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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异界卡 bug 》
第一章：从 ICU 到测试现场
李维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屏幕右下角的时间——03:47 ，以及心脏传来那阵撕裂般的绞痛。
“完了……这次……怕是真要‘上线’了……”
他，李维，二十八岁，资深后端工程师，在连续奋战七十二小时，终于将那个史诗级 BUG 扼杀在摇篮里之后，光荣地成为了“猝死”大军中的一员。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只有冰凉的地板和逐渐模糊的天花板。
……
意识像是断线重连，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和窒息感中猛地回归。
“咳……咳咳！”他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被人从深水里捞出来。眼前不再是熟悉的办公室，耳边也没有了服务器风扇的嗡鸣。
取而代之的，是晃动的木质车顶，身下硌人的干草，以及一股混合着汗味、牲口味和淡淡草木清香的复杂气味。
“醒了？还以为你撑不过去了呢。”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李维猛地转头，看到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皮肤黝黑的少年，正一边啃着某种干粮，一边打量着他。记忆碎片如同乱码般涌入脑海，伴随着阵阵刺痛。
这个身体的原主，也叫李维，是个父母双亡、一心想要求仙问道的乡下少年。花光了所有积蓄，跟着同村的队伍，要去往一个叫“落羽宗”的地方参加弟子选拔。结果身体太虚，加上连日赶路和紧张，在颠簸的牛车上直接一命呜呼，便宜了他这个来自异世界的程序员。
“我……没事。”李维哑着嗓子回应，迅速收敛心神，模仿着原主那怯懦的语气。他需要信息，大量的信息。
“没事就好，马上就到落羽宗山门了。”
李维靠在颠簸的车壁上，目光放空地盯着眼前晃动的陈旧布帘。几秒后，他猛地坐直，用力掐了自己胳膊一把——嘶，真疼。
不是做梦。
他，李维，一个前天还在通宵修复生产环境重大故障的资深程序员，居然……穿越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同样叫李维，十八岁，父母早亡，跟着老乞丐乞讨为生，后来被张铁山一家收养。如今，他和铁山一同踏上了前往修真宗门测试灵根的路。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个与 BUG 斗争多年的程序员，李维花了足足十分钟，才勉强消化了这个离奇的事实。然后，一股难以言喻的、近乎荒谬的兴奋感，如同解除了某种长期运行的阻塞线程，猛地窜了上来。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没有那个一天要充电三次的手机。耳边没有产品经理催命般的需求变更，眼前没有密密麻麻永远改不完的代码，鼻尖也闻不到那提神醒脑（其实是慢性自杀）的浓咖啡气味。
KPI ？房贷？车贷？还有那个作天作地，昨天因为他加班忘记纪念日而闹分手的前女友？
全没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快感席卷全身，几乎让他想要仰天大笑。再也不用凌晨三点被报警电话惊醒，不用面对永远理不清的业务逻辑和甩锅大会，不用在早高峰的地铁里被挤成沙丁鱼，也不用算计着下个月的工资够不够还完贷款后吃一顿好的……
自由！这是真正的，从肉身到灵魂的解放！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管这异世界的空气里混杂着尘土和牲口的气味，却感觉比原来那个格子间里循环过滤的中央空调风清新一万倍。他甚至开始觉得，这个没有 Wi-Fi ，没有智能手机，生产力水平低下的世界，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毕竟，还有什么比摆脱了前世那套严密的社会“系统枷锁”更令人心旷神怡的呢？
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巨大的弧度。
他开始疯狂检索原主的记忆碎片，试图理解这个“新项目”的“技术文档”。
“修仙……吸收天地灵气……淬炼己身……求得长生……”
“灵气？这是什么新型能源？能量转化效率如何？有没有技术白皮书？”
“功法？这算是 API 接口文档还是开源框架？”
“灵根？这玩意儿……听起来像是个人身份认证密钥？或者……是连接这个‘灵气网络’的物理网卡？资质好坏就是网卡带宽的区别？”
他越想越觉得有趣。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一套可运行的“规则”，那么对他这个擅长寻找规律、利用漏洞的程序员来说，岂不是回到了主场？
牛车在一阵喧嚣中停下。
李维跟着人群下车，抬头望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云雾缭绕间，无数山峰如利剑般刺破苍穹，亭台楼阁若隐若现，仙鹤长鸣，振翅高飞。一道巨大的山门矗立在前，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落羽宗。山门前是一片巨大的青石广场，此刻已是人山人海，喧闹非凡。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新气息，吸入肺中，竟让他因为穿越而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
“这就是‘灵气’？ PM2.5 绝对是优啊！这环境，放在前世那就是顶级度假区。”李维内心吐槽，表面上却和其他少年一样，带着敬畏和紧张，排成了长长的队伍。
选拔的第一项，就是测试所谓的“灵根”。
广场中央，矗立着几根需要数人合抱的晶莹玉柱。参与测试的少年将手按在玉柱下方的凹槽上，玉柱便会亮起不同颜色和数量的光带，代表不同的灵根属性和资质。
“李铁柱，土灵根，下品资质！站到右边去。” “王翠花，水灵根，中品资质！不错，站到左边。” “赵小虎，无灵根！下一个！”
负责测试的是一位身穿青色道袍、面容冷峻的中年修士，声音毫无波动，仿佛在宣读一段段冰冷的代码。
李维仔细观察着。 玉柱亮起黄色光带，是土灵根；蓝色是水灵根；绿色是木灵根；红色是火灵根；金色是金灵根。光带越多、越亮，代表资质越好。
“这不就是个属性检测工具吗？还带图形化输出界面，挺直观。”李维暗自点头，“就是不知道底层用的什么算法，检测精度如何……”
队伍缓慢前进，不断有人欢天喜地地站到左边（通过），更多的人则垂头丧气地站到右边（淘汰）或直接离开。
很快，轮到了李维前面的那个黝黑少年。 “张铁山！”少年大声报上名字，有些紧张地将粗糙的手掌按在凹槽上。
嗡！ 玉柱微微一颤，瞬间亮起一道凝实而厚重的黄色光带，而且只有这一道！ 冷面修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张铁山，土灵根，单一属性，上品资质！站到左边前列！”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羡慕的惊呼。 “单一属性！上品资质！这可是天才啊！” “没想到这黑小子这么厉害！”
张铁山自己也是愣了一下，随即黝黑的脸上露出狂喜，挺起胸膛，大步走到了通过区域的显眼位置，还回头看了李维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鼓励。
李维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分析一下数据模型：“单一属性，上品……这算是专精型高带宽网卡？看来性能不错。”
“下一个！”冷面修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维深吸一口气，走到玉柱前。他学着前面的人，将手掌按在了那冰凉的凹槽上。内心不免有些忐忑：“我这算是‘借号上线’，不知道原主的‘硬件’配置怎么样……千万别是‘无响应’或者‘连接超时’啊……”
一秒，两秒……玉柱毫无反应。
冷面修士的眉头微微皱起。
李维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刚穿越就要因为‘硬件不兼容’被劝退？这开局也太坑了！”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冷面修士也准备开口宣布“无灵根”时，异变陡生！
那晶莹的玉柱，像是接触不良的老旧设备，猛地闪烁了一下！然后，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杂乱无章地交替闪现，光芒时明时暗，极不稳定，还伴随着细微的、仿佛电流过载般的“滋滋”声。
整个玉柱，看起来就像一台中了病毒、即将蓝屏的电脑！
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奇景。连那位一直面无表情的冷面修士，也露出了愕然和疑惑的神情。
李维自己也吓了一跳，但程序员的直觉让他瞬间在内心给出了诊断：“我靠！这什么情况？硬件冲突？驱动不兼容？还是我这个‘外来账户’权限异常，触发了系统的未知 BUG ？”
冷面修士回过神来，沉声道：“再试一次！手按稳了！”
李维依言，集中精神，再次将手按紧。
这一次，玉柱的反应更加剧烈！它不再杂乱闪烁，而是所有颜色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混沌的、灰蒙蒙的光芒，勉强凝聚成一道光带，但那光带扭曲不定，边缘模糊，仿佛信号极差的雪花屏。
冷面修士盯着那混沌的光带，看了半晌，才用一种极其复杂、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宣布：
“李维……灵根属性……不明！资质……疑似……下下品！站到……右边去吧。”
“不明？下下品？”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哄笑声。
“哈哈哈，这是什么废灵根？听都没听过！” “刚才张铁山是天才，这来个‘废材’？真是对比鲜明！” “浪费大家时间，赶紧下去吧！”
张铁山在左边区域，看着李维，挠了挠头，眼神里也带着惋惜。
李维在众人的嘲笑声中，默默走到了淘汰区。但他低着头，脸上却没有多少沮丧，反而眼神发亮，内心早已被各种技术术语淹没：
“不明属性？混沌状态？这绝不是简单的‘无灵根’！这更像是……未知设备接入系统，无法识别，但确实建立了连接！”
“刚才的乱码闪烁，是系统在尝试匹配驱动但失败了？最后的混沌光带，是系统默认分配的最低权限通用通道？”
“换句话说，我的‘网卡’可能是全新的型号，这个世界的检测工具（玉柱）识别不了！但它确实能连上‘灵气网络’，只是连接状态不稳定，带宽极低！”
想到这里，李维几乎要兴奋地吹一声口哨。
未知，意味着不确定性，但也意味着……可塑性！对于一个程序员来说，还有什么比探索一个未知系统、编写自己的驱动更令人兴奋的事情呢？
“废材？不，你们不懂。”李维看着那根恢复正常的玉柱，嘴角勾起一丝只有自己能懂的微笑。
他的修仙之旅，似乎从一开始，就走上了一条布满 BUG 的、与众不同的路。
而这条路，在他看来，有趣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