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日本女歌手教猴子做人
几天前,我从家里出发,一路向西,开车穿过得克萨斯。第一站目的地是得州边境的Big Bend——大弯国家公园。
开车路上,我第一次听到滨崎步这个名字,知道了她是一位日本女歌手。在此之前,我从未听过她的歌,对她一无所知。我听新闻说,她本来11月29日要在上海开演唱会,但中国政府在开演前两天勒令她取消演出。观众和票房当然都没了。但她没有放弃,没有抗议,而是带着乐队,面对空无一人的剧场,像正常演出一样,从头到尾唱完了整场。
那天上路以后,一直下雨,过了得州中部的丘陵地带,雨停了。路两边的树木越来越低矮,光秃秃的山丘连绵不断。得州西部仍然是人口稀少的蛮荒之地。在Sonora的加油站,一位开施工卡车的墨西哥人,左侧腰带上挎着一把1911。他可能是左撇子。人很友好,看我从车上下来,点头示意。得克萨斯是open carry state,可以把枪带在外面。但大部分人不会这样。我从来没有open carry过,都是别在外套下面,或者放在随身的包里。
得州西部硬朗、孤绝。它的本色就是这样,不是刻意做出来的。这就像一个人的性格。在车上听到滨崎步的故事,觉得她就像得克萨斯西部人一样,硬朗、孤绝。于是,我开始补课。在一个休息站,我在YouTube Music上找到她的歌,看了几首歌词的英文翻译,开始一首接一首地听。
听着听着,我好象领会到,为什么她能干出“空场演出”这种事。这是她的性格,是她的为人处世的方式,是她的做事风格。She just did what she had to do。
滨崎步显然不是那种糖果型女歌手。她的声音充满了瑕疵——你能听到她声带边缘的撕裂感,但这正是她歌声的迷人之处。她是用生命在撞击难以突破的极限。她的歌词写满了绝望、孤独,还有,更重要的是,绝望之后的重生。
她的歌声,她的空场演出,让我想到一个我崇尚的人生原则:“我们决定不了别人做什么,但我们能决定自己怎么做。”
她决定不了中国政府做什么,但她能决定自己怎么做——对着满场空座,完整地演出已经排演好的节目。有一股晦暗的力量,不让她的歌声被听到,她无法控制那股力量,但她决定自己一如既往,唱出自己的歌声。
“I do what I have to do.” 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绝大多数人做事,是为了得到反馈——为了掌声,为了门票收入,为了面子。一旦这些没了,动力就熄火了。
但滨崎步展示了一种叫做“举重若轻”的境界。 面对一切到位之后却被取消演出这样沉重的打击,她像掸去衣服上的灰尘一样,表现出来的态度是:“随他去吧,我继续唱。”
这种轻盈,来自于强大的内心世界。她不需要把力量展示给谁看,因为她自己就是力量的源头。
跟滨崎步的举重若轻相比,中国政府的表现像群举轻若重的猴子。
一场商业演出,一位流行乐歌手。 在正常国家,这本来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但在那个虚张声势的国度,这似乎变成了天塌下来的大事。党国如临大敌,发公文、拉警戒线、派警察维稳,好像如果不取消这场演唱会,政权明天就会崩溃一样。
这不禁让人想起土皇帝带给中文世界的那个梗——200斤。本来是个无能、自卑、虚弱的人,却吹嘘自己扛200斤麦子不换肩。不知道这是人还是骡子?
昨天登山,看到一队骡子驮着些铁皮盒子下山,看着也没有200斤。
那个自称200斤的,连100斤也扛不起来,所以他才看什么都觉得重。因为他内心虚弱,看什么都重得要命,看个乒乓球,都当成重磅炸弹,如临大敌。
看着这帮人费尽心机去对付一个女歌手,去对付她的歌迷,我只觉得替他们累,替他们难受。那种感觉,就像看一群猴子抬自己抬不起来的杠铃,龇牙咧嘴,丑态百出,还以为自己在展示神力。
更荒诞的剧本发生在演出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