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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欧洲骑行记之七——罗马尼亚的孩子和乡村客栈

对于我们60后这代人来讲,罗马尼亚是个既陌生又似曾相识的国度。一位老友看到我拍摄的沿多瑙河骑行的照片,说那些画面让他想起一部罗马尼亚老电影《多瑙河之波》,他小时候看过,对多瑙河很是神往。当时正值改革开放之初,国内公开放映的外国电影不多,其中就有罗马尼亚电影,除了《多瑙河之波》,还有《沸腾的生活》。那两部电影成了我们青少年时代有关多瑙河、黑海、爱情、反法西斯和现代欧洲生活最早的启蒙。   

从贝尔格莱德往东约100公里,多瑙河变成塞尔维亚和罗马尼亚之间的界河。沿塞尔维亚一侧的河边公路骑行,可以清晰地看到北岸罗马尼亚公路上行驶的汽车,听到对岸传来的汽车喇叭声和救护车、警车的笛声。1960年代,罗马尼亚和当时的南斯拉夫合资兴建水利,在多瑙河上筑起拦河大坝,把铁门峡一带的水位抬高了几十米。

大坝上可以走汽车和自行车,从塞尔维亚一侧骑过河的中线,就到了罗马尼亚,入境关口设在北岸。一出关就是70号公路,高速行驶的大货车络绎不绝,跟塞尔维亚一侧车辆稀疏的沿河公路形成巨大反差。

从匈牙利开始,专用自行车道越来越少,不守规矩的司机越来越多,我已经逐渐习惯了在公路上跟各种车辆同行,但70号公路上贴着路边高速行驶的大货车队仍然有些令人望而生畏。离关口大约15公里的地方有座名叫德劳贝塔的城镇,我决定快速骑到那里住下来,好在路面平坦,又是顺风,不到半小时就进入城区。

城内的街道布局类似于中国的城市,主街道十分宽阔,中间是凸起的隔离带,两边是整齐高大的水泥柱路灯。那晚住的旅馆位于闹市区,设施比较陈旧,空调看上去至少有20年历史,但床铺和地面都很洁净。楼下有超市、银行、餐馆和各种商铺。街上车来车往,但没有专门的停车场,汽车都停在外侧的车道上。

进入罗马尼亚的第二天是中秋节,我一早出发,避开上班的车流,在乡村公路上继续沿多瑙河北岸往东骑。路过的每个村庄都有一座教堂,教堂旁边都有一处墓地,教堂的钟楼都是村里的最高建筑。每个村口的路边都立着统一设计的村名标志和欧盟标示,用罗马尼亚语写着“欢迎莅临”,村公所门口都挂着罗马尼亚国旗和欧盟旗。几乎每个村口都有一口水井,有的井台上放着水桶和一只缸子。那种涂着蓝色和白色油漆的缸子现在已经很少见了,放在那里显然是供路人喝水用。

临近中午,途经一座画着耶稣像的神龛,旁边有水泥桌凳,我停下休息,顺便喝水,吃点东西。神龛的另一侧有口压水井,一位骑机动三轮车的老大爷见我拿水壶喝水,过来示范如何从水井往上压水。三轮车后轮两侧的挡泥板上分别印着“国威”两个汉字。

不远处的田野上有座白色窝棚,老大爷冲窝棚打了几个呼哨,一条黑狗出现在窝棚口,向我们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奔跑过来。三轮车后斗里放着几袋面包,老大爷打开一袋喂那条黑狗。他不讲英文,我们用肢体语言做简单的交流。见我手里面包不多了,老大爷要送我一袋面包。我说“贝切特”,指指自己的嘴,表示骑到贝彻特村吃午饭。老大爷纠正我说是“贝凯特”,然后说了几句罗马尼亚语。

中秋夜,我投宿在离多瑙河不远的马格拉维村一座没有电的房子,当然也没有网。淋浴是凉水,好在是夏天,一分钟后身体就适应了。年轻时在济南和北京,一年四季冷水浴,这二十年多年,热水淋浴设备普及了,那个习惯也中断了,只有在野外宿营时才有机会冷水浴一次。

院子里有条自由游荡的迷你泰迪狗,还有一条被关在墙角围栏的德国牧羊犬,见陌生人进门,不停地狂吠狂跳。客栈有好几个房间,但没有其他住客,主人住在另一个院落。村里没有餐馆,但有个小卖部,我只好去那里解决吃喝问题,坐在柜台后的中年村妇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我。客栈后墙外是一片树林,夜幕降临,房间暗下来,窗外月色如水,秋虫齐鸣,催人入眠。

这次骑行经过的13个国家中,最热情的是罗马尼亚乡村的孩子。他们在路边看我骑过来,远远地挥手,欢快地呼喊“Hallo”或“Bună”,还有我听不懂的罗马尼亚语。经常有小朋友伸出手跟我击掌,甚至特意从马路另一边跑到我这边来,跟我击完掌再跑回去。遇到学校放学,成群的学童在街边为我加油鼓掌。

有一天午后,骑到一个村口,一对衣着破旧的中年夫妇赶马车迎面过来,身边坐着五个孩子,一起冲我挥手欢呼。那都是此行最令人难忘的场景。罗马尼亚的农村生活并不富裕,我跟村民也语言不通,但随处能感受到男女老幼对陌生人的温情与善意。

在苏哈亚村,有家名叫“雪绒花”的客栈。老板加百列40来岁,兼做厨师,他姨妈阿美丽娅帮着做饭、收拾房间、洗晒床单被褥。那天顺风120公里,我到的早,只有阿美丽娅一个人在。她只会说罗马尼亚语,我听不懂。路上后轮又断了一根辐条,我收拾车轮时手上沾了些油腻。看到院墙边有水龙头,我拧开洗手,转身见阿美丽娅递过来一条毛巾。

看我听不懂她的话,她有点着急的样子,指着树下的椅子,示意让我坐下。我打开手机上的谷歌翻译,请她对着讲了一遍,由罗马尼亚语翻译成英文,原来她是问我喝啤酒还是喝水。我说:“啤酒。”她进屋拿出一罐Ursus,帮我倒进玻璃杯。我正要喝,一辆半旧的轿车开进院子。  

加百列到了。寒暄之后,他看见桌上的啤酒,开始跟阿美丽娅讲罗马尼亚语。阿美丽娅脸上现出窘迫的神情,双手捂在胸口,跟我说了几句罗马尼语。加百列说:“我姨给你拿了罐无酒精的啤酒,那是给司机喝的,换一罐吧。”我说:“已经打开了,不用换了,只要解渴就好。”他说:“那就晚餐再喝真啤酒吧。”

我问加百列村里有没有修车铺,虽然随车带了备用辐条,但崩断的那根辐条在变速轮一侧,我没有卸变速轮的工具,自己换不了。他说要到镇上才有车铺,拿出手机,在谷歌地图上找出位置,并拨通了车铺的电话,跟老板约好第二天我路过时在那里修车。那是我第一次喝无酒精的啤酒,可能是口渴的缘故吧,如果加百列不说,也尝不出来没有酒精。

加百列厨艺不错,做了一菜一汤,拿出自酿的果酒让我品尝,说是用果园的苹果和梨酿制的,加了咖啡和香草。我喝了一小杯,酒精度不低。吃完饭,见他在院子里看手机,我夸奖了一番他的厨艺。他道谢,很高兴的样子,然后说乌克兰军队又打了胜仗。

话题一开,加百列讲了很多乌克兰的事。他说,罗马尼亚人大都支持乌克兰,只有少数人支持俄国,觉得普京伟大。今年春天,他的客栈收留了20多名难民,住了两个月,有些回乌克兰了,有些去了西欧。“他们拖家带口,我每天给他们做饭。他们没有钱,我也不会向他们收钱。”从加百列开的半旧轿车看,说不上家境富裕,也没有念过多少书,人却有侠义心肠,讲起战争和难民,是非之心和恻隐之心溢于言表。

“雪绒花”客栈还住了一位开房车旅行的罗马尼亚姑娘。她自我介绍名叫丹妮拉,家住布加勒斯特,但母亲住在比利时的布鲁塞尔。丹妮拉说附近有处泉水,还有个大湖,我们约好骑车去湖上看日落。她借了加百列的山地车,比我的车子轮胎更适合走砂石路。

一路上坑坑洼洼,在一道山坡上,远远看到牧羊人赶着羊群,堵塞了道路。大群山羊踏起一片沙尘,由远及近移动过来。我们穿过羊群,快到大湖时,几条狗狂叫着从前面的路上跑过来。一位老人跟在后面冲狗喊话,但狗并不理会。我让丹妮拉从车上下来,把车挡在人和狗之间,顺手从路边捡了块石头,以防不测。

几条狗冲到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住,只是狂叫,并不攻击。那位老人越走越近,丹妮拉能跟他搭上话了,两人隔着几条狂叫的狗相互用罗马尼亚语喊话。丹妮拉说,老人让她不用怕,这些狗只叫不咬人。我正在半信半疑,叫声嘎然而止,几条狗一起跑进了路边的树丛,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丹妮拉对转瞬间化险为夷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诧异地问:“狗跑哪儿去了?”

大湖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和芦苇荡,北风呼啸,丹妮拉穿得很少,开始觉得冷,说还是回客栈看日落吧。客栈房门外是苹果园和梨园。加百列为丹妮拉做好了晚饭,回到院子聊天。他说,今年春寒,满树苹果花一夜之间凋落了,整座苹果园只结了几颗苹果。梨树耐寒,果实累累。

第二天清晨,满园的苹果树和梨树沐浴在晨曦中,除了沿途在乡村客栈常听到的鸡鸣、狗吠、布谷、乌鸦和麻雀啼叫,还有罗马尼亚乡村特有的清脆马蹄声,不时从篱笆墙外的马路上传来。罗马尼亚乡村,马匹处处可见,很多农户仍然在用马拉车,运载地里的收成

阿美丽娅准备了丰盛的农家早餐,除了面包、牛奶、果汁、奶酪,还有用自家种的无花果做的酱。早餐后,我告别“雪绒花”客栈,阿美丽娅送到大门口,她两手捂在胸口,用罗马尼亚语说谢谢,然后挥手用英语说再见。

大约15公里后,我骑到镇上的车铺。修车的是位老大爷,只讲罗马尼亚语,他可能有口音,谷歌翻译不全。老人没有修过“速联”变速器的车,卸变速轮有点作难。他回家拿了一箱子工具,挨个试。两个小时后终于修好了,又调整了轮圈的辐条。

中欧和东欧国家的路况不像荷兰、德国和奥地利那么理想,过了布达佩斯,平均每骑500公里断一根辐条。罗马尼亚之后还要走保加利亚、土耳其和希腊三个国家,照这个损耗进度,随车带的6根备用辐条勉强够用。

跨越欧洲骑行记之六——另一半欧洲

从布达佩斯往南,朝克罗地亚方向走,欧洲骑行六号线变成草皮泥土路和砂石路,食宿费用也大幅下降。离开布达佩斯那天,只骑了不到80公里,在一个村庄住下。客栈有冰箱、炉灶、炊具,还有一个带花圃的后院,一晚只收28欧元。

街头有家店面,卖冰激凌和比萨饼,有村民带着小孩坐在店门前树下的椅子上吃冰激凌。我在旁边的小型超市买了新鲜玉米、牛奶、面包和熟食。回到客栈,我正在煮玉米,听到敲门声。门外是位英俊的少年,用英语自我介绍说是客栈女主人的儿子,他妈派他来看看是不是住的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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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如何制衡总统——司法审核权

“如若立法权、行政权和司法权集于一身,不论是集于一个人、少数人或多数人,也不论是世袭、任命还是选举产生,均可断定暴政无疑。”——詹姆斯·麦迪逊

《宪法》或者是不能由一般法案更改的最高大法,或者是和一般立法法案一样,可由立法者随意更改的法律。如果前者为真,那么违反《宪法》的立法便不是法;如果后者为真,那么以人民的名义把《宪法》写到纸上限制一种本质上无限的权力就成了一种荒谬的企图。”——约翰·马歇尔大法官“马柏里诉麦迪逊案”《判决书》

1、 司法审核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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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是否开得起玩笑?

今天说个轻松点的话题:“中国人是否开得起玩笑”?说起来,这个话题也不算轻松,算是个有点沉重的轻松话题。

中国当然有不少人喜欢开玩笑,也开得起玩笑。但是,从这十年出现的各种怪象看,很多中国人开不起玩笑,这些人借助网络,跟权力勾结,把中国变成了一个“开不起玩笑的国家“。

尤其是这两年,中国貌似又回到了开个玩笑可以引来大祸的时段。前年,有位脱口秀演员说了个段子。有观众举报,说是侮辱解放军。那位演员被立案调查,他所在的公司被禁止线下演出,罚款1300多万元,是那场演出收入的10倍。

有位脱口秀女演员,叫杨笠。她讲段子喜欢拿男人开涮,反复被一些中国男人抵制。在过去短短四年中,她已经被抵制了八次。按这个节奏,今年她还会被抵制两次。去年十月,她再次被一些中国男人威胁抵制的时候,《纽约时报》发了篇报导,标题就是“In China, Comedy Is Giving Women a Voice. But Can Men Take a Joke?”——“在中国,喜剧让女人发出声音,但男人是否开得起玩笑?”

很多媒体报导了杨笠的遭遇,标题都跟“中国男人”有关,像《波士顿环球报》,标题就是“Why can't men in China take a joke?” ——“为什么中国男人开不起玩笑?“

一些中国人甚至追到海外,围攻用英语说脱口秀的华人演员。有位住在澳洲的脱口秀女演员,名叫黄鹤,黄鹤楼的黄鹤。她是重庆人,在美国留学工作,后来移居澳洲。她用英语表演脱口秀,走红澳洲,受到英文观众欢迎。几年前,新冠大流行,黄鹤的段子拿“新冠“开涮,还调侃了“剩女“这种说法,被一些中国网民围攻,说她用脱口秀”辱华“。确切地说,是被一些心智残障的中国网民围攻。为什么说这些网民心智残障呢?答案很简单:缺少幽默感是一种心智残障。

这些人能从脱口秀节目中看出“辱华”来,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也更加佩服中国教育阉割他们精神世界的能力。本来,欣赏艺术,娱乐消遣都是人性固有的潜能,但很多人被那种变态教育阉割到成年,已经丧失了把艺术作为艺术欣赏,把娱乐作为娱乐消遣的能力,心理变得无比脆弱,成了玻璃心,哪一天不小心,就碎一地。

美国人对中国人有不少“刻板印象“——stereotype,其中就包括“中国人喜欢一本正经,好象不喜欢开玩笑。这当然是一种刻板印象,很多中国人喜欢玩笑,说段子。刻板印象固然流于以偏概全,但它的来源却是生活世界。

中国人的缺少幽默感,这不完全是西方人的偏见。100年前,文学家林语堂就有类似说法。他说,本来先秦诸子时代,中国人也很有幽默感,但后世的伪道学不断阉割中国文人的幽默感,唐宋以后,幽默感在正统文学中几乎绝迹,只存在于民间文学中。中国的正统文学容不得幽默,甚至对幽默充满恐惧,好象一幽默,就会开下大乱,国将不国。结果就是,念书人要先学会装一本正经,这种教育制造了无数伪道学家。不过,林语堂发现,一些装模作样的伪道学家,一到私下说话,也会不乏幽默。

过去这几代人,中国又经受了革命伪道学的洗脑,制造了无数苦大仇深的脑残,从国家元首,到底层群众,听到别人开个玩笑,都能激发他们苦大仇深的条件反射。很多围攻脱口秀演员的小粉红和老紫红,就属于这类脑残。

玩笑、幽默本来是人生很重要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表现了一种文化发展的高度。当年,林语堂就说,一个国家的文化,要发展到相当的高度,才会有幽默文学出现。人的智慧开启以后,除了对付各种生活问题,有剩余的精力,也有从容的智慧,才会有幽默。用林语堂的原话说,就是人“一旦聪明起来,对人的智慧本身发生疑惑,处处发见人类的愚笨、矛盾、偏执、自大,幽默也就跟着出现”。

这也就是说,聪明的人才会幽默,蠢货不会幽默。武断蛮横的蠢货,不但自己不会幽默,还不许别人幽默。这种蠢货掌握了权力,就会跟乌合之众共鸣共振,打压幽默产业。脱口秀就会进入严冬季节。

十年前,《纽约时报》有篇报导,标题就是:“Can China Take a Joke?“——“中国是否开得起玩笑?” 那篇报导分析了,美国式脱口秀节目进入中国后,观众是不是受得了。实际上,成人级的美式脱口秀节目一直上不了中国舞台。在国内线上线下能表演的脱口秀,都属于老少咸宜级,几乎没有令人不适的大尺度性、政治、种族和宗教玩笑。

如果美国的成人级脱口秀上了中国舞台,估计天天去剧场门口抗议的乌合之众会比观众还多。中文社交媒体上有个现象,就是讲跟政治相关的玩笑,说反话、反讽、开涮,幽默一把,常常会遇到有人跟在后面,义正辞严地反驳,发宏论。一直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活得这么沮丧,轻松、快乐、幽默这些人性中美好的东西,像根本没有发育一样。

可能很多在高压社会长大的人没有意识到,不分场合地苦大仇深是一种心智残障,是独裁国家的独特产物。什么是独裁?用劳动人民能听得懂的话说:独裁就是阉割,阉割国民的精神世界,把国民弄成精神太监。在阉割心智方面,党国相当成功,加上中国的一本正经的伪道学传统,幽默感本来就萎缩,被党粗暴阉割了几代,很多国民随时随地一副苦大仇深样,开不起玩笑,甚至把脱口秀当成政治宣传。

这种人在别人搞笑的话题上较真儿,但在应该认真的地方却把自己搞成一个笑话。因为这种精神残障,他们开不起玩笑,欣赏不了脱口秀,听到开涮的话题就对号入座,跟脱口秀演员争2加2不等于22。

有人带着政治觉悟看脱口秀,说杨笠的脱口秀是挑起男女对立。看到这种说法,有点活见鬼的感觉。杨笠是脱口秀艺人,以说段子让人哈哈大笑为业,要用脱口秀的各种技巧来表演。连娱乐消遣都能上纲上线,激发这些人的政治觉悟,他们不是在自证其蠢么?用他们能理解的语言讲,就是得有多蠢,才会被脱口秀段子挑起跟另一个群体的对立?

正常的成年人能分清艺术是艺术,现实是现实,脱口秀是说段子搞笑,不是发表政治主张。但很多成年人显然已经被中国教育弄得不正常了,他们已经习惯于对号入座,把脱口秀艺人的段子当成骂他们了。还有些更奇葩的,像小学语文课老师一样,要“纠正”杨笠的“用词”,更有的像政治辅导员一样,要“纠正”杨笠的“议题”。这都病成什么样了?人家是在表演脱口秀。教育出这种精神残障,他们的家长和学校真是造孽。

中国的传统和教育阉割国民的幽默感,让很多人变得无聊无趣,彻底沦为经济单层人和政治单层人。无聊无趣的人生也不会快乐,一代一代传下去,整个国家就成了极端压抑人性的精神高压锅。杨笠说的那些段子,在美国脱口秀界连成人级都算不上,竟然能打碎那么多“中国男人”的玻璃心。

人是要成长,才能长大。跟身体成长一样重要的是心理成长。身体成年了,心理也要成年。否则,就是活成了巨婴。不少爹妈只管生,不管教,他们的孩子长大了,有的知道自己补课,形成健康人格;也有的人格发育一直停留在妈宝男、妈宝女阶段,成了人格巨婴,心理脆弱,开不起玩笑,自卑自大,玻璃心随时碎一地。

其实,学会欣赏成人脱口秀,能帮这些巨婴的心理年龄赶上生物年龄。生活世界比学校、书本和公司的方格子要丰富多彩,没必要整天扳着脸,做个政治单层人或经济单层人。

一百年前,林语堂曾描写没有幽默的国家会是个什么样。他说:“没有幽默滋润的国民,其文化必日趋虚伪,生活必日趋欺诈,思想必日趋迂腐,文学必日趋干枯,而人的心灵必日趋顽固。其结果必有天下相率而为伪的生活与文章,也必多表面上激昂慷慨,内心上老朽霉腐,五分热诚,半世麻木,喜怒无常,多愁善病,神经过敏,歇斯底里,夸大狂,忧郁狂等心理变态。”

一百年后的今天,对照一下脱口秀在中国的遭遇,中国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杨笠的脱口秀有很多自我调侃,并不是专门拿男性开涮,而是调侃人性中一些司空见惯的滑稽现象。她在一个段子中说:“你只能调侃成功的男人,千万不能调侃不成功的男人”。其实,在中国,成功的男人更不能调侃,就连说个段子,引起他们对号入座的联想,都是危险的。

中国是个奇异国度,虽然博士产量世界第一,但专门出小学毕业的伟人,只要善于搞内斗,爹妈争气,加鸿运罩顶,就可以爬到金字塔顶端,然后四个自信,争霸世界,把能挣钱的行业一个接一个搞垮。就像杨笠那个“普信男”段子说的:“为什么他看着那么普通,却可以那么自信?”

很多中国人喜欢开玩笑,也开得起开玩笑。但那个“普信男”统治的中国,显然开不起开玩笑。

如何为自由正名?|自由科普第二讲

在中文世界,自由是个经常被滥用的词;在英文世界,自由是每天都被滥用的高频词。但现代生活的方方面面,从吃喝拉杂、上学工作,到政治法律,都离不开自由。这么重要的一个词,在日常语言中,却混乱无比。

用词混乱,导致思维混乱,思维混乱,导致行为混乱,也导致很多人追求自由,却成为被奴役、被操纵的对象。要避免那种命运降临到自己头上,就要头脑清楚,第一步就是为自由“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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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客上线满月,回应与点评

这个播客是圣诞夜上线。到今天,正好满月。一个月中,收到了三百多条听众留言。大都是夸赞和鼓励的话,也提出一些宝贵建议。在此一并致谢。本期节目,播主回应留言中的问题、评论和建议。

人间值得什么,不值得什么;每一本英汉辞典都有一个成长的故事;中关村农贸市场的莫合烟;播客作业;站在未来看现在;反求诸己;为什么丧失了追求快乐的能力?岁静派的下降螺旋;落地生根;年龄最小的听众;老刘在得克萨斯;四类分子的孩子;希望、勇气和坚持;呼唤行动;个人责任;真实的自我;网络难民;翻墙的经历;诈骗歧视链;智性恋;原罪与正义;为幸福而生;分享、共鸣、疗愈;做能做的事,说想说的话……挂一漏百,言不尽意。

欢迎听众和读者继续在留言中分享自己的感想、感悟,自己的思考,也欢迎听众提出自己的问题,表达自己的疑问。这么说,不是因为我有答案,而是因为你的问题可以激发我们一起去寻求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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