带来了一丝奇特的幻肢效应，人们对着镜头摆弄着自己的脸，明确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样貌，却找不到穿帮的证据。随着 Bold Glamour 在平台上蔓延开来，一些人开始公开反对它，“太吓人了”，“这不健康”。

社交媒体滤镜已经过于常见，以至于人们常将它视为一种“低科技”，但滤镜的进步也归功于 AI 的最新发展。TikTok 没有对外公开其背后的技术原理，AR 分析师 Luke Hurd 表示，Bold Glamour 很可能利用了机器学习技术，尤其是生成对抗网络 (GAN)，来实现美化。它不只是覆盖了一层效果，而是利用你提供的面部图像，生成了另一个你。“我们正在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它不仅仅是增强现实，而是正在取代现实。这让我有点害怕。”AR 创作者 Spencer Burnham 说道。

硅谷银行（SVB）暴雷，引发美国金融行业的持续震荡。创业孵化器 Y Combinator 的总裁 Garry Tan 如此评价 SVB 失败的影响，“这将使创业公司和创新倒退 10 年或更长时间。”这点出了这家银行的不同之处，1983 年成立的硅谷银行在倒闭前是美国的第 16 大商业银行，主要为初创企业进行融资，尤其是疫情几年，SVB 吸纳了数千亿存款，并将大部分投资于美国政府的长期债券。

尽管这类债卷被视为相对保险的稳定投资，它也减弱了银行资金的灵活性。随着美联储展开激进的加息，SVB 的投资遭遇亏损，闻风而动的取款挤兑则直接导致了其破产。好消息是，美国政府接手后，承诺储户将不会蒙受任何损失。但观察者担忧，事件可能会导致整个行业的贷款和投资标准收紧，对新技术、初创团队而言，未来的融资将愈发艰难。

新一轮机构改革，成立国家数据局。具体而言，这个新成立的机构将由发改委管理，“统筹数据资源整合共享和开发利用，统筹推进数字中国、数字经济、数字社会规划和建设等。”此前这在地方已有先例，比如最早 2017 年贵州省成立的大数据发展管理局。

对于这样一个机构，大众的理解更接近于疫情期间的健康码管理，从一开始的各行其是，到后来打通的全国联网系统。而期待则是，集中管理能进一步规范数据的采集和使用，加强数据安全和隐私保护。然而，《南方周末》报道，“与此前的传闻不太一样。”竞天公诚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数据法律专家袁立志在朋友圈写道，国家数据局的职责只有数据开发利用，并未提及数据安全保护。而是更着重于数据的利用和开发。

贺建奎“高端人才”风波之后，香港宣告其签注无效。2018 年贺建奎宣布一对经过基因编辑的婴儿于中国诞生，登时引起全球学术界的轩然大波，引发对人类进行基因编辑的广泛质疑和伦理争议。2019 年底贺建奎被判非法行医罪，并于 2022 年四月出狱。根据界面新闻的梳理，目前贺建奎成立了新的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做 dmd（杜氏肌营养不良症）基因编辑治疗药物研发。

然而，针对这些新的动向，一些科学家和生物伦理学家表示，贺建奎一直未能提供详细的研究计划，并给患者带来了错误的希望。3 月 5 日的一封联合声明中，他们强烈谴责他“在缺乏科学依据和道德保障的情况下，对其罕见病研究计划进行的误导性营销炒作”。

与此同时，3 月 7 日，第三届人类基因组编辑国际峰会举行。五年前，贺建奎在于香港举办的第二届上用自己的实验震惊四座；五年后，对于这个话题的态度展现出更鲜明的立场。委员会总结，可遗传的人类基因组编辑——编辑胚胎，然后将其植入以建立妊娠，这可以传递经过编辑的 DNA——“目前仍然不可接受”。

这不仅仅是因为贺建奎事件引发的舆论震动，也是因为近年来的研究展现出更多让人值得担忧的证据，比如一项研究发现，大约五分之二的胚胎在经过编辑后 DNA 无法修复，这可能导致婴儿出现健康问题。总而言之，WIRED 写道：很显然，科学家们还不知道如何安全地编辑胚胎。

男男生子，不再只是同人文情节。这届人类基因组编辑峰会上，另一个新的研究也颇为引人瞩目。日本九州大学的研究团队，通过从雄性细胞中产生卵子，培育出了拥有两个亲生父亲的小鼠。这些小鼠正常长大，看起来很健康，且成年后具备生育能力。

领导这项研究的科学家 Katsuhiko Hayashi 预测，十年内可能将能从男性皮肤细胞中创造出一个有活力的人类卵子。这项技术被视为拥有诱人的应用前景，比如治疗严重的不孕症铺平道路，并给同性伴侣共同生育孩子提供了选择。实验室里，X 染色体被复制，替代男性的 Y 染色体，变成一个 XX 的卵子细胞；但当走到实验室外时，这必然将成为一个会经受更多讨论的社会问题。

02

气候/环境

IPCC 发布第六次综合报告，预估全球气温将在 2030 年代上半叶达到 1.5 度升温。这是一份每七年才会发布一次的报告，因此下一份出现之时，很可能我们已经对此有了答案。不仅是人工智能，对于气候问题我们也正置身其中，受其影响。

报告指出，在此之前，如果能将温室气体排放减少一半，且到 2050 年初期完全停止排放——世界大概能有 50% 的几率能控制住这个升温。现在是最后的冲刺时刻。对于后面这个条件，有一些更详细的描述，到 2030 年，可再生能源发电量需占全球总量的 60% ；富裕国家需要停止运行没有碳捕获的燃煤电厂；电动汽车需要占汽车销量的 60%。

相对积极的一点是，在近年来全球各国的减碳投资下，最可怕的情况估计不会发生——一些科学家甚至曾认为升温会达到 4 度。与此同时，可再生能源的成本也在下降，更多电动汽车在道路上行驶。

环保组织对拜登政府的石油钻探项目提起诉讼。大规模淘汰化石燃料的背景下，美国政府近期批准的，位于阿拉斯加的石油钻探项目就饱受争议。尤其是拜登于 2020 年竞选期间曾发誓不会批准任何新的公共土地石油和天然气租约。

提起诉讼的团体指责该项目违反了《国家环境政策法》、《濒危物种法》和其他法律。据计算，该项目将在未来 30 年内，向大气中增加 2.39 亿公吨的碳排放量，想当于 64 座燃煤电厂的年排放量。与此同时， TikTok 上出现了针对该项目激烈的反对之声，100 万封信件被寄送至拜登政府， Change.org 的组织请愿已经超过 400 万个签名。

陆地上野生哺乳动物总重量不到人类的 10%。这样看来，将人与自然的关系称之为“共生”，实在太过美化当前的状况。实际的情况是，人类已经将别的物种生存空间挤压得十分之小，同时把荒野改造成了自己的种植园。

这项研究来自于以色列魏茨曼科学研究所，科学家得出数据，当今活着的野生陆地哺乳动物总质量为 2200 万吨。仅仅是人类为了吃而驯化养殖的猪，生物量就几乎是这个数字的两倍。与此同时，家养狗的总质量约为 2000 万吨，家养猫则约为 200 万吨。

这颗在想象中物种丰富，生机勃勃的星球，实则跟这个印象相去甚远。研究的作者之一 Ron Milo 告诉媒体，“当你在电视上观看角马迁徙的纪录片时，很容易认为野生动物正活得很好。这种直觉是错误的。”

塞尔维亚新版护照的黑猩猩图案引发争议。中外对话报道，2019 年，西非黑猩猩被命名为塞拉利昂的国兽，并在一月的新版护照内页中采用了这个物种的形象。然而，发布后，塞拉利昂的网友却对此表现出不满，表示这个国家并没有保护好这个濒危物种，只是想借由它来推动旅游业发展。

塞拉利昂拥有全世界最大的黑猩猩种群之一，2010 年的数据为大约 5500 只。但大规模毁林，盗猎，以及极低的违法成本，都让这个群体面临很大威胁，极其过时的数据也显出动物保护意识和能力的不足。

减少空气污染也是缩减阶级差距和种族歧视的方法之一。哈佛的一项研究发现，对细颗粒物实施更严格的限制可以将 65 岁以上的黑人和低收入美国人的死亡率降低 7%。这些社群不成比例地被暴露在有害的空气污染中，来源可能是工地、卡车、发电厂等。

美国环境保护局正在考虑制定新的细颗粒物最大含量标准。今年一月的一份草案中，将细颗粒物的限值从每立方米 12 微克收紧到 9 至 10 微克。预计这种缩紧每年可防止达 4200 人过早死亡。

陶氏化学回收的旧运动鞋，在印尼小岛的旧物市场上被发现。它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去年七月，路透社参与了由新加坡政府和石化巨头陶氏化学牵头的回收计划。宣传中表示，这些被回收的鞋子将被磨碎，用于建造新加坡新的游乐场和跑道。

显然，路透社的记者不是特别相信这个话。捐赠时，他们在 11 双鞋的鞋底中藏入了蓝牙跟踪设备，并用鞋垫盖住。当鞋子开始被运输时，设备就会实时显示鞋子的位置——结果，几乎所有鞋子都落到了新加坡一名二手商品出口商的手里。紧接着，它们被运输到印尼，四散到这个国家不同的岛屿上。其中三双在旧物集市上被找到。

作为备受争议的高排放企业，越来越多的化工、石油企业开始投身于这样的环保计划，试图抵消自身生产所带来的排放和污染。然而，这个调查再次显示出这些计划的脆弱，真正实施时往往大打折扣，甚至只是一场单纯的“洗绿”骗局。

作者：Snufkin

这一周，阿富汗的寒假结束，又一个新学年刚刚开始，但中学及大学校园里仍然没有女性。

自 2021 年夏天夺回政权以来，塔利班有条不紊地剥夺了女性的众多基本权利。她们被挤出公共生活，被剥夺了职位，或者只能拿以前工资的一小部分呆在家里。她们还被禁止进入公园、集市、健身房和公共浴室，在公共场合必须佩戴好头巾。就像妇女权利活动家 Minisa Mubarak 所说的，“2000 万阿富汗妇女被关在了塔利班的大监狱里”。

在国际妇女节当日发布的一份声明中，联合国驻阿富汗使团称阿富汗是世界上对妇女权利最专制的国家，并抨击塔利班政权“只专注于实施让大多数妇女和女孩实际上困在家中的规定”——阿富汗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禁止女性接受中学和大学教育的国家。

去年，迫于国际压力，塔利班曾在 BBC 的采访中承诺，所有女孩将在三月底阿富汗新年伊始时返校。但很快人们就察觉到，这一承诺并没有兑现。九月初，四所位于阿富汗东部的女子学校曾尝试开学，但它们都没有得到塔利班教育部的正式批准，最终又重新关闭。

一些官员说，这些情况只是暂时的。他们的说辞各种各样。比如政府目前缺乏资金，或是符合伊斯兰教教义的教学大纲还未修订完毕。外交部长 Amir Khan Muttaqi 认为，“世界应该对此有耐心”。

示威活动只会被驱散，也有一些女性活动家直接被逮捕。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一部分女性转向了伊斯兰学校——只有这里是尚未被禁止的。法新社访问了首都喀布尔和南部城市坎大哈的三所伊斯兰学校，那里的学者表示，自去年以来，女学生的数量翻了一番。

伊斯兰学校不提供现代教育，在这里，女学生们将一遍一遍地学习《古兰经》。就像其中一所伊斯兰学校的女性教师 Hosna 所说的，“在大学学习有助于建设未来，让我们意识到我们的权利。但在伊斯兰学校是没有未来的。她们在这里学习是因为她们无助。”

尽管如此，几名女孩告诉法新社，至少上伊斯兰学校还有和朋友在一起的机会。其中一名叫 Sara 的女生还提到，“现在有了智能手机和互联网，学校并不是接受教育的唯一途径”，她仍保留着些许乐观的情绪。

也有一部分有能力的女性做出了更彻底的选择，她们离开了自己的国家，成千上万的人现在作为难民生活在邻国巴基斯坦。这也意味着很多人不得不重新开始，因为失去了所有收入来源。她们的生活并没有变得更好，甚至有很多人表示感觉阿富汗女性已经被世界抛弃和忽略了。

Muzdalifa Kakar 就是其中的一员。她曾是前阿富汗政府议会电视台的记者和主持人，在大约四个月前被迫出走。在 CBS 的采访中，她说：“我厌倦了国际社会那些无效的口号。”她呼吁世界“采取负责任的行动”，停止“忽视对阿富汗妇女的责任”。

ALSO IN THE NEWS

国际妇女节当天，伊朗女孩因跳舞被捕

就像伊朗裔比利时议员 Darya Safai 在接受《卫报》采访时所分享的：“伴随头巾而来的束缚还有很多。作为女人，你不能大声笑。你不能跳舞。你不能在街上骑自行车、游泳或和朋友玩。你是不同的。” 

尽管民众的抗议活动自去年九月起持续到了现在，伊朗束缚女性的“头巾法”仍没有任何松动迹象。相反，与之相关的逮捕和惩罚几乎每个月都在上演。三月，五名伊朗女孩被安全部队逮捕拘留，并被迫公开道歉，原因是她们在 TikTok 上发布了一段视频，视频中她们于妇女节当天在公众场合不戴头巾地跳舞——这被视为一种公开反抗政权的行为。《耶路撒冷邮报》今年一月就曾报道，一对伊朗夫妇 Astiyaz Haghighi 和 Amir Mohammed Ahmadi 因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一起在公共场合跳舞的视频而面临 10.5 年监禁。

这次，在五位女孩被捕后，伊朗许多女性发布了同样的跳舞视频来声援她们。Selena Gomez 和音乐人 Rema 也在社交媒体上表达了自己的支持，因为女孩们跳舞时选择的配乐是他们的合作曲目 Calm Down。

而新的反政府示威活动发生在今年的跳火节——3 月 14 日，在这个当地人点起并跳过冓火以驱逐疾病和不幸的日子，抗议者们继续高呼“斗争仍在继续”和“独裁者去死”。

巴厘岛希望游客别再骑摩托了

显然，巴厘岛已经感受过游客们回归后的“热情”。本月，在发生一系列外国人违反交通规则的事件后，印度尼西亚巴厘岛计划禁止游客租用摩托车。巴厘省省长 Wayan Koster 表示，根据今年实施的改革，外国人只允许驾驶从旅行社租来的汽车。他说：“作为游客，（你应该）像游客一样，使用旅行社准备的车辆，而不是骑着摩托车到处闲逛，不穿 T 恤不穿衣服，不戴头盔，违反交通规则，甚至没有执照。”随着旅游业渐渐恢复到 2019 年的样子，省长认为现在正是处理混乱问题的好时机。最近几个月，媒体报道了多起巴厘岛的交通事件。这个三月，就有一名俄罗斯男子因涉嫌骑摩托车酒后驾驶而被捕，他与一名当地司机相撞，两人都被送进了医院。

但一直以来，众多外国游客都更喜欢租摩托车在岛上游览，因为这里的公共交通系统并不发达。有人担心禁令可能将对旅游业造成影响，一些租赁运营商的生意显然也将受到打击。当局没有直接回应这些质疑，不过他们提到计划的细节尚未确定，还需要进一步研究。此外，省长还要求政府取消对乌克兰和俄罗斯公民的落地签证政策，理由是他们行为不端。他说，战争期间，来自两国的许多人“涌向巴厘岛”，但不遵守当地规定，甚至用旅游签创办企业。

22 人在缅甸修道院被害，军政府否认指控

暴力活动一直困扰着缅甸人民。自 2021 年缅甸军事领导人敏昂莱（Min Aung Hlaing）在政变中夺权，这个东南亚国家一直深陷于各种叛乱活动。有关暴行的最新指控出现在掸邦。掸邦位于缅甸东部，地处偏远山区，与中国、老挝和泰国接壤。上周六，包括三名僧侣在内的至少 22 人在掸邦的一座修道院被杀。少数民族武装组织克伦尼民族国防军（KNDF）和军政府相互指责对方实施了屠杀：

KNDF 发言人 Philip Soe Aung 告诉 CNN：“缅甸军方在 3 月 11 日杀害了 3 名僧侣和 19 名平民。我们的部队于 3 月 12 日抵达修道院，看到了尸体。”

缅甸军政府发言人佐敏吞少将（Zaw Min Tun）则驳斥了这一指控。在缅甸官方报纸《缅甸环球新光报》周二发表的评论中，他将修道院的暴力事件归咎于“恐怖组织”，“当恐怖组织猛烈开火时，一些村民被打死或受伤。（其他人）跑开了。”

双方各执一词，事件细节难以核实。缅甸民族团结政府发言人昂妙敏称，缅甸目前处于“最糟糕的情况”：“在过去的三个月里，越来越多的平民被杀。军方大规模屠杀的数量增加了，军方对人民使用了更多形式的暴力。”根据政治犯援助协会（AAPP）的数据，政变以来，缅甸至少有 2900 人被军政府军队杀害，超过 17500 人被捕，其中大多数人仍被拘留。

向孕妇提供堕胎药的波兰女性被判有罪

波兰有着全欧洲最严格的堕胎法——女性只有在乱伦、强奸或危及生命健康的情况下才被允许堕胎。帮助妇女堕胎也属于非法行为。但近年来，机敏的活动人士们还是找到了一条游走于法律边缘的线路。ADT 是一个帮助波兰女性利用药物堕胎的活动组织。因为法律通常只将直接提供堕胎药物/手术视为犯罪，他们会就如何从荷兰等国家订购堕胎药物提供建议，但是不处理任何包裹。

尽管已经如此小心翼翼，本月，ADT 成员之一、名为 Justyna Wydrzynska 的女性还是被判处了 8 个月的社区服务，因为法院判定她帮助了一名孕妇获得堕胎药物。Wydrzynska 说，这次的情况是个例外。因为她帮助的那名女子 Ania 正面临着家庭暴力，处于极度绝望的处境，于是 Wydrzynska 把自留的药物直接提供给了对方。然而，装有堕胎药物的包裹最终被 Ania 的丈夫发现，他通知了警方。在法庭上，Wydrzynska 说：“我不觉得内疚。在这个法庭上听到 Ania 的详细情况只会让我更加相信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一直以来，世界范围内种种相似的事件都表明，堕胎的需求永远不会消失，将堕胎视为非法行为只会让更多女性选择铤而走险。

东京的美术馆欢迎年轻人

为了不将不富裕的年轻人拒之门外，不少城市的文化机构都会有相关的倡导计划，比如我们在二月的 newsletter 曾经提到过，柏林政府总正在向 18-23 岁的当地年轻人发放一张 50 欧元的“青年文化卡”（Jungendkulturkarte），让他们用来支付市内各大俱乐部、博物馆等场所的入场费。

而现在，东京的青年也可以免费进入该市一些最好的博物馆和艺术画廊。本月，东京都历史文化财团发起了“欢迎青年”活动，鼓励年轻一代探索东京的艺术和文化场景，而不必担心钱的问题。因此，在 3 月 18 日至 4 月 3 日期间，18 岁及以下（2004 年 4 月 2 日以后出生）的青少年可在五家艺术机构免费欣赏展览，它们分别是东京都庭院美术馆、江户东京建筑园、东京都写真美术馆、东京都现代美术馆、东京都美术馆

从数字上看，更多外籍劳工在新加坡找到工作

在全球经济逆风和增长放缓的情况下，新加坡的外籍劳动力反而出现了飞速增长。本月中旬，新加坡发布了一份《劳动力市场报告》，报告显示，新加坡的外国劳动力出现了至少 5 年来最强劲的增长。根据人力部网站上的数据，2022 年外籍劳动力总数增长 19%，至 142.42 万人，持有工作许可证的人数超过 100 万人——过去一年，随着边境放松管制，更多外国劳动力得以返回新加坡，另外，建筑和制造业雇佣了众多工作许可证持有者（非居民）。

还有一些数字也表明，新加坡的劳动市场正在逐渐恢复到 2019 年以前的样子。比如，总就业人数前所未有地增加了 22.78 万人，比新冠之前高出 2.9%。2022 年的总裁员人数为 6,440 人，低于此前的数字。还有，居民长期失业率也从 0.7% 的平均水平小幅降至 0.6%。尽管如此，人力部认为，考虑到近几个月科技公司大量裁员，以及地缘政治紧张局势，新加坡仍然应该对就业市场保持“警惕”。

泰国王室被一只黄色橡皮鸭冒犯了

泰国的法律罪名中有一项为冒犯君主罪，任何人诽谤、侮辱或威胁国王、王后、王储或摄政王，最高可判处 15 年有期徒刑。依据这条法律，泰国自 2020 年以来已经抓捕了约 200 人。最新一起发生于本月，26 岁的泰国男子 Narathorn Chotmankongsin 被判入狱两年。因为他此前出售了一款了印有黄色橡皮鸭插图的日历，且在图中这些橡皮鸭身上戴着皇家徽标，检察官称这些插画嘲笑和诽谤了君主制。

关于这只橡皮鸭的故事要追溯至 2020 年 7 月，当时，泰国爆发了青年抗议活动。年轻的活动人士第一次要求对该国强大的君主制进行改革，并在街头的反政府集会上公开嘲笑王室成员。示威者用充气橡皮鸭来躲避警察的催泪瓦斯和高压水枪，这一形象意外成为了泰国亲民主抗议者的象征。活动人士自此在示威中广泛使用这一标志。

人权组织指责泰国政府近年来利用冒犯君主罪来压制政治异见。但总理巴育否认了这一批评。官方认为，维持君主制对泰国的国家身份至关重要。

乌干达新颁布的反同性恋法禁止将自己认定为 LGBTQ

非洲已经有超过 30 个国家禁止同性关系，但本周刚通过反同性恋立法的乌干达或许将成为其中最严厉的一个。人权组织人权观察称，这似乎是第一部将同性恋、双性恋、跨性别者和酷儿均认定为非法的法案。该法规定，所谓的严重同性恋者将被判处死刑，同性性行为将被判处终身监禁。支持者说，有必要惩罚更广泛的 LGBTQ 活动，因为这些活动威胁到这个乌干达的传统价值观。政客们还将儿童性侵与成年人之间自愿的同性行为混为一谈——议员 David Bahati 在辩论中说：“我支持这项法案，以保护我们孩子的未来。”

该法案将送交总统约韦里·穆塞韦尼（Yoweri Museveni ）签署成为法律。穆塞韦尼没有对目前的提议发表评论，但他长期以来一直反对 LGBTQ 的权利。乌干达著名的 LGBTQ 活动家 Frank Mugisha 谴责这项立法过于严厉，“他们也试图抹杀所有 LGBTQ 乌干达人的存在”，他说。

一个巨大的难民营发生大火

火灾是难民营中经常发生的问题，人们通常居住在极其狭窄的环境中，用竹子和薄塑料布搭成简易避难所。

三月初，一场大火发生在科克斯巴扎尔难民营（Cox’s Bazar）的 11 号营地，烧毁了医疗中心、学习中心和清真寺，估计有 1.2 万名罗兴亚人无家可归。而就在两年前的三月，也是一场大火吞噬了同样位于科克斯巴扎尔地区的巴鲁卡里难民营，最终造成约 5 万人流离失所。孟加拉国国防部上个月的一份报告称，在 2021 年 1 月至 2022 年 12 月期间，罗兴亚难民营发生了 222 起火灾事件，其中包括 60 起纵火事件。

BBC 报道称，本次火灾的调查人员认为，这次大火是一次“有计划和有目的的破坏行为”，后续的调查将确定事件背后的团队。而国际救援委员会亚洲地区主任 Adnan bin Junaid 则提到，世界应该重新关注罗兴亚危机。几十年来，已有一百多万罗兴亚难民从缅甸逃到孟加拉国寻求庇护，其中约 74 万人是从 2017 年 8 月开始越境的，当时缅甸军方发动了残酷镇压。该行动现在是国际法院关于种族灭绝案的讨论主题。

韩国政府建议每周工作 69 小时，年轻人说不

当一些国家正在尝试每周四天工作制时，也有人选择了相反的方向。本月，韩国劳工部建议将每周最长工作时间从 52 小时提高至 69 小时。政府声称，提高每周加班的时间实际上让人们可以更灵活地安排自己的时间，以提高生活质量。他们的理由是，人们应该以月或年为单位来规划自己的工作，在方便工作的时间段加更多班，就可以在其他时间段获得更久的休息。

但这一政策刚一提出就收到了大量公众抗议，包括工会和社交媒体上。尤其是千禧一代及 Z 世代，他们对工作狂文化的反对声音越来越大，而这部分人群占韩国 5100 多万人口的约三分之一左右。

据经合组织（OECD）统计，2021 年韩国人的平均工作时间为 1915 小时，远高于经合组织的平均工作时间 1716 小时。CNN 的采访中，来自首尔的 25 岁大学生 Jung Junsik 说：“这项提议没有任何意义……与工人们的实际需求相去甚远。”他补充道，即使政府的政策出现 180 度大转变，许多工人仍将被迫工作超过法定上限。目前，韩国政府表示将会收回这项提议，同时会要更仔细地倾听该国年轻人的声音。

作者：Snufkin

土耳其和叙利亚发生毁灭性地震十余天后，截至昨日，据半岛电视台，已有超过 4.6 万人死亡，超过 8.4 万幢建筑严重受损。本次灾难发生在凌晨，第一次地震的强度被记录为 7.8 级。

联合国呼吁筹集近 14 亿美元来帮助土耳其和叙利亚的幸存者，其中 10 亿美元用于帮助土耳其 500 多万人，3.97 亿美元用于叙利亚西北部。然而，就在土耳其试图应对这场严重灾难之际，人们对叙利亚受害者的担忧日益加剧。

在重灾区土耳其，据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称，在灾难发生一周后，在倒塌的 1.9 万栋建筑中，有 1.5 万栋已经进行了搜查。土耳其承诺对任何涉嫌建筑倒塌的人进行调查，并下令拘留包括开发商在内的 100 多名嫌疑人。

在已经经历了十多年内战的叙利亚，死亡人数主要集中在西北部。该地区主要由忠于总统巴沙尔·阿萨德的武装分子控制，但也有一部分地区由叛军控制，这使得向人民提供援助的努力变得复杂——多年来，阿萨德一直试图压制叛军，并切断国际社会对他们的援助。据联合国，此次地震发生之际，叙利亚西北部的人道主义危机已经达到冲突爆发以来的最高水平，共有 410 万人依靠人道主义援助维生。

世界粮食计划署（WFP）近期向叙利亚当局施压，要求他们停止封锁进入该地区的通道，因为它试图帮助数十万地震灾民。“叙利亚西北部地区感觉被遗弃了，因为没有搜救队能够进入，”挪威难民委员会的 Bahia Zrikem 告诉 NBC 新闻。他还补充道，“国际社会没有做出足够快的反应，没有支持搜救队，辜负了叙利亚人民。”

志愿者救援组织 White Helmets 的领队 Yasser Nini 被留下来徒手在废墟中搜寻，他告诉美联社，“我们知道废墟下有人，我们听到了他们的哭声，但我们没有救援他们的设备，国际社会和附近国家都不关心”。

《华尔街日报》的 Shelby Holliday 在分析中提到，联合国寻求与阿萨德政府达成协议，以进入叙利亚。最终，阿萨德同意在三个月内从土耳其再开放两个过境点以进入西北部，但这一措施直到地震发生一个多星期后才开始。在他们被批准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搜救工作的最佳时机。与此同时，救援组织 White Helmets 批评了联合国的这一举动，他们说，这给了阿萨德“免费的政治利益”。

不过，对于那些在冬季流离失所的幸存者们而言，这仍是好消息，援助机构带来了食品、帐篷、温暖的冬衣、毯子、床垫、医疗用品和心理健康支持。

也有人担心，乌克兰战争和叙利亚旷日持久的冲突等其他危机引发的需求，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响这种援助。就在周日，叙利亚军方称以色列导弹袭击了首都大马士革及周边地区，造成包括平民在内的 15 人死亡。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私人筹款和伙伴关系主任 Carla Haddad Mardini 告诉 NPR，叙利亚已经失去了世界的关注，就像许多其他资金不足的危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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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批准月经假、青少年堕胎和变性法

西班牙议会上周四通过了一项法案：允许任何 16 岁以上的公民在没有医疗监督的情况下改变他们合法登记的性别，12-13 岁的未成年人需要得到法官的许可才能改变，14-16 岁的未成年人必须由父母或法定监护人陪同；放宽对 16 岁和 17 岁青少年的堕胎限制，还取消了目前寻求终止妊娠的女性需要三天的考虑时间，旨在让女性更容易在公立医院和诊所堕胎；此外，本次投票还使西班牙成为欧洲首个引入带薪月经假的国家，有生理期丧失行为能力的女性最多可享受 5 天的月经假，根据西班牙妇产科学会的数据，三分之一的女性经历过痛经。

两部法律背后的推动者是平等部长 Irene Montero。她表示，新法律是关于国家保障基本权利。但在跨性别法以 191 票赞成通过之前，人民党警告说，这太过分了，太快了。该党发言人 María Jesús Moro 说：“我们都知道其他国家已经放弃了他们的‘跨性别法’，因为他们现在知道自己做得太过火了，造成了很多痛苦。”然而，西班牙最大的 LGBTQ+ 组织 FELGBTI+ 的负责人 Uge Sangil 对这项新法律表示欢迎。

美国南达州限制对未成年人进行性别确认护理

美国中西部的南达科他州本月签署了一项法案，禁止在该州对跨性别未成年人进行手术和性别确认非手术服务。新法律将于 7 月 1 日生效，违反该法律的医疗服务提供者将面临民事诉讼和失去职业执照的风险。

“南达科他州的孩子是我们的未来。通过这项立法，我们将保护儿童免受有害的永久性医疗程序的伤害”，州长 Kristi Noem 在新闻发布会上说。该法案的反对者则强调，这项措施将对跨性别儿童造成伤害，是政府对医疗决策的干涉。多年来，南达科他州一直被倡导人士称为针对跨性别者立法的试验场。2016 年，该州是第一个通过学校“厕所法案”（Bathroom Bill）的州，该法案要求学生使用与出生性别相对应的学校设施。

根据 NBC 新闻，今年到目前为止，包括南达科他州在内的至少 24 个州的立法者已经提出了限制未成年人变性相关护理的立法。

印度的性少数群体开始为同性婚姻进行法律斗争

在四对同性伴侣提交寻求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请愿书后，印度最高法院将于 3 月 13 日听取关于是否将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辩论。

在过去的十年里，印度 LGBTQ 人群的法律权利一直在扩大，其中大部分变化都是通过最高法院的干预实现的。2017 年，印度加强了隐私权，并承认性取向是个人隐私和尊严的基本属性。2018 年，印度推翻了英国殖民时代的一项法律，将同性性行为合法化。宗教方面，印度最著名的宗教团体的领导人要么不支持 LGBTQ 的权利，要么避免发表评论。但在占全国人口 80% 的印度教徒中，宗教领袖与社区交往的方式正在逐渐转变。

尽管取得了这些进展，但在法律上承认同性婚姻与执政的印度人民党的立场背道而驰。议员 Sushil Modi 去年 12 月对议会表示，这种婚姻“违背了印度的文化风气”，不应该把这个决定留给“几个法官”。然而，印度最高法院表示，它可能会挑战政府的立场。

由于同性婚姻没有法律支持，许多同性伴侣表示，他们面临着一系列障碍。例如，即使一对同性伴侣在一起生活了 30 年，其中一方突然去世而没有留下遗嘱，另一方也将没有财产权。同性伴侣甚至无法开立共同银行账户。

特斯拉员工发起工会活动，第二天他们被解雇了

美国工人联合会（Workers United）在向美国国家劳动关系委员会（National Labor Relations Board）提交的一份投诉中表示，特斯拉近期在布法罗打击工会活动，解雇了 30 多名工人。工会敦促 NLRB 实施禁令救济，“以防止特斯拉的非法行为对员工权利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坏”。

本月，一群在特斯拉布法罗工厂就职的软件工人宣布他们计划成立工会，以寻求更好的薪酬和工作保障。但仅仅 24 小时后，公司的解雇就开始了。组织者说这不是巧合。特斯拉首席执行官 Elon Musk 一直直言不讳地反对工会，该公司以对工会组织者采取强硬策略而闻名。2017 年，特斯拉解雇了一位名叫 Richard Ortiz 的工会活动家。

舆论发酵后，特斯拉发布了一篇声明，表示本次解雇是该公司从 2 月 12 日开始实施的与绩效评估相关的裁员计划的一部分，他们在 2 月 3 日就确定了将解雇的员工，该公司表示这一切发生在工会运动宣布之前。

这个月，伊朗的抗议活动还在继续

二月下旬，伊朗发生了几周以来最大规模的反政府抗议活动，一群人在首都德黑兰和其他一些城市彻夜游行。这意味着，在伊朗政府的处决和镇压之后，公民的抗议行为仍在继续。

1 月 8 日，两名男子 Mohammad Mehdi Karami 和 Mohammad Hosseini 因与抗议有关的指控而被处决。40 天之后，人们以游行活动来纪念和哀悼他们的牺牲。联合国表示，这两位男子面临着基于逼供的不公平审判。据路透社，最近几周，伊朗官员仍在呼吁工会在德黑兰的商店和企业内严格执行头巾规定。

人权活动人士说，自去年 9 月抗议爆发以来，伊朗已经有 500 多名抗议者被打死，其中包括 71 名未成年人。近 2 万人被拘留。

日本将把与 16 岁以下儿童发生性行为定为犯罪

日本政府计划将与儿童发生性关系的法定年龄从 13 岁提高至 16 岁，这是该国刑法改革的一部分。批评人士称，该改革来得太迟，脆弱的未成年人迫切需要得到保护以免受性侵犯。

据共同社，日本目前的法定年龄自 1907 年颁布以来一直没有改变，是发达国家中最低的之一。政府的目标是在本届议会会议期间提交一项《刑法》修正案，目前提交的建议还包括，秘密拍摄他人的生殖器或内衣，以及分享此类图像均属违法行为。此外，为了解决受害者在无法抵抗的情况下证明性侵犯的困难，修正案还将明确构成缺乏同意的 8 种行为，包括醉酒、下药、滥用权力和心理控制。以及，强行性交或强奸的起诉时效也从 10 年延长到 15 年，造成伤害的猥亵行为的起诉时效也从 15 年延长到 20 年。

耶路撒冷枪击事件之后，以色利平民更容易携带枪支

1 月末，在巴勒斯坦人于耶路撒冷分别发动两起袭击之后，以色列安全部批准了使以色列人更容易携带枪支的措施。部长命令枪支许可证部门加快发放新许可证的速度，从每月约 2000 张增加到每月 1 万张。总理内塔尼亚胡表示，人民应该拥有武器。

去年底就职的以色列新政府是该国历史上最右翼的政府，这使人们担心在约旦河西岸和东耶路撒冷针对巴勒斯坦人的暴力活动会增加。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 Volker Tuerk 警告说，新的枪支计划只会导致更多的暴力和流血。

自 1967 年中东战争以来，以色列占领了东耶路撒冷，并将整个城市视为其首都，而巴勒斯坦人声称东耶路撒冷是他们所希望的独立国家的未来首都。根据巴勒斯坦卫生部的数据，2022 年有 200 多名巴勒斯坦人被杀。遇难者中包括半岛电视台记者 Shireen Abu Akleh。今年 5 月，在约旦河西岸城市杰宁，她在一次军事突袭中被以色列军队击中头部身亡。

或许，美国也将开始尝试四天工作制

马里兰州的一些议员本月提出了一项在美国尚属首创的提案，他们希望补贴那些同意尝试每周 4 天工作制的雇主，即那些在不削减工资和福利的情况下愿意将员工的每周工作时间缩短为 32 小时的雇主。

该法案的主要发起人之一、马里兰州代表 Vaughn Stewart 说，马里兰州提出这项法案的直接动力是最近一份报告，该报告是关于 33 家不同公司的 903 名员工缩短每周工作时间的试验结果。试验发现，大多数公司的生产率和收入都有了提高，大多数参与试验的员工报告压力、疲劳和倦怠程度都有所减轻。更重要的是，大多数参与调查的公司表示，他们不打算恢复每周五天工作制。

有关该法案的听证会预计将于下个月举行。如果签署成为法律，该计划将于 7 月 1 日生效。以目前提出的形式，这个计划将为符合条件的雇主提供高达 75 万美元的税收抵免，雇主必须参与该计划不少于一年，最多不超过两年。他们必须与马里兰州劳工部分享他们项目结果的数据。

墨西哥捣毁该国最大规模的制毒实验室

墨西哥军方上周三宣布，在一次突袭行动中，墨西哥士兵缴获了 50 多万颗芬太尼药丸，这是迄今为止发现的该国官方记录中的最大合成毒品实验室。

军方表示，这个户外实验室是在北部锡那罗亚州最大城市库利亚坎发现的。士兵们于周二突袭了实验室，发现了近 63 万颗似乎含有合成阿片类药物芬太尼的药片，此外还有约 128 公斤的芬太尼粉末和约 100 公斤的疑似冰毒。

就在此次查获的同一天，美国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就美国每年发生的大量芬太尼过量事件举行了听证会，目前大约有 7 万人有过量服用这些药物的情况。

柏林为年轻人提供 50 欧元用于文化活动

柏林政府正在向 18-23 岁的当地年轻人发放一张 50 欧元的“青年文化卡”（Jungendkulturkarte），让他们得以参与到城市的文化活动中来。这张卡可以用来支付市内各大俱乐部的入场费，也可以用于各种活动，包括歌剧、博物馆和电影院等。这张卡的有效期为 2 月 1 日至 4 月 30 日，人们必须在该市有住址证明，并在网上注册才能获得。

随着生活成本的上升，柏林的文化部门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压力，许多标志性的文化艺术场馆或机构被迫永远关闭。该项目有望为这座城市带来更多活力，并鼓励年轻的柏林人以更低的经济成本重返城市。

柏林俱乐部委员会（Berlin Club Commission）在社交平台上庆祝了这一消息，该委员会代表了柏林一些重要的俱乐部和派对组织。文化参议员 Klaus Lederer 评论了这张卡片的重要性。他说：“18 岁至 23 岁的青年文化卡是针对那些刚刚开始了解柏林多元文化景观的年轻观众的，他们经历了近年来的限制”。

作者：张依依

1927 年五月，年轻的飞行员查尔斯·林德伯格驾驶单引擎飞机圣路易精神号从纽约市起飞。他接下来 33.5 个小时的飞行，成为了人类史上首次独自完成的不着陆跨大西洋飞行。

短短 42 年之后，阿波罗 11 号降落月球，第一个人类走出登月舱，完成了一次月球行走。

20 世纪，技术是以这样惊人的速度在前进的。但这种速度并没能维持下去。西北大学经济学家 Robert Gordon 表示，到 1970 年，现代生活的所有关键技术都已到位：卫生、电力、机械化农业、高速公路、航空旅行、电信等。广泛的共识是，1970 年至今，创新和经济增长相比于前 100 年显着放缓。在大多数方面，发达国家人民的 2019 年的生活感觉上与 1979 年没有什么两样。

人们开始反复抛出一个疑问：为什么技术不再让人兴奋了？

著名人类学家、无政府主义者大卫·格雷伯将此描述为“一种失望、被骗的感觉”。对于 20 世纪中后期成长起来的孩子，那些出现在科幻作品里的技术未来并没有理所当然地成为现实。“简而言之，飞行汽车在哪里？力场、牵引光束、传送舱、反重力滑板、三录仪、长生不老药、火星殖民地，又在哪里？”

他在 2012 年发表的著名文章《飞行汽车和利润率下降》中写道，相反，70 年代以来有所进展的医疗技术和信息技术，都是一些模拟。并没有划时代的新技术出现，有的只是旧有的被打碎和模拟，并包装成“未来”。

直到最近，这种令人失望的停滞才似乎终于迎来终结，一些人相信，一种真正的划时代技术出现了：以 ChatGPT 为代表的 AI 聊天机器人，及其背后的大语言模型（LLM）。

ChatGPT 由人工智能公司 OpenAI 于 2022 年 11 月发布。仅两个月后，其活跃用户就达到一亿，打破了过往记录——对于 TikTok ，这个时间是九个月，Instagram 则用了两年半。如今，每天有 3000 万人在使用 ChatGPT。

ChatGPT 的基础形式是一个免费的网页对话机器人。你问它答，非常简单。让人印象深刻之处在于，它的知识非常广博，且实用性极强。正如 OpenAI 建议的，你可以让他给你解释物理概念、脑暴生日聚会的点子，或是让它帮你编程、改代码。它也可以瞬间生成一些看似需要创造力的东西，比如小说、散文、笑话甚至诗歌。

与此同时，ChatGPT 拥有联系上下文的能力，能与用户产生连续对话，甚至会在表述错误后纠正并道歉。

ChatGPT 的横空出世几乎立刻引发了业内的危机感。过去一个月，与这类 AI 工具相关的新闻层出不穷。先是曾对其投资数十亿美元的微软宣布将扩大与 OpenAI 的合作，将比 ChatGPT 更新的技术引入其产品，包括 Bing 搜索引擎和 Edge 浏览器。

紧接着，一度行动相对保守谨慎的 Google 迅速推出了自己的 AI 聊天机器人 Bard，基于自家开发的大型语言模型 LaMDA ，显然直接对标 ChatGPT。同时宣布将会把 LaMDA 集成到搜索引擎中。

但仓促的首次亮相并不顺利，Bard 的第一个演示就被指出存在事实性错误：在关于韦伯太空望远镜的问题下，Bard 回答韦伯望远镜“拍摄了太阳系外行星的第一张照片。”很快就有天文学家反驳，第一张系外行星图像实际上由甚大望远镜拍摄于 2004 年。

将对话机器人融入搜索引擎是一个万众期待的功能。原因之一是搜索引擎本身存在显而易见的问题：腐化、被广告充斥、愈发难用。“今天，100 亿个查询中有一半没有得到解答，或至少没有得到很好的答案。”微软高管 Yusuf Mehdi 接受采访时表示。而与实时搜索结果结合，也有望解决这类语言模型信息滞后，资料来源不明，甚至可能像 Bard 一样，给出完全错误答案的问题。

此外，2 月 7 日，百度也宣布推出自己的对话式 AI 工具“文心一言”；韩国企业 Naver 则将于今年上半年推出升级版的 SearchGPT 服务。

盛况之下，回到一开始的那个问题，人类是否的确打破进步瓶颈，迎来了突破性的技术？从想象力上来说，似乎是的。甚至在格雷伯的文章内，他所期待看到的技术之一就是“能与之进行有趣对话的计算机”。

但作为一个无政府主义者，格雷伯的论述并非停留在技术需要天马行空的层面。在他看来，之所以我们很难再看到 100 年前持续不断的观念革命，是因为如今资源被集中在少数几个巨大项目上，“即使是基础研究，似乎也是由政治、行政和市场需要驱动的，这使得任何革命性的事情都不可能发生。”

“我们正从诗意的技术走向官僚的技术。”

从结果上来看，许多一度看似极具希望的技术最终成为了更大的负担。

18 世纪和 19 世纪新型工业自动化的发明产生了矛盾的效果，使世界上越来越多的人变成了全职工人；而所有旨在使我们免于承担行政职责的软件，也使我们变成了兼职或全职的行政人员。

行政工作的增长直接导致了企业管理技术的引进。这些技术总是被说成是提高效率和在各层级引入竞争。这些技术最终的实际意义是，每个人都会把大部分时间花在推销东西上：基金申请提案、出书提案、对学生表现和基金申请的评估、对我们同事的评估、新的跨学科专业的说明……

大学教授似乎觉得他们不可避免地要花更多的时间来管理项目基金一样，富裕的家庭主妇们也轻易地接受了每年花几周时间填写 40 页的在线表格来让孩子上小学。

事实证明，真正出现的技术是最有利于监视、工作纪律和社会控制的技术。正如我们不断被提醒的那样，计算机开辟了某些自由的空间，但它们并没有带来阿比·霍夫曼（Abbie Hoffman）所设想的无工作的乌托邦，而是产生了相反的效果。它促成了资本的金融化，使工人铤而走险地陷入债务，同时也为雇主创造“灵活”的工作制度提供了手段——既破坏了传统的工作保障，又增加了几乎所有人的工作时间。

顺着格雷伯的思路，不由得让人好奇，ChatGPT 这样的工具将如何改变当下的社会与工作？当人们兴奋于 AI 可以帮自己写文案、周报，甚至论文的时候，它是会将人们从“毫无意义的工作”中解放出来，还是会让这些工作变得越来越繁琐，要求越来越高？

如果格雷伯还活着，他会视 ChatGPT 为诗意的技术还是官僚的技术？

这种对人力更高的要求已经显现出一些苗头。推出了 ChatGPT 的 OpenAI，最近又反过来推出了一种可以检测文本是否为 ChatGPT 生成的工具。尽管现在还非常不准确，正确率只有 26%，但可预见的是，随着 AI 被融入工作流，未来对于文本的评估会出现新的流程和标准。

评价 ChatGPT 的前辈 GPT-3 时，专栏作家 Stephen Marche 曾如此写道：根据我作为前莎士比亚教授的经验，我认为学术界需要十年的时间来面对这个新的现实：两年时间让学生摸清技术，三年让教授们认识到学生正在使用这些技术，五年让大学管理者决定如何处理。教师已经是世界上工作最繁重、报酬最低下的人了。他们已经在处理一个处于危机中的人文科学。而现在又出现了这个。我为他们感到难过。

人的现实境遇也值得关注。在生成式 AI 的大潮下，除了试图夺回自己作品主权的视觉艺术家们，VICE 采访发现，越来越多的配音演员也被要求签署合同，让渡他们的声音权利，以便客户可以使用人工智能生成最终可以取代他们的合成版本，有时甚至不需要额外补偿。

事实上，如今这些对话机器人在宣传里主推的功能，不论是“压缩信息提供答案”，还是“激发好奇心”，距离这个领域所向往的终极目标，通用人工智能（AGI），都仍有很大的距离。对于 AGI ，OpenAI 创立者之一 Sam Altman 的定义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同事，你可以训练它做任何事情”。

而对于这种技术会带来的社会变化，这位支持全民基本收入的年轻企业家也有更远的想法。近期接受福布斯采访时，他表示，“我认为，如果 AGI 真的完全实现，我想象它会在各种意义上打破资本主义。”

这个层面上，格雷伯和他的想法似乎是相似的，“如果要发明机器人为我们洗衣服和收拾厨房，那么我们就必须确保，无论是什么取代资本主义，它都要建立在一个更加平等的财富和权力分配的基础上——其中不再有超级富豪或愿意做家务的绝望穷人。“

*文内引用来源为澎湃新闻思想市场译文《格雷伯的礼物｜技术减速主义：我们为什么没等来“飞行汽车”》

IN THE NEWS

科学/技术

数以万计的繁星……不对，是卫星！Jonathan McDowell 是负责维护太空飞行数据库的天体物理学家，今年 1 月他发表了对 2022 年太空发射的分析，包含了很多有趣的数据。

2022 年是太空领域创纪录的一年，火箭成功发射入轨 180 次，创历史新高，比 2021 年多出 44 次。发射主要来自美国公司 SpaceX 以及中国的政府和企业。前者目前拥有超过 3300 个运行中的 Starlinks（星链）。这让曾经空荡广袤的太空轨道日益拥堵，2020 年底到 2022 年底之间，SpaceX 不得不将 Starlinks 移开 26000 多次，以防与其他物体发生碰撞。

中国则成功发射了 62 次，比 2021 年多了 9 次。政府在积极地推进太空探索，但快速增长的部分实际上更多来自于商业火箭供应商。去年还有其他一些用于科学探索的发射，包括 NASA 的地表水测绘和海洋地形卫星、日本公司 ispace 的私人月球着陆器和韩国的首次月球任务。

唯欧洲在这个领域呈现出相反的面貌，发射总数从 2021 年的 15 次成功发射，下降到去年的仅 5 次。影响因素之一是 2022 年 2 月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欧洲航天局选择了停止发射俄罗斯制造的联盟号火箭。McDowell 预计，今年发射记录会再次被打破。SpaceX 就曾表示，它希望在 2023 年执行 100 次发射——任务将包括其星际飞船的首次轨道飞行，该飞船旨在最终将人类送上月球和火星。

斋戒的科学面。如今，禁食已经走出宗教修行的范畴，成为一些人群中新型的健康潮流。大约有 10% 的美国人表示他们有一定程度的禁食的习惯，但频率存在很大的差异。

科学家研究发现，这种行为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不同类型的禁食，如间歇性禁食或限制时间的饮食习惯，已经被发现存在一些潜在的健康益处，比如能够减肥，改善胰岛素敏感性，并减少炎症，降低慢性疾病的风险。在动物研究中，限制热量和定期禁食还被证明可以延长寿命，但仍需更多的研究来确定这些发现是否适用于人类。

与此同时，禁食也存在一些潜在的缺点和风险，尤其对于存在基础病的人群。比如，禁食可能导致脱水和电解质失衡，导致低血糖。禁食带来的饥饿感、烦躁和难以集中注意力，也会影响生产力和生活质量。相关研究仍处于早期阶段，关于禁食对健康和寿命的长期影响还有许多未解答的问题。专家则提醒说，禁食并不适合所有人。处于某些健康状况的人，如糖尿病，可能无法安全地禁食，建议在尝试之前咨询医疗保健专家。

播客行业步入中年危机。过去十年是播客蓬勃发展的十年，几乎每一家主要的媒体和娱乐公司都投入了大量资金来推出新的播客，Spotify 也砸下重金买断最热门的一些播客节目。但这种飞涨已经遇到了瓶颈，Axios 分析发现，制作新节目的人越来越少，根据最新的统计数据，去年创建的新播客数量下降了 80%。经历了多年的两位数百分比的增长之后，2022 年的播客听众增长也明显放缓，缩减至仅 5%。

一个困扰这个行业至今的问题是收益。尽管受众广泛，播客广告市场并没有像许多人希望的那样快速增长，相比于去年电视广告支出的 700 亿美元，播客仅有 15 亿美元规模。制作方难以收回投资，许多节目都找不到长期维持下去的方法，选择停更。而且虽然播客看起来门槛很低，分级却十分明显，前 1% 的播客获得了 99% 的下载量，也只有少数大公司能从播客中赚取可观的收入。

当然也有人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来淘汰掉市面上滥竽充数的劣质节目。“已经有足够的播客供人们消费了——实际上现在的播客是过多了。”

大地震之下，土耳其的 Twitter 访问受到限制。2 月 6 日当地时间凌晨 4 点 17 分，土耳其南部以及叙利亚北部和西部发生地震，震级 7.8 级。为自 1939 年以来土耳其发生的最严重的地震。截止 2 月 11 日，已在土耳其境内造成 24617 人死亡，在叙利亚境内造成 3500 多人死亡。由于救援难度极大，还有许多人困在废墟之下，死亡数字预计还将大幅上升。

与此同时，地震发生两天后，全球互联网监测机构 NetBlocks 报道指出，通过网络数据会发现，Twitter 已被土耳其的多家网络提供商限制。土耳其当局“没有正式解释”。NetBlocks 则指出，土耳其经常在国家紧急情况下，比如去年恐怖袭击之后，采取类似行动，防止所谓的虚假信息散播。

但此次是 NetBlocks 第一次检测到似乎是针对自然灾害的社交媒体限制。这种限制可能带来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Twitter 在地震后被广泛使用，既用于寻求援助和救援设备，也用于试图与亲人恢复联络。”NetBlocks 主管表示。被限数小时后，“经过土耳其当局与 Twitter 举行会议，并提醒后者在删除虚假信息方面的义务”之后，访问恢复。

气候/环境

复活渡渡鸟。美国生物技术公司 Colossal Biosciences 决心通过一个被称之为“去灭绝”的过程复活渡渡鸟。加州大学圣克鲁兹分校的古遗传学家 Beth Shapiro 表示，她从 500 年前的渡渡鸟遗骸中提取了详细的 DNA 信息，这意味着理论上有可能让这种鸟复活。该公司计划对渡渡鸟的近亲——尼柯巴鸠进行改造，使其变成渡渡鸟，并引入其本土栖息地“重新野化”。

这家初创公司已经融得 2.25 亿美元的巨额资金，其中一部分将用于资助这一雄心勃勃的项目。但距离真的实现还有未知的距离，很大的问题在于，尼柯巴鸠与渡渡鸟之间究竟存在多大的基因区别？科学家也不太确定。野化也是一个伦理问题，“它不会真的是渡渡鸟——它会是一个新物种。”斯坦福大学基因测序专家 Jennifer Li Pook Than 说，“这在道德上意味着什么？”除了让渡渡鸟复活，这家公司的 CEO 曾预测，猛犸象会在 2029 年之前到达，渡渡鸟可能或早或晚于此。

过去十年里，每隔一天就有一名环保活动家被杀。根据非营利组织 Global Witness 的一份新报告，在过去十年中，至少有 1733 名环境活动家和土地维护者被杀害。这相当于每隔一天就有一个人被杀。巴西、哥伦比亚和菲律宾约占这些谋杀案的一半，墨西哥则在 2021 年成为对于环保人士最为致命的国家。

杀戮是最可怕的结果，但还有一些更常见的暴行，比如殴打、性侵犯、恐吓策略和骚扰。背后涉及的企业力量主要来源于伐木、采矿、农业综合企业和能源生产产业。该报告还概述了对政府和企业的几项建议，如制定和执行保护土地维护者的法律，追查暴力相关供应链的受益者，并建立道德、透明的采购方式。政府和企业还必须参与巴黎气候协议，逐步淘汰破坏环境的生产。

2022 年没有一只印度犀牛被偷猎。这是印度阿萨姆邦 45 年来首次实现零偷猎，是颇为瞩目的保护成就。印度犀，又称大独角犀，其身型巨大，重达 2000 到 3000 公斤，体重可达全长 3.8 米，肩高 1.5 到 1.8 米。这种犀牛曾广泛分布于整个印度北部地区，直到 19 世纪初，由于狩猎运动的流行而迅速消失。据估计，到 1908 年，其主要栖息地印度卡齐兰加只剩下 12 头大独角犀。

围绕犀牛角存在一些迷信的认识，认为它可壮阳，甚至治疗高烧、胃病和癌症，以至于整个亚洲范围内都有广泛的购买需求。一头成年犀牛的牛角每公斤能卖到 40 万美元，尽管它仅由角蛋白组成，并没有经过证实的药用价值。

近年来保育工作取得了卓越的进展，如今阿萨姆邦地区共有近 2900 头大独角犀。但成功并非没有代价。零偷猎背后是一场极为残酷严苛的保护行动，人权组织在 2016 年估计，多达 50 名偷猎者在反偷猎的行动中被枪杀，BBC 的一部纪录片也曾报道每年有多达 20 人以犀牛保护的名义被杀，而引发争议。

好久没听说的臭氧层空洞，自己悄悄恢复了。一项新的科学评估发现，由于 1989 年的《蒙特利尔议定书》取得了惊人的成功，禁止了 99% 的臭氧消耗物质，地球的臭氧层有望在 2066 年前完全恢复到 1980 年的水平。2016 年议定书还进行了修正和更新，进一步要求各国减少对其他化合物的生产和消费，这预估将在 2100 年前减缓 0.3°C 到 0.5°C 的全球变暖。

值得注意的是，臭氧层空洞、皮肤癌和酸雨，这些上世纪末最为人所知的一些环境危机近年来势头减弱，失去讨论，一些阴谋论乘机甚嚣尘上，声称这些危机从未存在，是科学骗局。然而事实上，它们不再抢占头条往往正是因为研究引起了重视，并且带来了卓有的政策改变。

加拿大广播公司报道，围绕它们的讨论消寂证明有效的政策能够带来实际的改变，人类有能力处理环境问题，带来扭转性的进展。而与此同时，错误信息则造成了真正的伤害，削弱人们对科学的信任并更容易掉入阴谋论。例如，即使在全球变暖问题上已经有很强的科学共识，源源不断的错误信息也会让人们难以从中筛选出事实与虚构的成分。

越来越多的座头鲸离奇死亡，人们呼吁暂停海上风能开发。近期，美国新泽西州的 12 位市长发表了一份联合声明，呼吁“立即暂停”海上风能开发，直到科学家能够保证这种可再生能源项目产生的噪音不会对鲸鱼构成威胁。

过去两个月里，新泽西州和纽约州的海岸上已经有 8 头鲸鱼被发现搁浅死亡，死亡原因不明。环保组织呼吁进行更仔细的试点研究，对海上风力涡轮机活动的潜在影响进行彻底的审查，以保证它不会对周边水生物带来打击。矛头主要指向海上风电场开发带来的噪声，包括海底声纳测绘以及用于测试的土壤钻孔。为避免噪音惊吓鲸鱼，一些开发商也尝试投入各种技术，比如使用所谓的“气泡幕”抑制建设发出的声音。

上一次座头鲸出现这样的异常死亡可以追溯到 2016 年。但当时大西洋的海上风能勘探还没有开始，因此也有许多人认为，两者之间并不存在因果关联，船舶撞击和渔具缠绕才是更普遍的死亡原因。

印度的甜蜜烦恼。印度政府正积极推进将糖作为原料来提高乙醇生产，减少对化石燃料的依赖。乙醇被视为一种更清洁的燃料，因为它比传统燃料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少 20% 到 40%，而且由于植物在生长过程中能吸收二氧化碳，因此也被认为是碳中和的。然而，环保专家指出，如果纵观整条供应链，这种生产可能存在更大的温室气体排放，源于土地利用变化、肥料使用增加和生态系统破坏造成的排放。

这种使用也可能导致食品生产用糖的短缺，提高低收入人群的生活成本，同时导致更多的森林砍伐，并加剧水危机。甘蔗的生长需要大量的水，印度的许多产糖地区已经面临缺水问题。专家们建议对乙醇生产采取更可持续的方法，如推广非粮食作物或投资于节水灌溉系统。

夜空光污染在过去十年增加了一倍多。人眼可以在夜空中发现大约 5000 颗星星，但摩天大楼、路灯和房屋发出的光让我们只能看到其中最亮的几颗。如今能看到的更少了。公众意识活动 Globe at Night 的统计显示， 2011 年至 2022 年期间，全球夜空的人造亮度增加了一倍多。

光污染使人类失去了与宇宙的自然联系，也对生态系统造成破坏，比如扰乱动物的繁殖和迁移模式。此外，光污染还给人类带来不良的健康影响，包括扰乱睡眠周期，增加慢性疾病的风险。

世界各地的一些组织和倡议正努力减少光污染。其中一项尝试是使用更暗、更暖的 LED 灯取代传统路灯，这不仅消耗更少的能源，还能减少眩光和光入侵。一些城市已经采取类似的户外照明政策，旨在最大限度地减少光污染的负面影响，同时仍然为安全出行提供足够的照明。

两个纽约市大小的冰架发生了崩裂。这座冰山名为布伦特冰架，面积为 1550 平方公里，经过十年的发展，冰架上的裂缝逐渐扩大成为一个巨大的断口，彻底裂开。这里曾是英国南极调查局哈雷研究站的所在地，科学家们在那里研究地球、大气和太空的天气过程。他们也一直密切关注所在的冰川动向，随着裂缝扩大，该站已于 2016 年而搬迁到更远的内陆，并未受到最近断裂的影响。

这是两年来南极冰架的第二次重大断裂，即所谓的解体入海，在此之前因为断裂而登上头条的是与布伦特隔海湾相望的拉森冰架。那是南极洲在人类历史上首次出现这样的塌陷，因而引发了广泛的全球关注，许多人将它与气候变化关联在一起。但英国南极调查局的冰川学家认为，冰架的构造非常复杂，此次崩裂是布伦特冰架自然行为的一部分。

夏威夷将不再销售 2 升以下的塑料瓶装水。夏威夷州立法者提出了一项法案，禁止销售小于 2 升的塑料水瓶。如果获得通过，该法案将于 2024 年 1 月 1 日生效，不过有个例外，紧急情况和公共卫生情况下这类小型瓶装水仍可被使用。

该法案意图帮助遏制塑料垃圾数量，解决目前有缺陷的回收过程——近年来对有问题的塑料回收过程的曝光，让更多人意识到，与其寄希望于回收，不如从一开始就使用更少的塑料。限制销售小于 2 升的塑料水瓶的同时，政府鼓励更多的人使用可重复使用的瓶子和容器，逐步摆脱对塑料容器的依赖。

英国也将禁止使用一次性塑料餐具和盘子。统计显示，英国人每年使用 11 亿个一次性盘子和 42.5 亿件餐具，其中只有 10% 被回收。这导致食品容器和餐具成为海洋垃圾中份额最大的品类。英国环境部长 Thérèse Coffey 表示，“一个塑料叉子可能需要 200 年才能分解，因此我们需要尽快禁止这些物品。”

此前，苏格兰和威尔士已经制定了类似的禁令，英国政府则于 2020 年宣布在英格兰禁止使用一次性塑料吸管、搅拌器和棉签。英国绿色和平组织的政治活动家 Megan Randles 对此举表示欢迎，但也警告：“这就像伸手去拿拖把而不是关掉水龙头。我们需要政府制定更有意义的减塑战略，这意味着制定减塑目标和适当的再利用和再填充计划。”

阿姆斯特丹建了一个巨型水下停车场，不能停汽车。荷兰城市阿姆斯特丹即将启用世界上最大的水下停车库，可容纳 7000 辆自行车。该车库运用一个创新的数字化系统，可以自动扫描和引导车主找到可用的停车位，并在取车时判断自己停车的位置。

阿姆斯特丹计划到 2030 年成为“无车城市”，这个全新的自行车库正是计划的一部分。该市是全球知名的自行车友好城市，一直致力投资于更多的自行车基础设施，鼓励居民使用自行车出行而非汽车，来减少拥堵和排放，同时创造一个更健康、更可持续的城市环境。新的地下自行车停车库将于 2023 年 3 月开放，预计将成为吸引骑行爱好者和城市游客的一大亮点。

注：本期资讯的 IN THE NEWS 部分使用了 Notion AI 和 ChatGPT 进行概述，并由作者进行事实检查。AI 工具的优势在于能瞬间总结出一篇长报道的要点，非常适合新闻简讯的内容形式，缺点在于会存在少数事实错误，以及许多信息重复和细节丢失。使用者仍需回到原文寻找有意义的细节，或对 AI 进行补充追问，比如“能否再给我提供一些事实？”“这个研究使用的实验手法是什么？”。还有一个意外发现，ChatGPT 似乎可以绕过付费墙，提取特定链接内的文章内容。

作者：Snufkin

01

口号的产生：伊朗运动回顾

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三个简单的词响彻伊朗，变得极其重要。“女性、生命、自由”，人群高喊着，并挥舞旗帜。这句口号迅速从线下蔓延至线上，它出现在示威活动现场，出现在卡塔尔世界杯观众席，也出现在社交平台的热帖中。

写 newsletter 的年终总结时，我想以这三个词作为连接，来回顾小众人群的这一年。因为无论是 LGBTQ+ 群体、原住民、黑人或是争取堕胎权的女性、残障人士等等，不同地区、不同背景的人们往往是为同一种愿景而抗争，那就是平等的、自由的、有尊严的生活。

“女性、生命、自由”，在英语世界里的翻译为“women, life, freedom”，它最早是以库尔德语“Jin, jiyan, azadî”提出的。2022 年 9 月，22 岁的伊朗女子 Mahsa Amini 因违反着装规定而在被警方拘留期间死亡，随之引发大规模且长时间的反政府抗议活动。在 Mahsa Amini 的葬礼上，妇女们摘掉了法律规定必须佩戴的头巾，开始高呼这一口号。

而这一口号的起源可以追溯到 20 世纪后期的库尔德自由运动。当时，库尔德妇女运动的成员们用这个口号来回应来自伊朗、伊拉克、土耳其和叙利亚的迫害。库尔德人是一个总人口约 3000 万的民族，主要分布在土耳其、伊拉克、叙利亚和伊朗四国境内。他们是世界上最大的无国籍民族，为了获得更大的承认和独立，特别是在土耳其，他们进行了长达几个世纪的斗争。

《金融时报》点评，“女性，生命，自由”总结了这个国家（伊朗）的 Z 世代——抗议活动的主要驱动力——所追求的：一种不受意识形态影响的现代世俗生活方式，并确保基本权利。

几十年来，性别不平等和对妇女的歧视在伊朗一直是合法的。1979 年伊朗革命推翻了君主制，建立了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妇女的权利受到限制，被强制要求佩戴头巾只是其中一项。

这场争取平等的斗争一直持续至今。近期，伊朗人民已经见证了他们抗议活动所带来的部分改变。比如，官方宣布执行着装规定的“道德警察”（Gasht-e erhad）被停职了。伊朗总检察长 Mohammad Jafar Montazeri 在一次针对示威活动的会议上含糊地宣布了这一决定，并补充说“道德警察”“与司法机构无关”。他也没有透露在公共场合不戴头巾的女性将会如何处理，只表示机构将继续“监督社区层面的行为行动”。此外，也有报道称，部分女性现在可以不戴头巾在公共场合行走——尽管着装规范仍然是法律强制规定。

但在 ARTFORUM 中文网翻译发布的《德黑兰狱中来信》中，今年 1 月再次被捕的库尔德记者/活动家马赫萨写道：“强制头巾法案和道德警察被取消的烟幕弹在英文世界开始播，外界开始欢呼伊朗女性革命的胜利，而不再密切关注里面正在进行时的抓捕与监禁。最高领袖在电视上咬定这场抗争是境外势力的阴谋，他们正急于‘找出组织’。”

40 岁的阿拉什（Arash，化名）在接受《新闻周刊》的采访中表示，一切都只是政府的表演，“如果政权放松对头巾的立场，它本质上是在质疑自己的基础和压制。”“宗教和头巾只是镇压的工具。”

据 BBC 报道，已有四名与抗议活动有关的年轻人被处决，另有 18 人被判处死刑。显然，伊朗当局的目的是让要求自由的抗议者们感到恐惧，但异议仍在继续发酵。

改编自伊朗裔插画家 Marjane Satrapi 真实经历的动画长片《我在伊朗长大》有一句经典台词：“永远不要忘，是恐惧让我们失去自由意识，把我们变成懦夫。”片中小女孩的经历就如同今天报道中的伊朗当代年轻人，他们了解外面的世界，他们了解不同的社会方式，他们受过高等教育，他们不怕发出自己的声音。

最新消息是，南部城市扎黑丹上周五仍发生了新的示威活动，数千名抗议者在星期五的祈祷后走上街头，尽管安全部队封锁了主要道路。与此同时，伊朗货币兑美元汇率周六跌至历史低点，欧盟可能对德黑兰革命卫队实施制裁。一些欧盟成员国想要更进一步，把革命卫队作为一个整体归为恐怖组织。

02

2022 年的小众人群

2022 年的女性：为能够成为自己人生的决策者而战

“男女平等的本质是，女性要成为自己人生的决策者。”金斯伯格的这句名言在 2022 年仍具有现实意义。这一年，世界各地的女性仍在为自己的自主选择权不断抗争。

回顾过去，会发现早在 Mahsa Amini 之死引发大规模抗议之前，伊朗女性就已经走上街头。每年的 7 月 12 日 被伊朗政府定为“全国希贾布和贞洁日”（National Hijab and Chastity Day），去年的这一天，数百名女性走上街头，摘掉希贾布（穆斯林妇女穿着的头巾），以抗议伊朗政权强制实施的头巾法。数十名著名的妇女权利活动人士在一份联合声明中表示：“‘全国希贾布和贞洁日’只是一个借口，目的是对伊朗人民、尤其是女性发起新的镇压浪潮。”#No2Hijab 这个标签在社交媒体上被国内外伊朗人广泛传播了好几天。“我应该有权决定我想穿什么，而不是因为我的选择而被监禁。#No2Hijab，”一位女性用户在推特上写道。

本次抗议活动中，至少有两名女性活动人士被伊朗当局逮捕，数十人被拘留。

此外，引发爆炸性讨论的事件还有美国“罗伊诉韦德案”的推翻。5 月，由最高法院大法官 Samuel Alito 撰写的一份近 100 页的意见草案被泄漏给了新闻媒体 Politico。该意见虽然不是最终决定，但表明最高法院 9 名法官中的 5 名保守派将投票推翻 1973 年使堕胎合法化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罗伊诉韦德案”（Roe v. Wade）。当时，Planned Parenthood、UltraViolet、MoveOn 等非营利组织立刻联合组织了多场示威活动，他们的集会口号是“Bans Off Our Bodies”。 此外，Ariana Grande、Billie Eilish 等名人也在《纽约时报》联名支持堕胎权利。

但一个多月后，6 月 24 日，美国最高法院还是正式推翻了罗伊诉韦德案（Roe v. Wade），这意味着该国维持了近半个世纪的宪法堕胎权利不再存在。现在，美国各州几乎可以完全自由地管制堕胎了。《柳叶刀》的一篇评论文章对此进行了严厉的抨击：“最高法院的裁决基于一份 18 世纪的文件，却对 21 世纪妇女的现实情况一无所知。”该文章认为，“投票推翻“罗诉韦德案”的法官不会成功终止堕胎，只会成功终止安全堕胎”。

在随后的半年多时间里，使用药物堕胎有时是一些意外怀孕的女性的唯一选择，且堕胎药物的获得变得更加艰难了。各州的抗议活动从未停止，持续至今——今年还是“罗伊诉韦德案”50 周年。最高法院至今仍在寻找意见草案的泄密者。而随着 2024 年初选临近，堕胎问题正在成为第一个引人注目的关键点。

没有选择的还有阿富汗女性。过去一年，阿富汗女性的处境更艰难了。自从塔利班重新掌权以来，阿富汗的女孩们一直被迫从高中辍学。该禁令针对 7 至 12 年级的女生，主要影响 12 至 18 岁的女孩。去年 2 月伊始，一些阿富汗女性上街游行要求获得教育、工作和人身自由的权利，但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暴力镇压。迫于国际压力，塔利班曾在 BBC 的采访中承诺，所有女孩将在 3 月底阿富汗新年伊始时返校。但很快人们就察觉到，这一承诺并没有兑现。九月初，四所位于阿富汗东部的女子学校曾尝试开学，但它们都没有得到塔利班教育部的正式批准，最终又重新关闭。

当然，在糟糕的倒退之外，也有一些好消息传来。比如，哥伦比亚最高法院于去年 2 月底宣布，支持怀孕 24 周内堕胎合法化。这项裁定意味着，拉丁美洲人口最多的三个国家——墨西哥、阿根廷和哥伦比亚——已经全部将堕胎合法化；苏格兰宣布包括卫生棉条和卫生巾在内的经期用品在苏格兰向任何有需要的人免费提供，这是他们结束“经期贫困”行动的一部分；还有，经过六年的审议，2022 年 4 月 12 日，印度尼西亚通过了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法案，首次宣布强迫婚姻（包括童婚）和性骚扰为非法，无论是婚内还是婚外的身体虐待罪最高可判处 12 年有期徒刑——印尼此前的刑法不承认婚内强奸。

在同一张地图上标记这些事件，会发现不同地区的女性能够使用的“武器”以及所要面对的“战争”是存在巨大差异的。同一段时间里，当一些女性在争取冠姓权或卫生巾时，还有一些女性要争取的是基本的温饱以及身体不受虐待的公平。而这正体现了“结构”的责任。在强调女性的个体自主时，不能忽略的是“结构”对她们的限制。另外，过往的现实已经告诉我们，没有独善其身这回事。在“全球化”这个词逐渐被淡出的当下，全球女性的命运仍然息息相关。

2022 年的生命：存在于数据里的死亡

俄乌战争贯穿了整个 2022 年。自去年 2 月 24 日开始，众多主流媒体都开辟了独立板块，实时更新这场战争的最新情况。

CNN 报道，这个农历新年，在距离白俄罗斯边境几公里的地方，乌克兰军队正在为他们预计的残酷春天进行训练。卢甘斯克地区军事管理局负责人 Serhiy Hayday 说，民兵在与俄罗斯人作战时士气低落，因为他们被派去进攻时必须经过大量尸体，一些昨天还在交谈的人就躺在那里。

根据联合国人权监测团的记录，从 2022 年 2 月 24 日到 2023 年 1 月 9日，这场战争共导致 6952 名乌克兰人死亡，1 万 1144 人受伤。而俄罗斯方面，《纽约时报》引用了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A·米利上将（Mark A. Milley）去年 11 月提到的数据，俄罗斯的伤亡人数“远远超过 10 万名士兵”。

在过去一年中，这场如今陷入僵局的战争被反复提起的就是各种伤亡数据。除了死伤的士兵，还有上千万流离失所的、生活被摧毁的平民。

为了活下去，自战争伊始，便有数以百万计的乌克兰人逃离边境。但与此同时也出现了新的问题——逃离战区让他们几乎没有时间、没有精力考虑其它潜在的危险。美联社就曾报道，波兰一名 49 岁的男子因涉嫌强奸一位 19 岁的乌克兰难民而被拘留，这名女性不会说波兰语，他在互联网上以提供庇护所为由引诱她。

显然，由于数量过于庞大，政府或机构不可能对每一个愿意接送、接收难民的人进行审查。被欺骗、被敲诈，甚至在过程中付出生命——难民、移民或寻求庇护者在边境常遭遇这样的命运：

2022 年 4 月 20 日凌晨 4 点 30 分左右，528 名非法移民逃离马来西亚北部的移民拘留中心，其中大部分是罗兴亚人。在他们匆忙逃跑的过程中，包括两名妇女和两名儿童在内的六人在试图穿过附近的高速公路时被高速行驶的车辆撞死。

2022 年 6 月 27 日，美国得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酷热天气下，警方和国土安全部调查人员在一辆卡车及其附近区域发现了 64 名非法移民，其中 48 人已当场死亡，16 人被送往医院。这 16 人中有 5 人最终在医院死亡。他们大多来自墨西哥，也有部分来自危地马拉和洪都拉斯等中美洲国家。许多人死于热衰竭、中暑和脱水。

除了战场与边境的死亡，2022 年世界各地还出现了多起枪击事件。最为轰动的莫过于 7 月 8 日上午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的遇刺身亡。此外，5 月 24 日的美国得克萨斯州校园枪击案造成21 人死亡，包括 19 名学生和两名老师；6 月 25 日凌晨一名 42 岁的伊朗裔挪威男子在挪威首都奥斯陆市中心开枪，造成 2 人死亡，21 人受伤；八天后，7 月 3 日下午，一名 22 岁的男子在丹麦首都哥本哈根最大的购物中心之一朝人群开枪，造成 3 人死亡、4 人重伤。

尤其在大规模事件中，大部分生命的命运在新闻上只是死亡数字的组成部分。但这些数字能否带来反思与改变？能否促使新的解决方案出现？或许这才是记录的意义。

比如，得克萨斯州校园枪击案后，美国开始了新一轮关于枪支管制以及公共安全的各方辩论。数千人在华盛顿集会，呼吁枪支改革，呼吁出台更严格的枪支法律。枪支安全组织 March For Our Lives 呼吁禁止攻击性武器，对试图购买枪支的人进行普遍的背景调查，以及建立一个全国许可制度，对枪支拥有者进行登记。

乌克兰难民安全事件背后，斯洛伐克打击人口贩运的国家部队在边境进行干预，以保护可疑案件中的妇女和儿童；柏林警方也在社交平台上用乌克兰语、俄罗斯语、英语发出警告，妇女和儿童不要接受过夜邀请，并敦促他们报告任何可疑情况。

而至于俄乌战争本身，在当下，就像《纽约时报》的一篇社论所写的：“唯一能够阻止这场战争的人——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却没有表现出他会这样做的迹象。”

2022 年的自由：也保守也改变

过去一年，LGBTQ+ 群体有获得更多自由吗？

古巴的性少数群体或许会给出肯定的回答。2022 年 9 月 26 日，古巴国家选举委员会表示，古巴压倒性地通过了一项全面公投，允许同性伴侣结婚和收养孩子。在这个曾把同性恋群体送进劳改营的国家，这是 LGBT 权利倡导者的一次巨大胜利。它的通过将使古巴的同性婚姻和民事结合合法化，并允许同性伴侣收养孩子，促进男女平等分担家庭权利和责任。

新加坡与东京的人们则可能给出相似的答案。5 月，东京市政府公布一项计划草案，宣布从 11 月开始接受同性伴侣的登记，承认性少数群体的伴侣关系。但伴侣关系的认可仍然不等同于合法婚姻,日本法律尚未承认同性婚姻。8 月下旬，新加坡宣布将结束殖民时代将男性之间的性行为定为犯罪的法律，这似乎是该国同性恋权利倡导者的一个重大胜利。但在在废除这项法律的同时，新加坡政府重申了反对同性婚姻的立场。

美国的跨性别者经历了较挣扎的一年，因为 3 月佛罗里达州共和党州长 Ron DeSantis 签署了该州备受争议的“Parental Rights in Education”法案。它将禁止学校人员或第三方在课堂上向从幼儿园到三年级的学生讲授有关性取向及性别认同的内容，反对者称其为“Don’t Say Gay”法案。美国阿拉巴马州则开始禁止医生为 19 岁以下的跨性别青少年提供医疗服务，包括激素疗法和手术等，违者最高可判处 10 年监禁。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苏格兰在 12 月下旬通过了一项有争议的改革，使跨性别者更容易改变他们的法定性别，包括取消对性别焦虑症的医学诊断，并将最低年龄从 18 岁降至 16 岁。性别认同改革（苏格兰）法案以 86 票对 39 票获得通过，得到了执政的苏格兰民族党和议会中除保守党以外的其他党派的支持。

除了性少数群体，2022 年积极抗争的还有劳工们。首先是星巴克的员工们，水牛城的一家星巴克商店在 2021 年末宣布成立星巴克工人联盟（Starbucks Workers United），从那时起，超过 20 个州的 100 多家星巴克门店纷纷效仿。2022 年上半年，工会向美国国家劳动关系委员会（NLRB）提出了数十项指控，包括拖欠工资、解雇工会组织者等。TikTok、Gorillas 和特斯拉等公司的柏林员工们也曾试图组建劳资委员会，尽管该举措遭到他们的科技雇主的反对。8 月，加州立法机构通过了 AB 257 法案，该法案的核心在于成立一个快餐委员会，为加州的快餐工人制定全行业的最低工资标准，以及与健康和安全有关的工作时间和工作条件。

不得不提的，还有言论自由。过去一年，因言获罪的人仍然很多。8 月 9 日，34 岁的沙特公民 Salma al-Shehab 被判 34 年监禁以及 34 年旅行禁令，原因是她拥有一个 Twitter 账户，并关注和转发了异见人士和活动人士的发言。11 月 7 日，尼日利亚北部卡诺州的一家法院裁定，两名 TikTok 创作者因制作了一段视频将被判处鞭刑，原因是他们在视频中诽谤了该州州长 。同月，尼日利亚一名 24 岁大学生在学校被捕，原因是他在推特上发布了暗示该国第一夫人滥用公共资金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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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年 1 月小众人群 newsletter 更新

韩国计划为在职父母延长产假

韩国雇佣劳动部一月初表示，计划将在职父母的产假从目前的 1 年延长至 1 年零 6 个月。

部长李正植在向总统报告的《劳动部今年工作计划》中提出了上述内容。政府正在努力保证在职父母双方都可以享受长达 18 个月的产假，旨在减轻人们抚养孩子的压力，鼓励生育，以应对该国极低的出生率。

韩国是世界上生育率最低的国家，而且人口正在迅速老龄化。政府数据显示，该国劳动年龄人口在 2019 年达到 3800 万的峰值，到 2040 年将减少 900 多万。尽管在过去的 16 年里，政府在儿童保育补贴和产假支持上花费了超过 2000 亿美元，但它仍无法扭转这一趋势。

根据韩国现行法律，夫妻必须在孩子八岁前休产假，在前三个月的产假中，夫妻可以获得每月收入的 80%——由政府的就业保险系统资助——如果这个数字在 70 万韩元（约人民币 3844 元）到 150 万韩元（约人民币 8238 元）之间。在剩下的九个月里，父母可以得到月薪的 50%，但也有一个数额限制——最少 70 万韩元，最多 120 万韩元（约人民币 6592 元）。

东京太拥挤了，日本政府希望一部分人离开

日本将为迁出拥挤不堪的首都家庭提供补助，以振兴农村城镇，并缓解大东京地区空间和公共服务的压力。据日本中央政府的一位发言人表示，从 2023 年 4 月开始，东京市区的家庭，包括单亲家庭，如果他们搬到全国人口较少的地区，每个孩子将有资格获得 100 万日元（约人民币 5.1 万元）的补助。这些激励措施适用于 18 岁以下的儿童。

这不是政府第一次尝试用经济激励来鼓励人们离开，但这个计划更慷慨，是目前提供金额的三倍。共同社称，一半的资金将来自中央政府，另一半来自地方政府。东京是日本人口最多的城市，大约有 3700 万居民。与此同时，伴随日本迅速老龄化的趋势，农村城镇的居民越来越少，还有数百万空置的房屋。

政府发言人表示，那些搬迁的人可以在该地区工作，建立自己的企业，或者继续在东京的工作岗位上远程工作。希望轻松拿到补助的家庭或许会失望，因为政策将规定他们必须在新房子里居住至少五年，家庭成员中必须有一名成员在工作或计划开办新企业，在五年内搬离的人必须归还补助。

塞拉利昂通过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妇女权利法

一项开创性的新法律于上周四在西非国家塞拉利昂生效。塞拉利昂议员们于去年 11 月一致投票通过了《性别平等和妇女赋权法案》。上周，塞拉利昂总统签署了这项法案，使之成为法律。该法案包括一系列改变，比如，它规定所有指定的私人和公共机构都必须确保至少 30% 的劳动力是女性；雇主必须为女性提供至少 14 周的产假，以及与男性同等的薪酬、培训和待遇；如果银行未能向女性提供与男性相同的商业支持机会，则应承担刑事责任。政府表示，就业法将适用于任何员工超过 25 人的企业，但最终决定尚未做出。

塞拉利昂总统 Julius Maada Bio 为妇女们过去受到的恶劣待遇向她们道歉：“长久以来，我们一直对你们不公平。”性别与儿童事务部长 Manty Tarawalli 将负责指定新法律适用的组织，她称赞这项法“将打破全国城乡妇女在经济和政治上被排斥的枷锁”，但“在该国可以说实现了性别公平之前，还必须采取更多措施”。

英国转换疗法禁令将包括跨性别者

英国政府正在寻求进一步打击那些声称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取向或性别认同的所谓治疗。政府此前曾表示，跨性别者的转换治疗将不包括在禁令中，但现在，文化部长 Michelle Donelan 在一份书面声明中表示，新法案将很快公布，并将“保护所有人，包括那些因性取向或变性而成为攻击目标的人”。据 BBC，英国 2018 年的一项 LGBT 调查发现，5% 的受访者接受过转化治疗。

该法案将在立法前将接受一个联合委员会的审查。这不是英国政府第一次作出这样的承诺。早在 2018 年，政府在发布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 LGBT 行动计划后发布了一系列声明，其中一项主要承诺就是计划停止所谓的转换治疗。

LGBT+反虐待慈善机构 Galop 的首席执行官 Leni Morris 告诉 BBC，她很高兴看到跨性别者将被包括在拟议的禁令中，并鼓励政府尽快提交议会。而基督教关怀组织表示他们正准备对这一领域的任何拟议立法采取法律行动。首席执行官 Andrea Williams 认为，这项禁令“最终将与那些真正需要帮助和支持的人进行自愿对话定为犯罪”。

作者：张依依

“那些自信预测到本世纪末气温将上升 5°C 的科学家，私底下可能会边喝啤酒边告诉你，她真实的预计是到本世纪末气温将上升 9°C。”2018 年，美国知名散文作者乔纳森·弗兰岑在《地球尽头的尽头》一书中写道。

弗兰岑并非气候变化怀疑论者，相反，彼时他已经相信，地球很快就会过热。但同时，他并不认同一些科学家与政客自欺欺人的选择：为让人们不失去行动的动力，而不断向民众抛掷希望，说什么“我们还有时间”。因为可以扭转这一切的节点恐怕早已错过了。

2022 年的气候新闻就是在这种氛围中拉开帷幕的（以下未标注年份的时间均为 2022 年）。2021 年底，流媒体电影《不要抬头》上线。影片中，詹妮弗·劳伦斯饰演的角色知道彗星即将撞上地球，在电视上歇斯底里地大喊“我们全部都绝对会死的！”。很戏谑，但也很真实，NASA 的气候科学家彼得·卡尔马斯（Peter Kalmus）写道，这就是今天成为一名气候科学家的感受。

电影播出时，地球才刚刚经历了有史以来第六热的一年，科学家们预测接下来只会更热。现实果然如此。二月，南极海冰覆盖面积缩小到前所未有；六月，鸽子与鸢从印度的天空中暑坠落；八月，格陵兰冰原第一次落下雨滴（而不是下雪）；与此同时，洪水带走了巴基斯坦 1700 多人的生命。

2022 年，欧洲经历了有记录以来最热的夏天——高温对发达地区的侵袭，让人们对热浪更为关注，也感受更深。整体而言，全球气温达到历史第五热，比前工业时期（1850 到 1900 年）高出 1.2°C ，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含量达到 400 万年来最高。

中国所受影响也十分突出，中部和东部地区经历了有记录以来最持久和广泛的极端热浪，伴之而来的是严重干旱。九江两个月未下雨，芝麻渴死了，花生大多是空壳。城里人大多仍以为干旱并不存在，将鄱阳湖当作奇景，一片没过脚踝的“草坪”与龟裂土地打造的休闲公园。但干旱的效应很快蔓延，高度依赖水电的四川省遭遇大规模限电，企业被要求让电于民，被强制停工十余天；重庆等地遭遇连续山火，北碚区在 45°C 的高温下燃起熊熊火焰。

展望未来还有更多坏消息。研究人员的最新建模显示，2023 年晚些时候将再次出现厄尔尼诺。这种名为“小男孩”（西语）的气候现象通常表现为海面异常变暖，会给印尼、澳大利亚北部等地带来干旱，给全球带来整体升温。2016 年，作为有史以来最高温的一年，就受到厄尔尼诺现象的影响。

科学家预测，新一轮的厄尔尼诺很可能推动气温在 2024 年再破纪录，一举越过 1.5°C 的升温界线。即便是偏保守的估计，也认为在未来五年，人类有一半对一半的几率会体验到升温 1.5°C 的世界。

1.5 °C 的跨过让人感到恐惧，但其实即便只是 1.4°C 升温，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比起本不能逾越的警戒红线，如今这个数字的意义更在于能输入模型，运算后果，好让人们提前做准备。比如，IPCC 三月发布的报告就显示，如果不适应 1.5°C 的变暖，中国将因海平面上升和由此产生的洪水遭受全球最重大的经济损失，27 个主要城市的年高温相关死亡率将至少增加 50% 。适应意味着一系列的行动，包括改造基础设施，建立更完备的预警系统，甚至于安排高危地区的居民进行季节性的迁移等等……而结合上一条信息看，我们几乎没有什么准备时间了。

这也是气候报告变得越发复杂难读的一个重要原因。它是一份面对必然会受损的未来，该如何继续行动的指南，但读起来更像是一段底线不断被突破，却被一再容忍宽限的不健康关系。

IPCC 的报告中，所有的排放路径都被置于几条不同的升温情景之下：控制在 1.5°C 下的情景、略微超出但在世纪末回落的情景、大大超出的情景……比如，将升温限制在 1.5°C 左右需要全球温室气体排放最迟在 2025 年前达峰，并在 2030 年前减少 43%；要将升温限制在 2°C 左右则需要全球温室气体排放最迟在 2025 年前达峰，并在 2030 年前减少四分之一。

针对《不要抬头》的批评认为，它很好地传达了一个迫在眉睫的威胁所引发的情绪，但并没有足够能力去呈现这个问题，反而像大多数灾难片一样，传达出一个暧昧的意思：所有的阴谋论都是真的。政府在撒谎，科学家在撒谎，人民立场摇摆、偏执激进，真相掌握在一个红头发的售货员手里。

实际上，改善现实，减少未来气候灾难损失的途径，仍是依靠全世界政府的投入和通力合作。而随着内容走向具体的行动要求和实际的利益取舍，这些气候会谈每年都在变得更激烈和混乱。

十一月，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7）在埃及举行。在现场的人描摹了一个奇怪的场景：东道国埃及采取了一种“极不寻常”的做法。他们没有与所有国家共享文本进行磋商，而是在一个周六的凌晨将个别国家和谈判集团一个接一个地带进房间，每次大约 20 分钟，展示文本的各个部分。代表们不确定他们看到的内容是否与其他国家相同，也不清楚他们所作的评论是否转达给了其他谈判人员。

即便如此，这场“不透明、不可预测、充满混乱和猜疑”的会议仍然带来了核心进展。此次大会达成了一项历史性的协议，建立“损失与损害”基金来补偿脆弱国家因气候变化遭受的创难。而为人诟病的结果则是，国家们没有提高减排的雄心，拒绝为此负担具体的指标。

十二月，延期改址的生物多样性大会 (Cop15) 在蒙特利尔举行。协议内容包括到 2030 年保护 30% 的陆地和海洋，重建 5000 亿美元的环境损害补贴，应对物种灭绝，增加生物多样性资金，促进和保护原住民的权利。“考验将是这些目标能否实现——10 年前设定的目标全都未能实现。”

政策上看，看起来更具希望的是各国各自的气候政策。八月，美国总统拜登通过了该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气候法案，为可再生能源、电动汽车、供暖和能效提供了 3690 亿美元的支持，法案可能导致到 2030 年排放量比 2005 年减少 40%；澳大利亚则将国家的气候目标从 2030 年减排 26% 提高到 43%，还通过了该国自 2011 年以来首部气候变化立法；在巴西，卢拉的胜选被视为一个好消息，他取代了任期内大肆破坏亚马逊雨林的博索纳罗。

但对普通人来说，过去一年争论最激烈的话题的不是气候资金该如何分配，而是把西红柿汤砸向梵高的那几个人。人们为了这个问题吵成一片：你要从着火的房子里，救出梵高的向日葵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事实上全球的气候抗议都在升温。四月，全世界超 1000 名科学家走上街头，发起针对气候危机的“公民不服从运动”。他们将自己的论文张贴在政府大楼的玻璃上，一并自己的手，往众议院的台阶上投掷假血，封锁道路和桥梁。一直以来，科学家群体采取的都是跟活动家不太相同的路线，他们选择理智冷静地用一份份报告和研究说明现实，但事态似乎已经发生了改变。

二者的行动并无明显区别，因为梵高的画被保护得很好，实际并未受到任何损坏。只是后者不涉及名作，关注的人果然没有那么多。两次行动都有抗议者被逮捕入狱，而警方则谴责他们浪费了宝贵的治安资源。

在对《地球尽头的尽头》的书评中，《爱尔兰时报》引用了菲茨杰拉德的一句话，“检验一流智力的标准，就是头脑中存在两种相反想法的同时，仍能保持行动的能力。”随着气候变化万劫不复，当下该如何行动俨然从一个科学问题变成了哲学问题。

乔纳森·弗兰岑写下自己复杂的思考，“我们现在认识的地球就像一个患有严重癌症的病人。我们可以选择用破坏性的猛药治疗它，在每条河上修筑水坝，用生物燃料、太阳能农场和风力涡轮机毁掉每一处风景，以多争取几年时间让全球变暖放缓。或者，我们也可以采取一种保证更高生活质量的治疗方案，在与疾病抗争的同时，保护野生动植物赖以生存的地区，其代价就是稍稍加速了人类灾难的降临。”

“后一种方式的一个优点是，万一出现聚变能这样的奇迹疗法，或者一旦全球消费率与人口数量下降，可能仍会有些完整的生态系统得到保全。”

人类从未停止试图一劳永逸地扭转地球的状态。前段时间，破坏性的猛药又多一枚：一家创业公司声称他们已经发射了气象气球，将在平流层中释放硫颗粒。这是“地球工程”的思路，一种人为操纵气候的方式，模仿大型火山爆发后发生的自然过程，将更多的阳光反射回太空。而有证据显示，尽管争议重重，美国政府也正制定一项地球工程研究计划，往激进的方向再进一步。

技术上这并不困难，但地球工程长期以来为人诟病，是因为人们并不了解大举介入自然的真正后果。逻辑粗暴，自以为是的行为，就像计划生育这类人口控制手段一样，会带来难以扭转的长期影响，意识到时往往为时已晚——2022 年，中国人口 60 年来首次出现负增长。或许通过技术真的可以全盘改变地球，逆转气温，那可能将是个完全人造的环境，原本自然的地球生态不复存在，以人类生存为唯一宗旨。但问题是，我们是不是有能力在自然的废墟上重建家园？

2022 年的人工智能知道什么是 ABO 宇宙

2022 年发生了许多科技大事件：詹姆斯·韦伯空间望远镜望向宇宙深处，寻找宇宙刚刚出生时形成的星系；人工智能内容生成（AIGC）空前繁荣，从 Stable Diffusion（图像生成）到 ChatGPT（文本生成），技术的飞速进展引发创作的狂欢；基因编辑工具 CRISPR 扩展应用到治疗常见疾病的临床试验，比如高胆固醇；研究人员在实验猪的身上“逆转”了死亡，在其死亡后一小时重新恢复了心脏和大脑的循环和细胞活动……

但这里想提的是一件有意思的小事。六月，美国参议员辛西娅·卢米斯 (Cynthia lummisa) 将一份拟议的加密货币立法草案放在了 GitHub 上，征求公众意见。这是美国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提出立法，“于是正如你可能预见的一样，人们提出了一些‘往马里奥游戏里面添加更多马里奥’之类的建议”，Matthew Butterick 在自己的博客上写道。

Matthew Butterick 是美国的一位作家兼程序员。最近他最为人所知的身份是多起集体诉讼的协理律师。这些诉讼案直指 GitHub Copilot 和 Stable Diffu­sion 这些人工智能生成公司，它们的共同点是利用公开的人类作品，不论是代码还是画作进行训练，最终反过来威胁到从事这些创作的人类作者。

人工智能对个人信息的使用早就深入我们的生活，不论是人脸识别收集人脸，还是算法推荐收集用户使用习惯，但人们似乎从未像如今一样对它产生好奇。过去围绕这些话题最多的讨论是关于隐私泄漏，如今人们也想知道这些深度学习模型的原理，以及自己的付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这种探索在过去一年变得深入了许多。一个非常有趣的例子发生在 AO3 同人文社区，一些用户想搞明白 GPT-3 （OpenAI 的文本生成模型）是不是从 AO3 上爬虫了内容作为学习数据。

于是他们尝试输入：史蒂夫不得不承认，他对新时代如何处理 Alpha 和 Omega 之间的社会平衡有一些保留意见。

AI 续写道：作为一个 Omega，他深知在高度有竞争力的 Alpha-Omega 关系和 Omega-Omega 友谊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是多么困难。特别是像史蒂夫这样的人，他是非常好胜的，想成为一个职业官员。他意识到，他与他最好的朋友以及室友托尼之间的关系并不公平。

从续写结果能很直观地看出，无需解释，GPT-3 就天然地理解同人文专有的 ABO 世界观，甚至也知道史蒂夫和托尼之间存在的密切联系，后文的续写还带出了巴基。他们，也就是漫威宇宙里的美国队长、钢铁侠和冬兵，常以多角恋 CP 的方式出现在同人文中。

试验佐证了自己的猜测之后，这些用户给 AO3 写信试图阻止自己的内容被 AI 爬虫抓取练习，并同时在网络上发起抵制的倡议。这在过去一年逐渐积攒成一股很大的力量，即人类作者对被用于训练的反感和抵制，这是 AI 发展路上绕不过的伦理问题，如今终于浮出水面正式爆发。

因此如果要展望 2023，MIT TechReivew 认为，这个问题预计将迎来进展，监管也将更多地涉足这个“狂野西部”。与此同时技术并没有在坐等。2023 年预计也将是下一代大型语言模型启动的一年，因为 GPT-3 的下一代，GPT-4 马上就要来了（值得注意的是，同属 OpenAI 的 ChatGPT 使用的模型为 GPT-3.5，而非 GPT-4）。怎么理解这个进步呢？ GPT-3 不到三年前问世时有大约 1750 亿个参数，而新的 GPT-4 ，曾有传闻显示，有大约 100 万亿个参数，是前者的 500 倍。

创作者们的焦虑还有一些其他缘由。美国记者 Ryan Broderick 将此称为“某种造物主时代的终结”，这里他指代的是互联网平台由“创作者经济”向“影响力经济”的转变。那个绚烂丰富、人才辈出的网络时代正在被组织化的内容给替代。他猜想到 2023 年，公共互联网内容将分为两种类型：从 TikTok 和 Instagram 上扒下来的半匿名短视频，以及半职业化的跨平台精品媒体机构。

AIGC 狂欢的同时，另一个被寄予厚望的领域则在 2022 年遭遇重创，整个 Web3 行业的资产价值下降了 70-90%，许多大型实体（贷款机构、交易所、加密基金等）崩溃。最新晋的发生在十一月，交易所 FTX 崩盘。风险投资家 Fred Wilson 写道：“这场大屠杀规模巨大，让我想起了 2000 年至 2001 年间网络行业所发生的事情。其中一些是市场自行其是，但并非全部都是。Web3 领域存在欺诈、管理不善、不负责任的冒险行为，以及更多的问题。”

展望 2023，他认为，尽管 Web3 有着令人信服的价值观，但他并不相信现在就回到水中是安全的，“除非你有一个非常强健的胃和非常久远的眼光”。

他人的关注视角之外，最后也希望借此机会总结一下这份 newsletter 在过去一年写过的科技话题（以下为时间顺序）：

#乔·罗根、Spotify 与音乐人之战# 【大平台】

#战争中，科技巨头高空走钢索# 【战争】

#社交媒体，作为不完美的战时编年史# 【战争】

#信息的手穿墙而过，战争报道中的信息核查# 【战争】

#IP 属地显示与匿名性的消亡# 【隐私保护】

#马斯克与自由广场之死# 【大平台】

#对于隐私保护，如果承诺管用，还要法律做什么？# 【隐私保护】

#惩罚巨魔，理解巨魔，制止巨魔# 【大平台】

#手机要被收走了，你该怎么办？# 【隐私保护】

#想变成 TikTok，Meta 的算法焦虑# 【大平台】

#不可靠的“云”☁️# 【隐私保护】

#被改变的客服口音与”广西话“# 【新技术】

#伊朗抗议，断网的治理术# 【公民行动】

#技术离开中国# 【政治】

#AI 生成艺术的下一步：版权问题# 【新技术】

#马斯克入主推特，带来了什么？# 【大平台】

#防疫工具退役了，没有人怀念它# 【隐私保护】

简单【分类】能看出，【大平台】正在遭遇中年危机，陷入转型的焦虑，有的直接被卖给了疯子；【隐私保护】受到持续关注，无一例外是涉及到中国的案例，不仅是关于保护信息，也关于如何保护自己；更具时间敏感性的是上半年的【战争】，当然，至今这场战争也没有结束，它用自己长久的韧性和出人意料的发展，向世人展示了一个新的战争时代已经来临。新型战场上，精确武器、卫星和人工智能已经改变了人们的战斗方式，Starlink、无人机，甚至于 TikTok 都在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本文作者：黄璐

我叫黄璐，在旧金山大学读创意写作硕士，这个专业让我离写作者和出版界很近，尤其是 2022 年秋季学期的“（旧金山）湾区诗学”课，让我走访了许多意大利语、西班牙语的独立书店，还有那些与书相关，但不那么标准化的人和机构，比如写作教育机构、工作坊，滑板作家，在旧金山唐人街出生长大的华裔诗人和说唱歌手，伯克利和奥克兰的独立出版社等等。20 年前，人们觉得科技会将文学淹没，可是在科技巨头扎堆的重镇旧金山湾区，大量作家还在这里生活，每天都有文学活动在发生，文学还是在蓬勃发展。

作为对 2022 年英美文学趋势的年度总结，我和小鸟文学的编辑商议，采访了我的写作项目中一位印度裔同学斯威莎·阿米特（Swetha Amit），她是项目里最活跃的同学之一，采访过很多作家，正在杂志社工作，也在诸多美国杂志上发表了短篇小说和诗歌作品。

另一个采访对象是教授刘易斯·布兹比（Lewis Buzbee），曾经是雷蒙德·卡佛的知心酒友，做过书商和出版商，现在旧金山大学教书。他总说他在 15 岁时因读到了美国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约翰·斯坦贝克的《愤怒的葡萄》，才开始了写作生涯。他著有小说《费里哲曼的欲望》（Fliegelman's Desire），中篇小说《第一个离开》（First to Leave），短篇小说集《淘金热之后》（After the Gold Rush），以及给年轻读者的作品《斯坦贝克的幽灵》（Steinbeck's Ghost），《查尔斯·狄更斯的阴魂不散》（The Haunting of Charles Dickens），和《时间之桥》（Bridge of Time）。

我曾经担心这份专注于英美文学界的 Newsletter 会过于窄众，因为它毕竟和国内的读者相隔很远，无论从信息还是文化的角度。但是从另一个视角看，它也是“世界上正在进行什么”的一种有限沟通，从广泛的好奇心的角度，你知道全球出版和文学界正在关心什么，也能反映出全球文化的某种走向。这正是我从这两份对话中感受到的东西。

希望对你来说也有价值。

1）和斯威莎·阿米特的对话

黄璐：你认为这三年的疫情对文学有影响吗？

斯威莎：有的，我想很多作家都在写在失去身边的人之后，他们如何熬过死亡，如何恢复正常生活。

黄璐：今年关于疫情和死亡的书会更多吗？

斯威莎：我觉得不是。我还没有读过关于这个的小说。也许有一些短篇小说在出版，但没有关于新冠疫情的长篇小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黄璐：你提到了家庭。你认为在疫情期间，人们会更多地写他们的家庭吗？

斯威莎：对，在大流行期间，所有人都被长时间封在某个地方。每个人都想写点什么，想写故事。这始于 2020 年 3 月的封禁，在 6、7、8 月达到了顶峰。

黄璐：你注意到文学界和出版界有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变化吗？

斯威莎：我注意到我们在班上读的作品很多来自有色人种作家和印第安作家，我认为这是一种变化。今年布克奖的获奖者是斯里兰卡作家谢汉·卡鲁纳蒂拉卡。今年早些时候，国际布克奖得主是印度作家吉坦加里·什里的 2018 年印地语小说《沙之墓》。这本书由美国翻译家黛西·洛克威尔翻译成英语。她是一位印度有色人种作家，也是一位女作家。我们看到有色人种作家得到了更多的认可。在出版社中，多样性的变化可能是缓慢的，但我们正在一步一步实现多样性。在很多写作会议和采访中，能看到很多有色人种作家在教育公众。

黄璐：你听有声读物吗？

斯威莎：没有。我更喜欢读书。阅读让我知道作者如何处理时间，如何运用不同的视角，以及他们如何构建人物和背景。有声读物变得非常受欢迎，因为它们可以让经常旅行的人和在开车、通勤的人听，这很方便。但我更喜欢读书。此外，有些人没有读书的习惯，他们更喜欢听别人讲故事，比如他们的爷爷奶奶。

黄璐：除了多元化，你认为今年还有什么趋势吗？

斯威莎：让我惊讶的一件事是，有许多短篇小说集和作家的首作得以出版。人们和出版商喜欢不同的短篇小说。短篇小说很受欢迎。

黄璐：站在一个作家的角度，你认为明年或将来会发生什么让人兴奋的事情吗？

斯威莎：我希望看到更多有色人种作家出版作品，并在文学界获得突出地位。我希望看到更多印度作家的作品被列入大学课程的教学大纲和阅读清单。

2）和刘易斯·布兹比教授的对话

黄璐：布兹比教授，你觉得今年的文学景观与去年有什么不同吗？

布兹比：不，我没有看到大的变化。但我的见闻主要限于美国和加拿大。我对英国和欧洲图书销售了解并不算多。

我认为最大的趋势是独立书店正在蓬勃发展，这是文学景观最大的变化。对读者和出版业来说，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因为它让出版社有机会出版更多更小、更中型的书，也让很多书籍在另一个世界里有一席之地。对于一个社区来说，书店作为社区的一部分，仍然非常重要。虽然现在很多人都在网上购物，线下书店仍然是一个对人们有意义的地方。对我来说，这是最大的趋势。

开一家独立书店并不总能成功，有太多公关要做。就在几个月前，亚马逊关闭了它的所有四家书店。亚马逊说，我们做不下去了。我认为这真的很棒，你知道的，一个巨型企业不知道如何让一个真正的书店做起来。但在美国各地的小城镇里，会有人买下一家书店，然后处理贷款和债务问题，我认为这非常吸引人。我们叫它“爸比和妈咪”经营。拥有大量图书的亚马逊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做不到。

黄璐：你读过很多独立出版社的书吗？你觉得他们出版的文学作品，在内容、主题等方面会（和主流出版物相比）有很大的不同吗？

布兹比：我一直在读很多独立出版社的书。我认为它们现在所做的与二三十年前大不相同。现在有很多这样的出版社，他们真正关注的是文学而不是商业。他们的首要使命总是出版的最优秀的、最令人激动的书。虽然主流出版社也在这样做，比如他们仍然出版小型书籍，但他们会有这样一种感觉——哦，我们需要找到畅销书才行。他们很多的精力都花费在那里了。有趣的是，10 年前会与大型出版社合作出版作品的作家，现在都在与小型独立出版社合作。而且，由于文学市场非常活跃，从独立出版社里出版的书，可以获得和大型出版社一样多的关注，甚至销量。这对作家非常有利。所以这是行业里一个蓬勃发展的部分，它也拓宽了可以出版的文学类型。大多数独立出版社只是在他们的车库里和家里做他们的工作，他们没有办公室什么的。现在的作家也比以前多了很多。

黄璐：是的，我采访了我的同学斯威莎，她说她注意到，今年有很多新作家出版了他们的首部作品。你也这么觉得吗？

布兹比：是的，当然。其中部分原因是，这就是事物的自然规律。现在写严肃文学的人比以前多了很多，这真是太棒了。所以文学不像以前那样狭窄，有很多独立出版社支持他们。同时，由于现在的一场对一切事物（包括文学）进行多元化（diversify）的运动，在一些较边缘的社区和文化中涌现了一批作家，这是我们以前没有的，所以文学的前景是光明和充满活力的，有太多事情正在发生。那么多新的故事和作家。这真的很棒。作家之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了，但这更是一件私人的烦恼。在这个时代，人们对文学的标准反应是，哦，人们不再阅读了，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们阅读得越来越多。阅读的人也越来越多，阅读范围也越来越广。所以，这真的是一个黄金时代。

这是一种看待问题的方式。另一种方式是，无论你走到哪里，虽然人们都在看他们的手机，但这与实际情况相矛盾。文学景观是非常活跃的。

黄璐：多元化的运动是指什么？

布兹比：这指的是创造巨大的多样性。这场运动规模大、范围广，追求能在生活的各个方面都看到更多的多样性——种族、民族和宗教等等。如今，由于作家在文学领域的特殊地位，读者和出版商都希望选择更多样化的作家。

黄璐：什么样的书不能在主流出版社出版？

布兹比：关键在于，主流出版社能够、也将会在所有类型的文学作品上取得成功，不论是非常商业化的书籍还是非常前卫的。大众总是只是因为书有趣，就愿意买它们。这些年来我发现，真正的读者什么都读，种类繁多，可能是最畅销的名人传记，但也可能是伊塔洛·卡尔维诺。在阅读的世界里，似乎只有阅读和不阅读的区别。没有任何中间状态。有些人肯定只读畅销书籍，有些人只读“文学”（这里的文学要打上双引号），但我们在某种程度上都是一个阵营的。读书 Vs. 不读书。

黄璐：对的。不过，我也知道人们不只把生活比作书。如果他们认识了新朋友或去新地方，他们也会说这就像读了一本新书一样。

布兹比：那当然。我不认为我们读书是为了把自己的生活局限在书中，但我们在书中发现了另一种生活。我想这就是我们读书的原因吧？我们通过阅读来了解别人是什么样子的。这是阅读的一大好处。它想要打开读者的世界，而不是使他们狭隘，心里只有他们自己。

所以我认为，对美国出版业来说，最大的难题是，我们没有出版足够多的翻译作品。如果你去其他国家，你会发现许多被翻译的美国文学。在美国，从其他语言翻译过来的书的数量非常非常少。这是独立出版社非常活跃的一个领域，那就是出版翻译作品。我刚读了一本小出版社出版的小说，翻译得非常好，是一本很棒的书。我们真的应该在书店里四处走动，指着书籍们说，这是这国的文学，那是那国的，还有其他好多国家。

我在思考另一个一般性问题，有一件事在过去 10 年里变得很清晰了。2004 年，第一个电子阅读器问世，一两年之后，Kindle 问世。当时，人们觉得实体书即将消失，所有人都将只在 Kindle 上阅读，所以 Kindle 刚推出时，它的销量急剧增长。但现在它非常稳定。在所有被人们购买的书中，我认为只有 13%或 15% 是电子书，其余都是实体书。纸质书真的没有消失的倾向。读者们会说：“电子阅读器很好”，但我们真的喜欢读纸质书。另一件事是，即使是使用 Kindle 和其他电子阅读器的读者，也只有 6% 的人仅仅使用电子阅读器。这意味着大多数在电子阅读器上阅读的人也会阅读纸质书。我喜欢纸质书，所以这让我很开心。因为如果我们都使用电子阅读器，书店就绝对没有存在必要了，但书店是人们见面的地方。这让我很开心。

黄璐：你会开一家书店吗？

布兹比：是的。其实，这是我一生中拥有书籍最少的时候。你知道的，我是个老人了，我从 1976 年开始在图书行业工作。我有很多书，也读过很多书，我妻子也是这样，她也是作家，也在图书行业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生命中都有过很多书，我们甚至还有一个女儿，所以书更多了。所以最后我们决定只保留一小部分，比如我最喜欢的、会重读的书。其它所有书我都送回给了书店、朋友和图书馆。所以纸质书的一大优点是，当你读完它，你可以把它传给别人，他们也可以读，这样的传递可以持续几十年。对于电子书来说，你无法真的把它分享或借给别人，对吗？

上学期我班上有一个同学在看书的时候，把书掉在浴缸里了。虽然弄湿了，但还能用。即使所有的书页都掉了，你还是可以读它。这是一个可持续的工具。当你读完一本书后，你可以让它流通起来，给朋友、书店、图书馆等等，这是一种很棒的感觉。

黄璐：是的，它也可以是一种收藏。

布兹比：是的，当然。

黄璐：关于翻译，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有一本中文书叫《黄金时代》，作者是王小波。这本书现在是中国最有名的书之一，但直到 2022 年才在美国出版了全译本。你知道这本书吗？

布兹比：不，我不知道。我去搜搜它。他在中国出版时受到阻碍了吗？

黄璐：我觉得应该是。他的书有些和文化大革命有关，而且以前被认为很淫秽。

布兹比：是的，关于审查制度的有趣之处在于，在中国它非常常见，但在美国，它不那么明显。我想说，另一个真正令人不安的趋势是自唐纳德·特朗普以来的（对图书的）谴责。特别是在过去的几年里，人们试图从学校课程和图书馆中封禁一些书籍。更有甚者，我记得是在弗吉尼亚州，州长办公室试图起诉私人书店，因为它们关心 LGBTQ 书籍，政府希望叫停这种行为。这种程度的审查在美国是非常麻烦的。政治操纵。团体，家长和立法机构都在参与。这其中，他们最想封禁的是关于 LGBTQ 的书籍，尤其是针对儿童的 LGBTQ 书。这令人很不安，这是我们需要继续与之斗争的事情。

黄璐：你认为独立出版社可以改善这种情况吗？

布兹比：不，我觉得不能。这更是一个文化问题。在这个国家里有一个巨大的、激进的运动，在审查人们的阅读。这只是他们议程的一部分。他们想让 LGBTQ 群体的生活变得悲惨。所以他们开始攻击图书馆、学校，现在甚至书店。

黄璐：可以给我介绍今年五个最令你惊艳的作家或书籍吗？

布兹比：《爱人军团》卡尔·索达 （Army of Lovers by K.M. Soehnlein）。这是今年我最喜欢的书。它如此令人惊叹，同时也如此让人揪心。

《马里·阿尔梅达的七个月亮》谢汉·卡鲁纳蒂拉克 （The Seven Moons of Maali Almeida by Shehan Karunatilaka）。

《捉兔子》拉娜·巴斯塔西奇 （Catch the Rabbit by Lana Bastasic）。这是喀麦隆裔美国小说家，喀麦隆是一个非洲国家。我觉得这是一本关于世界如何运转的最重要的书。

《我们曾经多么美丽》伊姆博罗·姆布 （How Beautiful We Were by Imbolo Mbue）

《这就是我们如何去爱》丽莎·摩尔 （This is How We Love by Lisa Moore）。她是一位加拿大作家，优秀的散文文体家，语言优美独特。

《像这样的小事》克莱尔·吉根 （Small Things Like These by Claire Keegan）。她是一位爱尔兰作家，语言能力也极为出色。

我认为这些书都十分惊艳，而且都很重要。他们都是原创性极高的作品，而且有绝对紧迫的事情要告诉读者们。这些书涵盖了很大的范围。来自斯里兰卡作家的《马里·阿尔梅达的七个月亮》简直像史诗般惊人，它讲述了人对人所做的恐怖的事情。它就像《百年孤独》一样震撼我，我真的这么认为，或者像萨曼·鲁西迪的《午夜之子》。《捉兔子》和《我们曾经多么美丽》则是关于整个大世界的书，而《这就是我们如何去爱》和《像这样的小事》是关于我们作为人类如何共同生活的温馨而亲密的故事。我想了解人类的方方面面。

黄璐：感谢。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布兹比：我想说，总的来说，尽管有来自所有媒体和其他快乐之源的竞争，阅读仍然是人们所需要的东西。人们会去读书。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读书，但对于读书的人来说，读书是至关重要的。尽管这个世界有多操蛋，我们每天都有越来越多的作者和读者。所以文学仍然是人类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不认为它会消失。

黄璐：你认为疫情对文学有什么影响吗？

布兹比：我认为我们还不知道，尽管疫情看起来已经结束了，但它还不算真正结束。书要花很长时间。尽管有一些关于疫情的书籍，但我认为真正的关于它的文学，我们只会在 3 到 5 年之后才能看到。文学在某种程度上仍然反应迟缓。写一本书、出版一本书需要很长时间。我想 5 年后，我们可能会清楚地看到疫情对文学的影响。

黄璐：你找到几个词来定义今年的文学吗？

布兹比：Bountiful（该词意为丰富的，慷慨的，大量的）。（文学）有太多太多（事情正在发生）了。这真令人兴奋的。但是，我还是有偏见的，哈哈，因为我热爱图书。

3）另外……

还有一份 2022 年出版趋势一览。我们在上一期的 Newsletter 里总结了受到多份主流媒体肯定的年度图书，也粗略提及了 2022 年一些重要的出版趋势，不过篇幅原因没有展开。在此总结如下，也作为对以上对话的背景补充：

有声书

阅读总是与视觉、触觉，以及新书的气味联系在一起。现在，对听觉的追求也使有声读物取得了进展，可以说有声书是近年来需求上升最为显著的文学载体。所有品牌都鼓励自助出版和独立作家认真考虑出版有声读物、电子书和纸质书。有声读物可以和很多活动并行，如做饭、开车、做家务、通勤等等，这是它兴起的一大原因。根据一项研究，74% 的消费者在车里听有声读物，比去年的 69% 有所上升。研究还认为，随着智能音箱的发展，如谷歌的谷歌助手和亚马逊的 Alexa 等，有声书的发展趋势也会随之增长。

独立出版社

在美国，独立出版社是实验文学、性少数文学、边缘人种作家和新兴作者的重镇。以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奥克兰市的游民出版社（Nomadic Press）为例，它的使命是：通过出版物、活动和积极的社区参与，让有意被边缘化的声音在书面和口语世界中获得应有的地位，帮助纠正几个世纪以来根本不应发生的暴力和沉默，并与那些对未来有美好的共同愿景的人，建立联盟和社群伙伴关系。

在其中出版过的一些性少数和有色人种作家有感于和这些编辑的一对一合作，他们说：“在这里出版好像上了一堂研究生写作研讨班课”，以及，“这里是一个很有归属感的亲密社群”。

自助图书出版

自 2010 年以来，美国在线自助出版书籍的数量迅速蹿升。疫情进一步推高了这些数字。现在，作家已经可以通过各种电子出版平台自助出版，如亚马逊 KDA，PublishDrive，巴诺出版社，苹果图书，IngramSpark 等等。

AI 助力写作与出版

可能你已经听说过聊天机器人 ChatGPT，它可以完成各种千奇百怪的任务，当然也包括写作。你可以提出要求：“写一个设定在旧金山的爱情故事”，它便开始一字一句写出一个故事，里面会出现旧金山常见的大雾天气和地标建筑；如果改成而上海，则会出现里弄和街巷。不过，它的爱情故事似乎一直在遵循一些套路，比如人名、制造惊喜、野餐、求婚等等。而且，它也无法进行更高级的创作时，比如发明新故事形式。目前的共识认为，人工智能还无法取代人类的创造力。但它可以帮助内容生产者寻找灵感、检索事实、纠正语法错误、规划写作等。出版业已经开始使用人工智能来进行语法和剽窃检查，并计算全球消费者的阅读偏好。

作者投入数字营销

作者和出版商都希望与读者建立长期、持续的关系。随着自助出版趋势的兴起，作者们开始喜欢在个人网站或社交媒体上给粉丝们回信，参与线上活动、社交媒体聊天、播客采访等等，而非仅仅依靠出版商来推广图书。

在 TikTok（海外抖音）上发帖，已成为许多作者的营销策略。例如，Tiktok 热门的文学话题 #BookTok，其视频累计浏览量超过 945 亿次。其中，并不是作者在谈论自己的书，而是真正的读者在推荐书籍、给出评价。据《福布斯》报道，2021 年，#BookTok 帮助出版商在美国销售了 8.25 亿册纸质书。

作者：曾梦龙

最近几年，每到年终，总会看到或者想起网上流传的一句话：“今年是过去十年最差的一年，但却可能是未来十年最好的一年。”

回顾 2022 年，恐怕很多人都会觉得这是“最糟糕的一年”，但在前年，这是《时代》周刊的年度封面。如果拉长时间维度，比如 10 年、100 年、1000 年，几乎可以肯定现在不是最糟糕的年代。但是，持续的糟糕感受也许证明，我们正处于一场“长久危机”（permacrisis，柯林斯词典 2022 年度词汇）之中，整个世界在发生剧变，每天都可能见证历史。

去年 12 月，我写的年度文化观察笔记，题为《瘟疫之下》。当时，西安正在封城，《牛津词典》《韦氏大词典》的年度词汇都和新冠疫苗有关，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说“2022 年我们必须终止新冠大流行”……一年过去，新冠大流行不但没终止，人们反倒经历更多灾难。

今年 4 月，历史学者张灏逝世，王汎森在悼文中的一段话切中许多人的感受。他说：“过去两年多，我经常想起《圣经》‘启示录’中的‘天启四骑士’，他们总是联手而来：瘟疫、战争、饥荒和死亡。新冠病毒、乌俄战争、疫区封禁的饥馑，还有死亡。余英时老师、张灏先生的故逝，都来得令人惊愕万分。因为疫情，我与他们两位久不通问，然后某天醒来突然发现死亡骑士的身影居然悄悄出现在他们身边。”

“天启四骑士”概括了 2022 年的一个切面。不过，只有在重重危机之下，才谈得上人的品性和良知。那些坚持说话、敢于行动、互相帮助的人，还有“润”、躺平摆烂（牛津词典 2022 年度词汇是票选的 goblin mode ，可意译为摆烂、咸鱼模式等）、同流合污的人，也构成了 2022 年另一个切面。可以说，危机暴露了原有的社会问题，也勘探到了人的心灵，显现出不同质地。

相比去年的年度总结，今年我没有分文学、影视、社会、媒体、城市、历史、思想七个方面回顾，也不试图相对全面地观察文化趋向。因为过去一年，每隔四周，我聚焦写作的是知识界动态与争鸣方向的 newsletter，所以这篇文章依旧是针对这个方向的年终回顾。我将挑选十个话题（国内国外各五个）总结，希望勾勒出围绕 2022 年重要事件的公共讨论。

需要说明的是，因为许多话题和事件已经在过去的 newsletter 中比较详细地记录和探讨，所以不会在这篇文章中过多重述。还有一些很重要，或者有意思的话题和事件，由于篇幅、体例等原因，遗憾没能纳入。如果你有兴趣，欢迎阅读过往的 newsletter。最后，还是去年那句话，你可以把这些文章当成一场回顾，也可以是一份邀请——你又会如何回望 2022 年？毕竟，我们应该有着真实的个人记忆，而非权力强加的虚假集体记忆。

以下是国内篇的 2022 年度知识界动态与争鸣回顾。国际部分此前已发布。

01

新冠疫情

关于新冠疫情，我在 4 月 newsletter《防疫的代价》中，以饶毅、杜骏飞、梁建章三人的争论为中心，展开了对“什么样的防疫举措对当前和未来的中国民众是更优选择？”这一问题的探讨，并从人文社科角度补充了我在 2020 年疫情爆发期访谈过的几位学者（如余新忠、刘绍华、周雪光）的观点。

《防疫的代价》中写道：“回看这场争论，饶毅和梁建章并没有根本意义上的分歧，都是支持在提高疫苗接种率的前提下，开放或者说共存，诉诸的理据都是科学，价值立场本质上是效益主义，追求所谓‘最大幸福’。这种计算我们在经济学者对疫情的意见中也可明显看出，比如香港中文大学经济学教授宋铮，测算了封城的经济成本，以及‘动态清零’的经济绩效。……相比之下，杜骏飞代表的是人文主义立场，但可惜的是，他语焉不详，没有给出任何有力的批判，甚至坦承自己的懦弱。”

“防疫绝不是单纯的科学问题（这也是饶毅忽视或者不好多说的），而是牵扯到经济、政治、社会、伦理等多个维度。……概括起来，关于法治、市场、民间社会、专业人士、人的权利与尊严，等等，都是这次疫情暴露出来的不足，是值得人们继续追求的理想。事实上，这也是近代以来，许多国人一直为之努力的方向，或者说是文明的进程。”

5 月，我以“城市文明”为切口，访谈了身处上海、将上海作为中国研究田野的社会学者陈映芳。她的诸多观点富有启发，并从一些上海市民的行动中挖掘出积极因素和希望所在。在后面下半年的一些事件中，足以佐证她的敏锐和预见性。

比如当时她认为：“一些市民具备了个体独立意识和专业化知识（或基本的防疫知识、法律知识），在面对不正当的执法行为时能够理直气壮地表达出来。他们懂得如何维护自己的私权，包括监督公共权力应该怎么执法。这类现象在这次上海及北京等城市的封控中，到处可见。这意味着市民拥有健康的民权/私权意识，同时有能力在城市这座舞台上，将个人的生命、生活安全问题拓展为一个城市公共议题，从而与公权力展开价值规范博弈。这应该被理解为城市文明、亦即现代政治文明的发展成就。”

“在这次城市危机中，突出的问题，不是民众观念上的蒙昧或行为规范的落后，换句话说，不是市民迫切需要被启蒙的问题，是城市管理中‘例外状态’如何被确定，以及法治原则和专业化管理、社会共治如何被落实的问题。而市民最需要的，是以科学的知识和方法来保护自己的生活/生命安全，以法律手段来抵制权力对自己权利的侵害。所以我们不难看到，那些法学专家、医学/防疫专家们忠实于他们专业理念和职业伦理的发声和行动，是多么珍贵、重要。”

12 月 5 日，《“我们不能忘记我们所经历的事情”》这篇 newsletter 发出后，估计不少读者还对里面“放开”的讨论持将信将疑的态度，觉得有点超前，防疫政策不太可能那么快地急转弯。事实证明，这低估了“中国速度”。随着“新十条”和 2023 年 1 月 8 日开放边境的消息公布后，恐怕没有多少人怀疑“放开”的确定性，但之前担心的药品不足、医疗挤兑、老人患病等问题不出意料地随之而来。

12 月 27 日，国家卫健委副主任李斌称，“我们打的是有准备之仗，绝不是被动地放开”。学者曲卫国撰文质疑道：“为了实实在在地减少大家的疑惑或误解，我希望李斌能拨冗告诉老百姓，为了这次开放，国家卫健委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准备？我完全业余，但想知道他们在费心准备时，是否想过这么几个问题？”

“1. 有要求各地，尤其是药店和医院提供病房的收治能力情况报告吗？2. 开放前，他们有要求药店和医药提供相关药品的储备情况吗？3. 开放前，他们有要求各药厂增加相关药品的生产量吗？或者做过预案？4. 开放前，他们是否考虑到医护人员和普通老百姓一样，也会感染？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办？5. 开放前，他们是否考虑过现有的 120 是否能应付可能出现的呼叫挤兑？……千言万语就是一句话，李斌，你说你准备好了，那你怎么解释这 20 天老百姓的慌乱？”

连 92 岁的学者吴敬琏都出来发声，称“防疫战略的转变，绝不意味着所谓‘躺平’，更不意味着政府无所作为，必须避免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现在大家要做的是，在做好自身防护的同时，督促政府做好准备工作。这是每个公民的权利和义务。……如无公共机构（包括从中央到基层党政机关、公共卫生机构、传媒）认真负起责任来，就难免发生民众慌乱、病急乱投医或求告无门的风潮。”

政策突转后，一些人宣告三年疫情“全剧终”。虽然渴望回归正常生活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平心而论，疫情及其问题并没终结。试举三例，一是“通信行程卡”下线后，各地健康码何时退出，存储的个人信息如何处理？二是感染高峰和春运挑战尚未过去，老人、农村和脆弱人群等面临的新冠与医疗风险依然艰巨。

三是曾任最高人民法院刑事法官的黄应生呼吁，“既然防疫政策现在已经调整，涉疫情案件的处理思路也应随之调整。此前一些涉疫案件，如隐瞒行程或者管控期间擅自外出但没有引起疫情传播的，现在就不宜再定罪处罚了。凡是没有生效的案件，应该一律终止审理、审查或侦查，作宣告无罪、不起诉或撤销案件处理。对于部分已经生效的判决，如 2021 年 11 月当新冠肺炎病毒演变为奥密克戎病毒之后，因为传播奥密克戎病毒而被刑事或者行政处罚的人，建议司法机关予以纠错。”

02

铁链女和唐山打人事件

年初的铁链女事件和 6 月的唐山打人事件之所以放到一起，是因为它们不仅引发公众热议，而且集中反映法治和性别两个重要议题。

在 2 月的 newsletter 中，我梳理了“铁链女”事件中的思想争鸣。比如文章写道：“最先争鸣的是法学界，焦点为‘是否应该提高收买被拐卖妇女、儿童罪的刑罚，实现形式上的买卖同罪同罚’。比如，中国政法大学的罗翔教授、黎敏副教授、陈碧副教授，北京大学的王锡锌教授，中国海洋大学的桑本谦教授等，都主张提高刑罚。另一边，北京大学的车浩教授、华东师范大学的柏浪涛教授等，则主张维持现状。……值得注意的是，不管哪方，都清醒意识到，单纯加重刑罚并不能彻底解决妇女拐卖问题。长期关注性别平等的香港大学法学院教授贺欣也同意这一点，直接另辟蹊径从‘信息’的角度给出解决问题的思路。”

还有公权力的问题。“赵宏聚焦‘公共责任里的缺位者’，包括当地的民政部门、计生部门、村委会、妇联组织、残疾人权益保障组织、公安部门。……郭于华在《任你说破了大天》一文中探讨的则是该事件暴露出来的‘信任危机’或者‘塔西佗陷阱’。她认为，目前我们陷入的是普遍存在的信任危机，而且是人际信任和系统信任的双重危机。前者表现为‘杀熟’和‘凌弱’；后者体现为如丰县案这类重大事件发生时，公众对公权力、权威、专家、官媒、司法等系统的质疑。”

信息生态的问题。唐建光在文章《关于丰县的朋友圈》中写道：“丰县的锁链，盖过奥运的光环，恐怕是十年以来最惨的宣传滑铁卢。官方摧毁了媒体系统，以为从此可以权威发布号一统江湖。然而正常的信息生态被破坏之后，更多人选择‘我不相信’。”

性别视角的探讨。“普林斯顿大学人口学博士熊婉茹在 2021 年发表的研究中，通过分析中国 26 个省份从 2010 年到 2018 年的 1215 起拐卖妇女并强迫结婚的案件的相关数据，认为重男轻女的父权观念所导致的出生人口高性别比、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导致的性别迁徙、适婚女性短缺下底层男性面临的婚姻挤压，是导致以强迫结婚为目的的拐卖妇女现象的根本原因。”

至于唐山打人事件，性别视角、社会治理、扫黑除恶等都是可以探讨的角度。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何家弘将其评为《2022 年中国十大刑案》中的第一名，认为“这是一起激怒国人的打人案，而且折射出许多民众关注的社会问题”。而在这份名单中，虽然有几起案件的关注度没有唐山打人事件那么高，但也相当重要，比如“谭修义改判无罪案”。“自从 1993 年 7 月 17 日从家中被警方带走，至 2022 年 10 月 20 日被刑满释放，谭修义失去自由共计 10744 天，超过了 29 年，成为国内已知被羁押时间最长的冤案当事人。”何家弘写道。

某种程度上，这些事件引发的公众关注推动了法治进程。在今年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权益保障法》（草案阶段收到 8.5 万网民的意见和近 300 封群众来信，该法自 2023 年1月 1 日起正式施行）中，就将第六章前移为第三章，章名修改为“人身和人格权益”，更加突出对妇女人身权和人格权的保障。更具体的变化则包括增设对拐卖绑架妇女侵害行为的强制报告和排查制度；完善对性骚扰的规制，用列举的方式明确性骚扰的主要表现形式，便于识别和界定；明确规定学校和用人单位作为责任主体的预防和制止性骚扰的义务和工作制度，等等。

03

职业教育改革前景

由于抗风险能力和经济政策等原因，危机之下，经常会出现富人更富，穷人更穷的现象。新冠疫情也不例外，过去三年，它大幅加剧了全球范围内的不平等。比如根据彭博亿万富翁指数，全球有 131 位亿万富翁的净资产在这场疫情期间翻倍上升。但与此同时，仅在 2020 年，就有近 9700 万人陷入极端贫困，每天收入不足 1.9 美元。现在，几十年一遇的通货膨胀正加剧侵蚀全球各地人们的可支配收入，中国的青年失业率（16—24 岁）也让人忧心。

2022 年的中国，郑州富士康工人和广州城中村劳工的遭遇，揭开了疫情下底层命运的一角。关于此，端传媒刊发了一篇《大变局时代的劳工命运：疫情三年中国工人生存状况全观察》，从三个方面（世界工厂地位的动摇、供应链的动摇与工人的抗争、工人“恶意讨薪”与老龄化）系统梳理了全球政治经济局势变迁以及疫情防控给中国的供应链、劳动力市场以及劳工阶级带来的严重后果，提供了一幅图景。

相比之下，我把这个问题往前推了推，讨论的是较少被关注，但更关乎未来的职业教育。这些职校学生毕业后，大多流向劳工阶层。但是，流入劳动力市场，以及进入职业学校之前，其实有许多改革的空间和必要。

5 月 1 日，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正式实施。这是该法自 1996 年颁布以来，首次大修。修订的新法放弃“分流”的说法，以“协调发展”取代，被看作是把职业教育从层次教育上升为类型教育，取消了职业高中和普通高中之间的差别，迈出改革的第一步。

在《“我们应该回归教育的本源，就是培养完整的人”》这篇 newsletter 中，我梳理了各方对此次修订的讨论。比如熊丙奇提倡建设既有普高（学术）课程，又有中职（技职）课程的“综合高中”；姚洋称，“当前的职业教育某种意义上成为阶层分化的工具”。他设想的方案是，6 岁上学前班，然后实施从小学到高中的十年一贯制义务教育，等到 17 岁之后再分流。这样孩子们完成了高中教育，心智也比较成熟，家长也认了，自己的孩子努力过了。

文章写道：“如果说熊丙奇、姚洋的观点太‘顶层设计’，那么服务中职学生与老师的公益组织‘HOPE 学堂’组织的讨论‘《职业教育法》修订对职业教育的影响’，要更接地气和具体一些。比如讨论中提及，新法强调企业的力量，但原本就没有处理好的‘校企合作’乱象（如学生被学校当作廉价低端劳动力输送到企业‘实习’）存在恶化可能性；新法提到社会力量参与，那公益组织未来可以做更多事情，帮助提高职业教育质量，回应更多职校青年的成长需求。”

“重要的还有观念上的改变，像‘HOPE 学堂’发起人梁自存和上海财经大学副教授苏熠慧，都提到了社会需要去除对职校学生的污名（觉得他们智力低下、道德不佳、坏学生、混日子等），职业学校的很多做法（比如定位是管住学生，怕出事）也不合理。……其实，不仅是职业教育，究其根本，所有阶段和类型的教育都应该尊重劳动，重视人的尊严。”

04

香港作家倪匡和西西逝世

7 月 1 日是香港特别行政区成立 25 周年纪念，我本想以此为主文写当月的 newsletter。但是，在看了一大圈资料后，自觉没有能力和空间完成这个写作，只在短讯中，写了一则动态：

“学术杂志《二十一世纪》推出香港回归二十五周年专题，刊出四篇文章，分别从政治发展、宪制秩序、跨境互动、经济转型等角度，探讨香港在后半期的路途上，‘一国两制’实践何去何从？比如张炳良认为，香港若失去独特性，经济转型毫无成果，管治绩效未见改善，并沦为国家包袱，‘一国两制’的存续便成疑问；朱国斌觉得，‘一国两制’实践能否行稳致远，将取决于中央和特区的长远战略和治理智慧。”

主文则变成倪匡去世，题为《“我坚持人要有个体自由”》。因为许多人哀悼倪匡，其实哀悼的是已逝的香港黄金年代。比如文章写道：“被称为‘倪匡接班人’的作家谭剑说，‘他的成功是天地利人和的结果，也是香港这个开放城市兼容并蓄的其中一位代表人物。倪匡因香港给予的自由而写出天马行空的作品并致富，香港因倪匡的作品而成为对外输出大量小说的城市。’”

“评论人李照兴撰文称，‘倪匡除了设计出卫斯理惹人好奇之外，最为人乐道的，是他代表那个时代的流行文化人，可以有多跨界。试想像，在主要创作跨度以四十八年计（1957 年至 2005 年），400 多本作品，300 部电影剧本。编剧最密集时像 1971 年及 1972 年，一年间有 21 部作品，平均一个月生产两个剧本，更不用说涉及更多专栏小说。……那也是个香港与台湾乃至东南亚市场的大连结时代。’”

如果说倪匡代表的是香港流行文化人，那么 12 月去世的西西，可以说是香港严肃文学和城市书写的象征，也是香港最重要的几位作家。

2019 年，西西获得纽曼华语文学奖。提名词说：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香港文学都被视为是次要的，甚至有人认为这个城市不能出产重要的文学作品或著名作家。香港诗歌或许在很多人眼中是个更抽象和虚妄的概念。西西或谐或庄的诗歌道出了这个城市及其居民的品格。她的诗歌也证明了一个城市的故事不必是宏大的叙述，而可以是表面琐碎的絮语、寓言或者童话。西西的诗歌阴柔，纤细，机智，敏锐，动人心弦，无可辩驳地宣示着香港诗歌的存在感。”

在颁奖典礼上，西西说：“1997 年临近，人们在身份问题上苦苦挣扎。许多年轻人至今仍在纠结这个问题。不要以为改变治理方式就能轻松解决。……香港的经历实际上是写作的宝库，由于我们独特的文化背景、视角、思维方式和表达方式，香港作家与其他华语作家不同，不可否认，这对华语世界是一种福音。”

05

“二舅”的爆红与争议

长久危机之下，每个人都必须做出抉择。但什么样的选择是好的？恐怕没有标准答案。2022 年 7 月爆红的视频《回村三天，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想以“二舅精神”作为生活范本，提供一种选项，但饱受争议。

在《为什么<二舅>会引起那么大争议？》这篇 newsletter 中，我梳理了这场争论。文章称：“在知识界，大多数人对这则视频的叙事框架持批判态度，认为其美化苦难，对苦难没有历史、制度、社会结构等层面的反思，非常肤浅，而且存在精神鸦片的嫌疑，让人对不公认命，不再反抗。”

其中，学者周濂将争论抽象为，“在无能于反抗，或者即使反抗、但在可预见的未来，社会不公无法得到及时纠正的前提下，个体应该如何自处？”。他给出了四个选择：“选择 1：继续奔走呼号，把余生投入‘西绪福斯式’的反抗中；选择 2：做清醒的现代人，对一切可能蛊惑我们思想和情感的话语保持警惕与批判；选择 3：把社会不公部分‘转译’成命运苦难，承认之，接纳之，这是身为草民不得不然的选择，尝试在私人领域的生活缝隙里活出一点自己的精彩；选择 4：逐渐变得漠然和麻木，沦为牺牲品而不自知，甚至为施害者辩护和叫好。”

他分析说：“四种选择并非泾渭分明，多数人是混合体，随时间、阅历和心力的变化，伺机游走，此消彼长。大致说来，四种选择各有弊端：选择 1 最需要勇气，但时刻面临被恶龙所屠的危险；选择 2 保持批判性，做清醒的现代人，会给自己带来‘免责’的愉悦感和智识的优越感，从而存在自欺的可能；选择 3 看似优游自得，其实高度不稳定，随时会被假冒成苦难的社会不公打破平衡，且有可能滑向选择 4；选择 4，既是系统的牺牲品，也可能是共谋者。……最终的最终，你会发现，选择只是假象，因为你别无选择。”

如何抉择不仅与现实的“危”有关，也取决于你如何看待未来的“机”。对于不少人来说，十月的会议是个心态上的转折点，觉得未来可能更多是“危”，很少会出现“机”，异常悲观。但是，正如我在十月 newsletter 中介绍学者秦晖在“苏联式国家的‘测不准定理’”这场讲座中的发言：“仅仅从经验角度讲，我觉得这种体制的确是‘测不准’。因此，所谓的悲观、乐观，其实都没有什么根据。只要人们都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历史进步的概率还是可以扩大的。如果没有人努力，这个概率就不可能大。”

本文作者：曾梦龙

最近几年，每到年终，总会看到或者想起网上流传的一句话：“今年是过去十年最差的一年，但却可能是未来十年最好的一年。”

回顾 2022 年，恐怕很多人都会觉得这是“最糟糕的一年”，但在前年，这是《时代》周刊的年度封面。如果拉长时间维度，比如 10 年、100 年、1000 年，几乎可以肯定现在不是最糟糕的年代。但是，持续的糟糕感受也许证明，我们正处于一场“长久危机”（permacrisis，柯林斯词典 2022 年度词汇）之中，整个世界在发生剧变，每天都可能见证历史。

去年 12 月，我写的年度文化观察笔记，题为《瘟疫之下》。当时，西安正在封城，《牛津词典》《韦氏大词典》的年度词汇都和新冠疫苗有关，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说“2022 年我们必须终止新冠大流行”……一年过去，新冠大流行不但没终止，人们反倒经历更多灾难。

今年 4 月，历史学者张灏逝世，王汎森在悼文中的一段话切中许多人的感受。他说：“过去两年多，我经常想起《圣经》‘启示录’中的‘天启四骑士’，他们总是联手而来：瘟疫、战争、饥荒和死亡。新冠病毒、乌俄战争、疫区封禁的饥馑，还有死亡。余英时老师、张灏先生的故逝，都来得令人惊愕万分。因为疫情，我与他们两位久不通问，然后某天醒来突然发现死亡骑士的身影居然悄悄出现在他们身边。”

“天启四骑士”概括了 2022 年的一个切面。不过，只有在重重危机之下，才谈得上人的品性和良知。那些坚持说话、敢于行动、互相帮助的人，还有“润”、躺平摆烂（牛津词典 2022 年度词汇是票选的 goblin mode ，可意译为摆烂、咸鱼模式等）、同流合污的人，也构成了 2022 年另一个切面。可以说，危机暴露了原有的社会问题，也勘探到了人的心灵，显现出不同质地。

相比去年的年度总结，今年我没有分文学、影视、社会、媒体、城市、历史、思想七个方面回顾，也不试图相对全面地观察文化趋向。因为过去一年，每隔四周，我聚焦写作的是知识界动态与争鸣方向的 newsletter，所以这篇文章依旧是针对这个方向的年终回顾。我将挑选十个话题（国内国外各五个）总结，希望勾勒出围绕 2022 年重要事件的公共讨论。

需要说明的是，因为许多话题和事件已经在过去的 newsletter 中比较详细地记录和探讨，所以不会在这篇文章中过多重述。还有一些很重要，或者有意思的话题和事件，由于篇幅、体例等原因，遗憾没能纳入。如果你有兴趣，欢迎阅读过往的 newsletter。最后，还是去年那句话，你可以把这些文章当成一场回顾，也可以是一份邀请——你又会如何回望 2022 年？毕竟，我们应该有着真实的个人记忆，而非权力强加的虚假集体记忆。

以下是国外篇的 2022 年度知识界动态与争鸣回顾。

01

俄乌战争

如果说新冠疫情是 2022 年影响中国最大的事件，那么 2022 年影响全球最大的事件则是俄乌战争。

据联合国， 到 2022 年底，乌克兰至少有 17000 多人伤亡，战争造成二战以来增长速度最快、规模最大的难民危机。三分之一的乌克兰人被迫逃离家园，790 万人跨越边境沦为难民，其中大多数是妇女和儿童。此外，还有 650 万人在境内流离失所。目前，乌克兰有 1770 万人需要人道主义援助，930 万人需要粮食和生计援助。随着漫长冬季的到来，加上俄罗斯军队对基础设施的大规模破坏，生活在受影响最严重地区的 1000 多万乌克兰人，面临着断水、断电和没有供暖的寒冬。

谢尔盖·普洛特尼科夫是众多乌克兰难民中的一位。他今年 67 岁，是出生在波兰、生活在乌克兰的俄罗斯族人，曾是顿涅茨克州马里乌波尔大学的俄语教师。2014 年，谢尔盖为躲避战争来到俄罗斯顿河畔罗斯托夫，在一所教会学校讲授俄罗斯文学，但妻子和儿女还留在乌克兰。不久后，教会学校关闭，谢尔盖失业，回到马里乌波尔，后又到了基辅。2022 年 2 月 24 日，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时，谢尔盖和家人踏上逃难之路。

《小鸟文学》刊发了谢尔盖的三篇战时日记（《逃难》、《路》、《马里乌波尔的送别》），希望展现危机之下普通人的感受与遭遇。正如译者米沙（谢尔盖是他在俄罗斯田野调查时最亲密的报道人）所言：“俄乌冲突不只是军事力量的此消彼长、国际政治的波诡云谲。在他的日记里，我们能感到战争中普通人的脉动与呼吸、心灵深处的情感，以及战争阴云下的悲惨命运。”目前，谢尔盖已经逃到英国，开始创作童话，未来可能还会继续写作这个战时日记系列。

除此之外，我们还刊发了罗马尼亚裔美籍作家、女性学者伊莱亚娜·纳凯斯库（Ileana Nachescu）的评论《乌克兰：超越“后苏联”》。相比许多从西方与中国视角出发的分析，伊莱亚娜由于身份差异，视角显得特别。比如她在文章中说：“事实上，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地区一样，东欧也为多种全球力量所塑造：从根源上说，这场战争和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父权制威权主义和其他形式的性别主义、种族主义和全球迁移（其轮廓是由之前的所有迁移构成的）脱不了干系。只有跳出古老的两分（自由的西方 vs. 威权主义的东方）来理解东欧，我们才能开始把握这场战争的意义，想象新的团结。”

至于国外主流的一些反应和看法，我在 3 月的 newsletter《俄乌战争将会如何改变历史？》做过一些梳理和总结。文章写道：“关于这场战争，西方不少知识人认为，这是一场民主与独裁之争，公民需要捍卫自由民主制，但也有评论认为，现实政治不该采取这种两极思维，而要更加灵活，和非自由民主制的国家合作，比如石油储量丰富的沙特、战略位置优越的土耳其、能够缓冲俄罗斯制裁的中国。除了批评俄罗斯和普京，许多论者也在反思西方自身的问题。”

中国学者这边，秦晖在 FT 中文网发了八篇俄乌战争相关的文章，总共五万多字，解答了中文世界许多疑惑和争论问题，包括《西方的“双重标准”和普京的“一重标准”——从克里米亚危机到普京“2·21”宣言》、《“趋纳粹”还是“去纳粹”？》、《二战之后的绥靖主义：索尔仁尼琴之问》、《如何看待斯捷潘·班杰拉？》等。

之所以说俄乌战争影响全球，是因为这场战争绝不单纯是两国之间的领土之争，而是被上升到欧洲的自由与安全，以及民主和独裁之争。比如今年《时代》周刊的年度人物就颁给了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和“乌克兰精神”，理由是他们“证明勇气可以像恐惧一样具有传染性，激励人民和国家团结起来捍卫自由，提醒世界民主与和平的脆弱”。

在国际秩序层面，不少论者认为俄乌战争将决定国际秩序的新排位与站位。比如 FT 中文网的一篇盘点称，“至今为止，双方背后的支持力量基本保持一致，西方（美国、欧盟、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日本等）站位不变，继续力挺乌克兰，提供武器和经济援助，其中德国与日本已开始突破诸多战后禁忌，提升防卫开支；白俄罗斯、伊朗、朝鲜等国以军力支持俄罗斯；中国、土耳其、印度试图保持中立，继续与双方贸易合作……如果万幸没有发展成核大战，其最终结果将决定美国是否能继续独霸世界，或者中国借俄罗斯胜出而获得更加坚实的争霸地位。”

在经济发展层面，由于西方制裁和俄罗斯还击，俄乌战争造成了全球粮食危机、能源危机，以及通货膨胀。其中，数十年一遇的通货膨胀使得全球多个国家的老百姓日子雪上加霜，正因如此，许多分析人士都预测，2023 年全球经济大概率会陷入衰退。对于长期依赖俄罗斯能源供应的欧洲国家（如德国、法国）来说，2022 年格外难过，像新晋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安妮·埃尔诺在 10 月就参与了巴黎抗议物价上涨的游行。

德国更是如此，而且陷入更复杂的争议之中。比如《小鸟文学》刊发王竞的《谁能幸存于这个冬天？》、newsletter 中提到围绕 93 岁的德国哲学家尤尔根·哈贝马斯发表在《南德意志报》的文章《关于乌克兰：战争与愤怒》展开的论争，以及《她来自马里乌波尔》的作者娜塔莎·沃丁想起的“俄罗斯恐惧症”和战争异见（特别建议把沃丁这篇访谈和谢尔盖的三篇战时日记对照来看），足以展现问题的复杂。

5 月，戛纳电影节在线下举办，但由于俄乌战争，政治和艺术关系的争论成为焦点；9 月，第 17 届雅尔塔欧洲战略会议在基辅召开，其中有场讨论值得关注，参与者是西方最适合讨论俄乌问题的几位历史学家，包括安妮·阿普尔鲍姆、蒂莫西·斯奈德、尼尔·弗格森、谢尔希·浦洛基。他们从各自角度探讨了俄乌战争在人类历史上的地位。

有关文学和战争的讨论也越来越多，我在 10 月的 newsletter 中梳理过一些，比如中国作家余华接受俄罗斯的文学奖项，饱受非议；乌克兰最大的图书节——利沃夫图书论坛在现场和线上举行，讨论主题之一便是“为什么文学在战争时期重要？”。

关于这场战争的未来，无人知晓，但预测层出不穷。不过，我们至少可以确定，历史和现实已经被彻底改变。

02

美国“内战”

6 月 20 日，《美国未来会爆发内战吗？》这篇 newsletter 以四件事为由头，讨论了知识界对未来美国爆发内战的担忧。这些事件包括美国最高法院废止堕胎权的草案遭到泄露；纽约州布法罗市 10 名黑人被一名白人至上主义者杀害，另有 3 人受伤；得克萨斯州尤瓦尔迪市 19 名儿童和 2 名教师被杀、17 人重伤；美国国会就 2021 年 1 月 6 日的国会山骚乱事件举行听证会，特朗普被指“未遂政变”，一些共和党人则称听证会是“政治迫害”。

文章发出后，一些读者可能觉得美国再次爆发内战的提法听起来太过耸人听闻。但是，几天之后，美国最高法院宣布推翻 1973 年 “罗伊诉韦德案”判例中确立的宪法对堕胎权的保护，废除纽约州自 1913 年起实施的一项限制民众在外隐蔽携枪的法律等消息出来后，都让忧虑变得愈加真实，并非杞人忧天，“内战”的相关讨论也多了起来。最近一则相关消息是，12 月，美国国会暴乱调查委员会建议对特朗普提起刑事诉讼，指控煽动叛乱、阴谋欺诈美国政府和其他两项联邦罪行。这是美国历史上第一次国会要求对前总统提起刑事诉讼。当然，就像对“新冷战”的讨论一样，“内战”的说法也是希望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

对于这些年的美国来说，国内的分裂与极化是一个长久危机。除了特朗普、堕胎、控枪等问题外，2022 年的文化战争也很突出。

一个是美国的“禁书”潮。比如我在 2 月的 newsletter 中曾写：“因为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对言论自由的保护，美国政府无权审查或禁止图书出版。但是，在民间，任何个人或团体若认为一本书不适合阅读，可向学校或图书馆提出下架要求。这些被要求在学校或图书馆下架的书在美国语境内称为‘受到挑战的书’或‘禁书’。”

“《纽约时报》的报道《禁书在美蔓延时》称，全美各地的家长、活动家、学区董事会成员、立法者正以几十年从未见所见速度挑战书籍。据美国图书馆协会，该组织在去年秋天收到‘前所未有’的 330 份挑战申请，其中每份申请可能囊括多本书籍。根据教育工作者、图书管理员和言论自由倡导者等反对禁书人士的看法，这种改变不仅仅是频率和数量，更重要的是背后的策略和场所变得政治化了。在社交媒体的帮助下，保守团体试图将挑战推向议会、执法和竞选。”

在 3 月的 newsletter 中，我继续追踪了相关变化：“曾获普利策奖的非盈利新闻机构 ProPublica 刊发的一篇调查报道，聚焦德克萨斯州北部一个学区下架图书的事件和后续反应，比如负责人称，我们将变得保守，不希望一个孩子在图书馆拿起任何一本有关性、同性恋或者异性恋的书籍，尤其是以 LGBTQ 为主题的书籍。”

“如果说这是左翼担心右翼的行动侵蚀自由，那么在另一边，则是右翼担忧左翼思潮影响自由，比如美国出版界兴起一个新的工种，叫‘敏感读者’（sensitivity reader），帮助编辑和作者发现书稿中存在的偏见，尤其是牵涉族群、性别和性取向等议题。但是，两方在攻击对方时，引用的重要理据似乎都是对审查的厌恶。”

另一个是作家萨曼·鲁西迪遇刺后，西方世界掀起的一场关于“言论自由”的辩论。这和近些年“取消文化”的背景相呼应。9 月的 newsletter 对此做过一番梳理，比如文章提到，正如《纽约时报》所概括：“随着年轻进步人士越来越多地批评言论自由原则经常为仇恨言论提供掩护，攻击性言论属于‘暴力’的概念越来越流行。‘言论自由’成为保守派的战斗口号，他们把它作为反对自由派的武器，指责自由派想要审查异议。”

“不过，将原教旨主义或神权主义者的暗杀与当代西方左翼言论联系起来的看法也遭到一些批评。批评者同意必须要尊重言论和暴力之间的明确界限，因为冒犯你而试图杀死某人是可怕的，但认为这不能等同用来批评‘取消文化’。‘言论自由’不是独白，恰恰是有人反对的自由，而任何言论都会遭遇社会制裁的风险。”

“和反对《哈泼斯》那封公开信人士的角度类似，作家奥尔罕·帕慕克关注的是刺杀背后暴露出的社会问题。……帕慕克称，如果我们希望看到言论自由的原则在社会中蓬勃发展，只有像鲁西迪这样的作家的勇气是不够的，还必须勇敢地思考他们遭受强烈仇恨的根源。”

如果说这些对美国的介绍太偏主流媒体或者精英，推荐阅读“非虚构图书馆”栏目中李明洁的纽约札记系列。这个系列共三篇文章（《2020 纽约：正确与不正确的一百天》、《纽约的残冬漫长》、《答案在风中飘荡》），分别写于 2020、2021 和 2022 年。她说：“我写的都是我认识的人和我参与的事情，是普通人的视角，不猎奇非宏观，这是中美主流媒体都不太写的范畴，但我感觉是真正民意所在。”

03

芯片战

曾有读者好奇为什么我会在 newsletter 中写芯片战这个看上去像科技，一点都不文化的选题。事实上，如果你看懂那篇文章，就会发现当前的芯片战，最重要的绝不是科技方面的问题，而是经济、政治和国际关系。像今年《金融时报》的年度商业图书奖颁给的正是《芯片战：争夺全球最关键技术》（Chip War: The Fight for the World's Most Critical Technology）一书。

之前的文章提到，“随着中美关系和地缘政治的变化，美国开始担心自身的优势与安全，转而寻求自给自足。其他国家和地区也随之反应，使得芯片的全球供应链发生变化。对于台积电，正如《金融时报》的报道所言，它既处于美国与中国台湾之间一场较量的中心，在中国大陆与美国之间的新冷战中，它也站在打得最火热的前线。目前，台积电正在推动制造地点多元化，准备在美国、日本、新加坡等地建造工厂。此前，它的投资几乎都在中国台湾和大陆。”

“米勒在一篇评论中称，中国的补贴和美国的芯片限制迫使下游行业发生变化。苹果正增加在越南和印度的设备组装，其精细的供应链决定整个行业采购零部件的方式。最大的信号是，苹果为中国用户生产的手机可能会使用与在海外销售的手机不同的组件。苹果已向美国立法者表示，它将只会在中国境内销售的手机中使用长江存储的存储芯片。分开运作‘中国’和‘非中国’供应链显然是在进行脱钩。在补贴方面，除了中美，欧洲、日本和印度也在推出各自的半导体补贴。”

“谈及未来，米勒说：‘中国半导体产业面临的挑战是，由于中国的军事建设，美国认为自己只能将计算能力作为其在亚洲保持军事优势的关键。因此，美国的战略是加倍发挥其在芯片供应链中的核心作用，并阻止中国进入这一场域。鉴于当前的地缘政治格局，这种动态很难改变。中国政府可能需要调整其外交和国防政策，才能帮助中国企业更顺利地融入世界。’”

“特里奥罗则认为：‘美国的封控措施已经产生了一系列附带影响，未来可能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破坏全球半导体行业。……总之，半导体行业一直在以市场驱动的方式向前发展，资金、人员等在此过程中自动流向最优化的位置。这种动态在权力对抗下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半导体行业正在努力调整和重组其供应链以维持摩尔定律，但前景似乎并不乐观。’”

所以，选芯片战作为年度话题，原因有四：第一，芯片战是中美在科技领域，乃至国家安全上的竞争，是中美关系的一个缩影。毫无疑问，中美关系是这些年长久危机中最重要的几个话题；第二，芯片战的参与不止中美两国，欧洲、日本、印度等均有参与，各方的竞争或合作，在塑造新的国际秩序与关系，也是逆全球化或者局部全球化的一个体现；第三，对于半导体行业，各国都采用了产业政策和补贴的形式。但这种形式受到争议，反对者认为违反了“市场经济”的规律。而在许多国家，“市场经济”的含义似乎都在被重塑；第四，由于台积电在芯片战中的特殊地位，使得这成为台海关系的一个折射。2022 年佩洛西访台扰动全球神经，她见过的人中就有台积电创始人张忠谋。

04

伊朗抗议

因头巾问题去世的 22 岁女孩玛莎·阿米尼（Mahsa Amini），点燃了伊朗的抗议之火，“女性、生命、自由”的声音响彻街头。9 月 16 日至今，伊朗抗议超过百日。据 BBC，这场自 1979 年伊斯兰革命以来持续时间最长的反政府抗争，动摇了政权，但却让民众付出沉重代价。根据该国人权活动者通讯社（HRANA）信息，已有超过 500 名抗议者身亡，当中包括 69 名儿童。在国际特赦组织（Amnesty International）所称的“虚假审判”之后，有两名抗议者被处决，至少还有另外 26 人面临同样的命运。

报道称，“尽管伊朗过去也出现过席卷全国的示威——一次是 2017 年至 2018 年初，另一次则是在 2019 年 11 月——但是目前的这一波抗议不一样，因为它牵涉到全社会各界的人，而且妇女在‘女性、生命、自由’的口号下正担当着领头角色。伊朗的一些名人已经踏出了没有回头路的一步，去支持抗议者，当中有些人已经被捕或被迫流亡”。

如何理解这场抗议？我在 10 月和 11 月的 newsletter 中做过一点介绍，比如伊朗裔美国作家、《在德黑兰读<洛丽塔>》作者阿扎尔·纳菲西（Azar Nafisi）在《卫报》撰文称，伊朗发生的两件事让她意识到，无论结果如何，这次是个转折点。第一件事是伊朗人民，尤其女性和年轻人，已经发现自己的力量，并决定使用它；第二件事是伊朗当局发现自己失败，不再是处于强势的情况下使用暴力。他们很害怕，剩下的就只有枪了。

除此之外，也推荐“小鸟文摘”栏目的合作者王立秋翻译的一系列伊朗文章，主要发表在微信公众号“结绳志”和“地球是透明的”上，比如有《为什么在一个多世纪里，头巾会成为伊朗政治的中心？》、《伊朗来信：革命正席卷伊朗》、《关于伊朗抗议：霍玛·胡德法访谈》，等等。

年底，《时代》周刊将“伊朗女性”评为年度英雄，表彰她们为摆脱国家限制而争取自由的斗争。文章称，“伊朗年轻女性走上街头，带领一场受过教育、自由和世俗的运动，她们渴望能够有一个正常社会，包括允许女性上大学、到外国旅游、有体面工作，及拥有政治参与和自由表达的权利……当一代人对自由的渴望触手可及时，剩下的限制似乎越是羞辱，最后的抵抗就越不令人畏惧”。

这场抗议不仅仅对伊朗人民意义非凡，在世界的民主与独裁之争中也具有广泛意义。12 月，《外交政策》刊发了专栏作家迈克尔·赫什（Michael Hirsh）的文章《2022 年：好人反击之年》（2022: The Year the Good Guys Struck Back）。赫什认为，在威权主义、民粹主义、仇外情绪在世界各地抬头十年，许多主要民主国家似乎严重失灵后，民主在 2022 年卷土重来。虽然危险趋势继续存在，但自由民主价值观已经成功地在许多方面重新确立地位。

他举的积极例子有：2 月俄乌战争，乌克兰保护“自由之火”；4 月法国大选，马克龙击败了极右翼的勒庞；10 月巴西大选，左翼前总统卢拉险胜右翼现任总统、“热带特朗普”博尔索纳罗；12 月德国，中间派政府立场坚定，挫败一场未遂政变，逮捕 25 名涉嫌密谋推翻政府的右翼极端分子；特朗普和他的“让美国再次伟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简称MAGA）运动均深陷困境；伊朗当局无法完全镇压 9 月开始的抗议，甚至处决了示威者，等等。

和赫什类似，以号称“历史的终结”闻名的日裔美籍学者弗朗西斯·福山也表示了对未来的信心，认为自由民主注定战胜独裁。部分原因是，过去一年，独裁统治的经典陷阱在俄罗斯等国身上变得更加明显。在今年的 newsletter 中，我也介绍过福山的新书《自由主义及其引发的不满》（Liberalism and Its Discontents）。文章写道：“他仍然乐观，认为自由主义目前的危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从长远来看，抛弃自由价值观将导致社会冲突加剧，最终导致暴力作为解决分歧的手段。”

比较谨慎的是斯坦福大学的民主专家拉里·戴蒙德。他说：“烧退了，但病毒仍在体内。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民主与专制趋势之间的斗争将是一个不稳定且非常混乱的局面。”

05

伊丽莎白二世和戈尔巴乔夫逝世

最后一个话题是“死亡”，这也是每期 newsletter 的最后一条。瘟疫、战争、饥荒、意外、自然等，都是可能造成死亡的因素，但很难统计准确数字。比如《经济学人》一项统计推测称，自新冠疫情开始以来，全球已经有 2100 万例超额死亡。这比官方数字高了 3.1 倍；据第三方来源汇总估计，俄乌战争至少造成 22.6 万人伤亡，实际数字可能要高得多；今年以来，尤其这个寒冷冬天，许多人不得不与家人和朋友告别。

由于 newsletter 方向的原因，我选择伊丽莎白二世和戈尔巴乔夫逝世作为议题。一方面，他们的逝世可以作为死亡这个大话题的代表；另一方面，两人近一个世纪的生命改变了整个世界与历史，极具象征意义。

9 月的 newsletter 写道：“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逝世，‘君主制’成为争论焦点。在一些英联邦国家，‘脱离君主制’、‘成立共和制’的讨论兴起。……英国白金汉大学教授格雷斯（Anthony Glees）认为，21 世纪的人能够在多大程度上接受和赞成君主制，主要取决于君主如何扮演自己的角色，而伊丽莎白二世对此驾轻就熟。她履行其义务，严肃认真地为国家效力，特别是严格避免对政治的任何干预。”

“在回忆录《苏联的命运》中，戈尔巴乔夫说，支撑我的首先是对改革的信念，坚信它是历史的必然，这副担子不轻松，但我们要责无旁贷地扛起来。尽管有错误和过失，我们却把国家带出了历史的死胡同。我们给了它自由的初步经验，解放了人们，使他们有可能凭自己的智慧生活。我们给‘冷战’、核武器竞赛画上了句号。”

总结之后是展望。虽说五个话题中三个都和“战”（日本 2022 年度汉字）有关，但在今年我和历史学家罗新在圆明园徒步访谈时，一段对话给“人”的未来以信心，摘抄如下：

“小鸟文学：你曾说，你这代人都受到进步史观或者普遍历史观的影响，你也认同美国考古学家罗伯特·凯利在《第五次开始》中的说法：“未来我们将见证作为神圣认同的民族国家的终结、战争的消弭、资本主义的消亡，以及全球合作新时代的开始。”也就是说，虽然这些年中国和世界发生许多变化，如新冠疫情、俄乌战争，但你还是相信未来会朝上述方向演进，只是说我们这几代人等不等得到的问题？

罗新：我坚信不移，我们一定会走到那一步，我们现有的国际秩序、民族国家形式，一定会发生根本变化，但是怎么变，我们不知道。

我觉得是历史的逻辑，人类历史就昭示这个方向，这就是为什么凯利会说“第五次开始”。当然，开始跟结束这中间，隔得不知有多远，我们等不等到没有关系，历史学家的好处就是它不是以个人作为时间尺度。”

祝大家新年快乐、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