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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T关注】“喀什噶尔、伊犁在哭泣,吐鲁番也在哀傷中狂风凄凄”(外二篇)

By: elijah
13 March 2025 at 03:44

《404档案馆》讲述中国审查与反审查的故事,同时以文字、音频和视频的形式发布。播客节目可在 Apple Podcasts, Google Podcasts, Spotify 或泛用型播客客户端搜索“404档案馆”进行收听,视频节目可在Youtube“中国数字时代· 404档案馆”频道收看。

欢迎来到404档案馆,在这里,我们一起穿越中国数字高墙

中国数字时代长期关注中国大陆的审查与抗争,但是我们也留意到墙内墙外也并非泾渭分明。一方面,中共大外宣遍及全球,另一方面包括华人在内的全球民众也在戮力捍卫自由。为此,我们设立“CDT关注”栏目,旨在发掘并助推中国境外网络中反抗中共专制的努力,尤其是华人世界勇敢的声音和行动。

CDT 档案卡
标题:【CDT关注】“喀什噶尔、伊犁在哭泣,吐鲁番也在哀傷中狂风凄凄”(外二篇)
来源:纽约时报报导者端传媒

主题归类:新疆张赞波LGBTQ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一、泰国无视国际人权组织呼吁,将逃离新疆的维吾尔难民遣返中国

泰国政府星期四(2月27日)将40名从新疆逃离的维吾尔人遣返中国。据《纽约时报》等多家媒体报道,这40人于2014年从中国逃离,试图经由泰国前往土耳其申请庇护,途中被泰国当局扣押并监禁至今。一个月前,几十名维吾尔人在泰国狱中绝食,要求泰国当局停止遣返行动。包括联合国难民署在内的多个国际组织多次呼吁泰国不要将他们遣返到中国

一同被泰国扣押的维吾尔人共有300多名,泰国政府几年前将其中一部分人送往土耳其,还有一部分人送往中国;另有几人在几年前越狱逃出泰国,并在国际组织的帮助下抵达土耳其。目前据信还有10人留在泰国监狱中。据美联社报道,泰国用于关押这些人的监狱条件恶劣,至今已有五人死亡,其中包括两名儿童。

与所有涉及新疆和维吾尔人的信息一样,此次泰国遣返行动的消息在中国媒体上也受到审查。中国官媒在报道称这40人为“中国籍偷渡人员”,未提及他们的民族或籍贯,并强调中国和泰国“依法合作打击偷渡等跨境违法犯罪”。在新浪微博上,许多网民以为这些被遣返的人是“电信诈骗”从业者;也有人隐晦暗示他们与新疆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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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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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截图 相关帖子已删除

美国维吾尔人协会前主席伊利夏提·柯克博尔在X平台上援引维吾尔诗人穆罕默德∙热希丁的诗句,对遣返行动表达愤怒与失望:

今日,博格达峰在哀伤,
山腰中的生灵也悲伤;
喀什噶尔、伊犁在哭泣,
吐鲁番也在哀傷中狂风凄凄;
寂静的凌晨、纷乱的心情
游遍哈密,
见到的是满城的神傷,
田间地头农民的魂殇。

请不要发出笑語歡聲
果园中嬉戏的顽童,
今日的花草也正哀伤,
山野中的白苏子也低垂哭殇;

今天,又是维吾尔人愤怒、无助、无奈的日子。

无耻泰国政府,在正义世界混沌、沉默鼓舞下,在中国政府淫威下,将多年前逃离中国种族灭绝40名维吾尔人,关押11年多之后,于昨日遣返中国。

他们将面临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苦难,酷刑、重刑,甚至于死刑。

我苦难民族!无助的我,只能借这首诗表达此刻心情 https://t.co/GiCqoOYSQP

— Ilshat H. Kokbore 伊利夏提 (@HKokbore) February 27, 2025

维吾尔人权律师热依汗·艾塞提(Rayhan Asat)写道:“没有哪个政府像中国这样对流亡者纠缠不休。中国新闻已经证实了(遣返),我感到无言以对。世界上许多国家都在帮助和怂恿中国的暴行。许多国家多年来一直保持沉默,而其他国家则从中国对维吾尔人的奴役剥削中获利。最终,只有受害者在受苦受难。”

二、报导者|专访《大景》作者张赞波:在风景与囚笼里,无力者唯一的有力

中国独立纪录片导演张赞波最新的非虚构作品《大景:内蒙古“皇家”草原上的奇异风景与欲望游戏》,以80万字剖析当代中国的权力结构与群体命运,通过草原网红直播、观光景区运营等微观场景,揭示“所有生灵都被囚禁在极权的铁笼里”的宏观图景。日前,台湾独立媒体报导者对张赞波进行了专访。

《大景》作者、独立纪录片导演张赞波(摄影:郑宇辰/报导者)

张赞波在访谈中强调,新冠疫情将中国推向“极权体制最强盛时期”,严苛的封控政策不仅剥夺民众自由,更暴露法律制度形同虚设的本质。这种集体命运的意识源自其两次疫情中的创作转折——2003年SARS期间作为电影学生错失纪录契机,到2020年主动记录封控现实,形成从“无知觉”到“自觉抵抗”的蜕变轨迹。

张赞波将摄影机视为对抗极权的武器,其代表作《天降》记录卫星残骸对底层民众的伤害,《大路》揭露高速公路工程中的农民生存困境。疫情期间即便素材无法成片仍坚持“记下来再说”,这种“无产者唯一有力”的信念,最终演变成用影像“将权力者钉在耻辱十字架”的创作伦理。但坚持直言使他遭受网暴,更发现施暴者多属底层民众,导致其陷入“在中国,石头和鸡蛋都是一个样的”的人性危机。

以下为这篇访谈的节选,全文阅读:https://www.twreporter.org/a/interview-zhang-zan-bo-the-view

“这片土地俨然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囚笼,每个人都难逃被封控、被隔离、被监视的命运。”张赞波在《大景》中写道:

“过去十多年来,独立拍摄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本,也是我飘零于这个危险而动荡的世界中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对我来说,透过深入现实、立足于事件现场,进行及时而细致的拍摄纪录,既能对抗极权,同时也能化解自己内心时不时升腾起来的抑郁和绝望──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极权症候群,一个正常的人身处极权国度没法避免的心理症候。”

张赞波继之强调,独立创作是他人生的意义,也是“无力者唯一的有力”,唯有如此,才能避免自己沉沦和屈服,“然而现在(因疫情而封控),这个简单的愿望也终成幻影。”

相比两次疫情,中国的政治社会控制更为紧缩,且严酷。而张赞波这个拿摄影机的人,在前一个大疫时能记录却不知要记录;在后一个大疫中,想记录却无法去记,他将自己远远地隔绝在湖南山区,以抵抗这种强加的控制,实现“一个人的反抗”。
……
他相信影像的力量,也认为,当代科技发展,不仅改变历史的书写方式,也打破历史诠释的阶级。换句话说,过去书写历史的权利,是在权力者或既得利益者的手上,而历史的关注点,也只是帝王将相,落不到底层身上。但不论是小DV或是智慧型手机的出现,都让记录变得容易,叙事权也随之转移。而这就是中国第六代导演贾樟柯所说“业余电影的时代来临”的意义。

“在这个时代,我们无权无势,被一个那么大的国家压制着。但尽管我这么卑微,还是拥有可以对抗极权、对抗体制的力量。那就是书写历史的新方式。”张赞波不断强调,这就是“无力者唯一的有力”。
……
“那些被封控的人,哀声一片的人,吃不上饭的人,如果不曾为自己、为身边的人维权,那么今日遭到这样的局面,也是应得的。”张赞波承认这番话有些“政治不正确”,只是时至今日,他确实深有所感。在他眼里,更可恶的是那些非但不维权,甚至还对维权者冷嘲热讽、排挤指责的人──或许因为他自己就是因维权而被暴力对待的受害者。

因直言不讳而“惹祸上身”的张赞波坦言,过往自己在石头与鸡蛋之间,他都是站在鸡蛋那方,但这几年的体悟却是:“在中国,石头和鸡蛋都是一个样的。”

“那些说要打断我的腿、撬开我家祖坟、开除我的湖南籍、强奸我家女人的,都是底层的人。”张赞波的家人、邻居,原本都不知道他都在做什么,但在他被揭底网暴后,老家受到波及,家人遭到骚扰,让家乡的人也跟着斥责他。这使得张赞波愤怒又难受,于是一个一个帐号点进去看,这才发现发帖者并非五毛或网军,而是寻常老百姓,甚至是弱势底层,深受打击的他,此后只要走在路上看到人,都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也曾在网络攻击他、羞辱他,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面对人群,哪怕是出门买个菜,都不愿意。因为要与人接触。

他对人性的失望,并不只如此。从《大路》到《大景》的田野过程,都让他看到黑暗丑恶,甚至遭到故事人物的背离、利用,最后难免与之争吵裂绝。凡此种种,都让他对于田野调查产生阴影,访台期间,数次落话:“我不想要做田野了,不想写非虚构了,我改写小说算了。”

三、端传媒|在网络和现实之间,成为一个中国药娘

独立媒体 “端传媒” 2月刊登特约撰稿人胡卯的报道《B站、推特与跨性别医疗:中国青少年药娘的生存之旅》,文章讲述几位跨性别青少年的故事,记录ta们如何通过互联网寻找伙伴、探索自我性别认同。几位受访对象分享了自己如何通过与墙内互联网审查玩“猫鼠游戏”获取自己需要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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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Rosa Lee

B站很早就形成了区分度极高的社群风格,用户甚至会抵制审美相左的内容:持续刷视频的用户最终会进入同一个文化认同层——高度动漫化、二次元化的人群,对游戏、动漫、美妆、音乐等等板块有极大兴趣。

在此基础上发展出的博主生活vlog也处处与二次元文化呼应,漫展准备vlog、舞蹈区vlog和恋爱vlog都带有浓厚的二次元风格。近年来,生活区观点型博主异军突起,她们制作发布的视频里,有记录同性恋人日常生活的vlog,也有LGBT社群议题关联的内容。这些视频关注度极高,弹幕和评论区也很友好,会有很多留言写“保护”——保护视频不被审核下架、保护尊重博主的生活方式。

Up主们小心翼翼,因为于大陆政府在性别议题上始终讳莫如深,审核制度也逐渐收紧。B站审核部门管理人员说,虽然政府不希望看到内容创作者宣传LGBT议题,但对于审核员来说,在大量标着“生活类”的经验分享视频里,很难辨别什么是LGBT。这位审核人员透露,最后B站终审部门内部达成一致,只要“不明目张胆出现彩虹旗,就随它在生活区里呆着吧”。

文章写道,一些跨性别群体成员以“药娘”一词指代自己,这是一个比“跨性别”更具有包容性的概念:

希冀成为另一个性别,或正在扮演另一个性别的所有阶段的人,都可以被称为药娘……它柔软而友好,可以帮助人们跳过‘谁是跨性别 / 跨到什么程度’的种种争执,开启更实质性的对话。

文章中一位受访对象还分享了自己到墙外社交平台上组建社群的经历:

赵曦梓涵是陪伴互联网生长的Z时代,在她眼里,网络好比蜘蛛盘网,信息就是风起时被带上蛛网的昆虫、虫卵和沙石。从丈量蛛网的大小到用蛛网震动的余波摸出第一缕风的痕迹,她觉得这才是现代人学习的方式。

[…] 2010年代前叶还是百度贴吧时代。当时贴吧盛传一张《二元性别对照表》。这张表根据人的外形特质、生活习惯和社会表达,将人群粗暴分为二元性别里的男女两类,而横亘在中间的群体被赋予一个很不好听的名字:变性人。

很多跨性别受访者都提到过这张表格。虽然年久失传,没人能找出原本,但对她们来说,表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由此认识了“跨性别”这个名词以及“变性手术”这件事。

她拿这些词去学校里问讯,但课本上没有答案,老师不仅拒绝回复、还鄙夷愤怒地凝视她,觉得她“寻衅滋事”。这些关于个人身份认同、关于人之所以为人的紧要问题,没有一个得到“体面的回答”。相反,“学校只关心习近平讲了什么。他的讲话并不会直接影响我的生活,我的生活不会因为他的讲话而变好,他的政绩也不会让我的生活变好,那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学这些傻瓜知识?”

当她认定校园不能告诉自己“什么是真正的生活”,她选择出走,在九年义务教育还没完成的时候离开了学校。她建立自己的“学校”:网吧、手机屏幕,只要能帮助她立刻获取有益于当下生活的信息网络,就是校园。

有天,搜索习近平讲话相关材料时,她发现中文互联网的上限是一堵墙。但翻墙科学上网也不难。她买好梯子,去墙外探索,发现了推特。

[…] 正是在推特的药娘社群里,赵曦梓涵和克克们找到了她们最需要的信息——如何成为想变成的那个身体。对于身在中国大陆的她们来说,在墙内找到“怎样在大陆申请成为跨性别”的答案几乎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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