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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 这是剑桥旅店 Era o Hotel Cambridge

By: fivestone
8 December 2025 at 14:05

葡萄牙文:Era o Hotel Cambridge,这是剑桥旅店,2016
英文名:The Cambridge Squatter,剑桥占屋者

下载:磁力链。电影是葡萄牙文(穿插着各国难民语),英文字幕,我用 AI 翻译了中文字幕,不精确但足够能看了。

我很喜欢这部电影(8.5/10 分)。一群低收入者和各国难民,占据了圣保罗市中心废弃的 15 层大楼,在里面生活:日常的组织管理、邻里关系、和其它组织联合、抵御警察驱逐、难民状况、社区艺术创作……拍的很散乱琐碎,也非常美。

这不是一部纪录片,而是虚构的剧情片。但是里面的很多演员,都是现实中的占屋者和组织者。而且巴西那边的占屋运动很彪悍,经常是上百人涌进一个废楼住好多年,最后还能和政府谈判获得翻新……以至于这个电影剧情都找不到一个明确的现实对应,而是很多个例子杂糅在一起。

在介绍巴西占屋运动的文章中,记录了很多次这样的占屋行动。其中大多数行动,是以十九世纪反奴隶制斗争中的重要人物命名的。譬如,Manoel Congo 是 Vale do Paraíba 地区最大奴隶起义运动的领袖;Zumbi dos Palmares 是巴西最大的 Quilombo 的最后一任领袖,而 Quilombo 是由逃亡奴隶组成的社区。

Resisting Evictions: Squatting in Rio de Janeiro as an Alternative for Housing
by Juliana Canedo and Julia Caminha
收录于:Fighting for Spaces, Fighting for Our Lives: Squatting Movements Today,2018,ISBN: 9783942885904,原文阅读

Chiquinha Gonzaga,2004,里约火车站后面的 12 层建筑被 64 个家庭占据,这幢建筑在过去 30 年一直空置。这次活动得到了很多组织支持。年轻建筑师和学生们制订了建筑翻新计划,之后几年获得了很多奖项。也衍生出了其它组织,再进一步支援之后的占据行动。直到 2009 年,这个建筑尚未合法化,但已等待土地正规化的流程和翻新。

Zumbi dos Palmares,源于上面的成功,2005 年 124 个家庭占领了 7 层的前国家社会保障研究所。2011 年迫于政府压力,陆续搬离。

Quilombo das Guerreiras,女战士的自由村落(前文说的 Quilombo),2006 年,150 名主要由女性贫困者组成的团体,占据了里约港口区一幢空置 20 年的建筑。之后 7 年,在抵抗房地产公司压力的过程中,把建筑逐步改造成社区:社区厨房、图书馆、教室、其他设施……寻找新的生活方式。2014 年他们被基本驱逐,地产被出售用于兴建……特朗普大厦(脏话@#¥%

Manoel Congo,2007,42 个家庭、112 人,在两次尝试后,占据了空置 11 年的大楼,经过多年谈判,2010 年获得了建筑的使用权,2014 年开始修复工作,被活动家和研究者们视为值得效仿的伟大例子,带动了之后三四个占据点的诞生。

Mariana Crioula,2011 年 80 个家庭占据,2014 年获得资金修复,而且位置相当市中心。

[译文] 澳大利亚占屋运动(Squatting)简史

By: fivestone
20 November 2025 at 14:54

注释:Squatting,通常译成「占屋」,是指在没有一般法律认可的拥有权或租用权下,占用闲置或废弃的空间或建筑物的行为。该词汇通常用于住宅。占屋在二次世界大战后曾在数个国家形成社会运动,以彰显土地使用或都市计划的社会不公。Wiki


澳大利亚占屋运动简史,A Short History of Australian Squatting
作者:Iain McIntyre
收录于:Fighting for Spaces, Fighting for Our Lives: Squatting Movements Today,2018,ISBN: 9783942885904,原文阅读

现在被称为澳大利亚的国家,在 1770 年被英国宣示主权,八年后被入侵。这一切都是基于一个错误的前提:认为这个国家是 “无主之地”(Terra Nullius),即“属于任何人的土地”。鉴于占据者从未和当地原住民签订过条约,且土著和托雷斯海峡岛民的主权从未被放弃,可以说,所有非土著背景的澳大利亚人自那时起就一直在非法占据这片土地。

在澳大利亚,squatter(占据者)这个词的传统含义,是指那些殖民初期的早期定居者,他们越过官方边界,在殖民当局决定将土地授予谁之前,夺取土地。这些占领者在入侵的第一线(和土著)作战,常常遭遇激烈的抵抗,而英国王室往往事后批准他们的索赔,这些风险被获得优质土地的机会所抵消。于是,一个“占地贵族 (Squattocracy)”的地主阶层在十九世纪崛起,使得前罪犯和自由移民在殖民地中掌握了巨大的权力,他们的后代至今仍在他们建立的国家,以及现代经济中,占据重要角色。

对土著的剥夺造成了澳大利亚第一个无家可归者社区。土地的原住民如果不搬去专门的保留区或教区,就只能被迫生活在欧洲人定居点的边缘,并面临定期驱逐。流动且不稳定就业的劳动力,通常以剪羊毛或其它农业工人的形式,长期以来是澳大利亚社会的一部分,在 1890 年代经济崩溃期间,他们的人数急剧增加。在此期间,很多流浪汉(swagmen)的生存方式,都是在丛林中露营,或者在城镇之间步行流动;而家庭则在城市内扩建现有的棚户区。

二十世纪第一次大规模的城市占屋时期,发生在 1930 年代的大萧条期间,当时失业率超过 30%,由于几乎没有福利,也无处可去,无家可归者在荒地、垃圾场和灌木丛中建造了新的贫民窟,类似于美国的胡佛村(Hoovervilles)。一些地区在几乎整个 1930 年代都是如此,如悉尼拉佩罗斯的“快乐谷”(Happy Valley in Sydney’s La Perouse)。另一些失业者再次开始旅行、露营、或占据废弃房屋。在一个案例中,一群失业的活动者在墨尔本乔利蒙特(Jolimont)的一些废弃火车车厢居住并组织活动。

随着成千上万的人被逐出家园,反驱逐运动在全国范围内蓬勃发展。这些运动通常由 “失业工人运动”(Unemployed Workers Movement)发起,该组织由澳大利亚共产党(the Communist Party of Australia,CPA)主导,活动包括追赶法警离开物业、对房地产办公室进行抗议和破坏,以及将家具扔到市政和政府大楼外。在一些情况下,被驱逐的房屋重新被占据。这类行动常常导致从前的居民获得再安置,而业主放弃进一步的驱逐。在其他情况下,例如“银行镇之战”(Battle of Bankstown),警方强行闯入物业,对占领者进行攻击、逮捕,有时甚至开枪射击,其中许多人后来遭受重刑。面对压力,澳大利亚各州政府在1930年代中期推出了各种形式的福利和租金援助。在某些情况下,租户也获得了更大的权利,而对驱逐的反对则转向法律程序。

尽管到 1939 年底经济有所改善,但在二战期间,住房投资不足的问题依然存在。到 1945 年,无家可归问题再次成为一个主要议题,一些退伍军人组织开始警告政府,如果不采取立即措施来缓解这一问题,他们将接管闲置物业。受到英国布莱顿(Brighton)和伦敦(London)的占屋运动启发,这些团体开始编制各个地区空置房产的名单,并于8月在悉尼和墨尔本进行占屋行动。与英国一样,这些行动促使市政当局和其他机构试图通过改善法规来遏制此类行为,以便让人们能够识别空置房屋,从而合法地迫使业主出租这些房屋。

尽管这些让步在初期抑制了运动的发展,但在 1946 年又出现了一波新的占据潮。随着数十万男性女性从军队复员,主要的战后公共住房计划尚未启动,无家可归现象达到了严重程度。在二月份,布里斯班(Brisbane)的长期贫民窟居民和其他人开始占领空置的空军建筑、医院及其他军事拥有的物业,以及旧的南布里斯班市政厅(South Brisbane Town Hall),建立社区,有的持续了很多年。政府当局很快就派遣警卫驻守在废弃的政府物业外,但悉尼、纽卡斯尔(Newcastle)等地仍然发生了对前军事小屋和兵营的占据。

空置的度假屋、未使用的公寓以及豪宅(其中一处在塔斯马尼亚容纳了53人)也在1946~1947的澳大利亚多数主要城镇被占用。这些大多没有被报导,仅仅是人们自行搬入。另外,退伍军人组织和澳洲共产党(CPA)接管了一些房产,与无家可归者合作分配住房。CPA 声称到 1946 年 9 月已在悉尼安置了 130 人。在许多情况下,参与这些行动的家庭群体最终要么获得公共住房,要么被授予租赁权,或者有机会通过政府融资购买他们所占用的房产。

随着主要城市的郊区建设和 1950~60 年代的长期繁荣,澳大利亚的城市开始扩张。占据公共空间的现象逐渐消失,相关的下一波政治活动直到 1970 年代初才会出现。这种活动通常是由大量空置物业区域的存在所推动。这些闲置部分是由于对市中心地区长期缺乏投资(这一点后来随着政府政策鼓励新的投资开发而发生变化)、项目延误、和系统性低效。

在这些废弃物业的聚集,产生了各种非正式和正式的占屋者行动网络。特别是在房地产和道路建设计划存在争议,而导致住宅空置的地方。在那个激进上升的时代,许多新兴运动与贫困的关系不大,而更专注于创造替代生活方式,以及保护城市景观免受不当开发。

这个时期可能最著名的占屋运动,也是又一次在全国普及占屋行为的运动,是保护悉尼内城 Woolloomooloo 地区的房屋免受拆迁的运动。该地区长期以来居住着波希米亚人、激进分子和贫困者,维多利亚街(Victoria St)周围的房屋受到了投资方弗兰克·西门(Frank Theeman)1972 年大规模城市开发项目的威胁。Theeman 收购了该地区,并雇佣黑帮和警察,在 1973 年 4 月强行驱逐了几乎所有 400 名租户,其中一些人已经在那里生活超过 40 年。剩下的人得到了新南威尔士州建筑工人联合会(NSW Builders Labourers Federation,NSW BLF)的支持,该组织对该项目实施了绿色禁令,使所有施工停止。

占屋行动开始于 1973 年 6 月 10 日,到年底已经有大约 100 人(包括一些从前的租户)在占据的房屋中定居,并开始修复之前被开发商的打手破坏的房屋。开发商以进一步的破坏和暴力回应,一名关键活动家被绑架,一名女性在可疑火灾中遇害。敌对氛围在 1974 年初达到高潮,出现了为期两天的大规模驱逐,但运动仍在继续。尽管当地记者和活动家胡安妮塔·尼尔森(Juanita Neilson)被谋杀,以及新南威尔士州建筑工人联合会(NSW BLF)遭到地产利益、政治家和工会联邦领导层联盟的摧毁,开发商 Theeman 直到 1977 年才完成项目。即便如此,在被迫做出重大让步后,建成的项目也没能如最初设想。

与此同时,悉尼的占屋现象在 Glebe、Darlinghurst、和其他内城中心地区蔓延。澳大利亚第一个家庭暴力庇护所 Elsie 于 1974 年由占屋者建立,反映出了这一运动的进步性。这些城区的很多房产,包括后来的 Pyrmont、Kings Cross 等地区,在1980年代被占来占去,其中少数最终变成住房合作社和租赁单位。一些大型空置建筑在 1980 年代被朋克、后朋克以及后来的无政府朋克和各种野生文化成员改造成共同生活、艺术和社会空间。

由于道路建设和公共及军用住房管理不善,1970 年代其他城市也出现了占屋行为。当布里斯班的 Bowen Hills 区在1972年面临高速公路建设威胁时,最近空置的房屋被占领,并实施了工会禁令。州政府动用了警察和替代劳力来驱逐和拆除一些房屋,但该项目最终还是被取消。

在阿德莱德(Adelaide),在 Brompton 建设高速公路导致的空置房产,从1970年代初开始被占用,一个女性庇护所于1974年在其中建立,随后成立了博登/布朗普顿社区小组(Bowden/Brompton Community Group)以修复房产并反对驱逐。1980年,一场帐篷城市抗议活动后,约 40 栋房屋在市区被占领。南澳大利亚占屋者联盟(South Australian Squatter’s Union)通过相关的法律行动和运动最终为一些年轻人赢得了安全住所。

首都堪培拉(Canberra)在1970和1980年代也出现了占屋现象。这通常是由住房团体组织,以应对紧急住宿设施的关闭。在 1974、1977、和 1980 年的运动,都迫使政府提供了新的住房, 1984 年在长期空置的南越大使馆内成立了无家可归者大使馆(Embassy for the Homeless)。空置的柬埔寨大使馆也在这一时期被占用。

在墨尔本(Melbourne),1970 年代初期,一个女性主义团体公开占据了 Carlton 的空置公共住房,1977 年的高速公路建设导致了在 Collingwood 的占领和筑起路障。澳大利亚运营最长久的占屋组织,维多利亚州占屋者联盟(Squatters Union of Victoria)在 1981 年成立,到 1984 年已开设超过 170 个占据点,并高调地进行对政府部门房产的占领。十年发展,该团体逐渐倾向于无政府主义,建立了一个社会中心,制作了一档仍在播出的广播节目,并出版了 18 期《Squat It!》杂志。该团体还制作了各种关于占据的指南,编制空置房屋名单,运营咨询热线,并参与公众运动,尤其是在 1987 年,即国际无家可归者庇护年(International Year of Shelter for the Homeless)。在 1990 年代,该组织衰退,被“居住信息网络”(Squatters Information Network)取代,该网络运营咨询热线直到 1994 年。

在 1980 年代末和 1990 年代,维持对房产的占据变得更加困难,因为当局更多地援引 “擅闯私人领地” (trespassing)的法规,允许警方立即驱逐占屋者,而不再要求房产所有者通过法院获得驱逐令。在一些州,这种情况一直持续。随着左翼运动的衰退,以及住房组织的支持者被削减资金或走向保守路线,占屋者整体上得到的支持更少,合法的选择也更少。

尽管如此,低迷的房地产市场意味着大量空置房屋,特别是在市中心地区。这仍然能够维持非正式的占屋活动。其中一些成为了公共运动,例如1993年悉尼学生进行的一系列高调占据活动,以及1996年抵抗对墨尔本布朗仓库(Melbourne’s Brown Warehouse)演出和生活空间的驱逐。

1990 年代末和 2000 年代初,悉尼的占屋行动迎来了新的高峰。一群人曾住在壳牌公司(Shell)拥有的一座仓库中,随后搬进了一排位于市中心的商铺。在一次公众运动迫使南悉尼市议会(South Sydney council)给予占用者短期看护租约(short-lived caretakers’ lease)后,百老汇占屋(Broadway Squats)成为了反对 2000 年奥运会的少数公开面孔之一。活动被驱逐后,一些参与者发起了年度Squatfest电影节,在郊区 Homebush 开设了午夜之星社会中心(Midnight Star Social Centre),进行了一系列公共抗议活动。

这些行动,以及 2008 年墨尔本学生占据一排大学房产的举动,和 2009 年珀斯(Perth)激进分子开设的小型社会中心,都受到迅速变化的房地产市场的推动和阻碍。随着房价和租金飙升,1990 年代末容易被占用的物业数量开始减少。尽管人口普查记录和研究表明城市地区仍有数万处空置物业,但许多都有保安巡逻、位于综合性的安全设施内,难以进入或居住。

随着公共住房的减少,租金持续上涨,无家可归现象扩大,2010年代的占据活动依然存在。非正式网络继续分享信息,由一群在阿德莱德(Adelaide)的朋友们近年来通过谷歌地图为彼此列出空置房源。同时也出现了制作新占屋者指南和专注于住房问题的行动小组,包括布里斯班团结网络(Brisbane Solidarity Network)和墨尔本现已解散的“城市是我们的”(City Is Ours)。一些咖啡馆、演出空间和共居空间,特别是在悉尼和墨尔本,仍由朋克、无政府主义者和激进派成员设立,这些场所的使用时间从一天到几个月不等。某种情况下这些场所已经合法化,也因为抵抗驱逐而变得更加知名。2011 年,占领华尔街运动的澳大利亚分舵,在大多数州的市中心广场和其它主要地点进行了占领。墨尔本的活动人士将他们的营地转战维持了几个月,而与占领运动结盟的占屋者则接管了悉尼的一些空置建筑。

在 2016 年,十年来最大、最引人注目的占屋运动发生在墨尔本。在一项拟议的道路建设项目通过各种抗议活动被否决后,空置的房屋被维多利亚州无家可归者联盟(Homeless Persons Union of Victoria ,HPUVIC)及其支持者占据。大约 15 处物业在七个月内被占用,并设立了一个原住民大使馆(First Nations embassy)。在抵抗驱逐和成功的法庭操作之后,一些居民得到了州政府的重新安置,州政府也被迫承诺提供额外资金以解决无家可归问题。

有关近期和过去占据事件的更多信息,请访问:australianmuseumofsquatting.org
(备注:域名还在,但网站最近变成了空的 wordpress…… 有兴趣可以去看一些全球性的 Squat 活动网站,如 sqek.squat.net

要获取关于澳大利亚直接行动和占据新闻的信息,请通过 www.3cr.org.au/suwa 收听长期运行的占据者与无薪电波节目(Squatters and Unwaged Airwaves,SUWA,以及通过 www.3cr.org.au/roominations 收听 Roominations 节目。
(备注:3cr 已经改版成了一个整体的电台,上述链接也都失效了……但仍然可以搜到 SUWARoominations 以往的一些节目。)

膝盖骨

By: fivestone
14 June 2025 at 14:54

膝盖骨乐队 Kneecap,8.5/10

评分给高了一点,是因为我部分地代入了音乐教师 Dj Próvai 的角色,于是它似乎成为了对我而言最好的中年电影之一。

不再是那种俗套的中年电影:在生活压力或者虚无中产生情绪,寄情于(事业 or 自然 or 某种兴趣爱好 or 性爱)之中,最终(成功 or 不成功)的故事。

而是,在碌碌生活中,仍然坚信自己的某些想法是对的(譬如怎样普及爱尔兰语),尽管无力去做什么,却仍然保持着心底的理念,不让屁股决定自己的脑袋。然后,某一天,恰逢其会,遇到了更有天赋和激情的小朋友们,就可以随时行动起来,为他们提供支持,用自己的经验和技术,让那些 idea 更有机会实现。

同时,一方面,在社群中维持某种程度而又不喧宾夺主的 ego;另一方面,在自己原有的社会连接中,纠结而微妙地平衡着,和各种被动或主动地岁月静好的人们、为你好但理念非常不兼容的人们、以及用非无政府主义的态度搞事情的人们,或者试探、或者坦承、若即若离。


以及,经常遇到小朋友们听不懂年代梗的尴尬。

:我这个录音棚比不上 Abbey Road 啦。
:Abbey 啥玩意?
:……

:大家看啊,Roland 808 鼓机!
:这是啥?看着像 80 年代的垃圾?
:……是我们要用来录音的设备。

(Update,才发现这两个梗都被放到官方预告片里了 lol

觉醒的节拍

By: fivestone
4 February 2025 at 03:43

讨论《一部未完成的电影》,朋友说,前面那些冗长的,十年前的回顾,是有意义的,是把当年那些美好的日子,和如今(片中的 2020 年)相对照;就像片尾曲,用了邵夷贝李志的《黄昏》,同样是让人回想曾经美好的时光。

笑。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对我来说,十几年前,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过去,那时的我,已经确定这个体系无可救药,所谓「历史的垃圾时间」,早在那之前,就已经开始。然而,更年轻的人,或者「觉醒」的时间更后面一些的人,每个人都有各自认知中的「过去的美好时光」。十几年前,或者几年前,对他们来说,和更后面的日子相比,可能仍然是美好的,充满希望的。

而当对「美好时光」的时间点,有着相似的认知的人,彼此相遇,或者很多相似的人成为主流,他们之间的共鸣会更强一些。譬如导演认为 2010 年美好,而安排了这样的情节,那些同样认为 2010 年美好的人,就能感受到这一点。


这样的时间错乱的例子还有很多。

譬如,有人认为,新浪微博刚开始的氛围,也是很美好的。但对我而言,新浪微博出现的背景,是民间各种自建 twitter 网站被审查、夭折,然后大鳄们在尸横遍野中进场,之后的明星进驻,和原本的互联网风格相比,也很走偏。而且审查一直存在(限流和 shadow ban 大概是后来的新发明了……)。所以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譬如,有《好东西》的粉丝,根据小孩的年龄,推算铁梅放弃做记者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算出来是在 2014~15 年,「中国调查报导从初冬转向严寒」。——但那个时间点,真的没什么特别显著的事,中国新闻在那之前很多年,之后很多年,一直是严寒。

譬如,朋友说厌恶春节,因为当年武汉疫情时,万家宴的歌舞升平,给了他很大冲击。我想了想,类似的反差感里,让我冲击最强的,还是 2008 年汶川地震后,山东作协主席王兆山的诗,之后就大多是麻木了。


说这些,不是在倚老卖老,也不是在为自己的麻木做辩解;而是说,如果大家只是因为在觉醒的时间节拍上不搭,或者觉醒的姿势不大一样,而无法深切共情,是件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不要因此而影响彼此的同温关系。

经常有人,很认真地问我: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让你的性别意识、或者反贼意识,觉醒的?问话的人,眼里闪着光芒,大概期待着我说出一些事件,然后说「呀,我也是」或者「我知道那个」,在共鸣中进一步增进友情。然而对我来说,确实不存在某个明确的觉醒时刻,就是从一开始就怀着最朴素的正义感,在各种事件熏陶中,一点点加深认识。但这样的说法,似乎经常让对方不满意?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处理这些。

寻找适合的自建聊天工具

By: fivestone
3 July 2024 at 22:07

到现在为止,并没有找到最合适的解决方案(目前最靠谱的是 Nextcloud Talk 和 Voce Chat)。先把过程中考虑到的一些因素,记录下来,作为借鉴。

我的目的,是如何更便捷地,和墙内小范围的朋友、家人,保持联系,在对话中不受信息审查。现有的聊天软件,能够不翻墙使用的,几乎没有了,即使有,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最靠谱的方式,大概只有通过一台海外的 vps,自建服务,供小范围的人使用。如果传播范围不大,除非 gfw 变成白名单,否则应该都可以长期使用。

下面是选择各种自建聊天工具时,会考虑到的因素。这些因素之间,有些是互相冲突的。对不同需求的人,在这些因素之间考虑的权重,也不一样。对于我上述的需求来说,

  • 不需要考虑的因素,用黑色显示;
  • 希望能有,但没有也无所谓的因素,用蓝色显示;
  • 非常希望能满足的因素,用绿色显示。

首先,我希望这是一个可以挂机的聊天工具,可以在收到信息时,从手机接收到通知;而不仅仅是个网页聊天室,只能在专门打开网站时,才能聊天:

  • 可以持续挂机,通过 app 或者「Chrome 把网站添加到桌面」的功能,实时接收来信通知
  • 除了手机外,也能在 pc 的浏览器里使用

要联系的人,并不擅长电脑技术和操作,因此

  • 不需要翻墙使用
  • 操作简便
  • 有中文界面

这些人,可能并不属于同一个群体。所以,需要为不同的人群,架设不同的服务地址,互相分开。

  • 在一台 vps 上,同时部署多个聊天服务。一些功能更加完善的聊天服务如 xmpp,因为需要独占端口,并不能满足这一点;

安全性方面:

  • 信息加密
  • 开源
  • 不和中央服务器连接,一些 self-host 的服务,会经常连接开发者的服务器,虽然只是检查升级或校验程序完整性,但还是看着心虚;
  • 完全通过域名交互,不向其它服务器暴露 ip 地址
  • 用户之间的私信,对管理员也不可见,否则,其实开个 fediverse 实例,可以满足这里很多条要求;
  • 用户之间不会互相暴露信息,譬如很多协同工作平台,可以互相看到所有用户的名单、email……

架设系统的便利程度:

  • 支持 docker + nginx 部署,或者直接放进 php 目录就能运行
  • 系统开销小,内存上 G 的那种就算了吧;
  • 不需要 mysql 等专门数据库,因为规模不大,sqlite 就足够了;
  • 能部署在网站的子目录下,不需要独占一个子域名;

对聊天功能的需求:

  • 是否要加入去中心化网络,和其它服务器的用户交流?对我来说,这不是必须的。而且这在部署的便利性、轻量级、安全性、同时部署多个服务……等方面,都会造成冲突;
  • 可以群聊,也可以一对一私聊
  • 可以传输文件;
  • 支持语音
  • 支持视频;
  • 注册过程简洁,可以由管理员直接生成账户;
  • 可以关闭对外注册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已经考察过的工具

其实最理想的,应该是一个 php 的聊天室……能通过 chrome 在手机桌面接收消息通知就可以。轻量化、可以塞到任何目录下、没有中文我自己汉化也可以。但是,真的没找到靠谱的…………求推荐!!!

ps,如果联系人有一定电脑常识,也懂英文的话,用 mycryptochat 做临时沟通,蛮好用的。

目前最合适的,是 Nextcloud Talk,用 docker + sqlite + nginx,是可以做到快速部署的;占用内存不到 300MB,勉强可以接受(所以开销更高的方案,基本不考虑了);而 nextcloud 作为一个庞大的办公平台,其 web 界面对于非技术人士,未免有些眼花缭乱。

xmpp 和 matrix 服务器,可以做到开销更小,但也在 100MB 以上,还涉及独占端口的调整,部署起来繁琐很多。似乎也可以把跨实例通信的功能关掉,做成封闭社区,配置和开销会简单一些。但还没仔细研究。

各种协同平台类,如 Mattermost、Rocket.Chat,系统开销过大,就算了。

这两年有个国人开发的 VoceChat 工具,评价很不错。可以 docker + nginx 部署,内存 30MB,有 web 界面和自己的 app。推荐大家可以试试。目前发现的一些问题:

  • 免费 license 有 20 个用户的限制。 问题不大;
  • nginx 不能反代到子目录,只能独占域名的根目录;
  • 可以看到其它用户的 email,但用邀请码注册的话,可以填假的,不用验证;
  • 最大的问题:VoceChat 的语音聊天模块,是外挂的 agora.io,——是著名的大陆运营商,当年 clubhouse 因此遭受很大质疑。所以,不要用它的语音功能谈关键的信息。进而,这个软件的文字聊天的安全性,虽然是开源,但使用官方 docker 时,也让人有些嘀咕了。

煽情罪

By: fivestone
15 June 2024 at 23:34

60 多岁的 L 先生,在维园举着手机,显示白色蜡烛的照片,被大批警察包围、搜身,警告其涉嫌「煽动他人情绪」。

之前一些「煽动罪」的案例,还属于在街上喊口号、勿忘时代革命、或者坚持在媒体和网络上以笔做刀枪的范畴。——这类活动在高压下渐渐消失后,「煽动」的罪名,似乎渐渐被拓展到,一些更细微的,p2p 之间的领域。

这就有一些形而上学的味道了。

我们的情绪,是怎样被「煽动」起来的呢?如今早就没有公开的活动了,大家只是在某些时刻,走在那里。或许有一些隐晦的衣着标识,或许什么都没有。目光交汇,甚至不需要交汇,仅仅是知道你也在这里,我的心就因此而触动。在这种细微的,如水一样的共鸣中,我们的情绪互相「煽动」,一起酝酿。

而此刻「法律」,授予执法者的权力,也让他们脱离了实证,一起沉浸到这些细微共鸣中。作为人类,他们也有感知这些共鸣的能力,却把这些能力用来捕捉、判定:我们的哪些行为,是在彼此煽动?

喊口号,是煽动情绪,
点蜡烛,是煽动情绪,
一起走路,是煽动情绪,
目光交汇,是煽动情绪,
感知同类的存在,是煽动情绪。

从他们的视角,确实是希望,我们这种心思的存在,即是「有罪」的。于是,所谓法律,在这些从实证到心证,从表象到本质,从公共行为到个人内心的边界交错中,成为了新时代的猎巫。

fun with flags

By: fivestone
17 April 2024 at 17:02

有个新闻,我这一年闲聊时经常提起。从各方面都切合了我的审美。

2022 年 12 月 18 日,乌克兰国防部在 twitter 发文,感谢来自 52 个国家的军事及个人援助,视频中列出了这些国家的国旗。其中,没有大陆的五星红旗;有台湾、有香港,而代表香港的旗子,是时代革命运动中的黑紫荆旗。

(视频里有 8×7=56 面旗子,推文里说是 52 个国家,其对应关系,大家有兴趣可以连连看。)

随后,香港官方各种抗议,具体后续不了了之。原始的推文已经被删除。

这些国旗的出现,可以追溯到 2022 年 6 月,在基辅独立广场(Maidan Nezalezhnosti, Kiev)上的一个展示项目。

从网上搜的图片可以看到,中间有一小段时间,是已经挂上了台湾国旗,但还没有挂上黑紫荆。第一批在乌克兰参加志愿者的台湾导游「莊育瑋」,也在这个期间,就去合影

后来黑紫荆旗怎么挂上去的,无从考证。但是很容易想象:有个来自香港的家伙,也在乌克兰做志愿兵,看到挂了台湾旗,就跑去说:我来自香港,所以你们也要挂香港的旗帜啊,就挂黑紫荆吧!


这个事情让我觉得很嗨的原因,在于:以往涉及国旗的场合中,那些对于个体,构成被迫的身份绑定,甚至是负担的层面,在这个事件中,消失了。参战的志愿者,可以凭借自己的意愿,来决定我所属的「国家」的旗帜,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展示。

而且,我们经常面对的,同一类身份的人,在另一个层面上意见不一致,而带来的割裂感,这里似乎也消失了。

就是说,理论上会有这样的情况:一个爱国小粉红,也去乌克兰参战,看到这种场面,坚持要改成五星红旗、或者红紫荆旗,怎么办?——但现实中,真会有这样的人,去乌克兰参战吗?没有啊。只有几个脑残,跑去俄罗斯那边当炮灰

即使有中国大陆籍贯的人,在乌克兰做志愿者(我相信是有的),也不介意国旗被改成什么样吧。这样的人,看到黑紫荆旗,会与之争吵吗?不会的啊。大概只会为此感到欢乐。

这种在现实层面实现的同温层过滤,感觉很好。

好离乡 – 2

By: fivestone
8 April 2024 at 20:23

观影会上看纪录片,流亡的巴勒斯坦妇女们,合作编织一条传统工艺的挂毯,以此为线索,把个体的流亡叙述,联系在一起。电影拍的不错。观影者们,也纷纷映照自身经历,讨论各种美好的文化,被战争或强权摧残,是多么可惜;以及作为物理或精神上的流亡者,如何从文化叙事的角度,相互连接、支撑。进而强调口述性历史的学术意义。

然而,几乎所有的反映难民的作品或讨论,都是类似的视角,赞扬受害者原先的文化或者美好的生活,从而凸显破坏这些的行为,是多么的不义。

这样的视角看多了,忍不住想:从摧残文化的角度去谴责战争,真的是合理的么?

1.

我所在的文化里,有很多糟粕、或是庸碌,是我们日常在坚持努力抵抗着的。读到这篇文章的人,同样也有很多,是日常和这些文化氛围对抗着的少数派。如果有一天,我们也遭遇战火,成为难民,那么,在这个关于难民或离乡者(diaspora)的叙事中,我们之前在群体内部的反抗,那些苦苦坚持着的自我,就,消失了?变得全无意义?甚至,在和 diaspora 同温层的交流中,仅仅是提到这些,都变得不应该?

关于 diaspora 如何不自觉地被迫形成群体性,以对抗整体的政治性,在学术界大概也不是什么新鲜话题。我只是从被湮没的个体的角度,又一次想到这些。

2.

:这部电影让我很感动……我不想让我所在的文化,或者我自己,从历史上消失,被抹去。

:我也很感动,——但是,如果,我不在乎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样的我,仍然会面对不公而反抗,也会为遭受不公的你们去反抗,那么,我的这些反抗,是否会因为我不想坚持自己的传统文化,就变得更弱一些呢?

就像我不是因为自身利益才支持女性主义那样,我反抗的,是更纯粹的不公。而不是什么相关利益,或者附加的理由。

3.

我承认,在难民群体中,用文化来团结大家,保持连接,在人们的现有认知中,是很有效的方式。但是,这样的操作,平空又多了一道工序:对自身文化的美化和维护。网上关于巴勒斯坦、乌克兰、乃至香港的争论,很多也都流于这个模式——

黄丝:香港原有的美好传统,被摧残得不剩什么了。

小粉红:就你们那点破传统,譬如啥啥啥陋习,有什么可保留的?(这里的很多例子,其实我是同意的……)

黄丝:艹,你们的啥啥传统才叫做垃圾,blah blah

然后争论的重点,就歪成了「这个文化是否足够好,是否值得保留。」——然而,如果这个被摧残的文化,它不够好,那么它反抗强权的合理性,就会减弱吗?

机场

By: fivestone
14 September 2023 at 04:15

看到 Richard Russell 在西雅图机场偷着开飞机上天的事件,也被一些女性讨论者,总结成「男蛆偷飞机造成森林大火,被男蛆叫好」,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群体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这些人,在「循规蹈矩」这一方面,其实是被加强了的。无论是在通过参政议政实现女性地位提升,还是在女性群体抱团的过程中,其实都在强化着「要在其它方面循规蹈矩,融入群体,才能用群体的力量去改变」这样的认知。于是,从对性别权利的反思,导向对其它权力结构的反思和批判,这样的过程其实未必存在。而是相反地:我已经努力地在这个框架里,混的很好了,如果性别权益能够提升,就更好了。

我并不想用「激进主义」这样的人群标签,而且说话的人,之前这方面的印象不是特别明显,所以这一次才让我印象深刻。但我确实看着一些人,在这个抱团的过程中,言辞渐渐极端化。不知这个过程,是否像兄弟会一样:你也要说出类似的言语,才能融入这个群体,并以此再吸引他人。

而「粉红女权」的存在,从这个角度上,其实也能说通了。以及一些以讨论求职升职为主要氛围的性别社区……当然,这些存在仍然是可以理解,甚至可以共情的。在已经很艰难的状况下,首先能做的是努力向上爬,这有什么不对吗?我也在反思,是不是「已经在框架中享有 privilege 的男性,才有去挣脱这个框架的 privilege」?但我觉得不是这个样子的。

只是又突然寂寥起来。就像那个最终开着飞机想去看鲸鱼的人,每天对着这片机场时的寂寥。这不是《末路狂花》,而是某种相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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