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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持续对抗：贸易关系瓦解，危及全球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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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DAISUKE WAKABAYASHI，艾莎，PATRICIA COHEN，KEITH BRADSHER
11 April 2025 at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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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持续对抗：贸易关系瓦解，危及全球经济

DAISUKE WAKABAYASHI, 艾莎, PATRICIA COHEN, KEITH BRADSHER
停靠在浙江宁波舟山港的货轮，摄于上月。
停靠在浙江宁波舟山港的货轮，摄于上月。 Gilles Sabrié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关税战令人头昏目眩的升级已瓦解了美中两国历经数十年建立起来的贸易关系，危及两个超级大国的命运，让世界经济面临受拖累的风险。
两国展现出的边缘政策对抗已远超特朗普上次担任总统期间双方交锋的程度。特朗普曾在2018年到2019年的14个月里连续提高了对中国产品征收的关税。关税战最近的升级几乎只用了几天时间，而且税率要高得多，覆盖的商品范围也更为广泛。
周三，特朗普反击了中国对美国商品追加50%关税的做法，把针对中国进口商品的关税提高到了125%。中国追加关税是对美国追加关税采取的反制措施。
尽管特朗普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中国始终拒绝让步。它已经将从美国进口商品的关税提高到了84%。周四，中国再次誓言“奉陪到底”，这一做法与该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追求重塑全球秩序的想法一致，即构建以北京而非华盛顿为中心的全球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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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正在走向一次意义深远的灾难性关系破裂，”在亚洲协会美中关系中心担任亚瑟·罗斯冠名主任的夏伟(Orville Schell)说。“我们在过去几十年里精心建立起来的结构正在被摧毁。”
处于危险之中的是塑造21世纪全球经济的美中贸易关系。多年来，双方都从这种关系中受益。美国公司大量使用中国工厂制造产品，控制了美国消费者支付的价格，增加了美国大型企业的利润。中国得到的则是就业和投资，使数百万中国家庭摆脱了贫困。随着国内消费能力的增长，中国也为美国品牌打开了一个巨大且利润丰厚的市场。
随着中国以全球强国的姿态出现，以及美国越来越担心在获取对先进技术和制造业至关重要的零部件和原材料方面，自己容易受到中国的压力影响，这种贸易关系受到了考验。
广州一家为Shein生产服装的服装厂工人，摄于周三。
广州一家为Shein生产服装的服装厂工人，摄于周三。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目前尚不清楚哪一方会先做出让步，或双方能否找到共同立场。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美中之间价值数千亿美元的商品流通，以及经常通过其他国家中转的中美贸易即将中断，这将给两国经济以及它们的贸易伙伴带来毁灭性的影响。
“这种情况根本无法进行模型预测，”地缘政治咨询公司APAC Advisors的首席执行官史蒂文·奥肯说。“各国将不得不在美中之间做出选择吗？”
经济学家的预测是，中美贸易中断可能导致美国经济陷入衰退。与此同时，随着中国经济深陷房地产市场崩溃、消费者信心低迷的泥潭，中国正面临着与本国最大的贸易伙伴痛苦分手的前景，美国每年从中国进口价值超过4000亿美元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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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美国和中国对全球经济至关重要，两国贸易关系破裂的影响将波及世界各地。在两国打贸易战的同时，特朗普已对大多数来自美国贸易伙伴的商品征收10%的基本关税，并对外国制造的汽车以及进口钢铁和铝征收关税，这些贸易壁垒在最近几天的关税战中几乎被人忘记了。
特朗普上次担任总统时改变全球贸易规则的做法，曾给中国来了个措手不及。中国政府采取了反制措施，对从美国进口的商品加征关税。但由于中国从美国购买的商品少得多，中国政府很快就用完了可供惩罚的美国商品。两国曾在2020年1月达成了暂停贸易战的协议，但中国政府认为该协议对中方不利。
特朗普在去年竞选总统期间似乎有意更进一步。他提出要对中国进口产品征收60%的关税。不过当时多数经济学家和投资者都将其竞选演说视为夸大其词——这种竞选承诺往往会在经济现实面前大打折扣。
但特朗普的竞选承诺给了中国足够的预警，让它有时间制定会给美国造成最大程度经济打击的应对措施。到目前为止，中国政府对特朗普的回应是高额关税，还威胁可能切断关键矿产品的供应。
关税战导致两国关系进一步疏远的可能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
美中两国展现出的边缘政策已远远超过特朗普上次担任总统期间的双方对抗。
美中两国展现出的边缘政策已远远超过特朗普上次担任总统期间的双方对抗。 Eric Lee/The New York Times
欧亚集团的中国区总监王丹表示，一些中国企业已经将目光投向美国以外的市场。例如，中国打算今年出口600万辆电动汽车，几乎没有一辆将出口到美国。她说，虽然存在全球经济衰退的可能性，但美国出现经济衰退的风险更大。
三个月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曾发布了对未来一年经济的预测：美国的经济状况几乎比所有国家的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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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许多预测者都看到了美国经济衰退的可能性。特朗普对几乎所有国家征收高额关税后，分析人士预测美国将出现通货膨胀率上升，失业率上升，经济增长将放缓。
“我认为经济衰退已经开始，经济将在第二季度出现明显的恶化，”高频经济公司(High Frequency Economics)的首席经济学家卡尔·温伯格说，这番话是在特朗普改变了自己对非中国产品加征关税的立场前说的。
美国经济的各个方面都将受到关税的影响。康奈尔大学应用​​经济学与政策助理教授张文东说，美国73%的智能手机、78%的笔记本电脑、87%的电子游戏机，以及77%的玩具来自中国。
就中国而言，它仍在努力摆脱已波及整个经济的房地产危机。地方政府在筹集足够支付福利项目的资金上困难重重。金融机构背负着高额债务。失业率居高不下，年轻人难以找到有前途的工作。
武汉建设中的住宅小区，摄于去年。
武汉建设中的住宅小区，摄于去年。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周四，高盛下调了对中国经济的预期，尽管预计中国政府将推出大规模的支出刺激方案。高盛将中国今年的增长预期从4.5%下调到4%，虽然按美国的标准来看，这是高增长，但这种增长速度对中国而言较为缓慢。
中国已靠出口国内工厂生产的大量产品来弥补其他经济领域的不足。但美国的关税将削弱对中国商品的需求，而中国的其他贸易伙伴已对中国商品的大量涌入心存疑虑，可能不愿填补这一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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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中美两国的小企业来说，贸易伙伴关系的突然破裂是毁灭性的，已对约翰·托马斯的业务构成生存威胁。他的公司在加州生产动物用的电子体温计，公司从中国购买电子元件，做成产品后销往中国的奶牛场。
“中国成为我的第二大客户群体，对我们业务在过去15年的持续发展至关重要，”托马斯谈到他的GLA农业电子产品公司时说，他的公司成立于1969年。
随着两国的关税战不断升温，托马斯过去三天的日子就像坐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周日，他迅速行动，赶在中国对美国商品加征的34%关税生效之前，将产品发给了他在中国的最大客户。
特朗普宣布追加关税后，该中国客户预计中国政府将做出回应，提出让托马斯发更多产品的要求。托马斯急着搜集了更多产品，但中国抢先了一步，宣布将对美国产品征收的关税进一步提高到84%，至少在目前，这等于断送了他留住该客户的任何希望。
“我们的价格已经高到要被挤出中国市场了，”他说。“84%的税率将把我们彻底拒之门外。”

Daisuke Wakabayashi是时报驻首尔亚洲商业记者，报道区域经济、公司和地缘政治新闻。

艾莎(Alexandra Stevenson)是《纽约时报》上海分社社长，报道中国经济和社会新闻。

Patricia Cohen常驻伦敦，撰写与全球经济有关的新闻。

Keith Bradsher是《纽约时报》北京分社社长，此前曾任上海分社社长、香港分社社长、底特律分社社长，以及华盛顿记者。他在新冠疫情期间常驻中国进行报道。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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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临关税风暴，为何许多企业选择留在中国？

✇NYT | World in Mandarin
By: DAISUKE WAKABAYASHI
10 April 2025 at 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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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临关税风暴，为何许多企业选择留在中国？

DAISUKE WAKABAYASHI
广州一家生产餐厅用具和炊具的小工厂，摄于周三。
广州一家生产餐厅用具和炊具的小工厂，摄于周三。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尽管特朗普总统在对中国加征更多关税，但他接二连三向亚洲各国征收贸易税以及下一步行动的不可预测性反而促使一些公司继续留在中国，这与他的预期完全相反。
特朗普一直在不断加大对中国的施压。截至周三，他对中国加征的新关税税率已超过100%，其中包括为惩罚中国就此前的关税发起的报复行动，最后关头又提高了一次。
然而，与特朗普第一个任期内的情况不同，在对中国发起关税行动的同时，他还对其他数十个国家征收高额进口关税，其中包括一些亚洲国家。在之前的中美贸易战期间，这些亚洲国家成为了规避关税、减少供应链中断的热门替代选择。
但对一些公司来说，所谓的对等关税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使中国成为了一个更具吸引力的生产和采购地。这消除了一些公司将生产或采购业务分散到越南、印度或其他亚洲国家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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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上周关税政策宣布后引发的混乱局面使得许多公司对在供应链上进行大幅调整更加谨慎，担心会带来更多动荡。面对不断的变化和不确定性，公司选择维持现状：继续保持与中国供应商或制造合作伙伴的长期合作关系。
“目前，大家的策略是留在中国并保障中国业务的开展，”总部位于丹佛的竹纤维床上用品制造商MOSO Pillow的创始人特拉维斯·卢瑟说道。
东莞的毛绒玩具制造商YRL Toys的生产车间，摄于3月。
东莞的毛绒玩具制造商YRL Toys的生产车间，摄于3月。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卢瑟本周参加了一个美国企业家会议，他表示，和其他参会的企业主一样，他并没有花时间去寻找新的合作伙伴，或者考虑从中国转移业务的方法。相反，他正与中国的商业伙伴合作，寻找降低成本或开发新产品的途径。成本优势只是中国成为商品制造首选地的原因之一。
“现在，这甚至都不是大多数人选择留在中国的原因了，”卢瑟说，“而是因为他们拥有非常精良的制造和工程工艺。”
特朗普曾表示，关税将有助于把制造业带回美国，但这仍然是个很难达成的目标。目前，即使关税削弱了中国的成本优势，大多数美国工厂在制造能力、产能和速度方面仍无法与中国相媲美。
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贸易紧张局势升级时，许多美国公司和跨国公司选择将部分生产从中国转移到对抗情绪没那么强烈的国家。对大多数公司来说，美国并不是一个可行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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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换供应商是一个艰难、昂贵且耗时的过程。卢瑟说，一位顾问告诉他，要在美国建造一个种植和加工竹纤维的工厂至少需要600万美元。而且在竹子生长的几年时间里，他还得为从中国进口纤维支付关税。
将整个供应链彻底转移到另一个国家需要时间和资金，除非公司清楚政府政策的走向，否则他们不愿意这么做。
“这就像战争迷雾，但现在是贸易战迷雾，”供应链绘图公司Exiger的全球风险与合规主管基特·康克林表示，“要让产业做出反应，政策必须要有确定性。”
柬埔寨西哈努克附近Prey Nob的一家制衣厂，工人正在午休，摄于2018年9月。
柬埔寨西哈努克附近Prey Nob的一家制衣厂，工人正在午休，摄于2018年9月。 Adam Dea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一家国际代工厂高管表示，鉴于美国的决策看起来似乎是随意做出的，不可能以此为依据做出任何将业务从中国转移出去的长期决策。
“游戏规则似乎每天都在变。我们感觉除了按兵不动别无选择，”这位高管说。由于中美关税讨论的敏感性，他要求不具名。
几年前，当美国公司和跨国公司开始将部分生产从中国转移出去时，许多中国工厂主在亚洲邻国或墨西哥开设了工厂。这是一种通过低关税国家重新安排部分货物流向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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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日本投资银行野村证券的一份研究报告指出，最近对约60个国家征收的关税——其中包括越南46%、泰国36%、印度27%——“极大地削弱”了将工厂从中国迁走的动力。
野村证券表示，虽然中国仍面临着因高关税带来的巨大挑战，“但对其竞争对手广泛征收关税，可能会在不经意间维护中国在全球供应链中的地位。”
萨拉·马西经营着一家为美国公司提供外贸咨询的公司，她表示，当各国都面临高昂关税时，人们往往会维持现状。而在制造业领域，中国就是现状。
“如果大家都受到了冲击，那肯定会导致一些人停止寻找新的选择，”马西说，“因为人们会想，至少我们知道这个供应商能给我们提供什么，而且在关税冲击之前我们对他们很满意，所以为什么不继续保持满意呢。他们能否在这样的成本下继续维持下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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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panies See China as a Safe Harbor Amid Trump’s Tariffs

✇NYT | China
By: Daisuke Wakabayashi
9 April 2025 at 23:19
The heavy U.S. tariffs on other Asian countries have made China a more appealing option for companies scared to make a hasty decision amid upheaval in global trade.

特朗普关税震惊全球，各国在忧虑和愤怒中寻求应对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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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DAISUKE WAKABAYASHI，RIVER AKIRA DAVIS
4 April 2025 at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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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关税震惊全球，各国在忧虑和愤怒中寻求应对措施

DAISUKE WAKABAYASHI, RIVER AKIRA DAVIS
周四，台湾台北的一家电子产品商店。
周四，台湾台北的一家电子产品商店。 Ann Wang/Reuters
来自台湾的笔记本电脑，来自意大利的葡萄酒，来自印度的冷冻虾，越南生产的耐克运动鞋，还有爱尔兰黄油。
这些产品遍布全美各地的家庭，彰显着美国多年来作为自由贸易捍卫者的身份，也证明了它作为全球最具吸引力市场的地位。
在特朗普总统周三宣布对所有美国贸易伙伴实施普遍关税，并对他认定为“不公平贸易行为最严重”的60个国家额外征收更高关税后，这些产品如今都名列需要缴纳额外关税的商品类别之中。
特朗普对所有进口至美国的商品统一征收10%的基准关税，这与美国数十年来的政策背道而驰。此外，从下周起，美国还将对其他国家征收更高的所谓“对等关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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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宫对美国最大的两个贸易伙伴欧盟和中国分别征收20%和34%的关税。其中，对中国的额外关税将在特朗普此前实施的20%关税基础上追加。
即便是日本和韩国这样的亲密盟友也未能幸免。而澳大利亚和巴西等从美国购买的商品多于对美出口的国家也受到影响。
特朗普总统周三在白宫宣布关税。
特朗普总统周三在白宫宣布关税。 Haiyun Jiang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特朗普称赞这是美国的“解放日”，但这一宣布震惊了全世界，并引发了全球贸易战的担忧。股市应声下跌，关税的规模和范围令投资者感到措手不及。
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特朗普宣布了对加拿大、墨西哥和中国征收的关税，还有对钢铁、铝、汽车及汽车零部件加征进口税。周三发布的行政命令对半导体、药品和木材给予了豁免，但分析人士认为，这些行业并未真正被排除在外，而是下一轮关税的潜在目标。
盟友与对手都在努力试图弄清特朗普的关税攻势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已经使美国进口税率升至一个多世纪以来最高水平，并且没有任何放缓迹象。有些国家威胁进行报复，另一些公开要求谈判，还有的通过秘密渠道寻求让步。
中国指责美国“单边霸凌”，并誓言将采取“坚决反制措施，以维护自身权利和利益”。韩国召开紧急工作小组会议，承诺“动用一切政府资源，以克服贸易危机”。巴西总统卢拉的政府则表示正在评估反制措施。
巴西国会周三批准立法，授权总统采取报复行动。
巴西国会周三批准立法，授权总统采取报复行动。 Evaristo Sa/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欧盟委员会主席乌尔苏拉·冯德莱恩在周四早晨的讲话中表示，这些关税将使全球经济“遭受重大损害”。她呼吁进行谈判，但同时也表示，除了此前针对美国对外国钢铁和铝征收的关税而准备的报复性关税之外，欧盟还在准备进一步的反制措施。
亚洲受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冲击尤为严重。越南是特朗普第一任总统任期内企业将生产迁出中国的受益者，如今被征收46%的关税。台湾、泰国和印度尼西亚的进口商品分别被征收超过30%的关税，印度商品税率为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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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年来，出口一直是亚洲发展中国家摆脱冲突、危机或贫困，走向经济繁荣的重要途径。最新关税不仅惩罚了台湾和日本等通过贸易实现现代化的经济体，也使柬埔寨和孟加拉国等仍在寻求这一道路的贫困国家前景更加黯淡。
服装和鞋类生产国柬埔寨被征收49%的关税。美国是该国最大的出口市场。
柬埔寨执政党人民党发言人速恩山表示：“作为一个小国，我们只想生存下去。”
柬埔寨一家中资纺织厂面临49%的关税。
柬埔寨一家中资纺织厂面临49%的关税。 Yang Qiang/China News Service/VCG, via Getty Images
特朗普指责来自这些国家的廉价商品导致美国制造业空心化。然而，这些商品同时也有助于控制通货膨胀，对美国消费者来说，它们降低了物价。
华盛顿昆西负责任治国方略研究所全球南方项目主任萨朗·希多尔表示，受这些关税打击最严重的将是几个发展中国家，同时还会鼓励世界大部分地区更快地走向一个不再以美国为中心的秩序。
“谈到贸易，我们处于一个多极世界，存在替代市场。当然，多元化会带来痛苦和交易成本，”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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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总理安东尼·阿尔巴尼斯表示，他的国家不会以报复性关税作为回应，并发誓澳大利亚不会“加入导致价格上涨和增长放缓的竞相压价”。
在日本，官员和贸易专家对该国将面临的24%新关税规模措手不及。鉴于日本对非农产品的平均关税为全球最低，这尤其令人震惊。日本称该关税“令人极为遗憾”，并誓言将继续寻求豁免。
日本首相石破茂承诺将增加日本投资至约1万亿美元，重点购买更多美国产品，例如液化天然气。
三得利位于日本山崎的一家酿酒厂，该公司首席执行官表示，他相信日本将能够通过与特朗普政府的谈判降低关税。
三得利位于日本山崎的一家酿酒厂，该公司首席执行官表示，他相信日本将能够通过与特朗普政府的谈判降低关税。 Richard A. Brooks/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在最新关税宣布之前，以高端威士忌品牌闻名的日本饮料巨头三得利控股首席执行官新浪刚史表示，他相信关税可以通过谈判降低，因为日本是美国最大的外国投资者。
“可能会出现一段混乱时期，”他说。“但最终，局势会稳定下来。”
根据数据分析公司Exiger的计算，特朗普宣布的措施每年将给美国带来6000亿美元的新关税。大部分征税将来自10个国家，中国出口占新增关税的四分之一，为1490亿美元。越南商品将面临630亿美元的关税，台湾产品面临370亿美元，日本出口面临360亿美元。德国和爱尔兰商品合计将面临410亿美元的额外征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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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特朗普首次担任总统期间，科技公司将部分生产转移到越南，以防范可能与中国发生的贸易战。现在，越南三分之一的出口产品是电子产品。
过去几年，苹果将AirPods、手表和iPad的生产转移到越南。该公司还将部分iPhone生产转移到印度，此前多年该公司的生产完全依赖中国工厂。
自近二十年前在越南开设工厂以来，韩国企业集团三星电子已在越南投资超过200亿美元。它现在在越南生产的商品比中国还多。去年，该公司在越南工厂生产了价值约700亿美元的商品，其中大部分用于出口。
越南海防的一家电子工厂。
越南海防的一家电子工厂。 Linh Pham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特朗普的政策也使美国小型企业的决策变得复杂。总部位于加州托伦斯的玩具制造商Move2Play的联合创始人布伦登·麦克莫罗表示，自大约九年前成立以来，该公司的所有产品都在中国生产。但为了避免受到中国进口关税的影响，该公司开始考虑在越南或印度建厂。
在越南，该公司发现，那些中国公司运营、使用中国原材料的工厂并不便宜多少。因此，公司决定在印度试生产一款玩具——麦克莫罗说，鉴于越南面临的高额关税，在印度试生产的决定现在看起来显得更明智了。该公司研究了是否可以在美国生产，但他说成本大约是在中国的五倍。
尽管关税成本较高，但他认为现在在美国生产并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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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如果下一任总统上任后突然取消所有关税，那么在美国投资大量制造确实没有意义，那你就将陷入困境，”他说。“更合理的做法是坚持我们目前的制造模式，不要采取冒险的重大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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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源自中国”的电动卡车企业能在美国站稳脚跟吗

✇NYT | World in Mandarin
By: DAISUKE WAKABAYASHI
3 April 2025 at 0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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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源自中国”的电动卡车企业能在美国站稳脚跟吗

DAISUKE WAKABAYASHI
韩文是制造长途电动卡车的初创企业苇渡科技的创始人。
韩文是制造长途电动卡车的初创企业苇渡科技的创始人。 Kevin Faingnaert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对电动卡车制造商苇渡科技的创始人韩文提出的问题很简单：称该公司为中国公司是否准确？
闲谈几句之后，韩文确定了答案：“我会说它是源自中国的公司。”
这个问题听起来像是陷阱，这是有原因的：苇渡科技的投资者包括一家澳大利亚房地产集团、美国风险投资机构和中国国有基金。它现在的总部设在比利时。但从本质上讲，苇渡科技凝聚了中国在制造电动汽车方面的显著优势。
韩文希望利用这一优势在全球范围内销售长途卡车。他打算让他的公司在纽约上市，他说他计划在下个月提交初步的文件，以期筹集至少4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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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个商业主张很简单，但执行起来却不然——地缘政治、贸易紧张局势和保护主义抬头使其变得复杂。韩文很注意他所称的苇渡科技的“中国性”。
现年34岁的韩文出生在中国的产煤区，在他成长的年代，中国的全球化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在美国引发政治不信任。他曾就读于马萨诸塞州的威廉姆斯学院，并在美国对冲基金桥水公司工作。他的生活横跨这两个国家。现在，他正在推动苇渡科技在一个分崩离析的世界里做同样的事情。
“在我们有生之年，中国永远不会成为美国最好的朋友，”他说。“但中国不必永远是敌人，也不是每个来自中国的人都必须是敌人。”
苇渡科技寻求颠覆百年来卡车运输业对柴油的依赖。它依靠中国先进的电动汽车电池和零部件供应链，这是中国政府主导的大规模投资的副产品。
苇渡科技受雄心的驱使多于经验，目前仅制造了30辆卡车，与到2027年制造10000辆卡车的目标相去甚远。监管方面的障碍意味着其车辆还在等待美国和欧洲的认证。
苇渡科技受雄心的驱使多于经验，目前仅制造了30辆卡车，与到2027年制造10000辆卡车的目标相去甚远。监管方面的障碍意味着其车辆还在等待美国和欧洲的认证。 Kevin Faingnaert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卡车内部。
卡车内部。 Kevin Faingnaert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除了在安特卫普的办事处外，苇渡科技正在法国北部建造一个工厂。该公司在佐治亚州和加利福尼亚州设有工厂，负责大部分在中国制造的轻型卡车的组装。目前，该公司正在亚利桑那州、佐治亚州、北卡罗来纳州和俄亥俄州选址，计划在2027年开设一家工厂。
它的前进是凭着雄心壮志，而不是凭着已被证实的业绩。目前它只生产了大约40辆卡车，距离2027年生产1万辆的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它面临着监管障碍。美国和欧洲的客户还不能购买它的汽车，这些汽车还在等待上路认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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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渡科技在三年里已经筹集了3亿多美元。当其他刚刚起步的卡车制造商还在为生产线的启动和运行而苦苦挣扎时，苇渡科技设计、开发和生产卡车的速度已令业内许多人感到惊讶。韩文的车辆已经在美国、欧洲、中国和澳大利亚的长途路线上进行了测试。
硅谷风险投资公司金沙江创投主管合伙人、苇渡科技投资者朱啸虎说：“我总是告诉他，他太激进了，但他一直在兑现承诺，所以现在我无话可说。”
然而，苇渡科技面临的环境对中国初创企业并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充满敌意。
特朗普总统对中国进口商品征收的关税不断升级。今年2月，他下令限制中国在战略行业的投资，并试图限制中国公司在美国证券交易所上市的方式。作为政令的一部分，白宫明确将中国列为“外国对手”。
此外还有跟特朗普过从甚密的特斯拉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特斯拉是苇渡科技的主要竞争对手之一，拥有挑战现有卡车制造商的资金、技术和品牌。
无论韩文在美国的努力是否成功，他的故事都说明，尽管两国之间存在着政治力量的分歧，但不可阻挡的经济动力将两国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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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是独子，父母都是医生，学生时代曾参加过全国英语比赛。他注意到，许多名列前茅的参赛者曾在国外生活过。
“所以我告诉我妈妈，”他说，“我也想获得这样不公平的优势。”
16岁时，他离开中国，在圣地亚哥附近上高中。大学毕业后，他在桥水公司工作。从斯坦福商学院毕业后，他从事风险投资工作。韩文后来加入硅谷的自动驾驶卡车初创公司Plus，在中国和美国都有业务，最终成为了该公司的首席战略和财务官。
他发现了夹在华盛顿和北京之间的危险。韩文说，Plus的首次公开募股本来可以给他带来2000万美元的收入，但中国对叫车公司滴滴出行的打击冻结了该公司的上市计划。Plus最终将中国业务从其全球投资组合中剥离出来。
“我学会了如何处理地缘政治的敏感性，”韩文说。
他于2022年创办了苇渡科技。当时，在一些引人注目的失败之后，投资者对电动汽车公司持谨慎态度。电池价格因碳酸锂短缺而飙升，给盈利能力带来了额外压力。
短短三年里，苇渡科技筹集了3亿多美元，并迅速从设计转向生产，超越了陷入困境的竞争对手。
短短三年里，苇渡科技筹集了3亿多美元，并迅速从设计转向生产，超越了陷入困境的竞争对手。 Kevin Faingnaert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韩文的目标是在全球范围内销售长途卡车，并让苇渡科技在纽约上市。
韩文的目标是在全球范围内销售长途卡车，并让苇渡科技在纽约上市。 Kevin Faingnaert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韩文持相反的观点。该行业的污名意味着新的竞争对手减少了。他认为锂的价格已经见顶。他在这两点上都是对的，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中国的电动汽车供应链远远领先于世界其他地区。
苇渡科技并没有发明什么新东西。特斯拉和尼古拉早在几年前就宣布了电动卡车的计划，但两家公司都在美国而不是中国建立了供应链。尼古拉今年2月宣布破产。特斯拉的卡车Semi的生产目标已经落后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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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在美国筹集资金时遇到了一些阻力。他说，任何中国的东西都被认为是“禁忌”。有人建议他说他是华裔美国人，而不是中国人。
苇渡科技渴望在特斯拉之前向客户提供卡车，特斯拉在2017年首次展示了Semi原型车。特斯拉去年表示，它的目标是在2026年底之前在内华达州的工厂实现量产——年产5万辆卡车。特斯拉没有回应置评请求，公司最初曾表示将于2019年开始交付。
谈起马斯克，韩文充满敬意。他说，马斯克为中美关系所做的贡献比大多数外交官都要多，苇渡科技也从支持特斯拉的中国供应链中受益。
不过，他说，制造电动卡车并不是马斯克的首要任务。他开始说出马斯克扮演的各种角色。
“哦，对，”他说。“还有唐纳德·特朗普最好的朋友。”
韩文同样渴望得到总统的关注。他已经决定在一个“非常红”的州建一家工厂，但他上个月在Truth Social上直接向特朗普发出了请求。
“总统先生，”韩文写道。“我们听到了你的声音，我们想宣布我们计划在美国建立苇渡科技电动卡车的第一家制造工厂！请帮助我们找到合适的社区进行投资！”
韩文希望苇渡科技被视为一家全球性公司而不是中国的代表性企业，并与共产党保持距离。
韩文希望苇渡科技被视为一家全球性公司而不是中国的代表性企业，并与共产党保持距离。 Kevin Faingnaert for The New York Times
苇渡科技的目标是借助中国先进的电动汽车供应链打破卡车运输对柴油的依赖，这一供应链得益于政府的巨额投资。
苇渡科技的目标是借助中国先进的电动汽车供应链打破卡车运输对柴油的依赖，这一供应链得益于政府的巨额投资。 Kevin Faingnaert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韩文没有收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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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SU7发生致命车祸，辅助驾驶功能受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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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DAISUKE WAKABAYASHI，CLAIRE FU
2 April 2025 at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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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SU7发生致命车祸，辅助驾驶功能受质疑

DAISUKE WAKABAYASHI, CLAIRE FU
小米公司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雷军上个月在北京举行的新车型发布会上。
小米公司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雷军上个月在北京举行的新车型发布会上。 Tingshu Wang/Reuters
转型汽车制造商的中国消费电子巨头小米表示，公司正在配合警方调查一起致命车祸，该事故涉及该公司的一辆电动汽车，事发时司机正在使用该车的自动驾驶功能。
据小米官方社交媒体上的帖子称，周六晚些时候，一辆小米SU7轿车以每小时约100公里的速度，撞上了中国东部一条高速公路上的混凝土护栏。周二，当地媒体报道了撞车和随后发生的火灾，并发布了烧焦车辆残骸的照片。起火导致三名大学生死亡。
小米表示，司机在高速公路上以每小时116公里的速度行驶时，启用了该公司的NOA智能辅助驾驶。汽车在以这样的速度行驶时遇到了一个路障，因为部分道路正在维修，车辆被分流到另一条车道上。
碰撞前几秒，汽车警告前方有障碍物，并开始减速，但为时已晚。小米公司表示已致电警察和紧急服务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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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起致命车祸发生在小米推出SU7电动汽车一年后，对于这家因其智能手机和家用电器而获得狂热追随者的公司来说，生产电动汽车是一个重大转变。外形酷似保时捷Taycan但价格只是其一个零头的SU7的在中国残酷的电动汽车市场取得了突破性的成功。第一年就卖出了20多万台。
一家没有汽车制造经验的公司能够制造并销售一款汽车，并能如此迅速地获得市场份额，这证明了中国电动汽车电池和关键零部件供应链的优势。这也是对汽车行业的一个警告——竞争不再局限于传统汽车品牌，而是向几乎所有擅长高效、廉价制造电子产品的公司开放。
本周，小米在香港证券交易所的股价下跌了近9%。上周，该公司通过出售新股筹集了约425亿港元，为其电动汽车业务的扩张提供资金。
中国积极推动辅助驾驶或无人驾驶技术，希望在这个新兴领域建立全球领导地位。许多中国电动汽车制造商在其批量生产的汽车中加入了这些先进功能。当发生涉及该技术的致命事故时，有关事故的信息会悄悄从中国互联网上删除。
小米在公司官网上宣传其辅助驾驶功能。该公司表示，它的汽车可以自动加速或减速，改变车道，进出高速公路，避开施工。然而，该公司警告称，这些“智能辅助驾驶”功能并不能“完全取代”驾驶员控制车辆。
小米表示，发生事故的汽车是其SU7的标准型号。该型号没有安装lidar，也就是“光探测和测距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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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消费者委员会的汽车专家汪英来告诉官方媒体，如果没有这种基于激光的传感设备，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的汽车将更难探测到前方的低速或静止物体。
在中国社交媒体服务微博上，一位经该平台核实为其中一名遇难者的母亲的王姓女士表示，自悲剧发生以来，小米一直没有联系过家属。
“女儿发生了这个意外后，我的家里已经塌了，”王女士写道。“我们只想要一个说法。”
据执政的共产党经营的报纸《南方都市报》报道，另一名遇难者的父亲说，他的女儿和一名同学在车祸中被烧死。他也表示，该公司没有联系他。
在周二晚些时候的第二份声明中，小米的汽车部门表示，在警方的许可和指导下，该公司曾试图在当天早些时候与遇难者家属会面，但公司仍在等待回复。
小米公司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雷军在社交媒体上另行发文，向死者家属表示哀悼，并感谢人们的“关注和批评”。他表示，关于这起事件，目前有许多问题公司无法回答，但他保证小米不会试图逃避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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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mi Driverless Technology in Focus After Fatal Electric Car Crash

✇NYT | China
By: Daisuke Wakabayashi and Claire Fu
1 April 2025 at 22:14
A popular electric vehicle made by the Chinese consumer electronics giant Xiaomi crashed into a concrete guardrail while deploying its autonomous driving feature. Three people died.

The Chinese Electric Vehicle Founder Who Wants In on Trump’s America

✇NYT | China
By: Daisuke Wakabayashi
31 March 2025 at 17:03
Wen Han is intent on listing Windrose’s stock in New York. He is fueled by $300 million, Chinese technology and a belief that “China doesn’t have to be the enemy forever.”

“我们怎么负担得起”：对华关税让美国小企业陷入混乱

✇NYT | World in Mandarin
By: DAISUKE WAKABAYASHI，艾莎，DANIELLE KAYE，ELI TAN
5 March 2025 at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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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怎么负担得起”：对华关税让美国小企业陷入混乱

DAISUKE WAKABAYASHI, 艾莎, DANIELLE KAYE, ELI TAN
艾丽卡·坎贝尔在菲尼克斯的家宅兼办公室外。
艾丽卡·坎贝尔在菲尼克斯的家宅兼办公室外。 Tag Christof
艾丽卡·坎贝尔正在菲尼克斯的家中等待着一艘来自中国的货船，船上装着数以千计的摇铃耶稣娃娃、锡制复活节彩蛋、宗教主题的婴儿襁褓毯和1.5万包“耶稣治愈”创可贴。
36岁的坎贝尔是一家天主教商品公司Be a Heart的老板，她在几个月前向制造这些物品的中国工厂付了款。在特朗普总统于2月1日对所有中国进口商品征收10%的新关税之前，这些箱子已被装进了一个集装箱。她说，她可能因此避免了支付额外关税，但她担心美国还会征收更多关税。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坎贝尔说。“我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Be a Heart设计图案的色彩验证。
Be a Heart设计图案的色彩验证。 Tag Christof
坎贝尔打开一个刚收到的箱子，里面装着为她在中国的业务生产的样品。
坎贝尔打开一个刚收到的箱子，里面装着为她在中国的业务生产的样品。 Tag Christof
特朗普针对中国的政策让数以百万计的小企业陷入混乱。几十年来，美国公司在美国设计产品，然后转向中国工厂，以高效、低成本的方式生产产品。苹果就是这样生产iPhone的，三个孩子的母亲坎贝尔这样的企业家也是这样经营企业的。她说，她在自家的厨房里每年能创造200万美元的销售额。
《纽约时报》从近100家从中国进口商品的公司那里了解了总统的关税产生的影响。这些公司生产贺卡、棋盘游戏、户外鞋履、衣架、数码相框、咖啡设备、玩具、彩色玻璃窗和定制电子产品，它们是众多嵌入了全球经济、努力经营的企业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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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中出现了几个主题。承担关税成本的是美国企业，而不是中国供应商。许多公司表示，如果过去还没有提价，它们未来将不得不提价以抵消成本。一些人谈到了一种商业瘫痪的感觉：在不可预测的新关税浪潮中，他们不敢制定计划，担心将生产转移出中国的风险，因为似乎没有哪个国家能幸免。
转向国内替代品通常是不可行的，因为它们更昂贵，质量较差，而且选择较少。最后，对这些公司来说，完全重塑供应链将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它们难以承受所需要的时间和费用。
无论是在美国组装的零件还是在中国工厂生产的成品，企业主们从中国进口商品的成本至少要增加10%。他们可能会在货物到达港口时收到账单，或者额外的费用可能会被捆绑在运输成本中。企业家们说，不管怎样，在很多情况下，这都是需要他们自己来掏钱。
Julianna Rae的丝绸睡衣。
Julianna Rae的丝绸睡衣。 David Degner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朱莉·李正在考虑是否推迟一些发货，以期特朗普总统届时改变关税政策。
朱莉·李正在考虑是否推迟一些发货，以期特朗普总统届时改变关税政策。 David Degner for The New York Times
而这可能仅仅是个开始。
特朗普上周承诺，从周二开始对所有中国进口商品再征收10%的关税，同一天对墨西哥和加拿大的关税也将开始征收。两国作为中国商品重要中转站的地位，以及发起报复的前景，让小企业主们又多了一份担忧。从3月12日开始，美国将对进口钢铝征收25%的关税，而中国在这两种金属的生产中占据主导地位。美国贸易官员提议，对进入美国港口的中国船只征收费用，这可能会增加中国出发的航运成本。
特朗普曾表示，10%的关税只是“开场攻势”。在去年的竞选活动中，他承诺征收高达60%的关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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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10%的关税，对销售高端丝绸睡衣的Julianna Rae公司来说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因为它所有的产品都在中国制造。该公司总部位于马萨诸塞州伯灵顿，其设计的丝绸长袍、睡衣和睡袍都在中国生产。公司将这些商品进口到美国，并在其网站和亚马逊上销售。
该公司的经营者比尔·基夫和朱莉·李表示，他们正忙于应对特朗普的进口税带来的成本上升。他们在关税生效前进口了大量库存，应对圣诞节和情人节的季节性需求。李还在考虑是否推迟部分发货，希望特朗普可能会改变关税政策。
推迟订单是有风险的。56岁的李担心没有产品提供给客户。她的中国供应商已经感受到了国内经济低迷带来的压力，如果延长库存时间，他们将不堪重负。
“你能让他们去承担多大的风险呢？”李说，这里的“他们”指的是她的供应商，在一起工作了十多年后，双方的关系越来越密切。“这种不确定性对双方都很不利。”
最终，额外的费用可能要转嫁给消费者。71岁的基夫说，一套零售价为300美元的热卖丝绸睡衣可能会涨15美元。
然而，这家拥有20年历史的公司别无选择，只能留在中国。斯里兰卡、印度、韩国和泰国等国家也有丝绸生产设施，但基夫说，“最好的机器、最好的专业知识，以及生产物美价廉产品的能力都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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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愿意将制造业迁往美国的公司来说，挑战在于找到工厂。
宗教用品销售商坎贝尔表示，她正在考虑将关税带来的一些额外成本转嫁给客户。然而，她不愿意这样做，因为她的产品不是必需品，她的客户是像她一样的家庭，他们已经在应对日用品和汽油价格的上升。
Humangear的产品。
Humangear的产品。 Rachel Woolf for The New York Times
Rachel Woolf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中国进口关税还要进一步升高的阴影令她恐慌。
“我认为人们不明白那会是什么样子，”她说。“这不只是我的生意，这关系到我们的生活——既然一切都来自中国，那我们怎么负担得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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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宽”陷阱：中国司法的认罪认罚从宽制度公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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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JOY DONG，DAISUKE WAKABAYASHI
4 March 2025 at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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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宽”陷阱：中国司法的认罪认罚从宽制度公平吗？

JOY DONG, DAISUKE WAKABAYASHI
韩国职业足球运动员孙准浩曾在中国被控打假球、受贿，他针对这些指控进行的法律斗争暴露了中国认罪认罚从宽制度存在的问题。
韩国职业足球运动员孙准浩曾在中国被控打假球、受贿，他针对这些指控进行的法律斗争暴露了中国认罪认罚从宽制度存在的问题。 Anthony Wallace/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曾代表韩国国家队参加世界杯的主力中前卫孙准浩签约加盟一家中国足球俱乐部时，他曾是中国希望主宰世界上最受欢迎运动的雄心象征。
但两年后，当中国警方以收受贿赂和打假球的罪名将他拘留时，他却成了另一种象征：中国司法系统的无情效率。
孙准浩曾在审讯他的人面前坚持自己无罪。他要求请律师，但警方通过韩语翻译告诉他，没有必要。警方威胁要传唤他的妻子来讯问，并问如果父母都被拘留的话，他的孩子会怎么样。
在被拘留了数月后，警方向他提出一项交易，承诺只要他在认罪书上签字，警方就会对他从轻处理。他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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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来表示对这个交易后悔了，说自己是在胁迫下才签的字。“我吓坏了，在没有完全理解指控的情况下，就认了罪，希望能回到家人身边，”孙准浩在韩国的新闻发布会上忍着泪水对记者说。“这是个幼稚的错误。”
警方向孙准浩提出的交易在中国被称为认罪认罚从宽制度。学者们说，该法律政策进一步侵蚀了被告人的权益，中国的司法制度长期以来一直对被告人不利。
中国的法院和警察听命于中共，对被告人的定罪率超过99%。尽管如此，中共已在近年来试图建立一个更公平的司法体系，包括确立认罪认罚从宽制度。
该制度现已改变了中国的刑事办案，让当局能更快地处理案件。但律师和专家们说，认罪认罚从宽制度也使刑事司法变得不那么公平，因为它赋予了检察官更多权力来决定谁将受到惩罚，以及受多长时间的惩罚。
在过去几年里，随着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在全社会开展反腐败运动，认罪认罚从宽制度已成为检察官使用的一个重要工具。它被用于对官员、军队、金融行业，以及以孙准浩案为代表的体育界的调查，也被用于铲除有组织犯罪和所谓的黑恶势力的运动。
“认罪认罚从宽制度目前正在以令人不安的方式被使用，”曾在北京当维权律师的浦志强说，他因批评中国官员在2016年被官方以“寻衅滋事”的罪名吊销了律师执照。“在审讯期间使用威胁、剥夺睡眠等手段，没有人监管这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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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黑箱
警方2023年对孙准浩进行拘留，那是全国范围内更广泛的足坛反腐运动的一部分。许多高级官员已经落网，包括去年因受贿被判处无期徒刑的中国足协前主席。
中国当局在去年9月宣布，一项为期两年的调查发现了涉嫌假球、赌博的比赛有120场，有41家足球俱乐部参与其中。中国表示将对43名足球球员和官员进行终身禁赛的惩罚，孙准浩是其中之一。
当局没有公布调查的许多细节，孙准浩是否无罪的问题也许不会马上有答案。但孙准浩的讲述让人得以一瞥被指控犯罪的个人是怎样被迫接受认罪协议的，也让人们了解到检察官如何利用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的认罪协议来办理针对其他嫌疑人的更大案件，在本案中，那名嫌疑人是孙准浩的队友金敬道。
孙准浩对记者说，他以为他在上面签名的那份中文文件是承认他从金敬道那里收取了20万元人民币。孙准浩把那笔钱描述为朋友间的正常金钱往来，不违反任何法律。
孙准浩对记者说，他和另外20人一起被关在东北沈阳市的一间牢房里将近一年。“每天都像在地狱里一样，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获释。”他说，直到去年3月在那份文件上签了名后，他才被允许返回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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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来得知，金敬道承认了假球，孙准浩签名的文件已被作为他收受金敬道贿赂，在2022年踢假球的证据。金敬道后来也被终身禁赛。
对胁迫的担忧
2018年，认罪认罚从宽制度在中国的刑事政策中得到确立，当局把该制度誉为向司法公平迈出的重大一步，让那些自愿认罪的人得到了“从宽”处理。
确立该制度的目的是提高刑事司法效率，以应对近几十年来案件激增造成的积压。让检方能对犯罪嫌疑人作出宽大处理，甚至在正式提起诉讼之前。这类处理目前占定罪案件的90%左右。
但律师和专家们表示，嫌疑人经常在被误导之下做出虚假供述。就连中国的最高检察院最近也发出信号呼吁谨慎，称应“防止出现违背意愿的认罪认罚”。
在最近接受中国媒体采访时，法官们对法院没有认真研究认罪协议的情况下，就机械地在认罪协议上盖章的做法表示担忧。法学教授们质疑，检察官面临的定罪定额是否正在激励他们匆忙达成认罪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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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师范大学的法学教授奚玮在研究认罪认罚从宽系统时找到了226份案件，其中虽然被告人认了罪，但当局后来发现发现存在错误，对案件进行了再审改判。
敲诈勒索的有力工具
辩护律师称，认罪协议也被用来轻率地判处企业家，谋取他们的资产，尤其是在中国经济持续低迷的情况下。
在受房地产市场低迷影响的中国西南部城市绵阳，当局在2021年将房地产开发商曾建斌及其员工拘留。当地警方称他们是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成员，还为证明他们有罪呼吁公众提供证据。
当地政府查封了曾建斌及其公司的资产，没收了180多亩土地、数百套公寓，以及几十辆汽车。他的公司曾为购买市政府拍卖的一块土地支付了6.1亿元预付款。官员们将土地收回进行了再次拍卖。
法院在2023年5月开始审理曾建斌及其同事的案件，14名曾任会计、经理、职工和保安的员工已在开庭前认了罪。但他们的供词在审理期间开始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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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发在网上的审理记录，一些员工说，他们没搞懂指控内容，以为只要认罪就能获释。还有一名员工是文盲，根本看不懂自己签名的文件内容。
但法官仍接受了他们的认罪协议，对这14名员工全部判处了有期徒刑。
这些定罪协议后来成了检察官起诉曾建斌的基础，检方提出的罪名包括他是领导黑帮的“黑老大”。他否认了所有指控，并指责检察官将虚假供词作为起诉他的证据。
“这是混淆是非，无中生有，”据庭审记录，他在法庭上这样说。“这些指控没有事实依据。”
曾建斌的妻子陈思宇把丈夫的遭遇发到社交媒体上，还接受记者采访。她因“在网上发布虚假信息”、涉嫌洗钱被拘留了两年，直到去年12月才被释放。
法院认为对曾建斌的几乎所有指控都成立，他被判处20年有期徒刑。
不平则鸣
韩国足球运动员孙准浩说，中国足球协会去年9月对他实施终身禁赛，并将此事提交给足球管理机构国际足联后，他决定把自己的经历公诸于世。
今年1月，国际足联通知韩国足协，它拒绝了中国足协对孙准浩全球禁赛的请求。国际足联发言人没有透露该组织拒绝中国请求的原因，但国际机构拒绝接受成员国对如此严重的指控做出的裁决是罕见的事情。
孙准浩通过经纪人表示拒绝接受采访。他在去年9月的新闻发布会上说，他认为存在中国警方审讯他的录音，该录音将证明他无罪。
中国外交部在被问及该案时表示，因为“孙准浩认罪认罚”，案子已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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