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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坑?失望?坚定?五月天“我們中国人”言论之后,我们访问了几位五迷

「民众在立法院集会之际,阿信在鸟巢说出“我们中国人”,引起了舆论哗然。歌迷们心态如何?」

端传媒记者 余美霞

五月天在北京鸟巢的演出。图片来源:五月天 Facebook Pages
五月天在北京鸟巢的演出。图片来源:五月天 Facebook Pages

“大家都叫我们去吃豆汁,我们没喝到,但是呢,我们吃了烤鸭。”这时台下还没有声音,歌迷拿着荧光棒,等着阿信继续说,“我们中国人嘛,来北京一定吃烤鸭的。”两秒之后,歌迷炸了锅一样尖叫欢呼,五月天也在此刻站上了风口浪尖。

这是5月24日,五月天北京鸟巢演唱会来到第五场。微博上,一个中国网友当晚就写道:“在北京鸟巢数万人面前表明自己的看法,比任何转发都强有力。”两天前,央视新闻官方微博发文,回应台湾总统赖清德的就职致词:“『台独』死路一条,祖国统一势不可挡!”该贴文被转发近1800万次,其中包括超过70个台湾艺人。

阿信这句“我们中国人”,卡在了两岸关系最敏感紧张的时候发生——赖清德刚就职台湾总统、中国绕台军演、台湾十万人上街抗议国会改革。明确的身份表态,在港台粉丝之间掀起一场巨大批判声浪。但在同一晚,蔡依林也在南昌演唱会上说:“我们中国南昌最热情了对不对”。不过相较之下,蔡的说话并没有被炎上,有人认为这是句子结构问题——阿信那句太肯定了。

累积统计,从2012年开始现在,五月天在鸟巢已经唱满30场,刷新场馆纪录;今年的30万张门票在五秒内就被抢购一空。CNN一篇报导分析,五月天之所以受欢迎,除了他们的歌朗朗上口、充满流行音乐的摇滚风格,还有他们很大程度避开了政治。但现在看来,这一说法不再成立。过去半年,政治似乎没有放过五月天。

去年12月,五月天被大陆博主指控假唱。当时阿信回应,“除了真唱,否则没有其他感动你的方式。”其经理人公司宣布全程直播巴黎站演唱会,邀请“全民见证”。同月月底,《路透社》称获得官方文件,显示中国广电局曾要求五月天公开表态,支持台湾是中国一部分。回溯起来,有人猜测,假唱指控就是威胁手段。

五月天在北京鸟巢的演出。图片来源:五月天 Facebook Pages
五月天在北京鸟巢的演出。图片来源:五月天 Facebook Pages

五月天并非第一次陷进表态风波。十年前太阳花学运,五月天Facebook曾经转发歌曲《起来》,被大陆歌迷视为支持学运。当时他们人在美国巡回演唱,阿信便逐条回覆微博网民,澄清自己“从来没有反服贸”,“我们非蓝非绿更非独”。在纽约麦迪逊花园开唱时,阿信更哽咽说经历了对自己“最严重的怀疑”,至于被骂讨好两边人,他称“用音乐讨好所有的人”就是五月天想做到的。

不过十年过去,当两岸政治分歧越来越大,艺人歌手受的压力也持续变强。阿信这次表态,被人批评碰到了底线,也与歌曲传达的价值相违背;歌迷叹息,有人维护,也有很多人离开。

香港猎人书店店主、前区议员黄文萱在Facebook发文。她在文中诉说自己十六年来所受五月天的影响,以及经历社运后的心态改变。在她看来,阿信的话不是一个为生计委曲求全的戏码,而是曾经叛逆有理想的青年,成名后“迷失于名利和追捧的故事”。帖文获得3万人赞好,6千个分享。有人在留言区回应:“有多喜欢,就有多失望”。

端传媒采访了五个来自中港台三地的五迷,她们在不同的地方成长,各有自己的身份认同。有人是老五迷,也有人五年前才入坑,但是她们都谈到五月天对自己的魅力和吸引力所在:价值:青春、热血、勇敢、梦想。在众声喧哗中沉淀以后,这五名五迷默默作出了各自的选择:有人因为“不能失去台湾”而脱粉,也有人坚信,阿信还是那个“用音乐讨好所有人”的阿信。

Carol,34岁,台湾歌迷,年资24年

在台湾,我职业是公关产业工作者,日常要和不同客户交流,必须学习怎么把话语表达成艺术,所以我很敬佩阿信总有办法把事情说得圆滑。但是,当他在鸟巢说出“我们中国人”这一句时,我知道那不是失言,这句话就是一个肯定句。于是,我在立法院外的马路上大爆哭 。活了34年,我第一次知道溃堤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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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没了,鱼不见了,水浸更频繁了,但一切都阻止不了打著“Build Build Build”旗号的推土机。」

文:端传媒记者余美霞 采访协助:Aram Lascano 摄影:Daniel Ceng

在马尼拉布拉干省(Bulacan)塔利堤区(Taliptip)对出的马尼拉湾,一名渔夫没在海里捕鱼。摄:Daniel Ceng/端传媒
在马尼拉布拉干省(Bulacan)塔利堤区(Taliptip)对出的马尼拉湾,一名渔夫没在海里捕鱼。摄:Daniel Ceng/端传媒

菲律宾没有春夏秋冬,只有旱季雨季。四月是最高温干燥的月份,再过一个月,狂风暴雨就会来临。四月中旬,我在马尼拉布拉干省(Bulacan)塔利堤区(Taliptip)对出的马尼拉湾,登上海中央的一间高脚屋。这是 Bacon 和其他七个渔夫共享的地方,他们每天清晨四点出海捕鱼,之后回来这里整理渔获。

高脚屋建在礁石上,由竹子作支柱。竹桩把屋子架离地一点五米,通风又遮蔽出一处阴凉地。他们在屋底两根桩之间系了张吊床,其中一人用手垫着头,躺在上面闭目养神。在忙完体力活、太阳毒辣的下午,躲在屋底里实在太阴凉;我和 Bacon 坐在礁石上,看着海面出神。“你吃生蚝吗?这里有生蚝。”Bacon 突然问我,他转过身子,望去后面的海,“不过现在水涨起来了。”

Bacon 今年45岁,皮肤黝黑,黑色鸭舌帽盖不住花白的鬓发。他五岁随家里人出海,掌握潮汐规律,光看海浪溅起的幅度就知道要下雨。不过,近年大海的变化太难捉摸。“我们之前没有被洪水淹过, 现在水越来越大,洪水越来越多。 ”Bacon 仰头说,下个月台风来的时候,这间屋子大抵也会消失了,“ 风会把它整个掀起来”。

马尼拉新机场工地上,挖土机日夜运作。摄:Daniel Ceng/端传媒
马尼拉新机场工地上,挖土机日夜运作。摄:Daniel Ceng/端传媒

他从没听过什么叫“气候变化”。他只知道自从眼前的机场建设以来,海平面就升高了,风也变得超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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