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的这位终极男主角于周二逝世,享年89岁。当他在上世纪60年代初入行时,正值旧制片体系奄奄一息之际,这令其从影时机看上去带有了几分悖谬。当他与简·方达搭档出演根据尼尔·西蒙的话剧改编的《裸足佳偶》(Barefoot in the Park,1967年,由吉恩·萨克斯执导)而取得大银幕的突破时,新好莱坞已初现峥嵘。该片讲述了一对年轻夫妻的故事——他的角色循规蹈矩,方达饰演的妻子则自由奔放,虽然这是一部拼命讨好市场、生硬造作的喜剧片,但两位主角的耀眼魅力毋庸置疑。(此前,这部戏的百老汇版本也是由雷德福主演)。尽管整体剧情令人尴尬、沉闷乏味,但只要他们出现在银幕上,这些就都不重要了。
雷德福很快成为新好莱坞最具图腾意义的明星之一。他做出了诸多明智选择,尤其是接拍西部片《虎豹小霸王》(Butch Cassidy and the Sundance Kid,1969年),他在这部电影里饰演一名法外之徒。乔治·罗伊·希尔执导的这部影片如今再看年代感扑面而来,却仍保有它的灵动魅力,尤其是两位蓝眸偶像间迸发的无可否认的化学反应。雷德福饰演的“日舞小子”留着两撇小胡子,与保罗·纽曼饰演的的布奇·卡西迪相得益彰。这两个火车大盗遭捕快围剿,一起跳悬崖,与凯瑟琳·罗斯饰演的姑娘厮混,最后逃到玻利维亚。影片最著名的场景出现在结尾:两人并肩冲入弹雨、走向必死之局,画面定格于露华永驻的刹那。
在某种意义上,《虎豹小霸王》的结尾也堪称雷德福职业生涯的象征性时刻。几年前,阿瑟·佩恩那部极具冲击力的《雌雄大盗》(Bonnie and Clyde)的双主角同样死于枪林弹雨,影片将血腥的结局展现得淋漓尽致,留下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相比之下,《虎豹小霸王》呈现的却是一种永恒之美,而雷德福本人仿佛也以某种神秘的方式将这种美化为现实,纵使岁月流转亦不褪色。影片同时也暗示了他的角色似乎总能从任何危局中脱身,即便是在像《秃鹰七十二小时》(Three Days of the Condor,1975年)那样危机四伏的困境里——这是一部由费·唐纳薇搭档出演、西德尼·波拉克以磅礴的创作激情与鲜明风格执导的间谍惊悚片(这部佳作值得立即观看)。
雷德福与费·唐纳薇在《秃鹰七十二小时》中的表演。 Film Publicity Archive/United Archives, via Getty Images
雷德福的一大天赋在于,他无论与同性还是异性演员同台都一样出色,而这在上世纪70年代的男星中并非普遍现象。他与纽曼、达斯汀·霍夫曼这样截然不同的表演者合作都显得游刃有余——他和霍夫曼还共同主演了那个时代的经典之作之一——《总统班底》(All the President’s Men,1976年),该片由阿兰·帕库拉执导。有时,雷德福甚至甘当绿叶,把光彩让给对方。他身上的这种天赋或者说本能倾向,令人联想到布拉德·皮特(他是最具雷德福精髓的银幕传人)与乔治·克鲁尼在《十一罗汉》(Ocean’s)系列中的化学反应。也许,这份从容源自一种属于美的自信:雷德福从不需刻意争夺观众视线。
20世纪70年代被公认为美国电影的高峰期,但那同时也是一个对女性并不特别友好的年代——无论是在台前幕后。然而,我无条件热爱的其中一部影片便是波拉克执导的《往日情怀》(The Way We Were,1973年)。这部时代爱情片开篇于20世纪30年代,讲述了芭芭拉·史翠珊饰演的凯蒂(一位炽烈如火的犹太裔马克思主义者)与雷德福饰演的哈布尔(一个看似事事尽在掌握、堪称典型的WASP精英)两个大学生之间暴风骤雨般炽烈却注定无果的恋情。完全可以写一整篇关于“女性凝视”的论文,专门讨论凯蒂-史翠珊如何带着渴望,甚至饥渴般地注视着哈布尔-雷德福。看着她的目光投向他,我却仿佛照见自己。
尽管享有盛名,《往日情怀》并非提及新好莱坞时最先浮现的片型。事实上,虽然雷德福与一些伟大的导演合作并留下相应佳作,但他同样演过许多平庸乃至乏善可陈的作品,包括《了不起的盖茨比》(The Great Gatsby,1974年)这样的失败之作(这简直是非他莫属的角色)。尽管才华毋庸置疑,雷德福往往似乎更愿意打安全牌,求稳求安全,他并不总是能超越平庸导演的局限。在与新好莱坞时代一些声名显赫和的同期演员相比——比如杰克·尼科尔森,雷德福并不是那种会把内心的疯狂宣泄到表演中的演员。
第一篇文章选材自克雷格和比特纳所著的《幸运的失败者——唐纳德·特朗普如何挥霍父亲的财富并制造成功假象》(Lucky Loser: How Donald Trump Squandered His Father’s Fortune and Created the Illusion of Success)一书,是关于特朗普的真人秀节目《学徒》(The Apprentice)的制作人如何助推他登上总统宝座的。
特朗普政府通过削减数十亿美元联邦科研与医学研究资金对美国高校发起冲击。这在我记忆深处唤醒了对“卧倒并掩护”(duck and cover)这个词的记忆。这是20世纪50年代美国学童被反复灌输的指令。我们从电视上听到它,伴随着一个名叫伯特的聪明乌龟的画面,一有危险迹象,它就缩进壳里。课堂上,老师一声令下,我们就得学伯特的样子,钻到课桌下,护住颈部。我们被告知,这些动作可以保护我们免受随时可能到来的核袭击。尽管只是小学生,我们多数人也隐约觉得,这些试图躲避毁灭的举动徒劳无用,但还是乖乖照做。面对威胁带来的焦虑,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