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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分子|张宏院士:“资源型科研”正在摧毁中国的科研文化

16 December 2025 at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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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年轻科研人员的长期交流中,中国科学院生物物理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科学院院士张宏敏锐地捕捉到一种正在悄悄改变科研生态的力量——资源型科研,用资金、人力和规模堆砌成果,用论文换来头衔,再用头衔换来更多资源,形成一个让原创性越来越无处生长的循环。

由此也产生了一个令人不安的现实:在科研投入不断扩大的同时,中国生命科学的原创研究却愈发稀缺。年轻人越来越焦虑、不得不“抱大腿” 争取资源,却越来越难沉下心做研究。资金、人力堆砌出的“资源型科研”蔓延开来,挤压了真正从0到1的探索,也破坏了科研文化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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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张宏院士:“资源型科研”正在摧毁中国的科研文化
作者:知识分子
发表日期:2025.12.16
来源:微信公众号-公众号
主题归类:举国体制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口述 | 张宏

整理|李想俣

我是普通的研究员,没有官职,只是和年轻人的交往比较多,所以倾听他们的声音也比较多。最近年轻人比较关注的两点,一个是资源型科研对科研生态的破坏,另外一个是考核评价问题。

01

资源型科研正在摧毁我们的科学文化

关于资源型科研,我所讨论的范围限定在生命科学领域,因为不同学科是不一样的。我们可以看到我国这么多年来对科研的投入越来越多,特别是对生命科学的投入越来越多,但真的静下心来去想,中国有多少原创性的发现?

现在0到1的发现极少。中国在1到100这个方面已经做得很好了,所以中国不断有很多CNS文章,我想今年已经有好几百篇了。中国科研是在欣欣向荣,我们从来不应该低估1到100的科研价值,但国家其实需要提倡0到1的原创性发现,因此需要有一个0到1的原创性发现的土壤。这些年来,我们的土壤或者科学文化却越来越不利于原创性发现。

去查中国的文章,有多少是资源堆积起来的?我说的资源指的是资金、人力。有的文章动辄花上几千万甚至上亿,这种文章的发表,就是靠钱累积起来,靠人力堆积起来。我不否定这些东西可能有一定的价值,但中国现阶段毕竟还是发展中国家,花这么多钱去产出这些文章的性价比很低。

这种资源累积起来的文章,不光浪费了钱,其实也极大地挤压了真正原创性工作的科学土壤、科学文化以及科研经费。这些大项目动辄上亿、上十亿,我不认为现在中国的生命科学已经到了可以一拥而上来做这类事情的阶段。当然,如基因组等大项目给人类做出很大的贡献,是不可否认的。但在中国,很多人的初衷并不是因为某个项目会给生命科学带来革命性的意义。

动辄上亿、上十亿的经费出去以后,没有经历过很严格的科学评价与评估。有些人刚回国不久就能掌控几千万的资金,而有一些在实验室不断进行原创的人,他们的经费又非常有限。而那些靠资金堆起的东西,可以发文章。我问过一些杂志的编辑,他们说,发这些文章是因为杂志喜欢发,但不该拿杂志作为评价标准。他们的话其实说得很有道理。

我国现在的问题正是因为大同行或跨同行的评审难以深刻理解科学发现的意义和影响力。如果仅凭文章,就形成恶性循环了:将资源堆积起来,就可以发好的文章;发了好的文章,就可以拿到很多荣誉;拿到荣誉,就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

这样不光是挤占了年轻人的科研经费,更是促使很多年轻人去模仿这些人的所谓的成功道路。年轻人就会认为自己也需要去找资源、抱大腿,所以现在这几年一直有“抱大腿”这个词。

我是在国外读的博士,离开国内比较久,刚回国的时候,在国内也不认识资深的人,一切都靠自己的奋斗。现在很多年轻人回国以后的观念是不一样的,他们马上知道要去抱谁的大腿、拿到什么项目、参与什么项目以及怎么拿到资金。这种科研文化的改变实际上是很可怕的。因为脚步只要迈得坚实一点,即使慢一点,但每一步都能确保是在往前走。但如果科学文化和土壤有问题,那就是影响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问题。所以我认为,我国的原创性科研文化和科研土壤的培养现在是0到-1。

现在的资源型科研越走越偏。我最近在中国农业大学给学生上课,就举了几个最近获得诺奖的工作。2006年安德鲁·菲尔和克雷格·梅洛因为发现RNA干扰现象获得诺奖,去年维克托·安布罗斯和加里·鲁夫昆因为微小核糖核酸得了诺奖,都是用秀丽线虫为模式动物进行研究,都不是资源型科研。他们的出发点都不是为了发表大文章和拿更多的资金,都是由好奇心驱使或者是对科学的坚持。

我5月份和维克托·安布罗斯聊我国的原创性科研,说到在我国做秀丽线虫很难得到基金的支持,原因就是我国总在关注能产生什么效益?明天是不是能治好一个病?是不是能把产量提高?我们总是期待一种革命性的东西,但没有坚实的土壤和基础,是很难实现的。

技术可以弯道超车,但我不认为科学文化和科学精神可以弯道超车,这一定是要脚踏实地的。1到100很重要,但真正决定我国在科技竞争中能不能胜利的是0到1的原创性科学发现。当我们在关注1到100时,需要有良好的科学土壤、科学精神和科学文化来培育这些从0到1的过程。资源型科研发了一堆文章,但这些文章有多少价值?我不否认一些计划在推动我国科研方面的作用。我只是觉得我国现在不应该提倡很多脱离培养年轻人、脱离追求0到1原创性发现的、纯技术性的生命科学领域的大计划。

资源型科研还有人力上的堆积,实验室越来越大,甚至一个大PI有好几个实验室,总是在比谁的实验室多。我只有一个实验室,尽管我工作很卖力,每天7:20前会到办公室,一直在读文章、在思考,但我仍然感觉现在精力越来越有限,所以实验室在不断缩小,只有20个人左右。

我国这种靠人力、靠资源堆积起来的科研,就是集邮式的科研——发文章,产生了一大堆垃圾性的文章。我国的科研结果以前有些是不可重复的,因为造假或者选择性发表数据;现在是不可能重复,因为要靠投入大量人力和金钱,要测成千上万个组学,分析几万个样本,其他研究者怎么复现?我真不知道这种科研的意义到底在哪里。虽然一直在说不能单以影响因子来评判,但整个体系实际上还是由影响因子及发表杂志等级为主导的。

现在资源型科研的问题越来越大,因为资源型科研的人越来越多。这个错误的导向,使得很多人静不下来。我觉得需要有让年轻人能够踏踏实实地在实验室钻研、原创性探索的氛围和科研文化。现在不少年轻人很明确要资源,很明确走资源型科研这条路。因为年轻人会看到那些有资源的人、发了文章的人,哪怕其中一些文章在几年后被证明是错的,但也得到了很多,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所以我刚开始说,我国的原创性科学现在是在从0往-1走,而不是从0向1走,科学文化、科学精神和科学土壤的培养没有弯道超车一说。

以前大家好像能够静下来,能够因为对科学本身的追求去做科研。但现在当一个科研工作者看到这么多现象以后,会觉得越来越不公平,很多人是心灰意冷的,这个现象值得关注。资源型科研用金钱和人力累积出来一些集邮式的文章,对整个科学文化、科学评价体系和科学人才起到了负面示范效应。

02

引进一个资深海归科学家,有多少年轻人要勒紧裤腰带?

另一方面,虽然有一些从国外回来的资深科学家对提升我国的科研文化作用非常大,而且带动了很多年轻人。比如北生所、上海有机化学所生物与化学交叉研究中心,这些大家都知道。但还有很多人回来以后拿了非常多的资源,起了相当负面的作用。对于这种现象,很少有人敢出来发声。

国外回来的资深科学家进行资源型科研,会带来越来越严重的问题。国家需要国外回来的资深科学家,需要他们对科学的理解、科学文化的建设和科学人才的培养。但现在不少人回来以后并不是这么做的。他们拿到了很多资源以后,有多少时间在实验室培养年轻人?有些人认为中国钱很多,重复在走资源型科研的路。而且我总觉得他们好像有一个观点,就是自己回来,大学或机构愿意给钱,这是双方的事情,和别人都没有关系。这是典型的精致利己主义的想法。不要忘记,钱是纳税人的钱,科研文化是中国的科研文化,培养年轻人才是中国科学的未来。

中国现在有必要花这么多钱去让这些人回到中国来浪费吗?自己实验室有几十个人,但在实验室是见不到他们的,部分人每天在外面呼风唤雨,占用了年轻人大量资源。这实际上是应该要警觉的,也是很多年轻人都在抱怨的。

这些资深科学家如果不能够洁身自好,不能够促进中国的科学文化和科学土壤的培养,其实是很负面的。我们这些人回国不就是为了建设一个健康的科学文化吗?所以有一次令我特别惊诧的是,我跟一个人说,有一个著名的资深科学家要回国了。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值得所有人去深思:又有多少年轻人要勒紧裤腰带,没有资金做科研了。

有专家说国内包括中科院在内的一些老单位是武大郎开店,不愿意招比自己强的人。在这一点,我完全不同意这样的说法。因为我们这些老单位没有资源,很多新生单位有资源。而且有些人回来以后要的是几倍于美国的工资,要的是比在美国多得多的资源,但回来产生了什么价值吗?所以这是不能提倡的。

全国需要有一个相对统一的标准和机制,不能是各个机构各行其是,给海外引进的人近乎无穷的资源。这些新单位好像觉得自己有权力、有钱,想给多少都可以,这其实就是一种资源任性。这些有钱又有资源的人一定需要想到这是国家的钱、纳税人的钱,这笔钱花出去要对建设科学文化、对培养年轻人、对促进中国的原创性科学有用,不能背弃这些初衷,不能为了引人而引人。否则会把整个科研生态弄坏。为什么年轻人对国内新兴机构的抱怨越来越多?这些机构需要自我反省,不要永远觉得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我相信如果其它科研机构的人知道这些人的工资数目和所获得的资源,是会崩溃的。

我们需要国外回来的资深科学家,但目的还是让他们引领和建立健康的科学文化。这是他们应有的定位,而不是到中国来,浪费资源,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其实很多人到中国来,变成了做资源导向型科研,是因为他们不能够专心在实验室。我想,一个人做的事情和自己提倡的东西是不能相违背的。

这是很多年轻人现在极其关注和极其愤慨的一点。而海归的资深科学家真的需要放下心态,不要觉得自己是来拯救中国科研的,而需要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中国科学文化健康发展有益的。不要认为自己回来,单位愿意给这么多钱,这是两个主体之间的事。不是的!他们一定要问自己,这笔钱对中国科学文化的作用是正向的吗?有利于培养年轻人吗?有利于中国进行原创性探索,而不是资源型科研吗?这些问题是需要他们自己反思的,不能无止境地要比美国高几倍的工资。

新兴机构当然需要引进资深科学家,有些资深科学家在中国科研和培养年轻人方面起了表率的作用。但确实有相当一部分的资深科学家不断地换单位、拉资源。这也是资源型科研需要关注的点。我们国家当然需要这批人回来,但回来以后他们一定要知道自己真正的价值在哪里。国家真的没有富到可以让他们随便浪费的地步,事实上,很多年轻PI的科研经费真的很少。

03

我们需要怎样的评价体系?

这些问题的根源就是评价导向问题,因为资源型科研是最容易发文章的,而发好的文章是获取更多资源、获取荣誉的阶梯,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20年前,可以说我国高水平的小同行不够多,但现在我国不存在这个问题。基金委的评审也导致了很多问题,比如杰青的评审,往往是几个领域的人放在一起来进行评审,有植物、生态、信息、细胞和生化等学科。为了做到公平公正,把相关性不大的一些人聚到一起来,这怎么评?很多机构在追求表面的公平公正,实际上是在真正地摧毁公平公正的评价体系。

我们的评价体系不能只看高引用和杂志,一定需要回到小同行的评审,这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比如基金委B类基础中心的评审,本来是很好的项目,但把各个学科放在一起,找几十个评委去评。去的时候把手机没收,还不能同时上卫生间,在会场吃饭,评委不能讨论,看起来非常公平公正。但真的公平公正吗?你让我去评价数学、物理,我怎么评价?我觉得需要抛开形式上、表面化的公平公正,回归到同行评审。同行评审可能是有很多问题,这是需要改正的,但要在这个前提下进行改正,而不能把这个核心、这个根给丢了。

04

浮躁的科研文化正在削弱原创的生长环境

对于科研文化,我总是很担忧,真的太浮躁了。这其实是对国家极大的不负责任。因此我认为,要依法惩罚那些骗取国家资源的行为。我去一些地方参加评审,很多项目都是吹出来的,好像是一层层地都套在吹出来的“蓝图”里。很多都是为了数字而数字,为了拿到那笔钱,只能是编数字。其实很多人都知道问题所在,但不知道从何下手进行改革,因为真的是利益盘根错节。

小圈子和小团体在任何地方都会存在,公正的科研评价还是在于能不能坚持科学判断。我们一开始总是在抱怨国内形成的这些小团体、学阀、学霸,我们总希望国外回来的这些资深科学家能够改变这种科学文化,但改变了吗?我认为是形成了更多小团体。

一个新的机构出来,如果不能宽容地接受不同的声音,也会很快被小圈子把持。这也是圈子文化,只不过以前是一个圈子,现在则创造了更多的圈子,而圈子文化本身没有改变。

因为他们并不能客观地评价别人的工作。很多人总是认为本单位以及周围有关系的人做得比别人都好,眼光永远在这个范围内。所以我不认为生命科学领域有多少真正的战略科学家,当眼光不能触及全国、不能触及很远的未来,就不是战略科学家。另外不知道这些人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可以评价。当一个人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可以评价时,这个人已经离开科学的本质了。生命科学中每一个学科现在分得这么详细,一个人怎么可能什么都懂?

科学工作如果离开了科学评价的本质,都不会成功。我国需要一批敢于坚持科学、敢于说出真话的科学家。但科学和很多领域、行业又不一样,因为真正在做科学的人是在实验室里的,媒体大众是很少知道的。而一天到晚在外面活跃的所谓网红科学家,他们一定是不在科研一线、也不在思考深刻科学问题的,因为他们需要维持网红效应。而这批人对科研文化和科研评价的建立又有巨大的声音,这实在是一个悖论。但问题是这些网红科学家恐怕并不知道大家究竟如何评价他们。很多人总是觉得手上掌控的资源越多,就说明自己在科学上越有权威。要毁掉一个人的初衷非常简单,就是给他资源、给他荣誉,他一定会产生幻觉:慢慢觉得自己很重要,因为这是人性。我见过不少这样的例子了,这些人实在是很可悲的,因为他们听不到真正的声音和真正的评价。

我特别敬重我国老一辈科学家,他们真的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在国家那么贫穷的时候,他们能够舍弃所有,为了国家的利益从事科学研究,把这个当作一种无上的荣誉。而现在很多人不断地攒着自己的个人资源,局限于自己的小圈子,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好的科学家?又怎能担当起年轻人的榜样?我国需要一些真的榜样,而不是网红科学家。

最后强调一下,我不是反对大科学项目,而是反对用钱和人力堆起来、为了发文章、没有太大科学价值的科研项目。去追逐表面上的新理论、新体系和新名词,但这实际上是一种自吹自擂的虚假繁荣。这会祸国殃民,会对科技政策的制定者产生错误导向。

也许我的发声不会有影响。但我觉得还是需要有一些声音出来。对我国科学文化的影响最终是由历史做出评价的,而不是由流量来界定的。

特正经的张某某|成功举报六神磊磊,究竟可怕在哪里

By: elijah
15 December 2025 at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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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成功举报六神磊磊,究竟可怕在哪里
作者:西北再望
发表日期:2025.12.15
来源:微信公众号-特正经的张某某
主题归类:举报文化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一】

上午转发了一篇文,举报还是围剿?“普通人”的私信,竟然让大V噤声

先转述一下文中几句话:

1.据说事发前,一位自称“普通人”的网友,给六神磊磊发去了私信——不是争论,不是反驳,而是赤裸裸的通牒:“已举报(给各方面)……(如果他们)不处理,就找你所有合作方‘宣扬’,不死不休。”他反复强调自己是一个“普通人”,没职务、没头衔,却把举报流程玩得极其娴熟:举报、定性、升级、施压、围堵,步步为营。

——嗯,一个网络争论,零帧起步,用上了“不死不休”一词。而起因仅仅是,六神写了一篇嘲讽近段时间冒出来的“悼明”怪象。

我想起了我这公众号,当时“外国网友涌入小红书”时,我写过一篇小红书对账,还对出自豪感来了?不是应该“哇”的一声哭出来吗?,就有网友说要举报我,而且报出了他的经验和战绩。不知道啥原因,他后来没啥动静,估计也是嫌我这号太小,胜之不武。

2.“历史虚无主义”“煽动对立”“性质恶劣”……这些术语,他说出来如同填表格般顺溜。好比一个没穿制服的人,却熟练掌握了鸣笛、贴条、拖车的全套操作。

——这一组词语……让人似乎回到了某个特定历史阶段。作者使用了一个很好玩但细思极恐的比喻,“一个没有穿制服的人,熟练掌握了鸣笛、贴条、拖车全套操作。”在那个历史阶段,整个社会的运行模式,非常接近这个状态,原有的社会规则形同虚设,任何一群没有穿制服的人,只要他们站在了某个立场,就能走进你的家翻箱倒柜拿走你的东西,包括拿走你这个人。

当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个大秘密,世界就陷入了英国哲学家霍布斯所言“所有人对所有人的战争”状态,每个人都睁大眼睛寻找他者过去的言行错误、睁大眼睛等待着你“犯错误”,然后痛下杀手,“不死不休”。

而且它必然存在一个“先发置人”的模式,谁先喊出来,谁就站到了制高点上。

而且,更严重的是:哪怕“先发”错误,也毫无后果,无须承担任何责任、不会遭受任何损失。

这也是让老司机们也深恶痛疾的碰瓷能够蔚然成风的原因。

读过六神磊磊公众号的人肯定能发现,六神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司机。——那又如何?只需要区区这么一个“普通人”,照样让他干瞪眼。

【二】

在转发的时候,我附了一段话:

【一个正常的社会,举报本身不可怕,甚至告密本身也不可怕——它败坏的只是举报者、告密者个人“人之为人”的品质——真正可怕的是“无论怎样的举报、告密都有用,而且反复有用”。它背后显示的东西才可怕。】

六神不是第一次被举报、被限制功能。更不是唯一的一个。

有的举报理由甚至比六神这个更怪异。个体的例子不必举,你就看他们理直气壮、得意洋洋举报教材插图而且成功,举报朱自清父亲违反交通规则……

幸好动画片《大头儿子小头爸爸》没有生在这个时代,否则恐怕必被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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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它画得怪异不怪异?这是不是在恶毒暗示他们之间可能存在基因问题?这是不是在影射老一辈畸形、大脑容量不足也就是智商有问题?

“举报、告密本身可恶,但不算太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它有效、它显示的隐藏在背后的东西。”那么,它的背后,可能有哪些可怕的东西存在?

1.是非不明的愚蠢。这是最善良的可能。当事者没有清晰的是非判断能力,见风就是雨,一收到举报,就觉得“咦,好像确实如此”。

2.不动脑子的盲听。当事者有正常的认知能力,但他不动用它,反正世界的运行与他没啥直接关系,只要你举报,那么我就封禁,不过就是动动手指,不影响收入,不耽误时间,懒得动用他珍贵的大脑,脖子上那个东西就是摆设。

3.不敢担当的怯懦。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同时又能精准地评判风险,可能心中并不愿意动不动封禁、而且确知不封禁也很安全、没必要,但民意难料,为了不让自己受半点波及,还是按流程走吧。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南宁地铁的折扇图案被人恶意截取扇柄部分污为日本旗,面对难料的民意,干脆一撤了之。

4.宁左勿右的鸡贼。近似于第3点,但比第3点严重。他知道这样的封禁实在莫名其妙,而且也知道封和不封其实可以取决于自己,但在民族感情这个点上,喊得响一点、做得猛一点,肯定更好,于是,在可不封之下而封之,领导问起来,比“软弱、没政治敏感性”要好。

5.精确判断后的定向和稀泥。知道可不封,知道举报的网友挺无聊、挺没劲,甚至也觉得挺恶心,但不封可能还需要向领导、甚至向民众解释,这可太麻烦了。在领导、网友和六神磊磊之间,谁最讲道理?谁最有素质?谁最文明?好,就欺负那个讲道理、有素质的文明人。

6.权力的蛮横。这个点,是我能展开的吗?我也很鸡贼,所以我不说。

【三】

如果世界就这样动行,那么,六神磊磊的今天,就是所有人的明天,包括那个叫嚣“不死不休”的普通人。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世界粪坑化的那一刻,你觉得你能不臭?

做什么春秋大梦?

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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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2025年度十大好书

4 December 2025 at 0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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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2025年度十大好书

《纽约时报》
Photo illustration by Sebastian Mast
快点揭晓吧:历时一整年,编辑部成员阅读了数百本书籍,定期聚会争论——呃,应该说是探讨——每本书的优劣。如今,书评编辑部正式公布2025年度十佳好书榜单。
入选的虚构类作品题材广泛,带领读者穿梭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场、当代瑞典的舞厅、澳大利亚乡村的修道院回廊,还涉足纳粹时期的电影制片厂与移民寻求归属感的纽约艺术画廊。这些小说以精湛的文笔和独特的风格,讲述了兼具时效性与永恒的各种故事。
非虚构类作品中,我们精选了聚焦住房危机与一座具有历史意义的黑人教堂的深入报道、一位被误解画家的引人入胜传记、一部情感纠结的母女回忆录,以及一个扣人心弦的海难故事,它既是惊心动魄的航海冒险记,也是对婚姻关系的深刻思索。
你可以在书评播客最新一期节目中,聆听编辑们畅谈这些入选好书及其他心头挚爱之作;并在此查阅我们2025年度百部佳作完整榜单。若想回顾历年精选,这里汇总了自2000年以来我们评选出的所有年度好书名单。
虚构类
《坠落天使》(Angel Down)
作者:丹尼尔·克劳斯
单看简介,《坠落的天使》似乎很难出彩:这是一部以第一次世界大战为背景的意识流小说,通篇用一个长达285页的长句写成,讲述的是一名逃避兵役失败的男子竟在战场上偶遇一位天使的故事。然而,克劳斯巧妙地融合了所有这些元素,成就了一部震撼人心、令人难忘的佳作。书中既有精湛的文笔、令人印象深刻的经典场景,更传递出迫切的信息。点击查看书评
《导演)(The Director)
作者:丹尼尔·凯尔曼
身为G·W·帕布斯特何其煎熬——在凯尔曼这部奇妙小说里居于核心位置的正是这位20世纪的奥地利电影人。他是一位作者导演,被困在纳粹统治下的欧洲,被迫为帝国拍摄宣传片和各种平庸之作,逐一背弃曾坚守的创作原则。“重要的是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下去创作艺术,”帕布斯特曾喃喃自语道,但未能说服任何人。然而,凯尔曼以犀利的幽默与令人难忘的历史人物点缀其间(罗斯·本杰明流畅的德英翻译功不可没),在一个正处于分崩离析中的世界里呈现出一场耐人寻味的诚信考验。这部作品的问世恰逢其时。点击查看书评
《索妮娅与桑尼的孤独》(The Loneliness of Sonia and Sunny)
作者:基兰·德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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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最为醇厚的十九世纪小说,这部近700页的家族史诗令我们的书评人亚历山德拉·雅各布斯为之倾倒:“人物繁多却无窒息感,”她写道,“比现实世界中的人更值得相伴。”书名中的两位主人公之间犹疑的爱情是全书的主线,他们是来自印度的移民,在责任与自我表达间挣扎。故事跨越国家与世代,从20世纪90年代后期直至9·11事件后,德赛在其中搅入了暗中谋算的继承人、人人渴求的食谱、遗失的护身符,还有一个来自地狱的艺术怪物。点击查看书评
 另请点击这里,阅读我们的评论员A·O·斯科特对小说中他挚爱的一个场景的解读。
《姐妹们》(The Sisters)
作者:乔纳斯·哈桑·克米里
 “米科拉三姐妹身上有种让我不再孤单的东西,”这部轻快又恢宏的小说的叙述者乔纳斯如此说道,这个顽皮又神经质的角色正是作者本人的化身。三十余年间,他在喝到东倒西歪的派对上以及街头篮球赛中,或近或远地追随着伊娜(沉稳)、伊芙琳(迷人)与安娜斯塔西娅(不羁)的命运轨迹。和她们一样,他有着瑞典与突尼斯的双重血统;和她们一样,他渴望挣脱束缚、绽放自我。《姐妹们》虽非易读之作,却在奔腾的文字与文学魔术的推动下疾驰向前:克米里以不断缩短的时间刻度讲述故事,最终停驻在未来某一分钟——那里藏着期盼已久的恩典。点击查看书评
《石院灵修》(Stone Yard Devotional)
作者:夏洛特·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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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偏远的平原上,一位女子来到一座修道院,迫切寻求独处与静修。这是个奇怪的选择:她在悉尼有完整的生活,而且是个厌恶天主教会“野蛮行径”的无神论者。然而,她逐渐沉浸在舒心的满足中,进入了劳作与沉思组成的安宁节奏。
这份和谐被三件外来之事打破:一场圣经浩劫规模的鼠患令修女们惊恐不已,她们决意铲除这些害虫;一位客死异乡的修女的遗骸被送回修道院,与之同行的还有一位叙述者过去相识的女子。正如书名所示,这部精致的小说勾勒出一位女性在“如何活着不给他人带来伤害”的挣扎中探寻内心的轨迹。伍德在此过程中揭示出我们的关注力,是我们所能给予的最神圣的馈赠之一。点击查看书评
非虚构类
《海上婚姻》(A Marriage at Sea)
作者:索菲·埃尔姆赫斯特
1972年,年轻的已婚夫妇莫里斯和玛拉琳·贝利决定放弃他们在英格兰的生活,驾驶自己的船“奥拉琳号”驶向新西兰。但九个月后,一头跃起的鲸鱼将“奥拉琳号”撞得粉碎,夫妇俩靠一个简陋的木筏在太平洋上漂流了118天。
他们的求生故事本身已是奇迹——埃尔姆赫斯特巧妙重现了那种生命随时可能终结的日子里每日的恐惧、乏味与胜利。但真正让这部结构精巧的叙事更上一层楼的,是她对这两位性格截然不同的主人公细腻的刻画——一位是厌世者,一位是乐天派。在令人称奇之余,这也是一个会让每一位读者叩问关于孤独、性格和伴侣关系等根本性问题的故事。点击查看书评
《以马内利圣母堂》(Mother Emanuel)
作者:凯文·萨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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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一名意图挑起种族战争的白人至上主义者闯入查尔斯顿以马内利非裔卫理公会教堂的一个查经班,枪杀了九名教友——他击中了美国南部历史最悠久的非裔卫理公会堂区的心脏,这座城市曾是全美奴隶贸易的中心,也是南北战争打响第一枪的地方。
萨克受《纽约时报》指派报道这场屠杀的后续。他深知这个事件承载着深远的象征意义。历时近十年完成的这部作品,是恰逢其时、扎实缜密的调查报道,它生动记录了黑人教会在美国历史中的核心角色,更是一份对抗争、韧性与信仰的绝佳证词。点击查看书评
《母亲向我走来》(Mother Mary Comes to Me)
作者:阿兰达蒂·洛伊
在这本毫不留情却充满黑色幽默的回忆录中,这位获奖小说家描绘了那位塑造了她——一个作家和行动主义者——的女性,她强悍、身患哮喘、难以相处却充满感召力,而她也在洛伊心中留下了终生难愈的情感创伤。不过,洛伊对自己也未手下留情。从封闭的印度村落逃往国际化的德里,再到走上全球舞台,她如同其母亲一般,展现出了专断、急躁、令人难忘的特质。点击查看书评
《无处容身》(There Is No Place for Us)
作者:布莱恩·戈德斯通
曾是人类学家的戈德斯通以记者身份,以罕见的精准、执着与优雅笔触将刺目的聚光灯投向了“有工作的无家可归者”——这是一个自相矛盾的词,却是数十万美国人的真实写照。通过追踪亚特兰大五个家庭的生存轨迹(对他们而言,家就是汽车、亲戚的沙发,或长租旅馆里肮脏的房间,而且往往是在三者间辗转),本书给这个不在政府的统计数字中、也不在公众视野里的群体,赋予了具体鲜活的面貌。在房租飞涨、工资微薄与城市政策失当的夹击下,即便有薪水,他们也只能在生存边缘挣扎。点击查看书评
《狂野之徒》(Wild Thing)
作者:苏·普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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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艺术史的长卷中,“坏小子”艺术家比比皆是,而19世纪法国画家高更常居此类榜单前列——他被斥为诱骗塔希提未成年少女、在南太平洋传播梅毒的殖民者。普里多这部传记引人入胜,以对传主创新艺术的敏锐细读为经纬,层层剥除这种脸谱化印象,重塑出一幅狡黠而鲜活的肖像:一个兼具独创性与矛盾性的灵魂,历尽巨富与赤贫,为追寻独树一帜的艺术愿景抛妻弃子、远走他乡;他一方面为波利尼西亚邻人的权益与殖民当局抗争,一方面又将他们的数名幼女纳为未成年的新娘。点击查看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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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词典2025年度词汇:“引战”

1 December 2025 at 0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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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词典2025年度词汇:“引战”

JENNIFER SCHUESSLER
Amir B Jahanbin
过去几个月里,詹妮弗·劳伦斯职棒“世界大赛”的球迷右翼网红都承认做过这样的事。现在,《牛津英语词典》的编纂者们也参与了进来。
牛津大学出版社将“引战”(rage bait)选为其2025年的年度词汇,它指的是“故意通过令人沮丧、挑衅或冒犯的方式引发愤怒或愤慨的网络内容”。
“引战”打败了更乐观的“健康整活”(biohack)和“培养人设”(aura farming),这个词至少可以追溯到2002年,当时它出现在Usenet的一个讨论组中,用来描述某类司机对超车者闪灯示意时的反应。从那时起,它成了一个越来越普遍的俚语,用于指代一种寻求关注的网络行为。
根据牛津大学的数据,在过去的一年里,这个词的使用频率飙升了三倍。这个双音节开放式复合词具有强烈的冲击力,能让人瞬间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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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词,也能立刻知道它的意思,”牛津语言协会主席卡斯珀·格拉斯沃在接受采访时说。“大家都想讨论这个词。”
《牛津词典》的年度词汇评选始于2004年,其依据是从其不断更新的约300亿词语料库中提取的用法证据,这些语料库汇集了英语世界新闻来源的语言数据,旨在通过数据来识别具有社会和文化意义的新词或新兴词汇。
和过去几年一样,牛津大学的专家们筛选出候选词短名单,然后邀请公众参与。今年有了一个小变化:入围词被变成了拟人化的候选人,由创意工作室Uncommon制作成时髦的竖屏视频为自己拉票。(举个例子:“‘引战’确实没同理心、没分寸、没格调,但它好在别的地方也一无是处。”)
获奖年度词汇由牛津大学委员会根据投票(超过3万人参与)、公众讨论和数据分析选出。
格拉斯沃说:“评选年度词汇的目的是鼓励人们通过我们使用的词汇来反思当下文化图景与自我定位,其核心价值在于激发社会对话。”
历年获奖词汇包括“自拍”(selfie,2013年)、“后真相”(post-truth,2016年)、“有毒”(toxic,2018年)和“疫苗”(vax,2021年)。近几年的词汇往往带有鲜明的Z世代特征,极具网络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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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获奖词汇,比如2023年的“rizz”(charisma的简写,即魅力。——译注)给一个熟悉的事物起了一个活泼的新名字。格拉斯沃解释说:“有时纯粹是出于说出某个词语时那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感。”
还有一些词,比如2024年的获奖词“脑腐”(brain rot,指过度浏览琐碎的网络内容导致的智力退化),描述了一种很多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新体验。不管“脑腐”是不是真的,这个词仍然很流行,使用频率持续飙升。
格拉斯沃说,今年的入围作品反映了2025年被定义为“关于我们自我认知的问题,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以及互联网如何操纵我们的情感,也允许我们操纵他人。
根据牛津大学的研究,“培养人设”的定义是精心“培养令人印象深刻的、有吸引力的或有魅力的人物或个性”,这一概念在2023年左右出现。在过去的一年里,它的使用量几乎翻了一番,并在7月因一个印尼少年在竞速艇船头跳励志舞热转视频而激增。
在语言学上,该词融合了略带神秘色彩的拉丁语借词aura(光环)与15世纪指代农作物培育的词汇。格拉斯沃说:“我喜欢的是这种平凡与崇高的结合。
“健康整活”是一个动词,描述的是“改善或优化一个人的身体或精神表现、健康、长寿或幸福”的尝试,最早出现在2011年左右。过去一年间,这个词的使用量翻倍增长。格拉斯沃指出,这得益于“兄弟寡头”(broligarchs)等权势阶层间日益活跃的讨论。(他提及九月的一则新闻:普京与习近平在一场无意中被录下的对话中谈论器官移植及活到150岁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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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初,詹妮弗·劳伦斯承认创建了一个匿名抖音账号,以便在网上与影迷打架,之后“引战”这个词出现在头条新闻上。甚至连词典编纂者都被指责在兜售这类内容。
2015年,当牛津选择了“笑哭”表情符号时,一些老派的词汇爱好者表示……不满。
“人们的情绪如此激烈,以至于无法避免激怒一部分热爱文字的公众,”格拉斯沃说。“无论我们选择什么,都会有一群人在网上大肆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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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美国梦是逃离”

14 November 2025 at 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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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美国梦是逃离”

JESSICA ROY
Getty Images
旧大陆与新大陆的较量在社交媒体上屡见不鲜。TikTok上,美国人会疑惑为何法国人和意大利人的喝水量不如美国人,还有人好奇100个英国人和100个美国人打架谁会赢。许多欧洲人会讽刺他们眼中的美国生活(“我早上8点一睁眼立马打开亚马逊购物)。
最近,大西洋两岸的TikTok用户开始争论美国梦,以及这个概念在2025年的现状。以下是相关看点。
先来说说背景
在TikTok以及几乎所有其他媒体上,欧美网友分享对彼此文化的见解与批评、时常互相打趣调侃,是一项久远的传统。
一位美国游客可能会发布视频分享对巴黎人待客之道(或缺乏待客之道)的印象,而在美国做交换生的西班牙学生或许会分享美国高中让她意外的地方。这些视频展现了不同文化间的相互认知(包括各种刻板印象),也展现出真实生活往往与流行文化或新闻报道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在Reddit及各大社交媒体平台上,雅尼斯·格罗斯在TikTok上讽刺美国梦的视频引发了激烈讨论。
在Reddit及各大社交媒体平台上,雅尼斯·格罗斯在TikTok上讽刺美国梦的视频引发了激烈讨论。 Janis Groß
美国梦如何卷入争论?
上周,德国内容创作者亚尼斯·格罗斯发布了一段TikTok视频,引发了关于美国梦的激烈争论。他在视频中嘲讽美国梦的内容在Reddit平台迅速走红。格罗斯在视频里描述,美国梦的现实是“每周工作60小时,只为老板能买游艇;比起气候变化,更怕收到医疗账单;街角全是快餐,新鲜食材却要高价买;全国一半人在争论谁更蠢:特朗普,还是那些崇拜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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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视频在Reddit和TikTok引发激烈讨论,欧美网友围绕格罗斯观点的正确性展开争辩,还争论起谁的生活方式更优越。
美国TikTok用户怎么看?
虽然不少美国人反对格罗斯的看法,但也有很多人明确表示认同。许多美国网友引用了旅行博主布林·伊利斯2023年发布的TikTok视频中提取的一段音频——远早于此次争论爆发前。
“我觉得新的美国梦是逃离,”伊利斯在视频开头说道。这段视频本身获得了超过7.5万个赞,还被用作无数其他视频的背景音。
她在视频中补充,新的美国梦是“收拾行囊,去往欧洲的宁静小镇或亚洲的海滨村落——在那里,我们不会被食物毒害,不用打两三份工才能糊口,医疗保健也不是奢侈品,而是常态”。
伊利斯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她制作这段视频的灵感源于身边无处不在的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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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美国梦’的旧有概念如今已遥不可及。”她说。“人们过度劳累,勉强维持生计,连医疗保健、优质食物这些基本需求都难以满足。”
作为旅行者,她称自己经常遇到移居海外后重获生活平衡的人。她还说,这段视频想提醒大家,美国人拥有打包行囊,去任何想去的地方生活的自由。
她表示,视频之所以能引发共鸣,很可能是因为太多人感到陷入困境,而做出改变的想法给了他们希望。
“这段视频既鼓舞了人们,也触动了大家的神经——因为我们都有这种感受,实在令人难过,”她说。
另一段获得近30万个赞的视频中,电影人巴伦·瑞安分享了自己对新美国梦的理解:“去往海明威笔下的巴黎,说‘告别这一切’;住在一个适合步行的地方,摔断胳膊也不会让你的信用评分崩盘。”
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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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美国人还是其他人发布的这些视频核心主题都体现出对美国曾经的承诺的失望,以及许多人如今认为这份承诺已不复存在。这些内容也反映出一个趋势:越来越多美国人选择移居海外
当然,在社交媒体时代移居海外总会遇到新的文化冲击——而这恰好成为下一批讨论欧美差异的视频素材。内容创作的矿藏还在不断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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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去拍纪录片吧?」

By: Steven
11 December 2023 at 19:22

昨晚,跟筱烨从宠物医院回来,走到楼下时她问我:「假如不需要为钱发愁了,你会去做什么?」我脑海里先是划过各种不确定的数字,一千万?八千万?三个亿?还是 5000 亿?

多少钱能算自由?拥有多少不用发愁?

我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的目标,是做出一些能对人有益的东西。作为工业设计师,我觉得我的这个身份是充分满足了我从小到大的愿望的。但是,这个愿望在成为设计师之后,就停滞不前了。我至今也没有做出能令自己满意的,能够称之为「好作品」的对世界有益的东西。

我其实清楚,这不全是我的问题。

能力我当然自信是没问题的,但远不够出类拔萃到可以被称为天才的程度;时代的机会其实并不少,我亲眼见证过的都不胜枚举,设计师的机遇是多的,即便不是我,我也不会否认这个时代是对设计师友善的;个人的运气不是可以评价的部份,我认同王德峰教授的观点,人到三十得知命认命,这不是说要被生活锤打成老牛,是知道自己寸长寸短在哪里。

曰「六亲无靠,大器晚成」,便不强求。

但无论何时,如果以不愁开销为前提考虑未来想做的事,我冒出的总是「回到舞台」「专心写作」「做慈善性质的设计」这一类事情。因为,我觉得那是我的「欲望」所在。

「也许,去拍纪录片吧?」

这句话说出来时,我自己也惊愕了。

我知道我考虑过这件事,但我从来没有把它上升到「后半辈子的目标」这样的高度。筱烨问我是不是想给自己留下点什么,我说:「不是的,我不是想给自己留下点什么,我是想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这三四年间,我渐渐地把「自己」从欲望和野心中拿出来了。前几个月,@两个皮蛋的初号来找我聊天,席间,我说了一段话,大意是:

我现在只在乎我那些想法是否传播出去了,是否影响到了那些真正有影响力的人,大的媒体机构也好,数码科技博主也好,人文艺术博主也好,只要他们能从我这里了解到真正的设计是什么样子的,不是陈词滥调的刻板印象,不是动辄灵感来源和像这个像那个,那么,我写的文章和做的视频就有意义。我作为个体是否有足够大的影响力,没那么重要,但我能作为一把种子撒向远处,这比我短暂的一生本身重要得多。

这不是浪漫化,而是彻底的实用主义。

作为工业设计师从 05 年工作到现在,设计和制造了多少东西,它们的生命周期是多长,归属何在,我大概是知道的。造物是人类的特权,因此敢称万物灵长。可人造之物不永恒,要么是在岁月中破败的石块建筑,要么是长久不化的塑料垃圾,都是昙花一现,不得善终。但凡是实体,都有消亡的时候。这个周期,绝大多数时候是比人类个体的平均生命周期短的。

但文明可以绵延数千年,通过记录和记忆。

因此才会有那个笑话:如何成为百万富翁?去拍纪录片。你会从千万富翁成为百万富翁。纪录片就是很烧钱,不管是记录人类还是地球的故事,这种记录形式一定是需要耗费巨大劳动价值的。正如人类练习内观,从亿万斯年的衍化中诞生的智能生命,觉察到自身的存在,并对自身进行观测和记录,这也同样耗费了巨大的资源。只是,我们作为人类的个体,通常难以察觉到这一现象。但你察觉到时,就是一次生命的奇迹。

假如我们是另一些生命创造出来的,那就是更大的奇迹。

当然,我并没有要拔高自己想拍纪录片的想法,只是在陈述其拥有远高于「设计」「话剧」「写作」之类个人私心的观点。在我能力和命运的射程内,大体上只能追寻上述三者,并且大概率在有生之年都难以企及我所认为的高峰,但如果让我以「无须在意代价」为前提来畅想的话,那句不经意透露的想法向我指出了更高的云上有什么。

我可以化归尘土,但尘土上会有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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