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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闻评论|事实核查在姜萍事件中如何遇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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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事实核查在姜萍事件中如何遇阻?
作者:照相的宋师傅
发表日期:2024.11.5
来源:微信公众号“旧闻评论”
主题归类:阿里达摩院2024年全球数学竞赛作弊事件
CDS收藏:时间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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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达摩院对数学竞赛的说明,是一份精心措辞的公关文书。它对王闰秋与姜萍的初赛情况,作了极其圆滑的描述。这一极简且世故的描述,主要是勉强填充那块该死的舆情拼图,而非裨益信息对称,它再次抛弃了本应提供恰当事实的义务。

就姜萍事件的舆论源头来说,达摩院是始作俑者。没有达摩院就没有数学偶像姜萍的“社死”急行军,就没有“天才少女”的急速流行与强烈质疑。但随着央视人日接收这一典型的宣传操作,涟水中专、地方政府甚至更高层级的舆论管理部门也被卷入。

达摩院确认姜萍初赛的违规后,当初的质疑者除了向反对质疑的人投以轻蔑的眼神,批量投掷诛心之论,还对媒体口诛笔伐,列举数个月前它们的正能量报道,谴责它们没有尽到核查之责,没能揭批真相,以致于让竖子成名,欺名盗世。

新闻核查是新闻机构的核心能力,也是新闻媒体的核心业务,是建立新闻专业主义的重中之重。有新闻核查资格的媒体不一定是新闻媒体,也可能是宣传媒体;有新闻核查能力的新闻媒体也不一定能实现核查目标,观察舆论场动向时,此间区别不可不察。

姜萍事件蔓延四个多月来,其包含的两大舆论主基调有二:一是“天才少女的数学梦”,二是“造假团队的女工具人”。这两大舆论基调成型于6月份,斗争并僵持于第三季度,后期的舆论走势变化不大,维持了早先塑造的舆论争锋态势。

因为无力划分宣传与新闻,宣传媒体与新闻媒体的差异也很难被公众识别或标记。这种情况下,泛泛地谴责“媒体未作核查”,怒火所指就缺少精度。若观察姜萍事件的舆论全貌,即能发现宣传类媒体的引导之效,及新闻人记者努力核查却遇阻的恶果。

姜萍的板书视频是达摩院向舆论场释放的第一批公关物料,媒体随即准备介入,但奇怪的是,只有央视等个别央媒获得了采访核心当事人的权利。但对央视董倩他们来说,宣传造势是任务,向他们索取事实核查,无异于缘木求鱼。

央视人日这些央媒最早设定了“天才少女”的议程主题,海量的抖快自媒体账号随即选摘信息碎片,开始夜以继日的加工,并借助算法实现病毒式传播。这是姜萍享受最强烈光环的时段,那些想要做事实核查的市场化媒体随即跟进,但这些真正的记者发现了障碍。

阿里达摩院6月份时对记者求证式的采访请求,表面上说可以,实际上是拒绝。也就是说,达摩院作为姜萍事件中三大主要信息源,从始至终没有接受过任何一家称得上是新闻媒体的采访。反观舆论进程,达摩院实际上是舆论封堵的“三剑客”之一。

在察觉达摩院的虚与委蛇后,抱着核实意图的外省新闻记者(江苏省内媒体在事实核查上毫无建树,这与该省媒体不报道重大新闻的现状相匹配)掉转方向,赶到姜萍老家村子,试图从这里寻求突破。可是,等待他们的同样是早有准备的信息壁垒。

姜萍父母是本次事件中三大信息源之二,可他们在第一时间被转移,为的就是躲避非宣传类媒体的记者。姜萍父亲一度混杂在村民当中,直到被记者认出后彻底藏匿起来。事实核查在姜萍老家也没有收获,抱着求证之心的记者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个“次”,就是试图还原姜萍在家乡的成长历程。不出所料,姜萍曾就学的小学和中学,也都竭力躲避新闻记者的探寻。也就是说,在泛泛可称之为信息源之二的姜萍老家,无论父母、还是小学初中老师,都表现出震耳欲聋的沉默,一致对外抗拒求证举动。

涟水文旅也以夸张手法去接姜萍走红带来的泼天流量,这是当地政府介入姜萍舆情的明证。而涟水中专在完成对央视的接待任务后,在大门口就设置了森严门禁。可以说,作为姜萍事件的信息源之三,当地政府与中专都拒新闻核查于千里之外。

一如前述,在论断姜萍事件中事实核查如何如何时,首先要知道宣传机构与新闻媒体的区别,不是所有叫作媒体的都有事实核查的资格、动力与能力。同样是“媒体”,对新闻、对新闻核查的态度迥异。其次要了解三大信息源所行的坚壁清野策略,困住了核查之力。

阿里达摩院及涟水当地严格控制核心当事人姜萍、王闰秋对外发声的渠道,严格限制在央视等个别央媒,然后再以“准备决赛”为名隔绝于其他新闻媒体。在当时看,或是为了引导舆论,但若以11月3日的达摩院说明往前看,似乎更加微妙。

整个6月份,志在事实核查的新闻记者发现,他们被全面封堵在三大信息源之外。而它们之所以严防死守,有一个舆论动态值得注意,亦即央媒+社媒掀动的正面宣传姜萍逆袭的舆论,同时激活了数个焦点话题,让舆论降温变得比舆论引导更紧要。

在赞赏姜萍的浩大舆论中,不算质疑者在内,就是在姜萍的支持者那边,也激发了一些混合类型的反思主题,这些问题意识借舆论热度而高涨。如教育体系对天才的疏忽、中专教育得失、疑似贫困的姜萍家,这些主题的发散在某种程度上消解了典型报道的初衷。

假设阿里达摩院没有从一开始察觉王姜组合的违规,涟水中专对此也不知情,只是被动接受宣传出镜任务。及,涟水上下对新闻类媒体记者的警惕,对核查式采访的坚决回避,主要是为了于降低热度的防范措施,但也足见封堵之高效。

任何想要谴责新闻媒体在姜萍事件中核查缺位的人,都该了解6月份的涟水,是如何应急建立全面的信息壁垒,将所有核心当事人(王、姜)、次级当事人(父母)、外围当事人(老师)全部纳入信息封锁阵线,再努力的求证也会碰壁。

姜萍事件本质上是一次私密的作弊计划,被物色为公关物料后,一步步被迫公开化,然后正能量叙事中遭遇反转的宣传事故。考虑到姜萍事件的舆论意义大过其实际意义,民营及官方从锁闭信息源头入手,拒斥事实核查,节制舆论强度,令人印象深刻。

因为阿里达摩院、涟水中专及当地政府、姜萍父母有着一致的利益,所以在可能遇到新闻核查的冲击下,三者结成浑然一体的同盟,能够以一致的决心,最大可能地截断信息流。从这个角度,姜萍事件提供了在县级规模上控制舆论的生动版本。

对于多点分布的信息源,只要在利益上有统一的诉求,就很容易结成信息攻守同盟,实现对舆论的调控。姜萍事件的舆情状况,从一开始以正面宣传为主的舆论引导,发展到后来以降低信息量的舆论降温,可能都为类似的舆论接化发作了示范。

有些人批评,为何记者采访时不带着数学老师去核查?这是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外行看法,透露出朴素而纯真的质疑心态,叫人不忍心戳破。其实,媒体偶然接近过权威核查的时刻,那就是王闰秋导师、数学教授卢殿臣受访赞赏姜萍,但他很快收声隐遁,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实际上,姜萍事件发生后,涟水汇集了国内所有能做新闻核查、也抱着求证目标赶赴当地的新闻记者。但在这个小小的苏北城乡,这些记者频繁敲门而频频受挫,受制于严阵以待的信息壁垒,最后只能无功而返。再来责备新闻界无人,新闻记者未尽核查之力,着实理太偏。

【引用图已经艺术家秃头倔人授权】

倪刃|被滥用的“内卷”一词,本意早已被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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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被滥用的“内卷”一词,本意早已被扭曲
作者:倪刃
发表日期:2024.11.4
来源:微信公众号“倪刃”
主题归类:内卷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内卷”或者简化后的“卷”,是近几年最流行的词之一。

“内卷”本来是一个相当值得思考的经济学名词,但是在网络的推波助澜下,逐渐被简单化和滥用,变成了一个粗浅的词,可以说是非常遗憾的。

内卷本来是指什么呢?其实看字面意思就是“向内部卷曲、把一个东西扭转为筒状”。

让我们来看看维基百科的定义:

德国哲学家康德区分了“内卷化”(英语:involution)与“演化”(德语:Entwicklung)的不同意涵。

美国人类学家亚历山大·戈登威泽发展了内卷化的概念。在1936年的研究原始文化的一篇论文中,他使用“内卷化”来形容某文化模式达到某最终形态后,无法自我稳定,也无法转变为新的形态,只能使自己在内部更加复杂化。

戈登威泽认为,文化模式达到了上限之后,模式的规定导致了文化的外在的统一性,从而渐进发展起统一性内部的不同要素的多样性:如毛利人的装饰艺术要素很少,却有着复杂而精细的设计,戈登威泽将这种现象称为内卷化。

30年后,美国人类学家克利福德·格尔茨在《农业的内卷化:印度尼西亚生态变迁的过程》一文中借用戈登威泽的内卷化概念,以研究爪哇的水稻农业。

格尔茨认为,印度尼西亚许多世纪以来稻作的强化产生了更多是社会的复杂性,而不是技术或者政治的变革,这一过程也被格尔茨称为“内卷化”(英语:Involution)。

格尔茨使这一概念在人类学界与社会学界广为知晓,成为一种描述社会文化发展迟缓现象的专用概念。

以上是维基百科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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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经济上来说,内卷可以理解为“不做大蛋糕、只更复杂地分蛋糕”。中国历史社会学家黄宗智曾用“内卷”来研究长江三角洲的小农经济,据此解释为什么当时的社会运行没有出现大突破。

内卷一开始在中文互联网流行,在我的印象中主要是起源于知乎。当时,知乎有一些写作者频繁使用内卷这个概念,来指代一些不良的经济模式。

在那段时间,恰逢中国产能过剩问题越来越突出,就有越来越多的人用内卷概念描述经济的发展问题。后来这个词被继续扩大适用范围,无论是人口还是教育,在很多话题上,都被引申使用。

再后来,这个词就开始变味了,尤其是它作为简化版的“卷”开始被应用之后,它的意涵变得简单化和粗糙化,退化成了“竞争”的网红代名词。

比如说下面这些例子:

“除了卷学习,还要卷事业。”

“我决定开始卷了。”

“在XX赛道上卷。”

最终,卷和躺平成了对立的词语,卷在这时候被赋予了一个新的内涵,就是奋斗、努力赚钱。

这时候,什么都会被说是卷,比如“在XX赛道上卷”,就是一种商业方面的滥用。在同一个商业领域竞争,是再正常不过的商业现象,但现在只要是竞争就会被说成是卷。

其他竞争也是,比如学生比较考试分数,就说是卷。

在企业里如果有拼命工作的员工,就会被说是“卷王”。

其实这些都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竞争行为,或者仅仅是为自己而奋斗的行为,都被概括为卷。

那么内卷的意思到底被偏离在哪了呢?原本的内卷和现在的卷核心区别在什么方面?

以前的内卷,其实并不强调竞争,它强调的是一种内部结构更加细致的分化。无论是在生物演化或是各种文化结构方面,它的意思都是:一个事物外在的边界被限定死了,无法继续向外扩张,于是它只能向内发展,将内部结构变得复杂。

引申到经济上,比如在水稻生产方面。不卷就是指发明新的高效率器械,或者农业技术方面的重大革新,从而从本质上提高生产力。卷,则是指不断增加同样大小的稻田中的劳动力,每个人都把活干得更细,但产量上升很慢,每个人的劳动所得也变得更少。

内卷也可以这么定义:“长期停留在一种简单重复、没有进步的轮回状态”。

综合起来看,内卷的本质,其实是不愿意搞创新,无论是技术创新还是制度创新,只是一味地在旧的机制上搞内部分化,最终大家都无法感受到进步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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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澎湃·美数课

滥用之后的卷,成了很多人对抗现实的一种出口。只要一有奋斗的行为,就是卷,一搞竞争,也是卷,都会带上负面的色彩。

这样一来,会有两个害处。

第一,将正当的竞争污名化了,同时将恶性竞争简单化了。正当的竞争,是需要鼓励的,也是进步的源泉。比如企业之间通过技术的革新进行赛跑,看谁能更快地提高生产力。

内卷式的竞争则是,拼命压低生产成本,降低价格,甚至倒贴钱只为了抢占市场。以耗死别人、自己享有市场为目的,而不是依靠更好的产品品质等来竞争。这种行为叫它“恶性竞争”更合适一点。

我们必须区分良性竞争和恶性竞争,而不是把它们都装进“卷”这个框里。

第二,让奋斗行为被污名化了。

内卷式的奋斗,是通过压低别人的成绩、成果,来让自己变得排名更高,或者一味通过熬夜、延长工作时间等来竞争。

但正当的竞争也是存在的,比如提高学习能力,不断吸取各种知识,增加有用的技能,或者发展一些爱好,等等。

一个“卷”字,就让搞不公平竞争的人和努力奋斗的人混为一谈,也是一种不公平。

总体而言,“内卷”这个词被滥用的过程,集中体现了中文网络上一个普遍的现象,就是喜欢用流行语来消解和简化现实,从而带来一种反智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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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卷被滥用后,原来在哲学、人类学、经济学上的一个严肃词汇,变成了定义模糊的大众流行语,从而导致那些学术成果被幼稚化和忘记,这本身就是一种降智。

再加上滥用词汇所带来的混淆概念,让恶行者——比如那些大搞价格战的恶劣公司只需要一个“卷”字就能逃避道德责任,而让那些优质的奋斗型公司——比如小米这样持续精进产品质量的企业也被扣上“卷”的帽子,就会带来方方面面的认识误区。

中文的这种混淆、滥用、造词行为太多,导致中文本身也出现了严重的退化,我们根本就无法好好说话,因为每个人对每个词的定义都不一样。

这既是中文本身的一种特质,也是现在反智、降智的群体文化的一种反映。它说明,人们正在迅速丧失理解复杂概念的基本能力,只能理解一些肤浅的标签化概念。

西坡原创|闹剧终于收场,真相依然是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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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闹剧终于收场,真相依然是奢侈品
作者:西坡
发表日期:2024.11.4
来源:微信公众号“西坡原创”
主题归类:真相
主题归类:姜萍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文|西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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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巴巴全球数学竞赛组委会:

在本届竞赛中,江苏省涟水中等专业学校教师王某某和其指导的学生入围决赛,引发社会关注。根据决赛阅卷结果,二人未获奖。据调查了解,王某某在预选赛中对其指导的学生提供帮助,违反了预选赛关于“禁止与他人讨论”的规则。这也暴露出竞赛赛制不够完善、管理不够严谨等问题。对此,我们表示诚挚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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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省涟水中等专业学校:

据调查了解,在 2024 阿里巴巴全球数学竞赛预选赛中,我校教师王某某对指导的学生提供帮助,违反了预选赛关于“禁止与他人讨论”的规则。

经研究,我校给予王某某诫勉谈话处理,取消本年度评先评优资格。我校将进一步加强师德师风和校风学风建设,教育引导师生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和成才观,鼓励师生踏实上进。同时,恳请广大公众对未成年人给予更多包容和爱护。

说实话,看到这样的消息,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一出闹剧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候。

但我还是感到失望,深深的失望。不是对王、姜二人的失望,而是对偌大的机构如此不在乎自身信誉的失望,更是对我们的社会如此彻底地失去了生产事实的能力的失望。

从这两份通报,我们依然拼不出幕后的事实。一个很大的疑问在于,究竟谁是作弊事件的主谋?如果王某某是主谋,学校对他的处罚明显是过轻的。

但我觉得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一个社会里,个体有各种卑劣的、侥幸的、投机的想法,都是正常的,是大海里边普普通通的小浪花。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起不难甄别的作弊,却产生了一个轰动全国全网的“天才数学少女”,而当这样一个“天才少女”的真实性引发强烈质疑之后,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们却没有任何办法抵达迷雾的中心去获取真相。

当时我就写了这样一篇文章《通往真相的道路,已经堵塞》:

我们需要的是信任中介机制。比如说,有我们都愿意相信的第三方,把大家的材料、判断、疑问、推导都带上,深入到故事中心,求得一个真相。那么我虽然不懂数学,我也可以通过对这个第三方的信任,来获得我可以充分信任的真相。

但你发现,这种可以信赖的第三方已经消失了。我们社会的信任中介机制崩溃了。所以遇到大小事情,争论各方都是快速“抛开事实不谈”,娴熟地攻击对方的道德动机。

在我看来,这是一种异常严重的事,比“天才数学少女”是否造假严重一万倍。今天是这个事,明天是那个事,无数的大事小情我们都无法抵达事实核心,只能在外围开展情绪激烈的低层级论战。长此以往,我们族群的智力会被我们自己锁死的。

事实证明,正是如此。今天,我们确实获得了考试存在作弊的真相。但这样的真相是被施舍来的不完全的真相。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相关方面是在认为这样一个时间点,这样一种措辞,可以实现负面效果最小化,所以才把真相施舍给了我们。如果他们不讲,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闹剧收场,悲哀未央。

我们必须承认,我们已然生活在一个无力生产事实的社会。通报,是我们与真相发生关系的唯一途径。

今天铺天盖地转发通报的媒体,全部应该为自己感到羞耻。当然,没人会感到羞耻的。每家媒体都会说,别的媒体也没有挖掘出真相。媒体里的每个人都会说,别的同事也没有挖掘出真相。

搁在前些年,我会假设,有些记者已经挖掘出了真相,只是碍于各种各样的阻力,没有办法把稿件发出。但是现在,我觉得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大概率没有一个人试图去挖掘真相了。如果我错了,我愿意向被我冤枉的人满怀感激地道歉。

也就是说,我们不仅失去了生产事实的能力,而且失去了生产事实的冲动。所有人都满足于在情绪的泡沫里互相安慰、互相辱骂或者自怨自艾。

我甚至为自己执着于谈论事实感到羞愧,因为我知道这会让很多人难堪。他们每个人都有充分的理由去说:生活已经如此艰难。

最后我只能说,在一个无力生产事实的社会,将来发生什么都不值得惊讶。

一座独立屋|朝军入俄,谁在命运的轮盘上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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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朝军入俄,谁在命运的轮盘上豪赌?
作者:一座独立屋
发表日期:2024.11.4
来源:微信公众号“一座独立屋”
主题归类:俄罗斯入侵乌克兰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大新闻。

据澎湃新闻等多家官方媒体报道,当地时间10月18日晚,据韩国情报机构国情院消息,朝鲜已决定向俄罗斯派出4个旅团规模的特战部队士兵参战,规模为12000人。

据悉,本月8日至13日已有部分朝鲜士兵通过俄罗斯海军舰艇抵达俄罗斯境内。据国情院消息,首批1500名已抵达俄罗斯的朝鲜士兵从朝鲜北部清津、咸兴、舞水端等地搭乘俄罗斯海军太平洋舰队所属舰艇抵达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预计在展开适应性训练后投入俄乌作战前线。

这是官方媒体首次出现朝军入俄的报道。

此前,网上有消息说,18名朝鲜士兵从俄罗斯边境上的阵地逃脱。若为真,则说明,朝鲜在向俄罗斯提供武器外,也早已派出了兵力投入俄乌战事。

另一方面,朝鲜那位宇宙最牛80后日前宣布,朝鲜军队要认清韩国是他国、是敌国的事实,朝方已完全破坏并切断了连接韩国领土的公路和铁路。这不仅意味着从物理上的封闭,也意味着将同族意识和统一的认识打消。朝方以此最后宣告,今后韩国侵害朝鲜主权时,朝方武力将不受任何条件的约束。

老实说,我不是太明白这个80后的一系列激进操作手法。一方面,跟韩国摆出强硬姿态,宣布为敌对国家,随时干架;另一方面,为俄罗斯出武器不算,还出兵,等于将自身命运与俄罗斯深度捆绑在一起,不留任何回旋余地。

也就是说,不是什么唇亡齿寒,而是直接让自己成了“唇”的一部分。

问题是,这样做,不是主动将自己逼到墙角了吗?俄罗斯一旦失败,不是意味着将自己玩完了吗?还嫌不够,这个时候跟韩国交恶,莫非真的一眯退路都不留了?

当然,人家雄才大略,个中玄机不是我这样的普通人所能揣度的。

不过,大道至简,这世上的事,原本也没有那么复杂。要我猜测的话,我想至少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80后在进行一场豪赌。

赌什么呢?

赌特朗普胜出。

日前,特朗普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乌克兰领导人泽连斯基对俄乌冲突的开始负有责任。

特朗普还隐晦表示,乌克兰可能不得不将部分领土割让给俄罗斯以达成协议,但乌克兰方面一直严词声明不可接受。

特朗普说,如果他11月在大选中获胜,他计划解决俄乌冲突。他打算当选后就做成这件事,而不是等到1月正式就职。

【CDT周报】第193期:“万梗节”无法被禁止,它不在巨鹿路,就在其他路

上期周报:【CDT周报】第192期:他说共产党不让他活了,你们却说他喝多了

过去两周中国数字时代【404文库】新增文章8篇,【每日一语】新增网语5条,【大事记】收录热点事件1件,刊登读者投稿3篇,投稿请点此

编者的话:

10月25日—11月2日 。

在今年万圣节到来前的几天时间里,上海的节日氛围显得异常怪异,民众的“奇装自娱”活动尚未开始便遭到了严厉的提前禁止。先是从25日开始,当局出动大批警力在巨鹿路等地实行管控,甚至在部分路段设置多层栅栏,防止参与活动的人流聚集,并随机搜查路人的行李箱。后又是草木皆兵的上演了各种“制服鬼横行”场景,许多走上街头的Coser相继被带离或拘捕。类似的严控措施持续了近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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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经营酒吧的一位店主称,他收到了不得举办万圣节活动的通知,如果违反规定就会被关门整改。而参与了去年万圣节活动的网友“这英”则在直播中表示,只要是“带有Cos装扮”出现在周边,就会直接被警察直接带走,她本人就已经喝了茶。对于“为什么去年能搞,今年却不能搞”的一众网民提问,很多Coser都直接转述了警方的说辞,即“为了保障安全”,防止出现类似2022年韩国梨泰院踩踏事故那样的惨剧。


这样的说法显然毫无说服力,因为去年上海万圣节就已经出现了独一无二的盛况,许多年轻人在经历了疫情三年管控后,通过变装狂欢方式自由表达,将万圣节玩成了反映生猛现实的“万梗节”。而在各色富有创意的装扮中,自然是出现了批判现实、嘲弄当局的身影。例如反映清零政策的核酸大白,触及敏感文革题材的“程蝶衣游街”,甚至还出现了直球辱包的“小熊维尼”及“A4白纸”。最终,2023年上海万圣节在“交通管制”中提前落幕,而今年的万圣节尚未开始,重点防范的雷霆措施便已先至,其中当局的考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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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博平台上,“#上海万圣节”等多个话题遭到了封禁。但这种压制反而构成了一种变相的提醒,“对反对的警惕,让反对显现了出来”。一位网友表示“明天就是下刀子我也得去”,另一位网友则借用疫情时代的名词评论道“2023万圣节被诊断为新的错误记忆。”26日起,仍有大量上海民众无惧当局的管控一同上街狂欢。与之同时,陆续有各式装扮者被警察带走,包括佛祖、耶稣、卡戴珊、特朗普、精神小伙等角色,“遣返画面”也一个比一个魔幻。其中,一位Cos成警察的男子被多名警察带走前去卸妆的画面几乎构成了一副世界名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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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参与狂欢的民众临时将聚集地点转移至中山公园后,此处一度出现了黑压压的人潮,即便夜晚的天空持续下着小雨,也未能浇灭人们欢聚的热情。突然,人群中有一位女生高喊“自由”,而这一口号也引发了周边人的强烈共鸣,本年度上海万圣节的最强欢呼声,或源于此刻。也难怪有网友调侃“上海万圣节你以为是禁止了Cos,但其实是在Cos上海封城”。的确,当局对社会的管制手段与去年别无二致,而人们自发走上街头聚集一起,以各种形式表达对于自由的渴求,这一场景,又是如此似曾相识。

26日深夜,上海中山公园发布一纸《闭园公告》,把这场节日庆祝推至了一个本不需要到达的高度。两天后,一名男子深夜怀抱“我在淮海中路 2022.11.28”的路牌走在街上,显然是影射前年发生的乌鲁木齐中路抗议,他的这一Cos也被网友称为“今年万圣节最狠的活”。然而不幸的是,在他遭到了警方盘问之后再无音讯。尽管上海的万圣节活动最终被强力取缔,但杭州、广州、武汉等地的万圣节庆祝活动依然如接力般举行,各地警察疲于奔命,与热衷玩梗的年轻人展开了猫鼠游戏,仿佛一出出与权力的持续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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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中国驻奥克兰领事馆的门口贴上了上海中山公园的闭园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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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人们再次看到了诸多知名的角色如范冰冰、蜘蛛侠、蝙蝠侠等被带走。另一方面,也有越来越多的Coser绕过层层封锁现身镜头前,成为了本年度无法被抹灭的“万圣节记忆”。直到10月31日,东京、曼哈顿、洛杉矶等地的万圣节才依照传统的时间姗姗来迟。相较于国内,海外Coser们有了更多的表达自由,各种辱包辱警的装扮均可肆意展现。但也有网友认为,万梗节若没有了中国背景,便失去了一丝“讽”味、一丝“疯”味,就像上海街头那位被要求脱去精神病院病服的Coser,在那一刻,节目效果才达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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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推特用户 @李老师不是你老师 转发了一段令人感动的视频:在武汉某处的万圣节夜狂欢现场,一位头戴V字仇杀队面具的红衣人奏响了新裤子的歌曲《你要跳舞吗?》,很快有大量的年轻人如同听到感召,手拉着手步入场内,围成圆圈欢快地舞动。现场氛围是如此的活泼且欢乐,青春与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对此,有网友说,ta从这段视频中看到了年轻人被压抑的、所期待的是什么,同时也看到了某种改变的可能与希望。早在2023年上海万圣节举行之际,就有网友发问“这会是上海最后一届吗?”想必今年的年轻人给出了答案,那就是“万梗节”无法被禁止,即使它不在巨鹿路,也会出现在其他路,因为人们对自由的渴求,无法被彻底禁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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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CDT周报】第193期:“万梗节”无法被禁止,它不在巨鹿路,就在其他路
作者:中国数字时代
发表日期:2024.11.3
主题归类:大事记
CDS收藏:话语馆

一周荐读:

2024年10月,中国数字时代搜集整理了过去一个月(2024.9.30—2024.10.28)期间反映国内热点事件的网络视频,以时间为序进行混剪制作了本月月度视频——《十月之声(2024)》。

知名图书公司“三辉图书”在官方微信公众号宣布,三辉图书已经于去年10月底起停止经营,《碳民主》是三辉图书的最后一本新书。三辉图书成立于2003年,致力于引进、策划、出版思想、社科、学术、文化类的精品图书,由上海季风书园创始人严搏非先生主持。

一周关注:

10月25日,不少上海网友反映称,为阻止市民今年自发举行万圣节狂欢活动,当局自25日起出动大量警察在巨鹿路等地实行戒严,并在地铁站附近重点看守。另外,警察还随意带走装扮成角色的Coser,搜查市民随身携带的大件行李,通知经营性场所不得举办有关活动等。据悉,该戒严活动可能会持续到下周。

“恨国党”在社交网络上常被一些人用来形容在中国某些社会议题中持批评态度的网民。指控他们是 “抹黑祖国,崇洋媚外的人”…… 2024年9月,一位知乎用户发起提问“为什么恨国党觉得他们出去就一定能生活的比中国更好呢?”该话题累计被浏览290多万次,收到一千多条回复。评论区有不少知乎网友对此问题提出了批评。

中国小学的安保严格程度已经堪称冠绝全球了。这也正是为什么这些行凶案件都是发生在校园之外,通常是校门口附近的道路上。问题是,安保不可能无止尽地延伸覆盖到孩子们上下学的每一个环节……很显然,当前出现的问题并不是安保漏洞所导致的。

一周惊奇:

看新闻,人称“帝哥”的某互联网大厂产品经理,也是制定骑手处罚制度的人,如今失业后,也送起了外卖。“帝哥们”制定的制度把外卖骑手困住,现在这个制度又把制造者帝哥也给困住了,说是天道轮回,可这种轮回不就恰恰说明,制度和系统本身,才是独步天下的主导者吗?帝哥和我们,不过是系统这个机器运行的耗材。

“yq班”,是指22届、23届、24届的毕业生,他们或在疫情(Yi Qing)中上学,或在疫情后毕业,是被yq“耽误”的一批人。一些企业说,“yq班”的学生能力差,整体素质堪忧,所以拒绝录用,把“疫情班”当成了一票否决的标准之一。

突击花钱,本质上是无监督所导致的巨大财政浪费。那些年,正是中国经济最蓬勃发展的时期,也是各地政府最“有钱”的时期。那些资金和现金流都是非常珍贵的,因为一个国家不可能永远处于高速发展期。从突击花钱到无钱可花,是长期以来的财政体制不科学、不透明所造成的结果,更是“民富”没有跟上“国强”的深层次影响之体现。

今年3月份,上海市政府办公厅发布文件表示要从降低税费、优化为企服务等5个方面来减轻企业负担,半年过去了,这个被商户们纷纷吐槽的垃圾处理费,难道不算在其中吗?能不收的就别收,这些能吸纳就业的小店铺能活下来本来就不容易;就算非得收,至少也得给出一个合理清楚的收费标准,别让这些小店铺的钱上缴得不明不白。

一周讽刺:

最近网上似乎很多人都在讨论上海的最低工资vs最低社保缴费基数之间的怪诞。已知官方数据:2024年上海最低工资为2690元/月,2024年的最低社保缴费基数却高达7384元/月。而最低工资也是要扣社保费的。我们假设有一个单位,雇佣了一名最低工资标准的员工,单位每月需要支付多少钱?

总有一种故事,骗得你头晕目眩。据海报新闻的报道,说有个95后硕士,炒股两周就赚了110万。而且配上了当事人的现身说法……很快这个新闻就上了热搜。在今天,在各种劣质信息狂轰滥炸的环境下,市场环境逐步走向非理性化,一定要小心“下周一涨到你头晕目眩”、“炒股两周赚110万”这样的毒鸡汤。

一周声音:

法律不会写公民一分钟可以呼吸15次,一天可以吃3顿饭,一周可以过5次性生活,一年可以长途旅行4次……法律明确写了一对夫妻可以生育3个子女。可以意味着存在一个边界,超出我允许范围的,不可以;现在可以的将来不一定可以,我掌握着随时修改边界的权力。

个人行为无法代表整个族群,这不仅是一个最基本的常识,也是一条十分重要的原则,它可以帮助我们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避免滑入到种族歧视与仇恨中。但在现实里,除了社会学研究,在其他大部分场景下,人们往往并不以此为生活指导,反而常常会因为认知偏差,倾向于将小部分人的言行放大到整个群体。

2024年1月到3月,全国检察机关的不逮捕率与不起诉率都出现了大幅度的下降。这一变化或许意味着,未来的检察机关在审查逮捕和审查起诉上,可能会采取更为严格的态度。对于那些可捕可不捕的嫌疑人,检察机关可能会更倾向于批准逮捕。

一周故事:

照片中的六个女孩来自同一个宿舍,她们精心打扮,笑容甜美。在毕业五年后,终于等来之前没有成行的旅行。女孩许诗婷把这美好的时刻分享在社交媒体上。很快,她发现合照被盗用了。一个拥有30多万粉丝的短视频博主将其配乐做成视频,并附上文字“彩礼都是10万,你会选哪个做女朋友?”视频下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

中老年短剧爆火,有人追捧,有人调侃,但这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有退休工资,演戏只是老年生活的乐子。而更多的老人,作为被创作、被消费的对象,他们的面目是模糊的……引起吐槽的,是目前的老年短剧里「没有老年人」,由年轻人炮制、由网文梗粗糙拼凑而成,脱离老年人的生活,老年人依然边缘。

朴奕在购房合同上签下名后,长吁一口气。“算是结束了吧。”合同上的那一套房子,是上海徐汇区的“老破小”,总价340万。朴奕每月房贷4200元,这样的日子得持续30年。巧合的是,在10月13日这天,上海二手房网签量1334套,为去年9月以来的单日新高。这让朴奕父母觉得,总算是踩对了时机…..

重案组37号|被囚禁的5年,被转向的人生

CDT 档案卡
标题:被囚禁的5年,被转向的人生
作者:重案组37号
发表日期:2024.6.1
来源:网易号“重案组37号”
主题归类:铁链女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CDT编者按:重案组37号是新京报社会新闻部所设立的一个账号。


闻到竹笋和椿树芽的味道,张玲知道,这是春天。而当窗外响起花炮声,意味着自己又挨过了漫长的一年。

新京报记者|左琳 秦冰

编辑|杨海

校对|张彦君

终于拿到判决书了。37岁的张玲期待着,自己能就此远离那场噩梦。

在乡下的10年里,她每天都被农活包围,打油菜籽、喂鸡鸭、做饭、照顾6岁的儿子,生活平静庸常。只是偶尔,身体会不自觉地露出异样。

只要待在封闭的房间,她就头疼得厉害;有时会突然蹿出一股无名火,想摔东西;看见陌生男性,会下意识想躲开。村民发现,这个忽然出现的女人,10年来都没离开过村子,也没有人来看过她。

直到2024年4月15日,湖南常德的民警在比对“失踪人口”信息时发现,“张玲”这个名录在沉寂多年后出现了新动向。随即,她被民警找到,再次与外界连接。

“从2010年起,我被人关了将近5年。”在派出所里,这个小麦色皮肤、衣服洗到褪色的村妇告诉警察,自己曾是一名大学生,家在常德市区,接着讲出了自己“消失”的经历。那是第一次,她事无巨细地回忆自己如何被一名叫钟鹏的男人囚禁、侵犯,又是如何逃出来被人收留,并留在乡下,过上跟失踪前全然不同的生活。

10天后,4月25日,桃源县警方将此立为刑事案件。钟鹏因涉嫌非法拘禁罪被刑事拘留(因过追诉期未被起诉)。5月28日检察机关以涉嫌强奸罪,批准逮捕钟鹏。10月15日,桃源县人民法院作出判决,钟鹏犯强奸罪被判处15年有期徒刑。

案件之外,在桃源县公安局、妇联的组织下,张玲与父母分离14年后终于再次相见。桃源县妇联也计划为张玲现在的家庭提供资金补助,给张玲介绍工作机会,帮助她早日融入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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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玲(化名)被囚禁的地方 新京报记者 左琳 摄

离家

在母亲邓洁的记忆里,2010年1月22日原本是个普通的日子。

早上7点多,女儿张玲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临走前告诉妈妈,发了工资就给她买新衣服,语气透着欢喜。

女儿很懂事,邓洁和丈夫张忠凯都这样认为。夫妻俩在常德市区开了家早餐店,从早忙到晚,张玲打小就自己上下学、做饭,照顾自己也照顾弟弟。

张忠凯很骄傲,女儿长得漂亮,又乖巧听话,让邻居们艳羡——一定程度上,女儿是夫妻俩的一种体面,被他们一直精心维护着。为了让女儿变得更好,从她小时候起就尽可能安排好一切。

长大后,这些安排开始关乎人生道路的选择。大学读什么专业,家里人先拿主意。毕业后,张玲想多去一些地方,有意做导游,但家人担心她会晒黑、容易挨骂,就介绍她去做办公室文员。工作刚落定,家人就给她打扮,安排相亲。

“严点也是为她好,对女儿就是要多操心一些。”邓洁和张忠凯觉得,这些和带张玲单独去玩,在笔记本电脑刚兴起时舍得花几千块钱买给她一样,都是爱。

张玲感激父母的付出,也努力回报,但她从来都没告诉过父母,他们的爱有时也会变得沉重。

“从小到大,我想的都是怎么再变好一些,让父母满意,让他们更喜欢我、认可我。”逐渐地,这成为张玲的一种压力。

2010年大学毕业后,按照家人的安排,张玲回到常德工作。她在单位附近租了房,刻意保持着与家庭不近不远的距离。

但在父母眼里,女儿离他们近了,联系却没有变多。她不常回家,通话也少,有时候女儿的事问多了她还会不耐烦,“有些反常。”

很快,父母发现,张玲突然在单位做起卖日用品的小生意,还时不时提到,自己很羡慕在南方做生意的舅舅赚了钱、条件好。女儿突然表现出的野心让他们警惕起来,那是传销最猖獗的时候,老家有人因为传销人丢了、钱没了。

“我真怕她去搞传销。”邓洁说。

担心女儿出事,邓洁不再允许张玲独自在外住,然后在早餐店附近租了个房子,每天让张玲的弟弟接送姐姐上下班。

在张玲的解释里,做小买卖是她想赚些零花钱,但这无法说服父母,反而让他们更加怀疑。再往后,张玲发现,自己的房间总会被家人乱翻。

失踪前一个月,这种担心和怀疑达到了顶峰。那天,亲戚们把她堵在房间里,十几个人围住她,强迫她看反传销影片,逼她交出头目的电话,他们拆下了张玲的手机卡,查了一通,却什么都没发现。亲戚们七嘴八舌地教育她不该沾染上传销,张玲想解释,但没人听、没人信。

“他们都是长辈,我不能吵。”数落声中,张玲甚至感到一阵眩晕,委屈、压抑、烦躁积在胸口,让她难以呼吸。

紧接着,一个强烈的念头袭来——“我要离开这里。”

她找到了钟鹏——当时的男朋友介绍认识的“路子很广”的中年男人——对方告诉她,自己在长沙有人脉,可以给她介绍一份高薪工作,到时带齐所有证件,先到桃源县漆河镇会合。

2010年1月22日,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张玲搭上了去漆河镇的汽车。

如果漆河镇碌厂桥村的村民留意,或许会在那天看见,50岁的钟鹏带着一个年轻女孩回来,她皮肤白皙,脸上有一对酒窝。

那天是腊八,天气很冷,女孩穿了一件天蓝色羽绒服,紧身的绒裤塞进长靴。她跟着钟鹏上了二楼,再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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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玲(化名)的父母还保存着她的照片,她失踪的那几年,母亲总会拿出来看看 新京报记者 左琳 摄

“牢笼”

张玲就这样消失了。那天下午,邓洁没有等到女儿回家。家人查看监控,发现张玲进入单位,后来独自打车离开,手机信号最终停在桃源县陬市方向,之后便一直关机。

最初几天,邓洁和张忠凯还想象着女儿只是去朋友家小住,但直到春节都不见张玲踪影。他们拜托女儿的朋友一有消息就告诉自己,结果一通电话都没等来。这是从没出现过的情况,正月十五左右他们决定报警。

这时的张玲,已经被钟鹏锁在屋里30多天。

事发当天,钟鹏带张玲来到一处院子前。那是在村子的角落,院墙边上就是田地,四周几乎没有邻居。院子铁门紧锁,里面有栋二层小楼,张玲注意到,小楼的所有窗户外都用钢筋封着。小楼的大门和楼梯间也上了锁,钟鹏依次打开,带张玲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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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禁张玲(化名)的二层小楼 新京报记者 左琳 摄

刚走到一间小屋的门口,钟鹏立刻变了脸,往日和气的模样消失,肥胖的圆脸生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狰狞。张玲来不及反应就被钟鹏一把推了进去,然后抢走了她的包和手机,拔下电话卡。木门被猛地关上,接着是落锁的声音。

就像被扔进笼子的小鸟,她本能地砸门、大喊,手肿了,嗓子哑了,都没人回应。声音太大,钟鹏就威胁要弄死她,埋在后山,没人会知道。她忘不了钟鹏说这些话时的眼神,透着一种捕食野兽般的凶残。这让她瞬间失语,恐惧覆盖了一切感官,不敢也不能再发出声响,只剩下颤抖、哭泣。

困住她的房间刚能容下一张单人床,几乎没有走动空间。后来钟鹏见她病恹恹的,给她换到另一间屋,空间稍大些,可以来回走一走。墙把房间分成两部分,里面是双人床和一只排泄用的红色塑料桶,外面则是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一台废弃的电脑和一个书柜。

第一晚,钟鹏就强行与她发生了性关系。“他红了眼,胳膊使劲抵住我的脖子,像要掐死我。”粗暴的动作让张玲透不过气,大脑一片空白,过了许久才感受到疼痛。每隔一周,侵犯就会发生一次,她的羞耻和憎恨也会多一分。

所有的折磨都汇集成一个念头,逃离这场突然的囚禁。刚开始的那段日子,只要恐惧稍微消退,她就会拼命挣扎,撞门、大喊。换来的是身上的淤血和伤痕,这都是钟鹏对她的惩罚。最严重的一次,她被推到墙上,额头撞出了血。

她也尝试过绝食,但最后败给了求生的本能。最后,她只能幻想有人来救自己,期待着有一天那扇门打开后,走进来的不再是钟鹏,而是带她出去的人。

她不知道,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屋子唯一的窗户被封得严严实实,在屋里张玲只能听见下大雨的声音,有时也会透过缝隙传来稀疏的奏乐声,张玲猜那是村里正在办红白事。

据判决书,警方的现场勘验笔录和照片显示,“张玲被拘禁的地方位于二楼,楼梯中间可见带锁的木门,居住房间狭窄、门窗封闭。”

钟鹏的女儿在证言里提到,钟鹏不准张玲下楼,张玲若不听话就会遭到他的辱骂。钟鹏交代她和母亲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二楼住了个女人,“张玲从来没有下楼。家里来外人时,钟鹏会让张玲躲在房间不要出来,也不要发出声音。”后来,钟鹏又把二楼的走廊用红砖砌了面墙,只留出缝隙透气。

那座小楼与外界最近的联系,是楼后一条安静的小路,偶尔才会有一辆三轮或摩托车突突驶过去。外人不会知道,墙的另一侧,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女人正在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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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通往囚禁张玲(化名)小楼的路,平时鲜少有车经过 新京报记者 左琳 摄

在更广阔的视角里,这本就是一个偏僻冷寂的山村。从县城出发沿着省道行驶1个小时,再沿一处不起眼的岔路下去,驶过一段被茂密树木掩盖着的狭窄山路后,才能抵达这个名叫碌厂桥村的地方。

村里人也很少来这个整天锁着门的院子,就连钟鹏的大哥,哪怕离自己的幺弟只有100米,也鲜有来往。

这个幺弟从小就好吃懒做,起初跟着父亲学做铁匠,但不愿吃苦。桃源县是道教圣地,民间有“养庙”风俗,2005年钟鹏回村后在老屋旁建了两座庙,以收香火钱营生。但他还是常找兄弟们借钱,借了也不还,再后来,连逢年过节也都不打招呼了。

“仇人。”大哥在手掌上写下两个字,形容自己的幺弟。

钟鹏从不让大哥走进自己的院子。“他平时关门闭户的,过年打了豆腐给他也不让进,都是从大门底下递过去。”大哥说,自己把二层小楼留给钟鹏时,窗户又大又亮,结果被钟鹏改得“像个牢房”。

在这间“牢房”里,一天被分解成86400秒,张玲从未感受过时间如此漫长。她的希望被消磨殆尽,常常感到呼吸困难,总是迷糊着睡过去,一觉醒来,分不出是清晨还是夜晚。房间弥漫着排泄物的异味,和昏暗的空间一起,压得人睁不开眼。她的视力也越来越差,每天“云里雾里”,甚至出现了幻觉,在一成不变的白饭里,闻到了鸡肉和猪肉的香气。

有时,压抑也会让她变得狂躁,特别是天气晴朗的时候,但大部分时候她已经没有力气发泄。偶尔雨下得猛烈,她才会获得在门外的走廊放风的机会——只有不到1分钟的时间,刚喘上两口气,甚至还没看清屋外的环境就又被关了回去。

房间成了张玲最熟悉、也最厌恶的地方,和她相伴的只有米黄色地砖和白墙,偶尔会有蜈蚣和老鼠钻出来抓她一下。办公桌上的电脑是坏的,打不开,黑色的皮椅上落的全是灰。

柜子也被锁住,柜门是透明玻璃,就着微弱的光亮,张玲常常盯着里面的书脊看字,有时也会在玻璃上看到自己。日复一日,她发现镜中的少女变得憔悴、苍老,神采消失。

最后,她几乎认不出自己。

寻找

女儿失踪后,邓洁不止一次梦见她,不停说着“妈妈你救我”,一觉醒来,眼睛又哭肿了。就像个预言,她和所有人说“我的玲玲还在等我。”每次梦醒后,她就打电话给派出所,问挂着失踪人口的女儿有没有消息,答案无一例外都是否定。

张玲失踪的前三年,她和张忠凯哪有线索就去哪。女儿的手机信号消失在桃源县,她就在当地买了份保险,让熟悉每个村子的销售帮忙一起找。县辖的各个镇,最热闹的车站、集市,她也全都去过。

此时的张玲,连记忆中家人的样子都开始模糊。她不再激烈反抗,只是麻木地等待着一个机会。

起初,她还有意识地多走走,“为以后逃跑做准备。”后来,她逐渐变得“像只没有想法的动物”,活着只是本能。

每天,她只是趿拉着拖鞋在屋里晃荡,缺乏必要的锻炼让她的肌肉松弛,困了倒头就睡,饿了就躺在床上等饭吃。

在这间屋子里,她失去了一切,自由、尊严、人格,就连阳光和新鲜的空气都成了奢求……时间尺度也变得混乱,她无法准确计算自己被关了多久。

光点透过窗子的缝隙打在墙上,张玲盯着它从一边挪到另一边,一天也就过去了。开始她还能记着日子,三天后就再也数不清了。

到了最热的时节,墙烫得靠不住,晚上一次次被热醒后,张玲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这也是她为数不多感知时间的方式——热起来,就是过了农历五月初五,转凉,八月十五就到了。

钟鹏一家在楼下厨房做菜,气味直往张玲鼻子里钻。闻到竹笋和椿树芽的味道,张玲知道,这是春天。而当窗外响起花炮声,意味着自己又挨过了漫长的一年。也只有这时,她才会从混沌中惊醒——她想家了,想妈妈。

与家人所有的不悦都不再重要,她想起自己去长沙读书,第一次出远门,妈妈带着行李一路坐公共汽车送她,隔三岔五给她送肉送饭。

她也想爸爸,但也怕他。爸爸脾气暴躁,张玲遇到事情不敢和他讲。她那时还不知道,父亲急得头发都白了大半。重逢之时,他特意请假回家,早早准备一桌菜,提前两个路口等着她。

每到过年,办团圆饭的时候,邓洁也格外挂念女儿。

“我是个最快活、最热心的人,但张玲失踪之后,我从没高兴起来过。”邓洁说,只要看见二三十岁的孩子她就会掉眼泪,把眼睛都哭花了。怕邓洁伤心,张忠凯收起了女儿的照片,但她还是会时不时掏出来再看一看。

“在我有生之年能把她找回来是最大的幸福,死了也不会带着遗憾。”邓洁说。

寻找之外,他们也小心维护着自己和女儿的体面。

女儿刚失踪的时候,他们向单位请假说她脸伤了不方便上班。后来再有人问起,就说女儿赌气跑了。他们没印寻人启事,只想着万一女儿回来还能继续之前的生活。

亲人都没有放弃寻找,张玲的幺舅常开车在常德市到处打听,后来他在漆河镇做生意,跟张玲相隔不到6公里,那是张玲距离家人最近的时刻。钟鹏有时也会出现在漆河街道上,但张玲的幺舅从没注意过这个身高一米六的矮胖男人——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他太普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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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玲(化名)的菜园 新京报记者 左琳 摄

“女儿”

张玲意外发现自己也成了母亲。

怀孕时钟鹏告诉她,如果生下一个男孩就放她走。钟鹏当时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儿,他曾向张玲透露“把你搞来就是为了要个儿子”。判决书显示,张玲怀孕后,钟鹏的妻子曾问起丈夫那是谁的孩子,钟鹏回答这是“借母生子”。

张玲猜测,这或许是一个重要原因,让钟鹏的妻子和女儿成为了囚禁自己的帮凶。她们明知自己的遭遇,却从未表现出半点同情,反而参与看管。后来,这对母女也被警方以涉嫌非法拘禁罪刑事拘留,但因为已过追诉期,两人未被起诉。

被关在房间里,张玲无法预测后来的事,钟鹏的“承诺”和一天天变大的肚子让她又有了希望。她不再嫌弃饭菜,给什么就吃什么,“总得先活下去。”

2010年10月的一天夜里,钟鹏把就要临盆的她塞进了一辆面包车。

“如果他带我到医院,我就能求救。”张玲肚子痛得要命,心里却在盘算。车子在漆黑的山路上不知道行驶了多久,车门打开后,张玲发现四面都是大山。她被拖进了一间四面漏风的木板房,钟鹏找来一个接生的老太太。

张玲只觉得下体肿了、裂了,就快晕过去了,才听见婴儿的哭声。她搂了一下小猫似的女儿,就再也没了力气。

钟鹏没放走她。往后的日子,张玲也没做过一天“母亲”。女儿头发长了吗?会说话了吗?穿什么衣服?隔着那扇紧锁的门,她只能猜想女儿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天色暗下来,她正在昏昏沉沉的时候,女儿忽然欢叫着跑过门外。张玲惊醒,贴在门上贪婪地聆听,“听她的声音过来又过去,心里舒服多了。”张玲说,女儿只发出零星几声,但已足以让她继续活下去。

后来的每晚,她都会早早守在门口。有时听见女儿被骂哭,她也趴在门上跟着流泪。她想拍拍门得到女儿的回应,但钟鹏威胁她,只要敢这样做就再也看不到女儿。

一次,钟鹏的妻子送饭时女儿也跟进来了,脸圆圆的,穿着粉红色的棉衣,留着齐耳短发,一看到张玲就开始哭。这是她被囚禁的4年多里唯一一次见到女儿。往后的日子,她只能靠声音来想象女儿的成长。楼梯上急促的脚步声更重了,那是女儿在长高;门外的咿呀学语变成了清晰的字词,那是女儿会说话了。

她听到女儿喊妈妈,只不过对象不是她——在村里,钟鹏声称这个女儿是被人遗弃在庙门口,他和妻子收养的,女孩叫妻子妈妈。

对另一个母亲邓洁来说,她还不知道能不能再听到女儿的声音。

邻居总来打听,“他们一见面就问,张玲去哪儿了。我们说她结婚生子,过得很幸福。”

找女儿花费了大量心力,生意也跟着断断续续,她和丈夫张忠凯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她没下落,我们还要活。”2013年,夫妻俩不再承租早餐店,儿子结婚了,他们搬到新家,跟过去断了联系。临走时,邓洁嘱咐新住户,如果有女孩找过来就立刻联系她。

“我要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说着,邓洁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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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相册还留着张玲(化名)儿时的照片 受访者供图

再收到女儿的消息是2014年。来电是陌生号码,但邓洁一下就听出来,对面是消失了近5年的女儿。

“玲玲还活着。”长期的思念、担心在这一刻决堤,从心中翻涌出来,她泣不成声,不断问着女儿的状况。“你在哪,过得好吗?是不是有人控制你?”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只是提出需要1万块钱,嘱咐她千万不要报警。张玲没办法,钟鹏就在旁边,讲错一个字电话就会被立刻按掉,她不想再失去一次逃跑的机会——几天前,她听钟鹏说起缺钱,想到可以借口要钱向妈妈求助。

挂断电话,邓洁和家人商量,为了女儿安全暂时先不报警。况且当时儿子正在筹备婚礼,这时让人知道了自己还有个失踪的女儿,“不光彩。”

约好交钱的那晚,邓洁拎着一兜现金等在公园门口。她叫上了两三个妯娌陪自己,家里的男人们则在远处等候,“等张玲一露面我们就能带走她。”

等了半个多小时,张玲最终也没出现。邓洁不知道,女儿就在不远处的车里,因为没戴眼镜只能瞥见妈妈的轮廓。本打算取钱的钟鹏非常谨慎,刚一探头就缩回来,见对面人多他让司机赶快走。第二次的出逃机会,又在张玲眼前溜走了。

从那以后,在张玲被囚禁的最后一两年,钟鹏表现得越来越紧张了。不准张玲晚上开灯,认为她在故意报信;安静坐着,他也跑上来骂一通,怪她砸门。

转机发生在2014年的一个下午,钟鹏的大女儿罕见地放她下楼打扫院子。她又想逃,可长期的封闭让她连路都不会走,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要扶墙才能下去。没几分钟,就被钟鹏的女婿鲁宁撞见。他问妻子这是谁,然后责怪道:“关人是犯法的。”

这是钟鹏处心积虑隐藏的秘密,第一次被“外人”知晓。判决书里,钟鹏也在证词里提到,鲁宁 “发现张玲的存在后”,他便开始转移张玲。

大概一周后,张玲突然被叫醒,钟鹏把身份证还给她,让她立刻跟自己走。张玲记得清楚,院门口的橘子树上青果正在转黄,人们穿上了小薄棉衣,还要加条秋裤,自己身上却只有一条单裤。

“他要放我走?”她无法确信,只觉得心跳得厉害。那晚月光很亮,晃得眼前一片朦胧,张玲跟着钟鹏走在田间小路,不小心踏进沟里踩了一脚泥。她累得喘不上气,不知走了多久,总算到了镇里的公共汽车站。

噩梦

2014年10月,在桃源县热市镇一座村庄,63岁的“庙主”薛丹等来了一位新香客。

这是个很瘦的女孩,不算高,皮肤有种病态的白皙,吃不进饭,眼神也直愣愣的。

“你是哪里来的?今年多少岁?在哪里读书?”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对面的人张嘴却发不出声。邻居围过来聊天,她直往屋里躲;不敢一个人出门,在村里散步也要人陪。

女孩正是张玲,是钟鹏带过来的。薛丹此前就认识钟鹏,在当地,“庙主”间互相介绍香客到庙里小住“撑门面”,并以此赚取“中介费”是常事。

薛丹记得,三天后钟鹏再来,要把张玲带走时她看到了反常的一幕:女孩拼命摇头,满眼都是恐惧,她边哭边给薛丹作揖,求她帮忙。薛丹不知道女孩究竟遭遇了什么,但不忍心看着她这样离开。与钟鹏交涉后,对方提出如果“借钱”给自己,就可以让张玲多留几日。那一次,她拿出了700元。

此后,钟鹏又来过几次,每一次张玲都东躲西藏。薛丹觉得这很反常,她本能地不想让女孩陷入到危险中。其中一次,钟鹏想强行带走她,薛丹和老伴儿拿着锄头挡在门前拦了下来。

“我家没有‘狠人’,保护不了她太多。”薛丹说,自己虽然有两个儿子,但大儿子常年在外打工,小儿子不管自己,她和老伴年纪大了,平时只靠给村里人帮工过活。她让张玲报警、找家人,张玲却直摇头。

她联系过妈妈,但接电话的却是个陌生的声音——邓洁换了手机号码,那次交钱未遂后,邓洁几乎确信女儿入了传销,“我担心她把坏人引到家里。”张玲也去过之前的早餐店,打听家人的下落,但也了无音讯。

至于报警,“那时候我天天脑壳疼,哪有力气去做别的?况且钟鹏也威胁过报警就伤害家人。”过去的1730多天就像个噩梦,从未离开,在身上游走,让张玲难受得起不来身,即便站在冬日温和的阳光下也会晕眩;她变得敏感多疑,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议论自己;她不敢公开自己的经历,怕讨人嫌、被抛弃。

她重获了自由,却难以适应自由。就像条尾巴,张玲总是跟在这位婆婆身后,对周遭的一切保持警惕。

接近5年的经历让她很难再去信任别人。一开始,薛丹不知道女孩的身世,怕她再受刺激,就让家人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关心并没有减少,见张玲唯一一件外套的拉链坏了,常常双手环胸,薛丹让老伴儿把外套拿到镇上,换了拉头回来。薛丹的儿子每次去镇上给女儿买零食,都会带回两份,把其中一份留给张玲。

张玲也开始观察着这个陌生的老婆婆,从发出第一声“切(吃)”开始,教自己重新说话,半年后,她终于能勉强和对方交流。这半年,她发现薛丹会走一两小时山路去给自己买合身的厚棉裤,也没有限制她去任何地方。

她洗了近5年来第一个热水澡,白天劳动,晚上睡觉,没人再打骂自己。再到后来,她拥有了被囚禁以来的第一部手机,是薛丹的儿子送的,她可以自由地和任何人联系。

一天晚上,她终于向薛丹开了口,告诉了对方自己曾经的非人遭遇。两人“眼泪哗哗流”,后来薛丹借了五六千元陆续送给钟鹏,算是留住了这位“香客”,对方也很少再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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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是张玲(化名)现在居住的地方,重获自由后,她常常走在这条小路上 新京报记者 左琳 摄

日子一天天过去,薛丹发现,张玲说话时开始带着笑容直视对方。她也终于有精力仔细打量这个“家”——一幢贴着粉色瓷砖的三层小楼,瓷砖脱落了几块,露出灰色的水泥墙;屋里空荡荡的,没有彩电,家具只有几张简单的桌椅;屋外有个鸡棚,还有一块菜园和一个小花坛,现在都归她打理。她种上了辣椒、毛豆这些常吃的菜,还种了两棵盛放的玫红色月季。

但有些伤痛仍会时不时地冒出头来。

厕所有异味,她就不想上。大风把门吹得“砰砰”响,她会害怕。做笔录时警察要关门,她感觉头晕想吐,立刻大叫着把门打开。陌生的男人来家里收废品,她铁着脸赶他走,怕又遇到坏人。

2018年,她和薛丹的大儿子成为夫妻,有了儿子。即使面对丈夫,张玲也无法完全放下戒备。性是痛苦的,平时他们分房睡,丈夫一凑过来她就条件反射地打他。

她牵挂和钟鹏生下的女儿,现在没人能阻止她们相见了,但因为陌生,女儿不想与自己生活,只在周末才来一天。她珍惜这短暂的相处时光,只是有时候,看到女儿那张跟钟鹏相像的面容,头就开始疼,就像只要靠近那座院子就想呕吐。

她不知道,这场噩梦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结束。

两段人生

如果没被囚禁,人生会怎样?37岁的张玲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

过去她称得上要强,考上的是专科,却同时修完了本科项目,最后拿到了自考的本科学历。同宿舍的朋友都谈恋爱,只有她在一刻不停地学习,拿到了导游证、教师资格证和普通话水平证书。她筹划着,将来有时间她还要考驾驶证。学校办的体育比赛,每次她都使劲跑、使劲跳,要得个第一。

“没她搞不好的事。”邓洁说。

14年后再见面,邓洁觉得一切都变了。

今年4月,“失踪人口”张玲镇上派出所给儿子办户口,录入了自己的信息。几天后,4月15日,她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警察确认她的身份后,这个离家14年的女孩终于被找到了。

第二天,在桃源县公安局和桃源县妇联的组织下,张玲家人赶到派出所“认亲”。张玲第一眼就认到了妈妈,瘦了,也老了,原先好好的一双眼,哭得遇风就流泪。“这都怪我。”两个人抱着大哭,哭到外面的大雨声都听不见。36年来,她第一次听见妈妈喊自己“宝贝”。

邓洁发现,曾经体面的女儿胖了、黑了,头发绾在脑后,额前散着细碎的刘海,架个眼镜。旧衣旧鞋一身土气,走路低着头,连方向都分不清,完全没了当初的风采。就连口音都变成了桃源话,只有叫“爸爸”“妈妈”时才有些从前的爽快。

越是这样邓洁越心疼。她悄悄给办案的警官发消息,让他狠狠去问,不能潦草结案。张忠凯却接受不了,合照时,非让张玲把那身透着土气的外套脱掉。背着张玲,他难过得大哭:“这还是我的宝贝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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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玲(化名)最爱颜色鲜艳的花,在家门前的花坛里她种了几株 新京报记者 左琳 摄

妈妈把她带回家,但在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张玲显得格格不入。

房子是2003年之后买的,有100多平方米。厕所没有一块水渍,浅色的地板亮得反光,一个脚印都没有。客厅墙上贴着壁纸,暗金色的花纹衬得屋里更加亮堂,电视上盖着防尘的白布,果盘摆得整齐。

邓洁还保留着女儿的一套碎花睡衣、一件上衣、几张照片和那台笔记本电脑作为念想。她把电脑拿给女儿,张玲却早就忘了怎么开机打字。

现在,张玲最拿手的是播种、收割、洗衣和做饭。邓洁给她买了几套风衣和毛衣,整齐地叠好,她想弥补女儿,让她重新光鲜起来。张玲一件没要,这些浅色的、柔软的新衣穿上干活不方便。如今,她更习惯挽起袖子走在乡下的小路上,随手摘一些野果搓两下就放进嘴里尝。

邓洁觉得女儿变化太大了。两人还没聊多久,张玲就要进屋自己待着,晚上她们睡在一张床上,背对背各躺一边。妇科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张玲就急着要走。一天凌晨,她坐在客厅把起夜的张忠凯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睡觉啊?”张忠凯问。“我想回去。”张玲很坚持。临走前,她还拎了好几兜鱼和肉带回去给婆婆一家吃,这让邓洁难过:“她觉得那里才是她的家。”

更让她难过和不甘的是女儿没有了一丝锐气,而是和一个贫穷的家庭绑在一起,躲在乡下,不社交,也不去赚钱。“我都60岁了还在工作,不指望她出人头地,但她还那么年轻,怎么能跟社会脱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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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还保留着2009年左右给张玲(化名)买的电脑 新京报记者 左琳 摄

新的开始

邓洁说她愿意退一步,接纳女儿的新家庭,承诺帮她带孩子,也可以联系一切能联系的人介绍工作。她反复告诉女婿,一定要把张玲带出去,走出那个封闭的地方,回到属于她的轨道。

但只有张玲清楚,走出来根本没那么简单。光是重新面对家人,就已经很难了。

某种程度上,是她主动选择了封闭。在农村的家里,她不用担心遇到陌生人,那会让她感到紧张。偶尔她还是会被噩梦惊醒,至今依然不敢独自散步,但只要身处家中,她就能获得宁静,还有她曾经渴求的安全感。

她把自己的生活半径缩小,重获自由的10年间,她甚至没有去过县城,连镇上的集市也鲜有到达。这10年,她更熟悉泥泞的小路,山间的羊群,以及自己的新家人。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面对两种生活,她下意识的说法已变成了“我们”农村和“你们”城市。

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被尊重和话语权。薛丹一家都觉得张玲聪明能干,不管是烧火做饭还是家里的存折密码,大事小情都由她掌管。她规划着这个家庭的未来,让丈夫去考电工证,53岁的丈夫照做,每天趴在桌前学习。

她觉得,丈夫年纪大,人却老实贴心,下雨了没带伞,会把衣服脱下来给张玲披上。“他干什么都听我的。”

但在父亲眼里,他始终无法认可这场婚姻。在家的五六天,张玲哭了好几场,父亲总是强调,别人家的孩子出国、拿奖学金,自己的孩子却嫁了一个“又老又穷”的男人。

“都是她自己造成的,一步错、步步错,她自己毁了自己。”张忠凯替她着急。后来,就连邓洁也加入进来,让张玲离开现在的家庭。

还有那些亲戚,再一次,他们团团围住张玲,劝她减肥,劝她再想想未来。就像14年前她失踪前的那场数落一样,吵得她头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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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还保存着张玲(化名)曾经的睡衣 新京报记者 左琳 摄

让她烦恼的还有眼下现实且粗粝的清苦生活。今年72岁的薛丹视力退化,右手骨折过,干不了体力活。丈夫身体也在变差,不再外出务工,家里没有收入,全靠几万元存款过活。丈夫的大女儿在外读书,每月需要2000元生活费,不久前,他们的小儿子生病,掏空了家里的积蓄。

她不得不考虑重新回到城市谋一份生计,尽管她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扎进人群,告别恐惧。

有关部门正在提供帮助。桃源县妇联的工作人员告诉新京报记者,桃源县县政府组织民政、教育、妇联、公安一起开会研究过张玲的事情。妇联正在帮助张玲寻找工作机会,教育局则安排了张玲的女儿转学到热市镇,并和妇联一起给女孩做了心理疏导,让她慢慢接受真相,回到母亲身边生活。

父母还在迫切地等待着女儿的回归,为她准备好了一切,来填补那4年多受到的伤害。女儿本就属于城市,现在为什么非要过另一种生活呢?

张玲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女儿转学后不再寄宿,每日回家与自己朝夕相处,张玲喜欢这样的时光。收到判决书的当天,她带女儿去派出所改名字,不再姓“钟”,随了丈夫的姓——她相信,这会是个新的开始。

她说女儿很懂事,也很适应新学校的环境,月考全班第一。这让她想起自己在大学时不停考证的日子,偶尔她还会想起大学毕业时做导游、到处走一走的计划,久违的冲动随即生起,又一瞬而过——院前的菜园还等着她打理,天色不早了,她生起火,为一家人准备晚饭。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地球公民金建国|评科普文章《女性生孩子的四大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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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评科普文章《女性生孩子的四大好处》
作者:地球公民金建国
发表日期:2024.11.2
来源:微信公众号“地球公民金建国”
主题归类:生育率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前两天,国家卫健委旗下的公众号“健康中国”发表了一篇科普文章,介绍了女性生孩子的四大好处,包括缓解痛经、减少子宫肌瘤和巧克力瘤的发生概率、降低癌症风险以及让女性变得更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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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条甚至登上了热搜,号称是对“一孕傻三年”的辟谣。

如果没记错的话,就在几年前,官媒还曾宣传过“一孕傻三年”是有科学依据的。现在突然改变说法,难不成是在这方面又有了什么新的研究成果吗?

别说,还真有。

“2022年的一项研究表明,女性在怀孕期间可能会出现特定脑区域的体积变化,尤其是在调控情绪和社会行为的区域,这种变化可能与提升情感能力、同理心和社交能力相关,从而改善母亲与孩子之间的联系。[1]

另一项2023年的研究表明,怀孕期间和产后,女性的大脑会经历神经可塑性变化,尤其是在与母性行为相关的脑区,如前额叶皮层和杏仁核,这些变化可能增强母亲对孩子需求的敏感度,提高情感理解和社交互动能力。[2]

而今年的一项研究则表明,怀孕和分娩后,母亲体内的激素(如催产素和雌激素)水平会显著变化,这些激素也会影响大脑的功能和结构。特别是被称为“爱的激素”的催产素,能够促进母子之间的情感纽带,增强母亲的照顾行为。[3]”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这些研究仅仅是支持女性在经过生育后,所谓的“母性”会增加,并没有提到女性会因为生育而变得更聪明,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类似的不严谨在这篇文章中随处可见。比如文章说“孕育可以缓解痛经”,但实际上,大多数关于生育与痛经的研究都属于观察性研究,这类研究能够揭示相关性,但无法证明因果关系。

换句话说,某些女性在生育后痛经确实减轻了,但不能确定生育是导致这一变化的唯一原因,还可能与生活习惯、精神压力以及健康状况有关。

而且,受限于样本数量与多样性,类似研究的普适性往往是存疑的,何况目前的研究结论并不完全一致,也有部分研究显示,生育后痛经没有显著改善,甚至在某些情况下还可能加重。

同样的,在这篇文章介绍生育的另外两大好处时,也或多或少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只选择对结论有利的研究且无视这些研究的局限性与置信度。

更严重的问题是,作为一篇科普文章,对事物的介绍应该力求全面,而不是只说好处不说坏处,搞得好像生育行为成了没有副作用的灵丹妙药一样。

当然,根据进化论的原理,雌性的生育应该只会给其自身带来好处,起码不应该出现什么明显的副作用,毕竟某种繁衍行为一旦给物种带来生存劣势,很可能会被自然选择淘汰掉。

一位因为生育的负面效应而失去竞争优势的母亲必然会导致其子女的存活率大幅下降,进而使得她的基因在一代代的遗传中走向消亡。

但人类却很不一样,从学会直立行走开始,女性的生育风险就大大增加了,比如分娩疼痛和难产、生育间隔变长、脊椎和下肢压力增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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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这样的弱点本应在漫长的演化中被其他优势基因所取代,但也正是人类的特殊之处,包括社会成员的相互支持、适应性优势、可积累的育儿经验等,大大降低了这种生育风险对种族繁衍的负面影响,使其一直保留了下来,直到被现代人类女性所继承。

如今,随着各学科的发展,生育对女性潜在的不利一面也被更多的揭示,比如产后抑郁症、包括妊娠高血压、妊娠糖尿病在内的身体健康问题、社会与经济压力所导致的心理问题等,而这些都是影响女性生育决策的重要因素,是应该被作为生育主体的女性所知晓的,她们有这个权利。

至于这篇所谓的科普文章为何只报喜不报忧,其实在一开头就说明原因了——“孕产妇和家人应该更多关注生育带来的正面价值。”

很明显,这不是一篇遵循科普原则、以科普为目的的文章,而是为了配合最近频频出台的各项鼓励生育的政策所炮制的另类宣传。

不是说不能宣传,要宣传就用专门的宣传渠道,而不是假借科学之名来搞伪科普,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且不说女性的生育意愿低下究竟是不是生育风险所直接造成的,就算是,那也应该先解决这些风险,而非通过掩人耳目的方式传播充满误导性的“知识”。

目前,该文已被发布者删除,不知是因为评论区翻车了,还是出于科普工作者的良心发现,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好事。

相关文献:

[1]:Kim, P., et al. (2022). Brain Structural Changes Associated with Pregnancy: A Longitudinal Study. Journal of Neuroscience. [2]:Barrett, J., et al. (2023). Neural Changes in Pregnancy and Motherhood: A Review. Neuroscience & Biobehavioral Reviews. [3]:Uvnäs-Moberg, K. (2024). The Role of Oxytocin in Maternal Behavior: Insights from Neuroscience. Frontiers in Psychology.

修明札记|最近的生育激励政策,力度还是有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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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最近的生育激励政策,力度还是有点小
作者:修明札记
发表日期:2024.10.31
来源:微信公众号“修明札记”
主题归类:生育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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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国务院就《完善生育支持政策体系》进行回答,谈到了刺激生育的具体措施。

经济支持方面,国家将3岁以下婴幼儿照护、子女教育费用纳入个人所得税专项附加扣除,2023年将标准从每个子女每月1000元提高到2000元。

乍一看数字很多,但注意是扣除个人所得税,而按照官方税率,月收入5000以下的人是免缴个人所得税的,在5000-8000元的区间税率也仅为3%,而99%的中国人月收入是在8000以下的,绝大多数人根本享受不到这项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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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享受到的估计也就是北上广深一些央企、金融机构、互联网大厂的员工,而这些高收入者,生育的机会成本太高,不会因为减2000元的税就多生。

一句话,想生的人没有拿到优惠,不想生的聊胜于无,最后恐怕没多大作用。

除了减税,各省还延长了产假,普遍将其从98天延长到158天以上,各地还设立了15天的配偶陪产假、5-20天的父母育儿假等。

看起来似乎不错,但问题是配偶产假和产妇产假差的太多,会让企业更优先雇佣男员工,想要在事业上发展的女性不得不推迟甚至取消生育。158天不工作,私人企业根本无法承受,除非政府负担成本。比较合理的方式是配偶和产妇产假天数差不多,最多后者是前者的2倍,然后政府给放产假的企业一些税收优惠,现在的方案显然有缺陷。

还有生育津贴,如今到底多少钱,怎么发,还是未知数,要真想提高生育,还是要发钱,把钱发到容易满足,有生育意愿的群体,相信有大量农村和小县城的家庭,看重这一个月800元钱。还是要加大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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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跪的世界|比万圣节更怪诞——公司支付的工资,员工只拿到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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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比万圣节更怪诞——公司支付的工资,员工只拿到1/3?
作者:Jason不跪
发表日期:2024.10.31
来源:微信公众号“不跪的世界”
主题归类:社保账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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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网上似乎很多人都在讨论上海的最低工资vs最低社保缴费基数之间的怪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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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知官方数据:2024年上海最低工资为2690元/月,2024年的最低社保缴费基数却高达7384元/月。而最低工资也是要扣社保费的。

我们假设有一个单位,雇佣了一名最低工资标准的员工,单位每月需要支付多少钱?

不是2690元,我找了个计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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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到,单位总共要为这名最低工资标准的员工每月支付4883.79元,包括单位需要为该名员工缴付的五险一金。

而员工也不是拿到手2690元,扣除个人应缴纳的三险一金后,到手只有1726.38元。

也就是说,员工到手的钱,还没有“社保部门”到手的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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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顺手查了下上海社保2023年的明细账。

没想到养老金部分,财政补贴最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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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四环青年|投资千万建厂拿不到许可证,核查组的借口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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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投资千万建厂拿不到许可证,核查组的借口匪夷所思
作者:唐凯兰
发表日期:2024.10.31
来源:微信公众号“四环青年”
主题归类:形式主义
主题归类:权力寻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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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人感觉是,市监局表面上按章办事,实际上却是一点事也没办,反正形式上没毛病。

文| 唐凯兰

河南辉县市姚江去年投资上千万元,在老家建设了年产1万吨的食醋加工厂,在向当地市监局递交食品生产许可申请后,怎么也办不下来证。他将市监局告上法庭,赢了官司,法院限定市监局完成核查,可至今还是拿不到证。

通过记者的采访过程,大致可以明白姚江办证到底卡在哪了。辉县市市监局正常收取他的申请件,然后依据流程,指派现场核查组去厂里核查,通过了就可以发证。

但是,辉县市市监局前后十多次指派核查组前往,核查员都以各种理由拒绝。核查员不去看,这一关就过不了,姚江就办不了证。

姚江跑办证大厅催市监局窗口人员,没用;他再把属地市监局告上法院,赢了官司还是没用。

记者带着姚江的疑惑采访上级部门——新乡市市监局,得到的答复是,食品许可证办理下放到属地了,核查组也不是市里派遣的,意思是这事跟我们没关系。

姚江看着蒙尘的机器急得团团打转,程序走不通,遇到了难缠的“小鬼”。

决定姚江能不能拿到许可证的核查员,为什么不去核查呢?他们告诉记者,确实接到了辉县市监局的指派,之所以没去成姚江的厂子核查,是因为一些私人原因。

什么原因呢?有的说接孩子抽不出时间,有的说是周末安排不过来。姚江这边心急火燎了一年的投产未遂,比不上核查员家里的小事。

核查员给的这些荒唐理由,让人笑出泪来,就连辉县市监局的人都没办法打圆场。

可理由再荒唐,也不见市监局对核查员有什么督促措施。每次姚江来催,局里也能发出指派函,至于核查员到不到场,市监局也不追究。

给人感觉是,市监局表面上按章办事,实际上却是一点事也没办,反正形式上没毛病。

姚江很纳闷,自己在本村内建厂,能贡献税收,也能拉动村里就业,算是回报家乡,政府欢迎都来不及,怎么光是办个证就这么难呢。

他迟迟未想明白的事,网友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有人直言他遇到了潜规则,无视了一些规矩,就得被冷落。这些潜规则可能就是他不会来事,没有眼力劲,比如没给核查员包个红包啥的。

他不仅没有打点好路子,还告了属地市监局,可能让市监局拖累了市属单位行政诉讼的考核指标,于是姚江就只能如此了。

不知道辉县市监局的人是真吃惊还是假糊涂,对记者说今年以来办了不少食品许可证,没遇到像姚江这样的情况。

这话也耐人琢磨,那到底是没遇到像姚江这样不吃“那一套”、认死理的?

还是没遇到认真走程序也能把证办下来的?事实就是,姚江仿佛遇到了“鬼打墙”,怎么也走不到程序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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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媒体一介入,属地辉县,上级新乡市都动了起来,纷纷表态“责任在核查组”,承诺“主动作为积极推进”。

乍一看,姚江迎来了办证的转机,市监局会加速解决他建厂开不了工的难题。要是这样当然好,可想到姚江除了状告市监局,还搞出了舆情,他这次能如愿吗?

姚江的食醋加工厂已经闲置了大半年,生产线都落灰了,厂区也长了草,就算核查员到了现场看,哪怕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就是卡一下标准,姚江的厂子能不能通过都是要打问号的。

为了食品许可证,姚江已经付出了时间和金钱的代价,他会不会再付出更沉重的代价,现在只怕也不乐观。

剥洋葱people|被造谣“十万彩礼做女友”女生:我不是货架上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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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被造谣“十万彩礼做女友”女生:我不是货架上的商品
作者:剥洋葱people
发表日期:2024.10.31
来源:微信公众号“剥洋葱people”
主题归类:女性主义
CDS收藏:人物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许诗婷说,盗图博主的主页里不仅有她们的合照,还有其他女生的照片,文字同样是关于“几万彩礼、你选哪个”。她看到女生像货架上被标价的商品,被挑选、评价。

这是一场特殊的毕业旅行。

照片中的六个女孩来自同一个宿舍,她们精心打扮,笑容甜美。在毕业五年后,终于等来之前没有成行的旅行。女孩许诗婷把这美好的时刻分享在社交媒体上。

很快,她发现合照被盗用了。一个拥有30多万粉丝的短视频博主将其配乐做成视频,并附上文字“彩礼都是10万,你会选哪个做女朋友?”视频下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

许诗婷和舍友们联合起来私信博主要求删除,不仅没得到道歉和删帖,反而被拉黑。直到许诗婷报警,博主才表示,“作品已删除,请不要打扰我。”而被造谣的照片已扩散至多个平台。

女孩们被激怒,决定用法律手段维权。

2024年9月19日,广州互联网法院判定盗图博主侵害许诗婷和舍友的肖像权和名誉权,判决博主出具书面道歉信,并赔偿财产损失12000元。

许诗婷说,盗图博主的主页里不仅有她们的合照,还有其他女生的照片,文字同样是关于“几万彩礼、你选哪个”。她看到女生像货架上被标价的商品,被挑选、评价。

坚持维权,因为她要站出来让更多人知道,造谣不是零成本,而是违法的。“我要通过打官司震慑那些造谣、搬运的人,做了坏事不是删掉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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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主盗用合照描述为“收10万彩礼的六姐妹”。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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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盗用的毕业旅行照

女孩们是广州一所高校2014级的学生。2018年毕业时,她们原本计划着一起毕业旅行,但其中一个舍友家里有突发情况,只能暂时搁置。之后又遇到疫情,旅行计划便一直拖延下来。

许诗婷曾经在社交媒体记录过她们的友谊,照片里女孩们在KTV唱歌、在餐厅庆生、在学校操场比“耶”、在公园露营等,配文写着“六个性格不同的女生,一个宿舍、一起上学、一起生活”。

2023年9月,她们终于腾出了一个周末,来完成这场未竟的毕业旅行。旅行目的地是广西柳州,女孩们短暂逃离工作和生存压力,漫步在柳州街头,吃了正宗的螺蛳粉、鸭脚煲,仿佛又回到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

2023年9月17日,在柳州龙潭公园的湖边,六个女孩穿着精心搭配的衣裙,记录下了这一刻的美好。

9月28日,许诗婷把柳州旅行的风景和美食照片分享在社交网络,合照放在首图。帖子里写着,“属于我们的毕业旅行,跟好朋友旅游真的可以带来无限快乐,期待下次的共同出游。”

许诗婷说自己是社交网络的“重度使用者”,她喜欢把日常生活记录下来。从小学起她就在QQ空间里发动态,后来用微博记录心情,有时候翻回去看十几年前发的内容,会觉得很好笑,“可以看到自己的成长。”

社交媒体是许诗婷获取快乐的一个重要的方式,她自认为是一个“宅女”,希望即使不出门,也可以和别人交流。她会在社交网络上分享日常穿搭、古装旗袍写真,也会分享看展、首饰衣物、探店旅行,甚至养生经验。她在小红书上有上万粉丝,能通过网友的互动评论了解某个地方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

许诗婷说,有时在私密的朋友圈发一些内容,朋友们并没有共鸣,不会讨论、回复。但如果发在其他公开的社交媒体上,总会有“get到你的意思”的网友参与评论互动,所以她很喜欢在这类社交媒体上分享心情和想法。

她有时也会收到搭讪或评头品足的私信和评论,在柳州合照的帖子下方,有一些“变味”的评论,有人说“全要”“不贪心,戴眼镜的就可以了”“我要左三”……

许诗婷没在意,她认为网上的互动良莠不齐,总有人说负面的话,没必要理睬。只要不回复,就无法造成进一步影响。

“感觉自己像个商品”

“进一步”的影响还是在许诗婷不知道的角落里发生了。

2023年10月17日,正在上班的许诗婷收到一网友的私信,“有人盗你图,发了抖音。”在网友发来的截图中,一个名叫“商业大佬”的短视频博主在六人合照上配文,“彩礼都是10万,你会选哪个做女朋友?”

许诗婷进入短视频平台搜索看到,该博主的IP在广西,有33.1万粉丝。他在2023年10月17日盗用合照并配乐做成视频,截图显示,视频已经有1.1万个点赞,2.6万个评论。评论大多粗俗,“我从不挑食,给我哪个我要哪个。”“六十万全部打包。”“60w我全娶了,不忍心让她们姐妹分开。”

许诗婷感到震惊,“我们这么美好的照片,被造谣成这样,真的好离谱。”

而在这个博主的主页上,许诗婷看到,有其他年轻女生的照片被配文,“本人26岁彩礼18.8万,你们愿意娶我吗?”在一张四个女孩的合照上,她们的头顶被分别标记“ABCD”,配文“彩礼都是8万8,你选择哪一个?”另有两个女孩跳舞的视频被配文,“只要你想要,只要我有,我尽量满足你,说吧,你想要啥?”并打上“完美身材”的话题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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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图博主多次盗用合照并造谣,主页里还有其他女生照片,配文同样与彩礼有关。受访者供图

许诗婷通过私信和评论联系该博主,说明六人合照里是她本人和朋友,要求他立刻删掉视频。

但到了周末,许诗婷打开短视频软件一看,博主竟然又连发了多次合照,这次他在合照上标注“一姐、二姐、三姐……六姐”,年龄标注从20岁至24岁不等。配文“六姐妹彩礼都是十万,你会喜欢哪一个做老婆?”视频文案是,“我们六姐妹都想结婚了,你愿意给我个稳定的家吗?”有的视频评论量和点赞量上千。

不仅如此,博主把粉丝聊天群的群头像也设置成她们六人的合照。许诗婷看到之前的私信对方没有回复,她再继续私信时,发现已被拉黑,留言也已被删除。

很快,女孩们发现,影响不断扩大,照片和造谣的信息已经蔓延开来,“就像蟑螂繁衍一样。”

女孩梁蕊是合照中穿黑衣服、戴眼镜的女生,她看到视频的评论区里博主回复网友,“都是认真找男朋友。”有网友说,“必须选眼镜。”该博主回复,“她是做老师的。”

自己的职业被凭空捏造成老师,甚至还有更过分的评论,梁蕊既生气又憋屈,“感觉自己像个商品被明码标价,还被评头论足。”

为了不影响工作和生活状态,她选择屏蔽与此相关的内容。但谣言已经从网络蔓延到她的现实生活,上班时,有同事脸上笑嘻嘻地,用八卦和嘲讽的语气问,“你是不是在网上征婚?”梁蕊感到被冒犯和不尊重。

被盗用的照片在其他平台被搬运、二次传播,许诗婷收到很多网友发来的截图,有不熟的朋友问她,“你要10万彩礼结婚?这么多……我朋友想结婚。”许诗婷解释,“那个不是我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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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朋友看到网上照片后,问许诗婷是不是要10万彩礼结婚。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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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要打扰我”

2023年10月21日,女孩们开始维权。她们分别私信博主,没有得到回复,又涌进博主粉丝群里发声明,“此人搬运我小红书图片盗图造谣,涉及图中本人及其朋友,已准备写起诉信告此账户和此群,注意不要被诈骗,此账户非本人。”

二十分钟后,博主开启群成员禁言,半小时后,群聊被解散。她们又在平台上举报视频侵权,“盗用图片并配侮辱性文字,而且获得1万点赞,已经构成侵犯肖像权。”但投诉反馈显示,“根据现有材料,平台无法判定被投诉内容涉嫌侵权或你是合格的权利人,请补充更多材料投诉,以便平台进一步定位核查。”

接连维权都不成功,盗图博主依旧是不理不睬的态度,许诗婷“气炸了”。她跑到最近的派出所报案,警察了解情况后表示,视频没有造成实质伤害不能立案,建议走法律途径维权。

许诗婷用小号私信博主表示已经报警,博主才开始回应她,“不好意思,我删除了。”他称图片是从一个搜索引擎用户的帖子中搬运的。

许诗婷对博主此前“无视、拉黑”的行为不满,她告诉对方,“我一开始好声好气跟你说,还要拉黑我。别以为删了就可以了,都是有记录的。”

博主回复,“作品已删除,请不要打扰我。”许诗婷觉得荒谬,“是你打扰到我们六个。”博主说,“人家(我)已经删了,你何必还为难人家(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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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诗婷维权过程中,盗图博主称“作品已删除,请不要打扰我。”受访者供图

“他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问题。”许诗婷被激怒了。她说,几年前实习时,她被一个男同事偷拍了一张穿皮衣的照片,发在一个仅有男同事的群聊里,并且发表了侮辱性的评价。群里相熟的男同事把这件事偷偷告诉她,许诗婷觉得恼怒又无能为力,“就算把偷拍的人拉出来骂一顿,又能怎么样呢?”

但这一次,许诗婷不想继续沉默,她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但博主连道歉的态度都没有,这触及了她的底线。另一个坚持维权的理由是,许诗婷认为,合照被盗用是因她而起,她有一定的责任。

许诗婷把起诉的想法告诉宿舍群的女孩们,得到了大部分舍友的支持。

女孩蒋帆说,她们试图在各个平台举报搬运盗用照片的帖子时,发现大多数的举报都没有效果,少数举报成功也只反馈会通知博主删除,没有任何对盗图博主的处罚措施。

而她们却陷在繁琐的举报、申诉流程里。蒋帆心情烦闷,她也萌生想法,有没有更有力的手段能震慑这些盗图的人?看到许诗婷提出起诉,蒋帆立刻响应表示支持。

但女孩梁蕊的态度则比较消极。她回忆,许诗婷咨询律师后,律师建议六人联合参与诉讼比许诗婷一人起诉的成功率更高,虽然许诗婷提出可以先垫付律师费。但如果官司败诉,5000元的律师费需要平摊。

梁蕊刚被裁员,经济压力很大,找新工作已经让她心力交瘁。面对不知要付出多少时间、精力,结果还未知的诉讼,她退缩了。最终,六个女孩中,四人联合起来起诉盗图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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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动摇维权的决心

许诗婷也没有想到,维权的过程如此艰难。

起初,她在网上寻找起诉的攻略和教程,打算自行研究。但她打开“广州互联网法院”小程序填写信息时发现,对案情的描述,她不知道要写多清晰。博主具体违反了哪条法律,她也不知道怎么填写。博主的个人信息,也无从知晓。

在咨询多个律师后,她聘请了广东智洋凯成律师事务所王梦婷律师。王梦婷告诉她,博主的行为侵犯了她们的名誉权和肖像权,建议她们要尽可能多搜集盗图流传到各个平台的证据,证明博主盗图、造谣行为产生的恶劣影响。

她们手中有博主盗图的截图和录屏,但图片被扩散在其他平台上的证据并不好收集。好在很多网友给了她意想不到的支持,在许诗婷的维权帖子下面,收到很多网友在其他平台搜集的截图证据以及鼓励,“网友让我们一定不能气馁。”

许诗婷说,委托律师后,省去了她们很多精力,但依然有文件需要四人集体签字。共三次签字,她和舍友们分别从广州的各区聚集在一起,路程上至少需要一小时。

许诗婷听过舍友的抱怨,“又要签名,都这么久还没有结果,不想弄了。”她能理解舍友的心情,从起诉维权开始,被告卢某某就没回应过。许诗婷从律师那里了解到,法院给卢某某打电话、发短信都联系不到,导致法院公告和送达用了很长时间。

由于卢某某不配合,原定5月的开庭拖到6月5日,卢某某未到庭参加诉讼。

“如果不是我们坚持维权,(盗图)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影响。”许诗婷说,因为维权,有媒体联系她们进行报道,帮助她们澄清谣言。2023年11月6日,短视频平台才将盗图博主的账号封禁,视频清空。而被封号的前几天,盗图博主还一直在发视频,将商品挂橱窗。

2024年9月18日,她们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广州互联网法院认定,卢某某在未经原告授权的情况下,发布案涉视频,将四原告及其他两位案外人的合照描述为“六姐妹”,虚构事实。卢某某将10万彩礼与四原告相关联,诱导网友评论四原告,引发网络用户作“出价”“挑选”等评价,多家平台发布相关报道,引起广大用户热议,部分用户作出负面评价。

广州互联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百七十九条、第一千条等规定,判决卢某某侵害了四原告的肖像权和名誉权。法院要求卢某某于判决发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五日内,出具书面道歉信向原告赔礼道歉,并赔偿财产损失12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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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们向短视频平台举报,但平台反馈“无法判定被投诉内容涉嫌侵权或你是合格的权利人”。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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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法不是“零成本”

许诗婷把好消息发在网上,许多网友替她们感到开心,“支持你,让坏人们的造谣成本更高一点,让姐妹们可以更开心自在地生活,无畏谣言。”

王梦婷律师说,虽然维权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但是胜诉判决表明,网络并非法外之地,每一个网络参与者都要对自己在网络世界的行为负责。在蒋帆看来,虽然赔偿的数额不大,但心理上的胜利更让她振奋。“这次胜诉的意义让我感受到,我们不是孤立无援的6个人,背后站着法律与正义。”

许诗婷说,之前在网上看过“粉色头发女孩被网暴自杀案”,觉得非常可惜。事实上,事情刚发生时,女孩们也曾陷入过自我怀疑、指责和争吵中。

在宿舍群聊里,舍友们埋怨过许诗婷未经允许发布合照。舍友们觉得,合照要经过每个人同意后才能发,不能个人私自发上网络。

照片被盗用后,也有舍友认为,是不是因为最初许诗婷对帖子下的“变味”评论没有制止,才导致有更多博主去盗用、传播。甚至有舍友说,以后不想跟许诗婷一起玩了,就算出去玩也不跟她拍照。

女孩们还陷入了“受害者有罪论”的思维里,视频评论中有人讨论、评价她们的身材,她们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穿着有问题?”“裙子太短了?”许诗婷说,有舍友甚至想把合照中穿的衣服丢掉,“觉得好脏。”

蒋帆说,事情刚发生时,她有一种不安全感,决定以后还是不要再乱发照片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她的家人也叮嘱,别在社交媒体发图片或视频,“发生这样的事情还不怕吗?”

直到冷静下来,她们才想通,她们的衣着很正常并不暴露,问题不是出在她们身上,而是盗图的人。胜诉后,也有一些网友在许诗婷分享维权经历的帖子下方留言指出,这不是她们的错,盗图、造谣的人才应该反省、害怕。

许诗婷将收集证据、平台举报、找律师代理的维权过程整理出来置顶在社交网络的主页上,希望给更多想维权却不知该怎么做的人提供指导。她想告诉更多人,遇到这种事可以反击,“千万不要想不开。”她希望让更多人知道,盗图、造谣是违法行为,而且不是零成本,“要震慑那些造谣、搬运的人,做了坏事不是删掉就行。”

距离法院作出判决结果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卢某某依旧没有履行道歉和赔偿,后续许诗婷和舍友准备申请强制执行。

女孩们的情谊没有因此改变。“我们平常相处也是闹闹哄哄,大家一起吃吃喝喝、没心没肺的。”蒋帆说,大家认识快10年了,是像家人一样的朋友,密不可分。争吵的时刻、感动的瞬间、笑中带泪的回忆,都是漫长时光里共同经历的,这份友谊难能可贵。

蒋帆期待着,拿到赔偿后六人第一时间去吃顿美食庆祝,等到大家都赚到旅游经费,再一起结伴出游,拍美美的照片。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许诗婷、梁蕊、蒋帆均为化名)

第五二六区|万圣节没啥可怕,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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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万圣节没啥可怕,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
作者:如是大牛哥
发表日期:2024.10.30
来源:微信公众号“第五二六区”
主题归类:上海万圣节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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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身边那群孙子对一切都仇恨满满,眼睛看向你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打量你的要害和软肋,整天想的都是怎么算计你,那每一天其实都是“万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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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两天看到不少关于“万圣节”被明令禁止,cosplay者被带走的视频。甚至连有Cos装束在街头行走都不行。学生还被要求不参加“非官方活动”。当然,随之而来的又是关于禁过“洋节”的陈词滥调。不由得想问一句,还TMD有完没完了!

这一波次的整治万圣节的活动首推魔都。10月26日晚,中山公园在官方微信公众号上发布公告,表示公园将自周日下午两点起闭园,恢复开放时间另行通知。10月27日下午,上海锦江乐园也在官方帐号表示“不接待变装游客”。连一些商家在“小荭书”上发布的相关活动策划也导致账号失踪。很多魔都高校学生收到通知称,“近期社会大大小小的聚众活动请减少参加,甚至不参与一些不明确具体主办方的非官方活动,若因此类活动聚集被扣或通报学校的一律按学校校纪校规严格处理。”

在万圣节连一只“可爱鬼”没有见到,这才真的是见鬼了!

网络上的声音也如出一辙。只不过,这次截击万圣节并没有像对圣诞节那样,从基督教和八国联军入手。估计是想把弹药留到十二月份再用。再或者,是喷子手们的知识储备欠缺,对万圣节实在缺乏了解。要说到万圣节,其实还真的和基督教有那么一点联系。万圣节(Halloween)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古代凯尔特人(Celtic)的节日萨温节(Samhain)。凯尔特人认为夏季的结束和冬季的时节,是人间和灵界之间的界限最为薄弱的时刻。亡灵会在这时返回人间。因此,人们会点燃篝火、穿上奇异的服装带上面具,以驱赶幽灵保护自己免受恶灵的伤害。这一点和中国的传统鬼节非常相似。

随着基督教的传播,11月1日被定为“诸圣节”(All Saints’ Day),以纪念所有圣徒和殉道者。10月31日则成为“万圣节前夜”(All Hallows’ Eve),即Halloween。算是旧壶装新酒。真正让万圣节得以广泛传播,始自20世纪初的北美。孩子们会在万圣节穿上各类奇装异服挨家挨户讨要糖果。这就是今天看到的万圣节和“不给糖就捣蛋”(Trick or Treat)习俗的由来。如今,万圣节早已经跨越宗教,成为全世界广受欢迎的节日。但有趣的是,在任何一个国家,万圣节都没有成为官方节日。所以说,万圣节是一个标准的不带政治色彩的平民节日!也是一些地方的人少有的可以释放压力,透一口气,倾诉一下内心的时刻!万圣节并不是在鼓励“捣乱”,而是体现一种包容,一种链接彼此的人文关怀。

此刻我想起安徒生最著名的一个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故事讲的是在又冷又黑的晚上,一位衣衫褴褛的可怜的小女孩,赤脚走在街上卖火柴。这一整天,没有卖掉一根火柴。她又冷又饿,但他不敢回家。因为她的父亲会因为没有卖掉火柴而殴打她。温暖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街上飘来烤鹅的香味,这是大年夜。小女孩的双手几乎冻僵了。她终于忍不住从成把的火柴里抽出一根,在墙上擦燃了,来暖和暖和自己的小手。小女孩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一个大火炉前面,火炉装着闪亮的铜脚和铜把手,烧得旺旺的,暖烘烘的,多么舒服啊!唉,这是怎么回事呢?她刚把脚伸出去,想让脚也暖和一下,火柴灭了,火炉不见了。她坐在那儿,手里只有一根烧过了的火柴梗。她赶忙又擦燃了一根。在一根又一根的火柴带来的短暂温暖中,她看到了向自己走来的烤鹅、美丽的圣诞树,以及唯一爱自己的奶奶。她赶紧擦着了一大把火柴,要把奶奶留住。在火柴发出的强烈的光中,奶奶把小女孩搂在怀里。她俩在光明和快乐中飞到那没有寒冷,没有饥饿,也没有痛苦的地方去了。

第二天清晨,这个小女孩坐在墙角,两腮通红,嘴上带着微笑。她死了,在旧年的大年夜冻死了。新年的太阳升起来了,照在她小小的尸体上。小女孩坐在那儿,手里还捏着一把烧过了的火柴梗。

“她想给自己暖和一下……”人们说。谁也不知道她曾经看到过多么美丽的东西,她曾经多么幸福,跟着她奶奶一起走向新年的幸福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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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只是懵懵懂懂的感觉小女孩很可怜。但是在多年以后再去读的时候,每一次都会有难以抑制的心痛。安徒生的童话,从来就不是写给孩子看的。但作为著名的童话作家,安徒生笔下的故事虽然常令人潸然泪下,但依然充满美好和对光明的向往。

如果我们换种更现实的方式讲述这个故事,可能会让故事的结局更加残酷。当那个又穷又累又冷又饿的小女孩透过窗户,贪婪的望向桌上的烤鹅的时候,一只大手哗啦一声拉上窗帘。连一丝温暖的灯光都不会漏出。当小女孩划燃火柴,在微弱的火光中想象那些美好的场景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野蛮之手夺走火柴,然后被一只皮靴狠狠的踏熄。一个声音在嘲笑她,奶奶永远不会来接她,她们也永远到不了那没有寒冷,没有饥饿,也没有痛苦的地方。小女孩最后的希望被无情的浇灭。她不但自己没有幸福,就连透过窗户憧憬一下别人的幸福生活的权利都被剥夺,仅仅是因为她划燃了一根火柴。这样的故事结局,会有多么的残忍,多么的荒唐,却又是多么的现实!

我非常理解和同情那些在万圣节之前就跑到街上的Cos。这可能是他们盼了一整年的唯一的一次倾诉自己内心的机会。如果他们没有违反法律,没有违反道德良俗,没有伤害到别人,仅仅是表达甚至是嘲笑一下自我,有那么可怕吗?不要害怕鬼。这世上,人如果恶起来比鬼还可怕!

无论是肢体还是头脑。不能在释放的环境中健康成长,就只会在压抑和束缚中变得畸形。我们看到,当塔利班重新获得阿富汗的执政权后,阿富汗妇女在公共场合必须穿戴覆盖全身的布卡(burqa)。音乐被禁止。女性不能读书,甚至被剥夺在公开场合说话的权利。当我们对这些所谓教法感到十分荒谬的时候,却忘记了在满清治下,中国的女性也曾经有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被强迫裹小脚曾经是被上流社会津津乐道的文化传统。那一切,距离今天才不过是一百多年而已。而就在那个以裹脚为荣的年代,安徒生用他充满人文关怀的笔写下了《卖火柴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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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去年的万圣节文章里写过:他们扮的是“鬼”,但他们只想活得像人!与西方国家的万圣节相比,中国的年轻人只想划燃手中的火柴嘲弄一下自我,短暂的超脱一下现实。所以,在去年万圣节的上海,我们看到了“哪里贵了”的“李佳琦”,喊着“十八块八!上链接”的“向太”。手捧韭菜的“股票亏损哥”,满脸憔悴印堂发黑的“乙方”……以及不可言说的被删掉的集体记忆。无论是变装者还是观众,大家都在努力的打破冷漠,努力制造一点人文气息。在这一刻,人与人之间放下戾气,选择包容。第二天早上,“可爱鬼”们又会变回搬砖的张三、牛马的李四。难道连这么一点点小乐子也不可以吗?哪怕是在清朝,依然也有“上元节”这样的日子供人们短暂的释放欢乐。女性可以不必考虑封建礼教的禁忌走上街头。一向以开放、包容著称的大上海,何必跟万圣节过不去。其实万圣节对于很多人们来说,只是一点点对视后发自内心的笑声。可是为什么,连笑声都变成了最可怕的东西?笑,难道不是我们生来就有的权利吗?

今天的文章就写到这里。题图和文中的一张插图是我用ChatGPT绘制的。创作标题为“在万圣节里卖火柴的小女孩”。应该感谢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能带来如此多惊喜。我希望文字可以化作一根根火柴。虽然不足以照亮整个天空,但足以证明光的存在。我知道这样的文章会让一部分人感觉不快。然而事实上,如果万圣节能够起到让社会减压,释放情绪的作用,在没有违法和违背道德的前提下,过一过又有何妨?!假如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身边那群孙子对一切都仇恨满满,眼睛看向你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打量你的要害和软肋,整天想的都是怎么算计你,那每一天其实都是“万圣节”!

亮见|我又被美团投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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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我又被美团投诉了
作者:魏春亮
发表日期:2024.10.30
来源:微信公众号“亮见”
主题归类:外卖骑手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相关阅读:亮见|骑手公敌,报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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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就是那个你想到的美团。

没错,就是“又”被投诉了。

9月10日,美团刚投诉了我写的《祥子累死在了车上》,给我扣了一顶我说了都可能违规的帽子。

才刚过去一个多月,美团又投诉了我前天写的文章《骑手公敌,报应来了?》,说我侵犯了他们的“涉企业商誉”。

互联网大厂连续两个月投诉我,我真是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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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被互联网大厂投诉,又被扣了一顶巨大的帽子,为保账号,吓得我赶紧承认了侵权,文章被删,我以为就没啥事了。

谁知道这一次,美团大厂又来投诉我,欺人太甚!

我在文章《骑手公敌,报应来了?》中,确实两次提到了美团。

一次是说,帝哥毕业后,辗转在百度、美团和小米都工作过。

一次是说,“据他自己说,在美团做自控运营时,他牵头制定了骑手管理处罚制度。”

这篇文章,根本就不是写美团的,文章的目的也并非批评美团,我甚至还在文中为外卖平台辩护——

虽然帝哥参与的处罚制度确实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它绝对是外卖系统的组成部分之一,是外卖系统得以运行的必要条件之一。

之所以提到美团,不过是叙述需要。而且在评论区,甚至都没有一个人提到“美团”这两个字。

但是,我还是被美团投诉了。

给大家看看美团投诉的理由:

图文及视频中人物“帝哥"提及诸多内容存在主观加工与事实不符。经核实,当事人2015-2016年期间在美团外卖工作,职务为“高级销售运营专员”和“物流运营”,职级为P2-1属于基层员工,在其上有多个层级主管负责策划和牵头项目,根据同事反馈和其从事履历核对当事人并不负责"牵头制定处罚制度",详见律师函。

很明显,这个投诉针对的是文中的这句话:

“据他自己说,在美团做自控运营时,他牵头制定了骑手管理处罚制度。”

可,这个信息,并不像美团投诉我时说的,是“主观加工”,而是有媒体信源的——

这个说法来自搜狐财经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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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不是记者了,没法自己去调查,在没有明显逻辑漏洞、没有其他可靠信源的情况下,我只能选择相信媒体的说法。

当然,我也考虑到帝哥可能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他的“说法”也可能只是一个“说法”,所以我才在他的说法前加了一句“据他自己说”。

我想,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对信息进行核实,文字上尽量客观、不带偏见了,而且对外卖平台也保持着理解的态度,对吧?

不去投诉信息源头,却抓着我一个转引的不放,美团还真是勇敢呢。

有人可能说,人家搜狐财经说的是“某团”,你说的是“美团”,可要知道,我在《祥子累死在了车上》上,甚至连“美团”这两个字都没提,可还是被他们投诉了,说我是“恶意影射外卖员事件”。

现在,美团说帝哥在美团外卖工作时,是基层员工,上头还有领导,并不负责“牵头制定处罚制度”。

说实话,我愿意相信美团的说法,可即使如此,这个投诉理由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美团只是说,处罚制度不是帝哥牵头制定的,但并没有说,处罚制度不是美团制定的。

如果美团承认处罚制度是他们制定的,那么我引用说这个处罚制度是帝哥牵头的,怎么就侵犯美团的企业商誉了?

帝哥牵头就侵犯了你们的企业商誉,别的美团员工牵头就不侵犯,这是什么道理?帝哥牵头的侮辱性就这么强?

第二、如果美团认为处罚制度不是自己定制的,是我把别的公司制定的制度安到了美团头上,那同样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正如我在文章中说的,处罚制度,本来就是外卖系统的组成部分之一,是外卖系统得以运行的必要条件之一,它不过是一个中立的制度罢了。

就算我把一个中立的制度错安在了美团头上,怎么就侵犯你们的企业商誉了?难道你们美团也认为这种处罚制度是什么伤天害理、肮脏不堪、见不得人的东西吗?要急于撇清和它的关系?

如果你们这样认为,那你们为什么也在用这种处罚制度呢?如果你们不这样认为,为什么又要投诉我?

还是说,只准你们用,不许别人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自己就是美团的忠实用户,点外卖、出去吃饭、买火车票、订酒店,我都是用的美团。

而在写作层面,对于大厂、民营经济、资本家,我向来是充满了理解和尊重,就在美团投诉的《骑手公敌,报应来了?》里,我也还在说,骂资本最容易最安全。

我知道,美团根本不care我是谁,可面对美团的一再投诉,我在情感上多少还是有点失落的。

而更多的是害怕,这种投诉,要么承认侵权删文,要么等待平台审核,可是如果平台审核侵权,我就可能被短期或永久关小黑屋。

你用它的产品,理解它的处境,但它却要你死!

说实话,做这个号,本来就举步维艰,大部分时间入不敷出,接点广告就被骂,写点啥啥就被嘎。万万没想到,想说两句真话,不但要面临那啥的限制,现在还要受到资本的威胁。

虽然我一个人弱小,但面对大厂,即使必输,我也是有两根硬骨头在的。

虽然我人微言轻,但是在大厂的逼迫下,我也有说不的权利和勇气。

没有人该被这样仗势欺人地威胁!

—The End—

大象公社|北京这起袭击事件可能是一个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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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北京这起袭击事件可能是一个信号……
作者:大象公社
发表日期:2024.10.30
来源:微信公众号“大象公社”
主题归类:报复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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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接二连三的信号。

10月28日下午放学时间,北京海淀某著名小学门口发生了一起恶性持刀袭击案,导致5人受伤,其中有3名未成年人。

又是持刀行凶,又是选在学校门口,又是针对未成年人。

算起来,从苏州到深圳再到广州直至北京,近几个月来,仅仅是见诸报端的针对未成年人的持刀袭击案件就有4起了。

6月24日,苏州高新区发生一起持刀伤人案件,一对日本母子遇袭并受伤,一名中国女性奋不顾身上前阻止被砍并身受重伤,后经抢救无效不幸离世。

9月18日,深圳南山区外籍人员子女学校一名10岁学生在步行上学途中,遭遇持刀行凶,最终因伤势过重未能抢救过来。

10月8日,广州天河一小学门口发生持刀行凶事件,导致三人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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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数这几起事件,有着诸多的共同点:

均是有预谋的持刀伤人;

所针对的都是未成年人;

事件发生地点均是学生聚集或必经地;

行凶者均为中老年男性。

如果,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偶发事件,问题是如此类似的事件屡屡发生,这似乎已暴露出问题了。

这样的一种信号该引起整个社会的警觉。

如此频发的极其相似的恶性事件背后,所折射出的社会背景因素,同样值得去思考和认真对待。

我看到,有网友在评论这几起事件时,提到了“时代性”,甚至说仿佛回到了八九十年代,这种提法它作为一个观点可能成立,但估计多数人是不赞同的,尤其是一些从八九十年代走过来的人。

对于一些时代特性,人们总是习惯用年代来分层。

对于“时代性格”,莫言曾在《生死疲劳》一书中写道:“五十年代的人是比较纯洁的,六十年代的人是十分狂热的,七十年代的人是相当胆怯的,八十年代的人是察言观色的,九十年代的人是极其邪恶的。”

作为一个八零后,之前的那几个时期没什么发言权,但是对于九十年代多少还是有些基本认知的。

90年代作为上个世纪的最后十年,正处在新旧之交间,新鲜事物不断涌现,旧事物被大量淘汰,整个社会处在剧烈波动的转型期。

沿海经济快速发展,内陆城市不断衰落,生存压力巨大,人口流动增加,新旧观念碰撞,各种冲突加剧,社会治安面临诸多考验,小偷、路霸、流氓横行,这些也使得那个年代的人格外的生猛,这或许就是属于那个年代的生存法则。

当然,必须客观看待,每个年代都有它的价值和特点,不能抡大棒一概而论,更不能完全套用。

有点扯远了,继续说回主题,对于类似事件频发,可能有人会追问这背后的根源是什么?

其实,这个很难下结论,也不会有统一的标准答案。

或许只能从一些基本动机去分析,个人意识形态,生存压力太大,走投无路,情绪宣泄,甚至是报复社会。

作为社会人,作为社会的一份子,当我们在分析这类事件时,会习惯性归咎于现实压力的传导,从体感上来说,这似乎也合乎逻辑。

但是,无论如何不管哪种因素导致,都不能成为暴力行凶的借口,这不能混为一谈。

只不过,当我们在理性看待类似事件时,还是会朝着避免、规避、杜绝的方向去讨要答案。

当然,若想最大限度杜绝此类事件发生,根源在于不能再放之任之,任由堰塞湖的出现。

必须着手去解决,并给出突出问题的出口和通道,实际的纾困,情绪的疏解,一通百通。

古老板的老巢|远洋捕捞成风,地方政府为何如此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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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远洋捕捞成风,地方政府为何如此疯狂?
作者:古老板的老巢
发表日期:2024.10.30
来源:微信公众号“古老板的老巢”
主题归类:远洋捕捞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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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远洋捕捞”?

出于利益驱动,部分地区的执法机关在并不具有管辖权的情况下,违法违规异地抓捕、查封、冻结、甚至划转外地民营企业财产和个人财产。

据华夏时报、经济观察报等媒体报道,最近,“远洋捕捞”的话题再次引发广泛关注。

媒体披露的相关信息显示,自2023年以来,南方某省很多企业遭遇异地执法,这些企业绝大部分是民营企业,而且部分案件有较明显的逐利执法动机。

那么,为什么“远洋捕捞”会成风?

这些地区的执法机构的动因何在?又是什么样的环境下带来了““远洋捕捞””这种执法方式?彻底解决这种问题的方法又是什么?

动因

财政吃紧,是“远洋捕捞”的成因,这是很多媒体下的结论。

但财政吃紧,有很多处理方式,比如减支,比如出售国有资产,比如培育新的税源等等。

这些方法,从中央层面,都是在反复要求的。

从要过“紧日子”,到停建无效益工程、到盘活国有资产,清理体制内冗员,都是在今年由国务院自上而下推动的应对财政困难的手段。

但财政依然紧张,是这些手段没有执行吗?当然是部分执行了。但财政的压力依然是巨大的,导致减支改革的动作难以有实质性的成效。

地方政府最大的支出困难在于,中央政府对地方政府的事权约束过多。

大量的各种支出,都是由中央及各部委通过各种文件、政策进行规定的,你是无权减少的,不管是义务教育、医保社保、生育补贴、幼儿园公办、扶贫支出等等,这些支出作为保民生的要求,是不能动的。

同时,地方政府其实是房地产链条中的一个供应商,土地财政在这一轮房地产债务危机中受到严重打击,政府炒房炒地,炒成了地主和房东,背上了大量的债务。

仅仅是债务利息,以及各种到期的债务,让地方政府压力与日俱增。

地方政府与恒大不同,恒大是一个企业,可以破产,可以倒闭,还不起债,债主也只能认倒霉,但地方政府是一级政府,他们无法像企业一样在萧条期被清算,恒大的供应商可以认倒霉,但政府的各种供应商拿不到钱是不会罢休的。

当地方政府涉入经济过深时,就面临着政府职能与企业职能本质不同导致的困境。

在事权不减的情况下,大规模的政府裁员也难以出现。更何况,政府裁员在中国要出现的概率很低。

如果完全针对本地企业来增收,那会导致进一步打击本地的税收,经济都在下行期间,你再打本地企业,那不是更惨。

远洋捕捞,就成为了一种中国特有的现象。

远洋捕捞的环境

远洋捕捞其实早已有之,只不过在财政支出压力大的时候,这个问题更加凸显。

我们需要进一步分析的是中国会具备这样的远洋捕捞环境?

利益机制当然是分析这种现象的一个关键要点,只是我们需要把所有这些利益机制的真正成因进行挖掘。

非税财政收入分成制,是远洋捕捞的利益机制之一。

执法机构,从异地对企业执法后,可以冻结账户,没收财产,这些财产可以成为非税财政收入,在这些收入中,又可以对地方政府进行返还,也即,一部分收入会成为地方政府收入,而地方政府又可以将其中的一部分给予办案的执法机关作为经费奖励,执法机关又可以对具体的经办人员进行经费的奖励。

由此,办案、罚款、没收财产,直接与每一个办案人员的收入息息相关。

如果一个普通的刑事案件,执法机关追逃的动力都是不足的,因为与收入、经费不挂钩,但如果是一个可以搞到油水的大企业,出动上千警力,都不奇怪。

进一步我们还需要分析,为什么执法就是对企业罚款,就是增加了政府的收入?这个问题存在于法律当中。

企业家当然有很多就是犯罪分子,打着企业的名义以诈骗为生的人,在中国不在少数,执法机关要对他们进行打击吗?当然是需要的,不如此,执法机关的意义就不存在了。

但打击与罚款并不是一回事。

一个企业如果诈骗了,那么,执法机关的功能,是将这个企业诈骗的钱进行追回,还给受害人,这时,执法机关本身是不存在收入的。

但是法律赋予了执法机关,对企业处以没收财产,罚款的功能,这就让执法机关执法有了利益冲动。

法律和执法机关,本来是服务于各种人际纠纷的,是帮助受害者讨回公道的,但当下的情况是,大量针对企业的执法机关,受害人反而是拿不到什么赔款,企业大量的钱财都进了政府的腰包。

这才是最大的BUG,也是远洋捕捞的真正成因。

解决方法

大多数人认为,要中央政府从上到下进行约束,进行管理,就可以杜绝这种现象。

其实这种约束是效果甚微的。

因为,中国的法律对于企业家来说,本身就有非常严苛的条款,甚至我可以说,严格按照所有法律来对照企业家的行动的话,大部分企业家都难逃法律的追究。

但过往对于这些严苛的法条,往往是不真的执行的。

有一些政府官员明确地说,只要我查你,还能查不出问题来吗?

地方政府及执法机构,完全可以说自己的行动合规合法,难道你要不让他们执法吗?这也不现实。

甚至我知道,曾经有地方执法机构,自己找人到自己辖下派出所报案,以获得案件管辖权,然后执行异地抓捕。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说,我是为人民服务的,有人民 来报案,难道我不管吗?

法治社会的要义不是要有一堆的法律,有些法律不过是恶法。

法治社会的要义是,司法机关只能服务于市场中的所有人,一切罚款都是错误的,对加害人的处罚,只能用于对于受害人的赔偿,而不是进入司法机关或政府的口袋。

如果要没收一个人的财产,那也必然是要还给受害人。如果受害人不明,直接给慈善基金也行,但就是不能进政府的口袋。

否则基于利益的执法,是不可能终结的。

总结来说,远洋捕捞的真正成因,就写在中国的法律里,那里对企业罚款、没收财产的各种法律条文中,背后没有定语,那就是这些罚款没收的钱要进入政府机关、执法机关的口袋里。

只要这种法律存在,那么,就必定推动具体的执法人员为了自己的收入增加而执法,也会让地方财政困难时,派出更多的远洋捕捞队,”合理合法“地没收财产。

【CDT月度视频】十月之声(2024)——向《四月之声》致敬

谨以此片向《四月之声》致敬。本项目将持续更新,直到《四月之声》及同类影片在中国解禁。

2024年10月,中国数字时代搜集整理了过去一个月(2024.9.30—2024.10.28)期间反映国内热点事件的网络视频,以时间为序进行混剪制作了本月月度视频——《十月之声(2024)》。

在内容上,该片揭示了当局的言论审查、权利打压,也记录了民间疾苦、民众呐喊与抗争;在形式上,该片模仿了2022年4月22日发布、随即风行全网并遭到审查的抗议上海封城的短片《四月之声》。

我们谨以此片向这部匿名作品致敬。本项目也将持续更新,直到《四月之声》及同类影片在中国解禁。

致谢:感谢 @李老师不是你老师 、@YesterdayBigcat 对中国相关事件素材的收集与分享。


CDT 档案卡
标题:【CDT月度视频】十月之声(2024)——向《四月之声》致敬
作者:中国数字时代
发表日期:2024.10.30
主题归类:四月之声
CDS收藏:大事记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中国数字时代所有,欢迎个人、媒体和研究机构在注明来源的前提下免费使用。详细版权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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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公民金建国|他们正在摧毁中国人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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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他们正在摧毁中国人的形象
作者:地球公民金建国
发表日期:2024.10.29
来源:微信公众号“地球公民金建国”
主题归类:种族歧视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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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有个几百万粉丝的博主发布了一则视频,讲述他在尼泊尔偶遇了一位日本游客,因为对方不懂中文,他就一边假装友好交流,一边不断用中文骂对方“小日本鬼子”。对此,他还显得很得意,称之为“中国人血脉觉醒了”。

这类奶头乐视频在国内一向很受欢迎,很多人都夸他骂得好、解气,甚至认为他是一个勇敢的中国人。

说实话,我不理解这种只敢用对方听不懂的语言骂上几句、逞一时口舌之快的行为跟“勇敢”二字有什么关系,看起来倒更像是投机主义的懦夫。

要我看,真男人就应该直接开喷,就算不知道“日本鬼子”用英语、日语怎么说,国际通用语言“法克鱿”总会吧?而且,这怎么看都像是阿Q最擅长的精神胜利法啊,合着在这些人眼里,中国人几百年来就觉醒了个这?

当然,也有人觉得这位博主只是在哗众取宠,充其量就是个小丑而已,无视就好。但问题其实远没有想的这么简单,他们的行为实际上正在损害中国人的整体形象。

就在这件事发生后不久,泰国又出了另一件事——几位中国游客竟然堂而皇之地在景区内用弹弓打鸟。此事经当地多家媒体报道后引发了很多泰国人的反感,他们认为,大部分中国人素质非常差,去哪毁哪,而且不尊重其他国家的规矩,把国内的坏习惯全都带到了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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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说一,这样的观点很明显是以偏概全了。个人行为无法代表整个族群,这不仅是一个最基本的常识,也是一条十分重要的原则,它可以帮助我们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避免滑入到种族歧视与仇恨中。

但在现实里,除了社会学研究,在其他大部分场景下,人们往往并不以此为生活指导,反而常常会因为认知偏差,倾向于将小部分人的言行放大到整个群体。在这一点上,中国人恐怕是最能感同身受的,毕竟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很难找到一个没受过地域歧视的省份。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个人行为是无法脱离其所在群体而独立被他人评价的,也就是说,个人行为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整个群体的外部形象。哪怕主动切割,也无法彻底逃离其所产生的种种负面影响。

犹太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在中世纪的欧洲,因为宗教信仰以及职业限制,犹太商人往往只能从事被基督教徒视为“有罪”的贷款业。而正是由于少部分犹太人进入了放贷这个在当时充满了剥削性质的行业,导致整个犹太族群都被贴上了贪婪、敛财的负面标签,遭受了长达几个世纪的排斥与迫害。

对于现在的中国人而言,或许不会再因为身份而面临经济活动、人身安全方面的威胁,但个体的不理智行为所产生的负面影响却仍波及着那些无辜的同胞。

当你在国外看到某些标语上用中文写着“不要乱扔垃圾”“不要踩踏草坪”“不要横穿马路”时,我想你很难无动于衷,你可能会愤怒,会羞愧,会暗骂那些人素质低下的中国人,但除此之外,你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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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本质上来说,这些标语依然是种族歧视的表现,因为它在无形中根据”素质“给人划分了等级,并将这一等级通过中文映射到了所有中文母语者身上。

这或许不至于让人遭受什么残酷对待,但却会带来巨大的社交压力,可能是厌恶,是辱骂,甚至人身攻击。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在被问到来自哪里时,他们会说韩国、日本,而不是坦然承认来自中国。

不过通常情况下,张贴这些标语也的确是无奈之举,因为在此之前,可能已经不止一个中国人乱扔过垃圾、踩踏过草坪、横穿过马路了。

谈到歧视的话题,很多人恐怕已经握紧拳头、咬紧牙关了,毕竟这很容易让人联想起19到20世纪的历史。但值得注意的是,如今对中国人的歧视已经跟前者大不相同了。

彼时的歧视,是因为人种优越论、殖民心态、宗教以及利益冲突等原因所导致,本质上是基于种族的,因此,亚洲人无一幸免。

进入21世纪之后,随着平权运动的进一步发展以及让中国人深恶痛绝的“政治正确”在西方的蔓延,基于种族的歧视已经越来越少了,更多的是基本行为本身所衍生出的歧视,可以理解为是对“反文明”的厌恶。这些行为小到薅厕所纸巾、随地大小便,大到向婴儿泼洒热咖啡、罢工时充当工贼。

这也就是为什么同处亚洲,日本人、韩国人却要比中国人在世界上更受欢迎。没错,就是那些被我们鄙视、仇恨、瞧不起的“日本鬼子”和“高丽棒子”。

这在一定程度上也破解了中国人惯有的迷思,认为被人歧视是因为国家不够强大,只要实力够强、拳头够硬,就没有人再敢歧视我们了。

然而世界从来都不是按这种粗暴的逻辑运行的,凡事都诉诸拳头,往往只会让人惧怕,被人厌恶。我想谁都不愿意跟一个整天只知道炫耀武力、喊打喊杀的人成为朋友吧?

更何况,中国人的整体形象已经不能称之为很好了,别说比日本、韩国、泰国、新加坡,就是跟过去的自己相比,都已经大不如前了。

这倒是多亏了那些出门在外的“勇敢”的中国人以及在国内为他们助威呐喊的同胞了。

人物|“50岁霸总”,围猎空心老年人

CDT 档案卡
标题:填入标题
作者:人物
发表日期:2024.10.29
来源:微信公众号“人物”
主题归类:老人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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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多岁的退休公务员路友,横漂4年,「出道」两年,拍了30多部短剧。他被分配最多的角色,是煞面保镖、仙逸道长,还有霸总的爸爸。演得最长的一次,100集里出镜40集。他说:「我们(老年人)从来都是年轻人的配角。」

中老年短剧爆火,有人追捧,有人调侃,但这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有退休工资,演戏只是老年生活的乐子。而更多的老人,作为被创作、被消费的对象,他们的面目是模糊的,成为了短剧套路里一个又一个脸谱。

无论如何,老年短剧的火爆让老年人的需求被看到。引起吐槽的,是目前的老年短剧里「没有老年人」,由年轻人炮制、由网文梗粗糙拼凑而成,脱离老年人的生活,老年人依然边缘。

文|谢紫怡

编辑|张轻松

年轻人写,年轻人演,年轻人拍

中老年短剧火了,但背后的制造者是一群年轻人。

比如1984年出生的演员刘阜新,在一个月前接到剧本,需要把自己扮老一点。因为大学时就有一头「少年白」,他反而需要把头发喷黑些,化妆师又替他描深额头上的皱纹,这样才既显年龄,又有精神。穿上格子西装,金属眼镜配名表,「再加上一点信念感」,他就成了一位标准的50岁霸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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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剧《一夜幸孕,闪婚老伴宠上天》截图图源网络

跟以往一样,那部短剧7天就拍完了。故事里,刘阜新是「江城第一人」周爷,那个人人尊敬、最有钱有权的人物。但人到中年的周爷,没法满足让妈妈抱孙子的愿望,他「拥有子嗣的概率不到千万分之一」。天意还是发生了,一位40多岁的离异清洁工怀上了他的孩子,一方面是为了守护好不容易有的血脉,另一方面被女主的善良品格打动,由此上演了一段霸总护妻的戏码。

正是这部《一夜幸孕,闪婚老伴宠上天》,自十月上线以来,几次登顶了DataEye短剧热力榜。热力值越高,意味着投流越多,更多人有机会刷到这部剧,并为其买单。几个月来,这股中老年霸总的风强势吹拂。最早是6月,《闪婚五十岁》一炮而红,8月底,短剧团队听花岛又推出了《闪婚老伴是豪门》,播放量超过5亿。人们调侃,霸总梦,可以做到七八十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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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taEye数据显示,短剧《一夜幸孕,闪婚老伴宠上天》2024年10月1日上线至今,累计播放已达1.2亿。图源DataEye

「中老年短剧能火,我们并不意外。」西安丰行公司的李涛就这样认为,他们是较早承制短剧的那一批。短剧刚出来的时候,主流的受众被认为是「三保」人员(保安、保洁、保姆),「那时候就有很多年纪偏大,比较下沉的群体」。他分析,随着题材拓宽,用户更普及,特别是女性用户高速增长,现在基本上达到了全员覆盖。

很多给中老年人看的短剧,其实是从年轻人的短剧平移过去的。西安丰行曾出过爆款男频剧《无双》,趁着这股风,他们顺势推出了男频的中老年短剧《上门岳父万丈光芒》《家族最后一个男人》。女频那边,古早的「玛丽苏」也在突破年龄边界。最近几天,一部《保洁老妈无极归来》的短剧被吵翻了天,讲述的是27岁总裁爱上45岁保洁阿姨,而后者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世界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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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剧《保洁老妈无极归来》中27岁总裁霸气求爱45岁保洁阿姨图源网络

这些剧不止让中老年人沉迷,也让年轻人「上头」。《闪婚老伴是豪门》的观众画像,是50+观众爱看,二三十岁打工人也爱看。剧里的女主角石小秀,由1990年出生的邬倩扮演。「冲浪」最前端的年轻网民,就在她的社交账号,亲切地称呼她为「姨」,「叫得都有点年龄焦虑了」。

暖光打在脸上,照出斑点和坑坑洼洼的痕迹,为了演出四五十的女性,邬倩穿着最素的衣服,身体前倾,走路再带点外八字。「我毕业的时候拍电视剧,是绕过谈恋爱,直接演三、五岁小朋友的妈妈。现在突然演奶奶,刚开始我还有点接受不了。」反而是演起奶奶之后,角色开始谈恋爱了。「所以为什么90后、00后喜欢看,也是他们想知道老了以后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她说。

风向变了,处在上游的编剧也在转换赛道。今年年初,20岁出头的麦北,决定从网文作者转行成为一名短剧写手。她特意报了个线上写作班,「学习怎么把剧情写紧凑,怎么让台词更犀利」。刚刚「毕业」,麦北一鼓作气写了三部短剧,只是海投之后,都没有收到回音。「大家都是看排行榜,什么火就写什么。」到了第四部,她终于瞄准了中老年短剧。

这条路是可行的,虽然还未最终过审,但多家制作公司表达了兴趣。麦北一直记得,她的奶奶,因为打算在四十多岁时再婚,被伯父一家赶了出去,「他们觉得她很丢人」。奶奶最后还是嫁给了后爷爷,这都是妈妈讲给她的故事。有点以奶奶为原型的意味,麦北把这些情节都加进了剧本中,「其实我觉得把这种东西放大,反而能让很多人开始注意中老年人的婚恋自由。」

同样是一位短剧创业者,冬漫社创始人汤明明,打造了「艾青的女人剧场」,推出了一系列以30+女性故事为主的短剧。在前年,他们有部叫《娘仨》的短剧,因为讲述了一个寡妇独自拉扯女儿,一直到年老的故事,就收获了一批50+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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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taEye数据显示,短剧《娘仨》的播放量已超800万图源网络

银发短剧的方向得到了市场检验后,她们已经有2-3部这样的作品在筹备了。汤明明感叹,连她的婆婆也成了短剧的付费用户。休假的时候,她和妈妈出去旅游,在苏州的沙家浜景区,有很多像她妈妈、婆婆那样的老人都喜欢在那里休闲放松。她把沙家浜和中老年短剧联系到了一块,「这不就是他们的迪士尼吗?」

为老年人造梦的短剧里,话语权依然是年轻人的。年轻演员可以扮演老年人,但是老年人没有办法回到年轻时。老年人依然是短剧里的配角。

今年上半年,横漂的退休公务员路友,就曾被一批批媒体报道过。他的经历足够特殊:退休老人逐梦演艺圈,亦是表演培训班里年纪最大的学员,「横店有很多像我一样年龄的人,其中部分还是专业话剧团的演员,所以竞争压力很大。」

两年来,路友一共拍了30多部短剧,他经常演保镖、道长,还有霸总的爸爸。一部100集的剧,他最多只演到了40集。他说:「我们(老年人)主要是给年轻人当配角 。」

互联网上,有关中老年短剧的话题被激烈讨论时,六十多岁的路友,并没有接到更多剧本的邀请。现实是更冷色调的,最早一起学习表演的同学,超过一半都坚持不下去,离开了横店。剩下的那些人,有的坚持拍特约戏,还有的一边当群演,一边再找机会演特约。

路友有退休工资,他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剧本,如果没接到戏,那就在家看书、写字。演戏只是他老年生活的乐子,而更多的老人,作为被创作、被消费的对象,他们的面目仍然是模糊的,成为了短剧套路里一个又一个脸谱。

无论如何,老年短剧的火爆让老年人的需求被看到。引起吐槽的,是目前的老年短剧里「没有老年人」,由年轻人炮制、由网文梗粗糙拼凑而成,脱离老年人的生活,老年人依然边缘。

怎么让老年人「爽」

和年轻人一样,老年人也想通过网络逃离现实,做梦甚至发疯。

十多年前的网文烂梗正以短剧的形式侵蚀父母的时间和金钱。最近那部「27岁百亿总裁爱上45岁保洁阿姨」的争议短剧,就集合了「男主被下药女主舍身相助」「女主被女配辱骂红酒淋头」「女主真实身份曝光其实是世界首富」等套路。

恶俗但奏效的背后,是老年人被压抑的隐秘欲望。和依然处于婚恋主流市场的年轻人不同,老年人大部分已完成成家立业、养育子女的使命,人生也走向尾声,即便有遗憾,也成了「沉没成本」。他们追求刺激,但避免彻底的决裂。他们大多数将家庭和子女作为中心,但又幻想另一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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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剧《保洁老妈无极归来》截图图源网络

51岁的朱妮也上演了「出走的决心」,只不过,她走得没那么远,而是住进别墅,成了一位住家保姆,日常是带4岁的小孩。今年是她玩抖音的第4年,短剧终于钻入了她刷到的信息流中。

东家是在宁波开工厂的老板,是现实生活中的「霸总」。那里有三层楼,屋外有花园和池塘,屋内有电梯、超长走廊,以及富贵的客厅大堂。三位保姆,两位分别带两个小孩,还有一位专门做家务。白天,朱妮引着小孩玩耍、吃饭,防止她哭闹淘气。晚上孩子睡着,有了一点自己的时间,她就刷短视频,看会儿短剧。

短剧里的钱来得太容易了,她知道那「假得要命」,但还是非常相信「有钱才能幸福」。朱妮现在最大的焦虑就是二十多岁的女儿还没结婚。她希望女儿能够幸福,而嫁给一个有钱人是最好的。霸总爱上清洁工的故事当然假,但是「女儿又不是清洁工」。

现实中,朱妮不理解女儿那一代的婚恋观,「你们是要孤独终老吗?我辛苦挣钱还不是都为了你?」聊天总是以不愉快收场,她就又扎进了短剧的那个世界里。

《闪婚老伴是豪门》中,高密度的爽点也有,赘婿儿子、势利亲家、恶霸前夫等依次登场,但每次回到家,霸总老公都能无条件支持石小秀,两人在暖光下一起坐着吃饭,回到心灵按摩的温馨时刻。演员邬倩说,「我能感受到像我妈那个年纪,也就是传统家庭中的这些老年人,他们被孩子所牵绊,又渴望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像石小秀,能够冲破(束缚),以一种新的姿态出现,观众就会觉得有一股力量注入到他们原本的生活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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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剧《闪婚老伴是豪门》男主深情告白女主图源网络

已经有不少电视、电影作品开始聚焦老年人的情感世界。在短视频平台上,也有一大波中老年粉丝曾为「秀才」「一笑倾城」着迷。就连直播行业,「收割中年姐姐」也成了某一类主播的内容策略。央视数据显示,我国网民数量高达10亿,而50岁以上的网民数量就占了其中三成以上,随着社会进一步老龄化,「银发经济」的规模只会越来越大。

短剧团队听花岛,曾总结出中老年人群的三大核心关切:让子女看到他们的付出、为子女解决问题、爱与被爱。

「原来我们理解的爽感,可能是《墨雨云间》那种,啪啪给俩大嘴巴。但还有一种爽,是被看见,以及情感需求得到满足。」汤明明说,中国父母都会为子女无私付出,但儿女常常忽略不计,如果有一部短剧,能够展示这些付出背后的情感,父母辈看了,就会激起一种内心深处的「爽」。

《娘仨》播放量最高的一集,是女儿远嫁之后,过得并不好。玉芳得知女儿被家暴了,赶过去要把她接走。这时,女婿下跪道歉,女儿也选择原谅,他们都哭着承诺,「会好好过日子的」。短剧的情绪表达是外放和极致的,这里的情节触动了很多观众,他们都代入了玉芳,仿佛要喊出,「那个男人凭什么打我姑娘?」

中老年短剧就是要清晰洞察这一群体的需求。在李涛看来,这群50岁-60岁的前辈,很多都已经属于提前退休的那一批人了。他们经历过一穷二白的时代,也亲历了改革开放三十年的高速发展,因而有着丰富和复杂的人生阅历。正是这样一群人,当他们空了下来,会有很多情感中的空白渴望被填补。

妈妈喜欢,女儿讨厌

最初,年轻人只是吐槽老年短剧「癫」,但真正让他们警惕的是,短剧也像「精神保健品」一样,开始威胁父母的钱包。

社交平台上,网友分享自己父母在短剧上的花费,有的几千元,有的上万块,这些甚至不会使用截图功能的老年人,开始不断花19.9元「充K币」。

江苏的王婕,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暑假回家,她才后知后觉:父亲因为短剧,花了不少钱。「他还不承认,答应我以后不看了,然后第二天又充了9块9。」父亲睡觉后,王婕翻出那些支付记录,「很多小程序,全是39.9元、49.9元的充值」,她记了十几张纸,算出父亲总共充了四万多元。

如果仔细看张婕整理的账单,会发现父亲的看剧时间,大多是深更半夜。比如8月11日这一天,他的充值时间是01:03、01:21、01:35。很难想象,58岁的父亲,晚上9点上床,但凌晨还在被窝里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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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婕父亲的充值记录访谈者供图

父亲还没退休,他的生活算丰富,喜欢打篮球、打牌。「我妈说他一个月输钱也要三千块左右,还一天三包烟,他就是一个爱玩的人。」在家休息的时候,他就喜欢刷手机,「看到短剧推荐就容易上头」。为了防止他再在短剧上乱花钱,王婕为父亲下载了一个免费的看剧软件,每个月只给他花1000块。

就像一场权力和角色的转换,女儿成了给爸爸设置「未成年人防沉迷」的那个人。

为了防止父母为短剧乱花钱,一些年轻人开始行动起来,帮助他们寻找免费资源,更上心地去了解父母的兴趣点,某种程度上,老年短剧也让年轻人和老年人之间展开了一场「跨服」对话。

由年轻人组成的创作者团队也一样,除了从社会新闻中找灵感,他们开始真正去了解身边老年人的故事和生活。

《娘仨》的3个编剧都在单亲家庭长大,有些剧情是从她们的亲身见闻中抽出来的:丈夫矿难去世后,妯娌上门刁难;婆婆走了,亲戚都过来抢房子;被同村男人性骚扰,找工作还会被造黄谣……「那个年代的寡妇真的会被欺负,要很彪悍去保护自己。」

编剧麦北也是为了写老年短剧,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妈妈和奶奶。妈妈卖过酸辣粉,也跟父亲一起做过教培,后来又去做物业管家、去炸臭豆腐,现在又开始在小区门口摆摊卖辣条了。「我甚至不知道她从哪里进的货,有时候又觉得她是我们家最前卫的人。」

在麦北眼里,妈妈是个有点「拧巴」的人。父亲一直是全家稳定的挣钱者,而妈妈的事业只是点缀在家庭事务之间的零零碎碎,她一直在抱怨家庭主妇的生活,却又无法舍弃家庭责任。

事业的高光期,她做物业的时候,有公司想把她调到另一个地方做主管,她觉得离家里太远了,就没有再工作了。从创作者的角度重新阅读妈妈,麦北觉得更理解妈妈了,包括她的抱怨和唠叨。

当老年人(即便是年轻人扮演的)成为短剧的主角,短剧里的老年人形象也在发生变化。

汤明明的婆婆曾向她抱怨,为什么电视剧里的婆婆都是坏婆婆。现在,当岳父、婆婆们成为主角,故事就又不一样了。《娘仨》主角就是一位勤劳的母亲、善良的婆婆。只是,她远嫁的女儿,丈夫不好,婆婆也不好。住在儿子家时,玉芳也会遭受儿媳妇的刁难。但最后,儿子、女儿、儿媳,所有人领悟到母爱的伟大,故事总会以合家团圆收尾。

麦北的创作中也会有一些挣扎。麦北意识到,短剧就像一张皮,它与那个真实又复杂的世界之间,存在着一定的断裂。

她再婚的奶奶,几年后又跟后爷爷离婚了。「奶奶是做护工的,后爷爷家里有一个鱼塘,但他们在一起时经常吵架。」麦北眼里,奶奶是一位真正独立自主、思想开放的女性。但作为编剧,把奶奶当故事的主角,她只能编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在短剧里,人们可以书写婚恋自由,却很难触及婚姻的困境。

不论如何,作为曾被整个影视市场忽略的一群人,中老年借由短剧正在被看见。汤明明记得,2018年,郭靖宇导演的《娘道》,以一种破天荒的力量诞生,它很罕见地以中年女性为主角,塑造了一个充满牺牲精神的民国母亲。年轻人吐槽剧情有违现代女性思想,豆瓣评分打到了2.5分。但就是那部悲情大女主剧,创下了同期黄金档的收视纪录,是很多没有发出声音的妈妈们,在故事里看到自己,感动得泣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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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道》中女主生产时的场面,引发众多网友吐槽图源网络

一众批判的评论中,一条评论在今天看来颇有先见之明:「欺负你妈、你姨、你婶儿、你奶奶不上豆瓣吧!……我相信,在招娣、念娣、盼娣的眼里,柳瑛娘是很美的……这是典型属于『互联网沉默的大多数』的剧集。」

老年短剧也是典型的「妈妈喜欢,女儿讨厌」的内容消费。「我的目标用户觉得吃得嗨就好了。」汤明明坚持,中老年群体被讲述得太少了,只要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这个市场大有可为。

北大教授张颐武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中老年群体对情感的想象一直被边缘化,现在这些需求从灰色地带「走」出来了,会有很多人感到不习惯。但老年短剧被诟病,也主要是内容格调不高,「老年短剧应关注老年人的实际生活和情感需求,而不仅仅是迎合他们的幻想。」

麦北研究了大量热门的中老年短剧,总结说「都是霸道总裁的逻辑,再融合一些中老年人经常遇见的问题」。

所有的家长里短,在短剧中都会表现为夸张、极端和冲突。比如,霸总剧情中常有的豪门宴会遇小三,在中老年故事里,就变成了相亲遇到糟老头子,以及被坏亲戚胡搅蛮缠。当然,无论女主角有多苦、遭遇了什么麻烦,总会有一个披着马甲的霸总悉心守护,一直到最后才亮身份,这是少不了的吸睛套路。

演过一部中老年短剧后,邬倩又接了几部类似的剧本,「都是在谈恋爱」。短剧里,女生不管到了什么年纪,都会遇到霸总。短剧因为「短」,表达有限,就更像同一个商品在不断被重复。

「套路好像用完了」

这阵风能吹多久,谁也无法精准预估。

可以确定的是,短剧的盘子还在变大,只是「饼」更难分了。一直有人入场,「进得比出得快」,连各地广电都入局短剧了。大的短剧平台绑定了最强的制作方,也匹配最好的投流团队,和更多中小玩家一起,将成百上千部短剧从流水线上推出。按照李涛的说法,今年的利润,比去年低了很多。

钱变得难挣了,尤其是对中小公司。「这个东西扎完堆之后,就看谁能吃着量,吃得饱」,西安木牛流马影视公司的陈楠说,大家现在都在比内容和资源,如果有新的好内容出来,立马就会有很多人跟着复制与缝合,用更快的速度、更低的价格找到演员和场地。于是,很多大差不差的内容,很快就被制作了出来。

在人们都开始拍中老年短剧的时候,陈楠反而变得警惕,「没有必要做踩踏」。过去一年,他们公司从男频剧转移到了女频,因为后者风险更小,观众也比较稳定。除了为短剧平台做承制,他们也做起了自制剧,在一些免费的短剧剧场播出,挣广告和流量,「付费端这块是情绪付费,免费就是陪伴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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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剧《闪婚老伴是豪门》截图图源网络

总有让人觉得倦怠的时刻。李涛的公司,规模越来越大,产能也在提高,一个月可以拍十几部短剧。他们经常接到头部平台给的评级高的剧本,但内容团队已经「被养刁了」:「没有一个能让我有记忆深刻的差异化的东西。」现在的「过本率」低到,100个他看过的本子里,只有四五个是有一点微创新的。

故事的套路好像已经用完了。

同质化的后果是,连演员都很难找到他们演过的剧。路友一直在收集自己参演的短剧,「拍五六部戏,只能找到一两部」。横店剧组里,每天有二三十个霸总的故事在开拍,霸总们不仅长得一样、经历相似,连剧名都差不多。为霸总做点缀的路友,也不知道,他的剧到底是压根没上线、没被投流出去,还是因为太过雷同,被淹没在了一片填造的海洋里。

行业里也在期待有更多元的关于中老年的故事被创作出来。李涛说,「60年代这群人是最怀旧的」,如果不局限于家长里短,他甚至想拍过去,比如知青的爱情。短剧的制作周期短,这意味着它承载的内容可以很快被实现。不只是爱情题材,他举例,还可以拍中老年人被电信诈骗,或者老年人二次创业的故事,「只是这样想象,都发现有很多话题有很深的情感积压」。

政府部门也在鼓励新的内容方向。李涛有时候参加活动和会议,就嗅到一些信号,短剧内容的宽度、高度都可以再拔一拔。

李涛的公司,刚刚还拍了以电影《抓娃娃》《出走的决心》为灵感的短剧——《抓娃娃之子承父业》《出走的决心之走向幸福的我们》,对电影元素进行了一些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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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taEye数据显示,《抓娃娃之子承父业》2024年8月14日上线至今,播量已破3000万。图源网络

《出走的决心》上映之前,李涛公司的总导演觉得那部电影的题材很有意思。于是,他们决定创作一部类似的故事,聚焦于中老年女性渴望独自远行,去追求新生活的思潮。四五位编剧一起写了二十多天,拍了6天。

刘阜新便是那部剧的男主。他说,和电影里女主角彻底「抛弃」家庭、追寻自我略有不同的是,在同名短剧里,男女主角还是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在中老年短剧里,出走之后,归来仍是幸福老两口。

(文中麦北、张婕、朱妮、路友为化名)_

参考资料:

[1]《50岁霸总甜宠剧,让2亿「咱爸妈」上头》,中国企业家杂志 [2]《不结婚的年轻人,迷上老年霸总剧》,真故研究室 [3]《年入百亿!最「下沉」短剧,硬控全国爸妈》,金错刀 [4]《27岁百亿霸总爱上45岁保洁?短剧癫狂,收割中老年人》,蓝鲸新闻 [5]《老年短剧「风口」尤需良性引导》,北京日报

基本常识|今年第几起了?海淀一小学门口发生持刀袭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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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今年第几起了?海淀一小学门口发生持刀袭击案
作者:项栋梁
发表日期:2024.10.28
来源:微信公众号“基本常识”
主题归类:献忠学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据媒体报道,10月28日下午放学时间,海淀区某小学门口发生持刀袭击案,造成5人受伤,其中包括3名未成年人。

苏州、深圳、广州、北京,近一年来,光是被媒体报道的针对孩子的持刀伤害案就发生了4起。

作为一名公共写作者,在悲愤之外,我都不知道该问什么问题了……

追问这些恶性事件背后的社会背景吗?

其实不用问,身处这个社会中,谁还不能感知水温变化呢?自己和身边人的工作还在不在,收入有没有增长,生活质量有没有提高,这些亲身感受不需要去看宏观数据。

重点是所有人都清楚也没用,因为在有能力做出改变的那些人看来,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并不是最优先的事项。

追问这些恶性事件背后的行凶者是谁吗?

公众需要知道行凶者是谁,不是为了拿一个鲜血淋漓的故事来咀嚼谈资,而是需要一个完整的真相来平息流言与不安情绪,需要一个完整的真相来搞清楚全社会能够为之努力去改善现状的方向。摸黑,是没有安全感的,也是很难平安抵达下一站的。

然而现实已经非常清晰,有关部门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发布类似案件的详细信息,官方媒体也不被允许去调查和报道更多细节。避免模仿作案当然是一个可以讨论的理由,但是避免模仿有没有效果我们现在都已经看到了。

追问行凶者为何懦弱到朝孩子下手吗?

这问题也没法问……

一来,我们从不知道行凶者是谁,确切行凶原因是什么,选择作案目标的依据是什么,甚至也不能断定他们就是冲着伤害幼童去的。人们只能根据可怜的有限信息去尝试猜测事件真相,猜测这些懦弱无耻的王八蛋就是冲着伤害幼童去的。

二来,孩子不该被伤害,医务工作者、司法工作者、公务员,包括大街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被无辜泄愤者伤害。谴责凶徒朝无辜稚子挥刀,绝不应该导向某些所谓的“冤有头债有主”方向,绝不应该引导怒火倾泻到某个特定的群体。

那,追问学校的安保为什么没能及时有效阻止凶案的发生吗?

这也是一种常见的思维误区,一旦出事就要求加强安检增加安保力量,似乎有了铜墙铁壁就能高枕无忧。

实际上,中国小学的安保严格程度已经堪称冠绝全球了。这也正是为什么这些行凶案件都是发生在校园之外,通常是校门口附近的道路上。问题是,安保不可能无止尽地延伸覆盖到孩子们上下学的每一个环节,人总会有暴露于社会现实的时候,这不是花钱增加安保就能解决的问题。很显然,当前出现的问题并不是安保漏洞所导致的。

就真的,我对这些挥刀向孩子的惨剧已经没有问题要问了。

我就说一句:

有能力做出改变的人们,再不重视问题根源,未来的某一天你们的孩子也有可能遭遇风险。

黑噪音|财政:从突击花钱到无钱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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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财政:从突击花钱到无钱可花
作者:黑噪音
发表日期:2024.10.28
来源:微信公众号“黑噪音”
主题归类:掠夺性财政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前些年每年到了年末,就会有很多新闻谈论“财政突击花钱”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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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看起来很荒诞,但持续了很多年。我第一次看到这种新闻的时候还是在大学,当时感到很惊讶——既然钱多到花不完,为什么不发给老百姓呢?当然,这只是一种天真朴素的想象,因为我那时候还不是很了解财政体制和财政的运作方式。

但现在回想一下,我那时候的稚嫩想法,又何尝不是触及到了问题的核心?

在我们这片土地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大家已经熟视无睹的荒诞现实。财政突击花钱就是其中一个。

咱们先来看一下百度百科的定义:

突击花钱指的是政府部门在岁末一段较集中的时间内,把预算内的钱集中花出去,每年岁末,各级政府是否“突击花了钱”,都是社会各界关心的问题。岁末政府多花钱,几成惯例。专家认为,在《预算法》不完善的情况下,突击花钱的情况还会存在下去。

财政部的统计数据显示,2007年,各级政府在最后一个月花掉了近1.2万亿元,超过全年财政支出金额的1/4。2008年12月,政府的财政支出金额为超过1.5万亿,2009年为两万亿。而2011年,按照统计数据,财政部门不得不在余下的近两个月中确定超过3.5万亿财政资金的去向——这相当于瑞士2010年的国内生产总值。

也就是说,2011年,各级财政还能极其潇洒地突击花钱高达3.5万亿(等于花掉瑞士的一年GDP),可是到了2024年,财政竟然普遍面临着发不出工资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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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短短十来年,当年花钱有多潇洒,现在没钱就有多窘迫,让人不禁感叹情况的变化速度之快。

当年,突击花钱的方式很多,比如公费旅游、单位里的“豪华版”年终福利等等,各单位一到年末就发愁钱花不完,为了能名正言顺将钱花掉,也诞生了很多“智慧”。

那时我认识的一些单位内人士说,一到年底就变着法儿地发东西、发福利,比如趁着元旦发什么昂贵的进口电饭锅之类。

可是当年为什么会存在突击花钱这一荒诞的现象呢?

原因之一是,年末之前花不完,明年能得到的财政拨款就少了。这是因为,当时中国的财政预算制度是增量预算。

增量预算是指:通过对现有预算进行细微调整来制定新预算。它的基本概念是使用当前预算作为起点,然后应用增量变化(增加或减少假设)来计算新预算金额。

这样大家可能就理解了,今年一地方政府花了多少钱,将决定明年的中央财政资金预算拨款。

这样一来,就诞生了很多怪象,比如当年特别火的“跑部”,通过多报和虚报预算,问中央尽可能地多要钱,反正“不要白不要”。至于这些钱是怎么花出去的,那就不重要了。

所以,总是存在一种情况,即要来的钱多于实际上需要花的。

年末突击花钱的另一个直接原因,是财政的“12月关闸、来年4月开闸”,导致能花钱的时间大部分集中在下半年。

但是以上,都只是次要原因。因为突击花钱很明显是在公开浪费财政资金,用任何制度的原因去解释,都无法解释“浪费”和“乱花”这两个事实。

所以,根本原因来了:钱太多。

说具体点:财政收走的钱太多。

财政收走的钱是什么?是纳税人缴纳的税。很多人以为“国家的钱”是国家挣的,或者是凭空而来的。事实上,国家又不是企业,国家只是一个行政机构,哪有直接赚钱的能力?

所谓国家的钱、财政资金,都是来自于老百姓缴纳的税。即便没有直接纳税,在日常消费中也会缴纳间接税,包含在物价之中。即便你只是去买了一把青菜,里面也有税。在欧美,这个税具体是多少,都会直接体现在付款小票上面。

中国政府的财政收入增长,长期高于GDP增长,更是高于国民收入的提升速度。比如:2023年,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216784亿元,同比增长6.4%;2023年,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数33036元,增长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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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另一个现实又是,中国的社会保障水平长期与经济发展实际水平不符。就比如都到现在了,养老金等社会保障还是存在着双轨制,无法做到全体国民一视同仁。

教育、医疗等民生支出,在十几年前突击花钱的时候,就处于世界落后水平,现在也仍然没有得到质的提升。

正如我前面所写的,他们即便用来在单位内部绞尽脑汁花钱,也没有增加民生支出来突击花钱。

如果地方政府愿意在民生方面突击花钱的话,可能就不用那么费心思了——教育和医疗哪个不是嗷嗷待哺、长期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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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就在突击花钱最疯狂的那些年,挪用教育拨款的新闻依然被频繁曝出。别说突击花钱给教育了,人家甚至一边突击花钱,一边还要侵吞教育拨款,如此贪婪,不禁令人感到愤怒!

那么突击花钱这个现象,为何就迟迟无法得到改变呢?

事实上,这个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

让我们看一组资料(来自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

新华社北京1956年12月22日电,以《北京有些单位正在“突击花钱”》为标题首次报道突击花钱问题。“往年,一进入12月,‘突击花钱’现象就会显露出来,某些单位想办法把预算中可以节省下来的钱全部花掉不上缴给国家。”

……

1984年《山西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严格控制社会集团购买力防止年底突击花钱的通知》要求,从发文之日起(11月12日)到春节,“停止审批购买纯毛毯、呢绒及其制品、沙发床、沙发、地毯等专控商品。对其他专控商品的审批,可批可不批的暂时不批的精神严格控制,坚决制止突击购买紧俏商品之风”。

由此可见,突击花钱的问题,已经存在很久了。

既然如此荒诞,却能长期存在,症结在何处?怎样才能真正遏制突击花钱这种怪象?

答案是公民的监督。现有的财政体制,可以说公民的参与感几乎为0,很多人都不知道“国家的钱”其实是自己的纳税,就更不要说主动参与财政的监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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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政是全体公民的共同财产,所以财政信息也应当由全体公民共享,应当做到完全的透明。财政信息如果能做到透明,媒体和公民都参与监督,违规使用就一定会少很多。

突击花钱,本质上是无监督所导致的巨大财政浪费。那些年,正是中国经济最蓬勃发展的时期,也是各地政府最“有钱”的时期。那些资金和现金流都是非常珍贵的,因为一个国家不可能永远处于高速发展期。

但是,那时候却浪费了大量的财政收入,导致钱没有花在刀刃上,比如应该趁当时的高速发展期,建立良好的社会保障体系。

现在经济下行、财政吃紧,很多地方现在连发工资都困难,这时候再搞社会保障体系的改革,难度会大很多很多。

从突击花钱到无钱可花,是长期以来的财政体制不科学、不透明所造成的结果,更是“民富”没有跟上“国强”的深层次影响之体现。

木蹊说|95后硕士炒股两周赚110万?这碗鸡汤有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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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95后硕士炒股两周赚110万?这碗鸡汤有剧毒
作者:木蹊说
发表日期:2024.10.28
来源:微信公众号“木蹊说”
主题归类:毒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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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总有一种故事,骗得你头晕目眩。

据海报新闻的报道,说有个95后硕士,炒股两周就赚了110万。

而且配上了当事人的现身说法:

说是有只股票连续13个涨啊,20年股领的丈母娘资助100万本金啊……

很快这个新闻就上了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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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有一种荒诞,叫集合了所有荒诞于一身。

按照主人公的说法,自己赚了那么多钱:

“心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我不否认这个故事是假的,但要完成这个故事需要太多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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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你要有一个愿意给你100万炒股的岳母。

这个概率有多少?

我想绝大多数在社会上打拼的95后男孩,还在为自己娶媳妇的成本奋斗。

丈母娘不问房子有几套,是全款还是按揭,而是主动掏出100万给女婿炒股。

春晚小品的剧情怕都不敢那么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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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这个丈母娘还是南京财经大学毕业的,这在南京属于比较好的一本院校了,典型的高知。

既然是高知,也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去看待这个动机。

或许人家就是有格局,觉得女婿模拟盘玩的不过瘾,敢于掏出真金白银去支持女婿搞投资。

但问题又来了,既然她有100万的小资金,又有20年炒股经验,为什么不自己炒,是觉得自己不配吗?

要知道能在30年前上南财,这样的丈母娘已经算得上是人中龙凤了,怎么自己对股市战战兢兢的同时,又敢让女婿放手一搏呢?

我想这种概率并不比“穷小伙生日买彩票突中500万”,“90后小夫妻摆摊月入10万”来得小。

人与人之间需要理解,千里马也需要伯乐。

总有一种新闻,让我们欲哭无泪,欲言又止,欲壑难填。

这样的丈母娘,能不能也给我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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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现在股市,真的是人人进去都能赚钱吗?

热搜榜之外,还有一个新闻,说成都90后程序员小伙,拿着自己多年熬夜写代码的积蓄,兴冲冲地杀入股市,结果一周就亏损了32万。

“我8号买入102万,第一天是赚的,接下来几天一直亏,到现在为止亏了32万。”

都是90后,怎么区别就那么大?

我相信后者才是一种人间的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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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提振股市的决心和组合拳我是认可的,但现在我觉得:一些新闻简直就是谋财害命的毒鸡汤。

尤其是在 “上海爷叔”、“大蓝”之类的民间鼓吹手渲染下,很多散户已经失去了理智。

今天的信息流通虽然快,但是信息茧房、劣质信息却是互联网的大多数。

小红书里最近有个“上海女子患红斑狼疮赴瑞士安乐死”的帖子,她放弃治疗但“又美又飒”的倔强,赢得了多数人的赞叹,甚至是模仿。

医生让干啥偏不干啥,药想不吃就不吃,不让晒太阳非得晒太阳,这种选择作为看客无可厚非。

但从医学的角度上讲,这值得模仿吗?

安乐死是当事人的自主决定,但平台为了打造话题,吸引关注,主动对这种信息进行推流,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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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市也是如此,一些大V利用平台的信息茧房效应,不断输出暴论,让很多不懂投资的人都去参与梭哈。

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会让人家破人亡的?

之前的“四川大拆迁”事件我就提醒过:那是专门针对韭菜定制的谣言。

果然,随着后续的辟谣,事情的真相浮出了水面:假的,都是假的!

但很多小白已经随着第一波的信息轰炸,带着钱冲进了所谓的“四川概念股”。

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高位被套了十几个点?

是不是平时省吃俭用存下的钱,一夜之间就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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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现在很多炒股机构也很聪明了,他们利用大数据,对短视频平台、社交媒体进行舆情监测,收集与特定股票相关的评论、点赞和分享等数据。

从而预判韭菜会买什么,他们又怎么收割。

2015年的牛市,有学者统计过,当年真正从股市里赚到钱的投资者只有0.5%,而85%的散户都亏钱了。

关于股市能不能赚钱,我想引用过去的一个上交所的大数据:

从2016年1月到2019年6月这3年半的时间,从10万以下的小散户到1000万以上的大散户、机构投资者,绝大多数都是没有盈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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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我也想给到一个侧面印证:

在股市近期大涨的环境下,我们的飞天茅台市场实际价格已经掉到了2000元,和高位的3000元的价格比,折掉了30%。

所以,到底有多少人在开香槟呢?

作为一名金融消费者,要时刻考虑好自己的消费承受能力。

投资股市,支持企业发展,是好事。

但盲目进入,对普通人来说,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很大概率,是要付出代价的。

尤其是在今天,在各种劣质信息狂轰滥炸的环境下,市场环境逐步走向非理性化,一定要小心“下周一涨到你头晕目眩”、“炒股两周赚110万”这样的毒鸡汤。

因为你一旦真的干了这碗汤,人生很可能就会堕入无边的黑暗。

-完-

亮见|骑手公敌,报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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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骑手公敌,报应来了?
作者:魏春亮
发表日期:2024.10.28
来源:微信公众号“亮见”
主题归类:外卖骑手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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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关于外卖骑手的电影《逆行人生》开头,为公司打拼了十几年的高志垒,因年龄太大,惨遭公司辞退,

高志垒悲愤至极,抡起椅子就把窗户砸了。

但HR说了一番话,让高志垒瞬间愣住,没了脾气。

HR说:

这个裁员名单,是通过人力资源系统核算得出来的,我没记错的话,这个系统还是当年你带领人设计的吧?记得吗?你还说过,是你说的,要——

尊重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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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设计的算法,把自己给“优化”了,这样戏剧性的故事,我以为只能出现在电影里,谁知道却照进了现实。

看新闻,人称“帝哥”的某互联网大厂产品经理,也是制定骑手处罚制度的人,如今失业后,也送起了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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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翻新闻和帝哥的抖音,他09年从辽宁大学经济学专业毕业后,辗转在百度、美团和小米都工作过。

据他自己说,在美团做自控运营时,他牵头制定了骑手管理处罚制度。

当然,帝哥的收入也是不错的,最高时月薪4万多。他以为自己在北京站稳了脚跟,就在2019年在北京买了一套170平的房子,背负了300万的房贷。

而就在今年,39岁的帝哥,和妻子一起双双失业。他投了近2000份简历,大部分都石沉大海。

每个月要还1.5万房贷的他,重压之下,选择了边做自媒体边送外卖。

据说,有次送蛋糕出了问题,本不是他的责任,但蛋糕店的老板非要他赔一千块钱。由于他之前是做这个的,准备充分免除了处罚。

当年自己制定的处罚制度,如今也要用到自己身上。

当时他打出的那颗子弹,不偏不倚射中现在的自己。

回旋镖打到自己身上,分外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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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帝哥失业送外卖,网上叫好声不断。

有人说,希望他的困境是永久的,不是暂时的。

有人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有人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就是因果报应。

网友们纷纷跑到他的抖音,留言嘲讽,举报视频。

仿佛他是骑手公敌,十恶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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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虽然帝哥参与的处罚制度确实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它绝对是外卖系统的组成部分之一,是外卖系统得以运行的必要条件之一。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平台都会制定这个骑手处罚制度,有没有帝哥的参与,都不影响最后的结果。

骂资本最容易最安全,骂资本家的走狗更是过瘾。

但别忘了,狡兔死,走狗烹,在同一口锅里,狡兔和走狗,不过都是主人的美味。

帝哥说,当初制定处罚制度时,应该自己“下来”送送外卖的,很多政策都是落地后才让使用者痛苦的。如今自己送起了外卖,当初自己亲手制定的规则处罚自己时,才发现它有多不合理。

我想,可能他当时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送外卖吧。

帝哥出生于东北农村,高考576分考到了211重点大学,闯北京,进大厂,月薪4万。这一路走来,虽然不能算是大富大贵,但说是读书改变命运也不为过。

也许在帝哥的心里,这样一路攀升的好日子,还会继续。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本来我以为我已经在北京站稳了脚跟”。

帝哥肯定是自信的,就连他的绰号“帝哥”都彰显着这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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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仅仅是一次裁员,帝哥的美梦就破碎了。那样花团锦簇的日子,原来是那么脆弱。

要不是曾经参与过骑手处罚制度的制定,帝哥的故事,跟《逆行人生》里的高志垒和《凡人歌》里的那伟,没什么本质区别。其实,参与了,也没有本质区别,不过是多了一个骂他的理由。

在我看来,帝哥的故事,不是一个因果报应的故事,而是一个中产坠落的故事。

这样的故事,可能发生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只要一场大病,一次裁员,那堵你以为坚不可摧的高墙,就可能轰然坍塌。

“帝哥们”制定的制度把外卖骑手困住,现在这个制度又把制造者帝哥也给困住了,说是天道轮回,可这种轮回不就恰恰说明,制度和系统本身,才是独步天下的主导者吗?

我又想起《逆行人生》里,整部电影,每个人都很急,每个人都很慌,送外卖的骑手急,大厂的员工也急,大厂中层会被裁员,外卖单王也累到哭泣。每个人都匆匆忙忙,但似乎每个人都不快乐。

电影里,“你要超时啦” “即将超时啦” “完蛋啦”,那一声声机器的声音,催命符一般不断响起,似乎不止是系统在催促着外卖员,更像时代在催促着我们每一个人。

而帝哥和我们,不过是系统这个机器运行的耗材。

同为耗材,人家都从乡长变成三胖子了,咱就不要兜头再给一棒子了。

对吧?

—The End—

【404文库】我就是郁风|终于上海也不让办万圣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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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终于上海也不让办万圣节了
作者:郁风
发表日期:2024.10.27
来源:微信公众号“我就是郁风”
主题归类:上海万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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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郁风

看到消息,说今年万圣节上海不允许街头cos,去年因cos模仿那英大火的“这英”,刚露头就被警方带离。去年的cos圣地巨鹿路已被管控,有人说可以去愚园路,但等人们赶到愚园路,发现愚园路也被管控了。“这英”发视频称是“为了防止任何的聚集聚众行为”。

去年上海万圣节爆火,年轻人把来自西方的鬼节改造成了本土化的狂欢节,变成了一场盛大的创意cosplay秀,有人cos王菲、那英等明星,有人cos向太、李佳琦,玩“哪李贵了”梗,有人cos996程序员,控诉当牛马。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cos大白做核酸。今年传出消息,禁止cos大白。但临近万圣节,人们发现任何形式的街头cos都被禁止了。

去年上海万圣节引爆热搜,人们纷纷感叹“不愧是上海”“只有上海才能这么自信开放包容”,有人甚至留言,“看到上海这么大的包容度,我才意识到家乡小县城和国际大都市的差距,下决心奋斗去上海”。上海本土的界面新闻等媒体也不吝赞美之词,称这是“真正的民族自信和文化自信”。

去年的盛况也引发“沪吹”的新高潮。早些年上海一直被认为是中国最开放、最包容、最国际化的城市,各地下令抵制过洋节,抵制过圣诞的时候,上海圣诞节照旧张灯结彩,圣诞树和小麋鹿街头遍布,长泰广场甚至摆了座仿制的自由女神像。

但随着上海的封控,“沪吹”偃旗息鼓。去年万圣给了“沪吹”又一次开吹的机会。而到了今年万圣,有一部分“沪吹”已经移民。

显然,街头万圣节对上海形象的提升,对文化旅游软实力的拔高,对人才的吸引,在绝对的安全面前是要让位的。

这里的安全显然不只是人身交通安全,外滩曾经发生过踩踏事故,不影响此后外滩依旧人声鼎沸。保障人身安全,缓解交通压力,可以通过限流,分散地点等方式,而不是直接禁止。

更让人担心的,是去年已经出现“不好”的cos苗头,有人cos大白,被称最佳创意,有人cosA股进行讽刺。显然,今年也有人可能受此灵感,用cos、玩梗进行调侃讽刺。与其到时进行甄别禁止,不如提前在源头上断绝一切可能。

当然有人说,欢乐谷、迪士尼这些游乐园cos是被允许的。各地的游乐场都允许cos,大部分游乐场更是把万圣节作为赚钱良机。但和街头cos相比,游乐场cos是可控的,辐射影响力更小的,特别是门票还不便宜,也阻止了一部分人参与。

而街头cos的参与成本更低,参与人群更多,影响力也更大。去年有一个场景让人印象深刻,一位西装革履的司机大叔开车路过巨鹿路堵车,无奈下车,但发现cos盛况后,也笑着加入欢乐队伍。快乐是可以跨越圈层、跨越年龄传递的。

去年在街头维持秩序的年轻警察,也笑着对年轻人说“我真不是cosplay”,虽然是在执行任务,但他也是感受到了快乐与氛围。但如今的巨鹿路,已经被防备森严,满脸严肃的管控队伍替代。

苏联人平时不爱笑,发明了很多苏联笑话。年轻人生活中很难笑得出来,于是想在万圣节通过cos玩梗的形式放肆大笑,展现他们仅剩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但现在已渐成一种奢望。

【CDT周报】第192期:他说共产党不让他活了,你们却说他喝多了

上期周报:【CDT周报】第191期:我们想要好好说话不说“黑话烂梗”,可您不让啊

过去两周中国数字时代【404文库】新增文章3篇,【每日一语】新增网语5条,【大事记】收录热点事件2件,刊登读者投稿2篇,投稿请点此

编者的话:

10月18日——25日 这一周。

23日晚间,山东青岛市人民路悦荟广场附近,一辆水泥罐车在道路上横冲直撞,连续与多车发生碰撞,并且一度逆行,最终冲上了人行横道。很快一段由肇事司机录制的视频开始在网上传播,画面显示该司机是故意驾车撞向沿途慢行或驻停车辆,以报复社会。在此过程中,他还情绪失控地大喊“共产党不让我活了,我要杀人”。另外,从司机的只言片语中还透露出,他之前曾遭到过警方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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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场网民拍摄的视频来看,个别车辆的受损非常严重,甚至有车辆被撞到四轮朝天,伤亡情况不明。有拍摄者在视频中说“至少有五十多辆车受损”,但这一数字难以证实。次日凌晨,青岛市公安局市北分局发通报称,“司机孙某某涉嫌醉酒驾驶,造成3人受伤,均无生命危险”。讽刺的是,这则通报几乎略过了所有重要信息,对于事故的规模、司机的动机等一概不提,以至于有网友感慨“把报复社会包装成了酒后失控”、“他说共产党不让他活了,你们却说他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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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该事故相关的话题遭到了网络审查,而司机所录制的那段视频更是被全网清理。有网友在新闻评论区调侃道“醉驾是如何精准控制连撞50多辆车的?”、“要是没看司机第一视角我真就信了”、“请公布视频,让我们看一下醉驾的危害”。尽管网友们心照不宣地点名了真相,但有些人仍决定要将掩耳盗铃贯彻到底了,多个官方账号在转发警方通报时不忘附上了“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的友情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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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近一两年时间里,中国频繁发生无差别杀人的“献忠事件”,但因为严厉新闻管控的存在,此类当事人往往都是全程失声的,公众根本不知道他们因何而“献”,更罔论社会层面的警醒和反思。而这位水泥罐车司机,算是首次喊出了彻底逼疯自己的原因,不过他却把对于压迫者的怨恨,转嫁到了其他的无辜者身上。也难怪有网友批评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既已找准了原因,为何却找错了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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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多地女性网友在社交平台反映,接到了当地社区工作人员的电话,询问上次月经时间、最近有无怀孕等隐私问题,甚至要求回答有无明确的备孕计划。“30年前抓人上环,30年后电话催生”,不少网友都表示,这种计生办变催生办的场景,真是既魔幻又荒诞。就在一周前,有关部门拟启动一项抽样调查,以全面分析中国百姓“不想生、不敢生的原因”。而这些催生电话其实也揭晓了一个新答案,也就是在“全过程子宫管理”的背后,适龄女性对于统治者而言,仅仅是被视为一种生育资源,而非思想与人格独立的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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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一周,男女性别对立的网络骂战也因杨笠京东代言活动而愈演愈烈。在这场抵制行动中,杨笠似乎已不是简单的个人,更像是某种集体情绪的载体。毕竟那个“普信男”的段子,是有四年历史的老梗了。后据京东方面的澄清,杨笠并不是其正式代言人,仅是计划参加一场直播活动。之后,脱口秀演员孟川也被一些试图攻击京东的网民指责是“港独”,但实际情况却是,孟川曾因声援白纸运动而被微博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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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奈的现实是,因为刘强东的性侵丑闻,以及他所捍卫的“兄弟文化”,令京东本身就具有醒目的男权标签。而作为女权流量明星的杨笠选择与京东商业合作,本身就使得她受到了不少女性的批评。但不少男性用户为之破防,自行对号入座“普信男”标签,且开始发起大型猎巫狂欢后,女性群体们也就被迫回应以团结,以保护自己说话的空间。最终,这种对于不同价值和观点的敌我式区分,导致了性别议题的进一步极端化、撕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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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人在某期脱口秀当中找到了松鼠与解放军的某种关联,借助吞噬一切批评的国家暴力,让脱口秀演员失言的成本超过千万,且有牢狱风险。而杨笠在说出了那句“普信男”的吐槽后,每逢商业合作便遇男性用户抵制,这又何尝不是在为“不当言论”付诸代价呢?然而,脱口秀本质就是一种“冒犯的艺术”,既然冒犯必辱,那么取消它宜早不宜迟,毕竟这种艺术形式始终不太适合中国宝宝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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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CDT周报】第192期:他说共产党不让他活了,你们却说他喝多了
作者:中国数字时代
发表日期:2024.10.27
主题归类:大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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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荐读:

习近平思想的核心在于通过列宁主义的手段,增强国家实力和国际影响力,而非实现马克思所设想的共产主义社会。他的政策强调国家安全、经济发展和党的控制,但在实现社会主义理想方面却有所欠缺。

本文是一篇在微信平台被屏蔽删除的,牵动云南三江并流地区生态的重要文章《金沙江虎跳峡水电工程四大害》,作者范晓。“虽然虎跳峡水电工程一度被搁置,但其巨大的 GDP 增长、财政税收、工程投资利益,对于直接获益的地方政府、水电开发商来说,始终是难以放弃的诱惑……”

本文是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达龙·阿西莫格鲁(Daron Acemoglu)2014年的一篇英文演讲,微信公众号“Economics Goethe”将其翻译为中文。译文省略了关于中国的部分,CDT将相关段落补充翻译。

一周关注:

10月23日晚,山东青岛市北区人民路悦荟广场附近,一辆水泥罐车故意横冲直撞,连撞多辆汽车,疑似报复社会。网上流传的一段视频显示,肇事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拍摄视频,并大喊“共产党不让我活了,我要杀人”…..后续的警情通报未指明司机是否有“报复社会”动机,仅强调其涉嫌醉酒驾驶。

10月14日,黑龙江省鸡西市公安局发布“关于公开征集哈尔滨市于涛、张绪霞、于波等人涉嫌黑恶违法犯罪线索的通告”,向社会公开征集该集团成员涉嫌违法犯罪线索。10月22日,大河报·豫视频《看见》记者从“6·14”专案组相关工作人员处获悉,通报中提及的于涛曾任哈尔滨市公安局副局长,张绪霞系于涛妻子,于波系于涛姐姐。

10月22日上午,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发布消息,北京市政府原党组成员、副市长高朋严重违纪违法被开除党籍和公职。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任曾是北京最年轻的副市长,高朋简历上所谓的“经济学博士”,被查出是骗取的。通报称他弄虚作假,骗取学历、学位。

10月22日上午,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发布消息,北京市政府原党组成员、副市长高朋严重违纪违法被开除党籍和公职。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任曾是北京最年轻的副市长,高朋简历上所谓的“经济学博士”,被查出是骗取的。通报称他弄虚作假,骗取学历、学位。

杨笠以“普信男”的金色网梗暴得大名,向来在剧场发扬其主场优势,享受着同温层的呵护。等到她领受公司商业任务,闯入京东兄弟连,即刻遭到男用户的抵制。京东对男性的敏感显然更强,紧急切割,与杨笠互删微博联动,但起义的风潮已然席卷。‍‍‍‍‍‍‍‍‍‍‍‍‍‍‍‍‍‍‍‍‍‍‍‍‍‍‍‍‍‍‍‍‍‍‍‍‍‍‍‍‍‍‍‍‍‍‍‍‍‍

一周惊奇:

今天在Threads上面看到有帖子说很多人在小红书上反映被街道办电话催孕。不知道朋友里面有没有遇到这样的状况?看了一下,真是既魔幻、又荒诞。当年搞计划生育,强力推行,给独生子女父母的奖励仅仅是可笑的每月5元、10元。如今想提高生育率,又是靠催、靠逼迫。

真相书店是一家书店,同时也是某届当代戏剧双年展的展览项目之一。书店开业前后,正值当局对言论空间进一步冰冻,有关部门一方面给当代戏剧双年展施压,另一方面给书店场地合作方施压。3月15日,真相书店开业当天即被迫停业,315这一天也是著名的官方打假日,“真相书店被“打假””,这成了真相之一。

大厦之将倾,非一木之萎也。汽修店门口的水渍,瞬间成了罚单的理由;银行莫名蒸发的存款,化作了沉默的谜团。当有些人开始彻底不在乎吃相,公正的底线就下沉的越来越深……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农夫犹饿死,官家要束装。

看来,唯有让“臭肉事件”的火,不停燃烧下去,把里面的卑鄙、无耻、肮脏,全给烧出来,最后通通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也唯有这样,那些昧着良心的“吸血鬼”们,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应有的惩罚,从而才能防微杜渐,让更多的孩子们,从此不会再遭受“臭猪肉”侵害身体的伤害。

一周讽刺:

我看到网上有许多将辛瓦尔当英雄、偶像来崇拜的文章,甚至有人将他比作抗日英雄杨靖宇——这是杨靖宇被黑得最深的一次。其实,退一万步说,共情恐怖分子拉登,某种程度上你还能试图找到理解他们的地方,比如拉登是反美的。可是,共情辛瓦尔又算个什么事呢?

一周声音:

这是最基本的政治伦理与法治理念。在我们这个羁押常态化的司法环境下,开庭前被告人和家属通常都是几年见不着面。现在,你要通过开庭审判,把人家送监狱里去,甚至要判人家十几二十年,没收全部财产,连家属都没法在法庭现场旁听,还是见不到亲人一面,如何服人?

这样的困境也不止她一个人有,未来真正有可能发生变化的,是由政府力量来接管那些无力抚养的孩子,再经由某个规则匹配给符合条件的收养家庭。把送养家庭和收养家庭隔绝开来,采用类似器官捐献的“无偿捐献➕统一调配”的模式,避免送养儿童沦为牟利手段,或许是唯一有一点希望的出路。

“您给中国汽车出海的现状打几分?”“实事求是地说,现在这个状况,打3分就差不多。”这几天,来自长城汽车董事长魏建军的“3分说”引爆了整个中国汽车界,也在公众舆论中引发了广泛的讨论。这番对话,来自他近期与某媒体的一番对谈。

一周故事:

史铁生不会想到,在他去世十四年后,他会被新一代的年轻人推至王座,成为“一句话治好精神内耗”的文学导师。读史铁生已经成为一种新潮流,无论互联网哪个平台,你都能发现海量“史铁生顶级文笔”“《地坛》来北京一定要做的事”等内容。

这是一次十分艰难的采访。本来房价下跌就非常让人受伤,再加上夫妻矛盾更加令人破防。有人把买房赔钱的锅甩到爱人身上,也有人因为资产锐减着急离婚变现。第一批房价下跌的夫妻,已经进入了离婚冷静期。“富时涨感情,穷时生间隙。这是我和这几位朋友聊过以后的直接感受。房价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也是一座山。”

过去几年,农村地区的离婚率呈现攀升趋势。从 2021年开始,陈瑞燕相继走访湖南、湖北、河南、安徽等地的村庄,访谈当地民政局工作人员、 村干部以及普通村民。在她看来,农村离婚率的上升,是近年来农民生活的一个剧烈变动,它重构了农村社会内部的权力关系,同时呈现了女性主导的鲜明特征。

当照相机的快门摁下,当成千上万有关中国女性的形象、风俗和奇观通过照片翻印出来,流通于东西方世界,它也生产出一种有关中国妇女的知识和观看的方法。我们今天来看这些照片,实际也是去看一百多年前的摄影者,他们怎样来到这些女性面前,怎样去观看她们的形象,又怎样通过照片讲述她们的故事。

当我抵达仰光,首先拜访的是好朋友葛叶(Ko Ye),他是研究缅甸军政府管控思想的专家。葛叶已经在仰光做了30年的出版商,在出版物公开发行之前,政府审查员会检查他的出版社以及缅甸所有出版社出版的每一页纸上的每一个字。仰光可以维持正常的表象,部分是因为这种严密的审查机制。

【CDTV】【图说天朝】2023万圣节被诊断为新的错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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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CDTV】【图说天朝】2023万圣节被诊断为新的错误记忆?
发表日期:2024.10.26
来源:推特、微博
主题归类:上海万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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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5日,不少上海网友反映称,为阻止市民今年自发举行万圣节狂欢活动,当局自25日起出动大量警察在巨鹿路等地实行戒严,并在地铁站附近重点看守。另外,警察还随意带走装扮成角色的Coser,搜查市民随身携带的大件行李,通知经营性场所不得举办有关活动等。据悉,该戒严活动可能会持续到下周。

2023年万圣节是上海解除新冠疫情封控后的首个万圣节,在当时有不少年轻人将个人装扮与政治、社会议题联系起来,在巨鹿路等区域进行了一次放飞自我、勇于表达的狂欢,因此也被称作“万梗节”。最终,万圣节活动在官方急推的“交通管制”中落下帷幕。对此,有网友在知乎上发问“你觉得2023年上海万圣节会是最后一届吗?”

相关阅读:【CDT周报】第144期:你觉得2023年上海“万梗节”会是最后一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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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上海万圣节的两个经典Cos


@whyyoutouzhele:10月24日,上海。台湾人“麦狗”发视频称,他经营的酒吧接到警方通知,酒吧不允许有任何万圣节活动,店内不准有奇装异服,否则就会被关门整改。

@whyyoutouzhele:10月25日,上海。因长相酷似那英而走红的网红“这英”发视频称,只要有装束、妆容、并和他人合影,就会被带走。她还透露在愚园路被警察带走“喝茶”。

@whyyoutouzhele:10月25日晚,上海。有人穿着清朝皇帝和妃子的服饰上街,被警察带走。

@whyyoutouzhele:(25日晚)上海。因临近万圣节,巨鹿路,长乐路部署了大量警力,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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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terdayBigcat:上海政府从10月25日起出动大量警察在巨鹿路、淮海路、复兴公园等地实行戒严。网友称,戒严会一直持续到31日。

有网友对25日的现场维稳情况进行了详细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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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博话题“#想去上海过万圣节”下,不少网民对于禁止过万圣节感到愤怒,批评当局“一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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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之后,微博话题“上海万圣节”被平台封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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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网友表示“明天(26日)就是下刀子我也得去”,有网友则评论“2023万圣节被诊断为新的错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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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yyoutouzhele:26日,上海巨鹿路附近,警察及安保列队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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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shengmedia:26日晚,小雨。此时,上海巨鹿路及附近周边道路,到处都是警察和警车。FOUND158前整条路上摆了三排铁栏,车辆禁行。附近几条街道年轻人比例很高,但不少人来了之后就匆匆离开,人群一直流动。现场看不到有明显cosplay的形象,网传早些时候已有人因cosplay被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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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6日晚,据 @whyyoutouzhele 发布的最新消息显示,即便当局在上海巨鹿路及周边严密布控,但仍有大量民众无惧戒严一同上街,聚集地点也被临时转移至中山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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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yyoutouzhele:26日晚,上海中山公园。coser和围观市民聚集在一起唱歌,随后警察没收音箱,并把coser带走。

26日深夜,上海中山公园发布公告宣布闭园,称“恢复开放时间另行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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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阅读:【立此存照】上海市中山公园|闭园公告

【404文库】倪刃|一个叫沙白的女孩儿决定去安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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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一个叫沙白的女孩儿决定去安乐死
作者:倪刃
发表日期:2024.10.26
来源:微信公众号“倪刃”
主题归类:安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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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43岁女子沙白的安乐死,成为一个小小的新闻,很多人都看到了。

我是昨天知道这件事情的,随即看了她的几个视频,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女孩家庭条件很不错,在上海有好几套房子,她也是妥妥的精英,能流利讲多国外语,曾经做很好的工作,但患有红斑狼疮已经二十几年,尤其是后来病情严重导致肾功能严重受损,她决定不再继续生命,于是选择到瑞士进行安乐死。

事情大致是这样,但其中还有很多的细节。只有了解了那些细节,才能搞清楚沙白选择安乐死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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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安乐死只是沙白人生中一系列不可思议的选择的最后一步。

她刚查出来红斑狼疮的时候,进行过短暂的治疗,由于激素导致她严重水肿发胖等不良反应,以及生活质量急剧下降,沙白认为治疗的代价是她所不想承受的,因为治疗会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病人,所以她选择了停止治疗。

沙白希望自己就算活得短暂,也能用自己想要的灿烂方式度过一生,而不是苟活。

在视频中我们可以看到,沙白是个很漂亮的女孩,但她的漂亮并非只来自长相,更是来自打扮和气质。我们确实无法想象她成为一个真正病人的样子。

除了变丑,沙白还需要付出很多其他方面的代价,比如她不能见阳光。她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因为她热爱户外、热爱阳光,不想在阴暗中委屈自己的后半生。

看到这里,可能有一些人会觉得这个女生太做作。但是在我看来,她才是那个真正活得通透的人。

就因为无法忍受黑暗,沙白在病情没有被控制的情况下,依然选择去享受阳光、沙滩,并且发了很多自己晒黑的美照。她说,她享受自己美好的身材在沙滩上被欣赏的样子,她也享受美好的爱情与性,如果这一切都要被治疗手段所毁掉,她宁可不要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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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她就像是自己没有生病那样活着,享受着人世间的一切灿烂瞬间。但代价也是惨重的——她的病情不断加重,在最痛苦的那些时候她也不得不去接受一些治疗,但她往往很快就离开了医院。

直到最后,肾功能衰竭让她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沙白依然对病魔“宁死不屈”,她毅然决然选择了到瑞士进行安乐死。尽管她母亲强烈反对、只有父亲支持,也无法改变她的选择。

这些,也只是我看的视频中她所讲的一些内容,肯定无法涉及她生活的全貌。但在她的讲述中,我已经大致了解了这位女性的死亡动机。

很多人说沙白自私,是因为她没有“对家人负责”,没有“考虑爱她的人的感受”。

但我想说的是,如果别人真的爱她,一定会尊重她的选择。反对她的,则不是真正爱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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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必要高估每一种关系,包括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夫妻关系。人来到这个世间,本质上注定是孤独的。即便再爱沙白的人,也无法代替沙白去活,她的生命最终只属于她自己。

我经常看到有些人说:“那些自杀的人才是懦夫,因为活着才是最难的。”

抱歉,对这句话我忍不住要骂了:“纯属放屁,虚伪至极。”

自杀是世界上最艰难的选择,就算是一个再被病痛折磨的人,想要提及自杀都是非常困难的,因为人的求生本能极其强大,想要克服这种本能极其艰难。

选择活着,很多时候只是怕死和苟活而已。不要装点自己,说什么为了家人和父母而活,在真正的死亡面前,那些都是过眼云烟。每个人都会很珍惜自己的命。

沙白的逃避治疗也是她被人批评的原因之一,很多人认为,她因为自私和享乐而选择了一条更容易的路,放弃治疗。但实际上,她选择的是一条更困难的路。

放弃治疗难道不痛吗?沙白在视频中讲过多次,不吃药让她经常痛不欲生,免疫系统攻击关节的时候,她夜里痛到死去活来,最后依靠强力镇痛药才得以缓解。尽管如此她还是选择不治疗。

此外还有各种各样我们想象不到的痛苦:持续高烧、严重水肿带来的疼痛、频繁透析……如果选择治疗,这些症状都能得到极大的缓解。沙白并不愚蠢,她知道自己选择的路意味着什么。

沙白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吗?如果是,她反而会选择吃药苟活。她选择的是一边忍受着病痛,一边还要辛勤工作和享受生活,每天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这些都是要付出巨大的心血,比呆在家里接受伺候要难多了。

她家里的物质条件,足以支撑她用躺平的方式度过一生。

所以从方方面面看来,沙白选择的都是一条更为艰难的路,而且路的终点是早早死亡。

生如夏花之绚烂,沙白就是这样的人生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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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究竟应当怎样活着?沙白选择的是让自己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而不是别人眼中想要的样子。

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这就是幸福。

怎样才是不自私?难道为了家人的期望,让自己的后半生委曲求全,就是不自私?沙白宁可去死,也不愿意让自己成为一个丑陋的胖子,在黑暗中苟活一生,这是她的个人追求、个人价值,每个人都必须尊重她的选择,包括她的家人。

还是那句话,如果爱她,就尊重她。

一切试图用自己的想法去改变她、控制她,反而是自私的行为。

当然,并不是说沙白这种生活态度就是绝对的正确。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标准,大多数人为了治病,是愿意让自己变胖变丑的,也愿意生活在黑暗中,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正当选择,同样也值得尊重。

所以沙白也在视频中反反复复提醒观众,尤其是红斑狼疮的病友,千万不要盲目效仿她,这一切是她自己的选择,不代表正确。

是的,生活是自己的选择,生活只与自己有关。

父母再爱沙白,病痛也是沙白自己的,那些她所选择的欢愉、灿烂,也都是她自己的,冷暖自知。

不要尝试替别人而活,也不要让别人替自己活。

就我个人而言,我很欣赏沙白的生活态度。人只活一次,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活,去尽可能享受人间的一切美好,坚持自己想要坚持的,这样的选择无比幸福。

作家毛姆曾说过:“我们不过是宇宙里的尘埃、时间长河里的水滴。所以大胆去做不要怕,没有人在乎。 就算有人在乎,人又算什么东西。”

众生皆草木、皆沙粒,最终尘归尘、土归土。生命唯一的意义,便是我们曾经的生活方式、我们在这一生中度过的每个瞬间。

沙白临终前所听的音乐,是她所热爱的舒伯特即兴曲……此刻我听着这段音乐,面前仿佛看到她自由的魂灵,正在无垠的宇宙中翩然舞蹈。没有泪水也没有悲伤,只有永恒、平和与爱——那便是我们在宇宙中所能留下的印迹。

那想象中的她的舞姿,宛如她最后的倔强,依然是最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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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犸工作室|高位买房的人,选择与自己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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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高位买房的人,选择与自己和解
作者: 傅一波
发表日期:2024.10.26
来源:微信公众号“猛犸工作室”
主题归类:房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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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上句号”

朴奕在购房合同上签下名后,长吁一口气。

“算是结束了吧。”

合同上的那一套房子,是上海徐汇区的“老破小”,总价340万。朴奕每月房贷4200元,这样的日子得持续30年。

巧合的是,在10月13日这天,上海二手房网签量1334套,为去年9月以来的单日新高。

这让朴奕父母觉得,总算是踩对了时机。

买房,本是他们的原意。他们始终认为,房子是能握在手里不会贬值的资产,是让31岁的儿子留在上海的底气和资本。

与之对应的另一面是,朴奕吃够了买房的苦。

近两年,朴奕有过4次房产交易,几乎踩中了房地产市场的变化,包括逾期交付、房价下跌、房贷降息、限购放松等。

比如房贷利率。2022,他购入松江区新房,单价4.8万,房贷利率4.95%——此前有过房贷记录,再购房只能按二套房贷利率计算。

月供6000块的压力,让“高位站岗”的朴奕过上“二手生活”:电脑、手机都是二手,咖啡在二手平台下单,一杯9.9元的价格还能被“打下来”2块钱。

再如房价。今年,朴奕父母和他商量,把松江的房子置换回城区的老破小。被不同的卖家一次次突破底线后,他们以340万的价格把房子卖了,“亏了120万”。

不论如何,这成了他回到徐汇区的筹码。“至少月供少了1800块。”

朴奕想过,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不会买房,“这不是我的必选项”。

当“房子”成为必选项

房子,起初是朴奕的“救命稻草”:卖房是为还债,买房是为退路。

2022年,朴奕在北京工作,父母多数时候住在江浙某县城,那套总价268万、179平方的江景房本是退休养老的住处,他们用10年贷款换这份安居。

然而,他们却在退休年龄遭遇生意失败,倒亏70多万。

一边是房贷,一边是欠债,朴奕父母唯有卖房。

那套位于上海徐汇区的50平方米一室户,是“老破小”。尽管已经算不上是核心地段,但房价依旧高达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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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奕老房子的阳台外景 图源:受访者提供

一番倒腾之后,朴奕家里债务全清,还有了百万结余。

有了“闲钱”,父母开始盯上房产。根据统计局数据,2022年上半年,房价同比涨幅超过1%的城市有7个,当中包括上海。

“楼市向好。这在父母眼里,买房是不会亏本的事情。”朴奕说,父母的经验认为,不买房的话,手里攥着的钱可能会贬值。而不论是银行储蓄或理财,都比不上房子保值。

于是,他也起了“房子是退路”的念头。那段时间,只要有空,朴奕都会从北京回到上海,出现在不同的新楼盘里。

如此往复,直到年中。朴奕得到消息,在看的新楼盘还有房源。第二天7点,他开车赶去售楼处,车速直踩到80迈。

停好车发现,排队长龙已经从售楼处排到了路边,甚至还有叔叔阿姨坐在自带的简易板凳上。

他心里沉了一下。走到售楼处门口,就被保安拦住。对方说号都取完了,言下之意是没有买房机会了。他有点不甘心,之前看过很多房,唯有这里的区位、房型、单价等,既符合自己的要求,也在预算范围内。

在“房子是退路”的选项上,朴奕和父母选择孤注一掷:找有关系的中介,给了一笔43万的“茶水费”,拿下楼盘内的一套新房,总价接近45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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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奕购入的新房 图源:受访者提供

签下合同,是2022年8月。这也是新房价格最高点——据统计局数据,2016年至2023年2月,70个大中城市新建商品住宅价格中位数最高点,出现在2022年8月。

有的人买房,是为了退路。有的人买房,是为了向前进一步。

47岁的吴宏和妻子也赶在这个时间段买房。他们认为,“房子是资源”。

孩子已经14岁,为了更好的教育资源,他们想去更好的学区。为此,吴宏倾尽所有,买下长宁区的老房子。他想过贷款,但转念一想,即便是满贷到退休,十余年的月付压力也大,“倒不如凑一凑,一口气付掉”。

盘过夫妻俩的收入和存款后,吴宏咬牙借了一部分钱,用接近600万的总价买了房,“哪怕以后不去住,租掉也是合算的”。

25岁的李丽和相恋7年的男友步入婚姻的第一步,是买房。

她是一名幼师,男友以留学生的身份落户上海,双方收入稳定,“在上海有一个家”的愿望也就提上了日程。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在上海。最终,两个家庭凑够260多万首付,俩人再贷款140万,成就了一个“新家”。

但那不是实质意义上的新家。那个一室一厅、不足60平米的房子,在建于上世纪90年代的闵行老小区,木制地板泛黄,甚至有些剥离。但李丽觉得没什么,“不装修,只换新家具,先住进去”。

搬家那天,为了省下搬家公司要的200元上楼费,李丽和丈夫一前一后,硬是把那张两米长的、从二手网站淘来的沙发背上了6楼。

坐在二手沙发上看着“新房”,俩人开始畅想未来。

均值下降0.2%后

当无房一族变成有房一族,心理状态都会趋于一致:房价会接着涨。

朴奕的父母见过这样的情景:2015年下半年开始,上海楼市高歌猛进,新楼封盘惜售,工薪族变身投资客,那年12月成交量,创下2009年7月以来的78个月的月度成交新高。

2016年,限房限贷等限购政策陆续出台,上海房价疯涨的劲头过去,但依旧保持涨势。以徐汇区为例,那年均价6.3万元,前一年数字还停留在4.4万元。

那个时候的有房一族,同样对未来充满想象。

在2017年,吴宏认为从小资到中产,不过是一跨步的事情:普陀区的老房子单价超过6万,一年涨了80万,涨势喜人。

这样的涨势和稳定的工作,让他更有底气:卖掉开了多年的大众,全款买了宝马,“开这出去更有脸面”。

上海楼市的楼市也保持涨势。从2019年8月开始,上海新房保持28个月的上涨趋势(其中有3个月不变)。

基于此,朴奕父母对于房价上涨笃信不疑。因为资金不够错过了2019年的购房时机,朴奕的父母下定决心,趁2022年还有点“闲钱”,抓住机会买房。

进入2023年,全国商品房销售面积和销售额下降。根据70城数据,除了北京、上海在内的17个城市的新房价格有所上涨,其余均呈下降趋势。二手房方面,则只有北京、长沙、成都、南充4城上涨。

而新房房价坚挺的上海,则是出现二手房价格下跌,平均降了0.2%。

0.2%的均值下降,在吴宏的视角里,有更直观的体现。

那段时间,他从小区出入时都会看见中介的KT板:600、580、550、500……上面的数字变化之快,让他有点意外。吴宏本以为,这里地段、资源优势明显,“房价很稳”。

让他更意外的是,站在小区门外的热情搭话的中介。

“现在房价比前两年跌了快八九十万了,我手里有好多套,要看看吗?”

“房价有可能还要再往下,您考虑出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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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宏所在的小区 图源:受访者提供

热情的语气,像一盆冷水浇在吴宏头上——房价真的跌了。直到2024年中旬,他的房子已经掉价近110万,总价的六分之一。

他庆幸过,自己当初不是找银行贷款凑首付,而是从几个朋友那凑了近60万。但很快,这点小庆幸也被击碎:各地陆续降低首套房、二套房的房贷利率,以贷款100万、30年来看,利息比自己买房的时候少了近29万。

有朋友话里话外开始表达“还钱”。可吴宏暂时无能为力:公司效益不好,奖金被扣住了,孩子和家里日常开销,处处都得花钱。

现实的压力,让家里开始有埋怨声。吴宏妻子常说起过去的事,“当初为啥不用公积金贷款?”“为啥要买那辆宝马车?”

“不如把房子卖了。”妻子抛出了问题。

吴宏多数时候是沉默,唯有对妻子回应了这句话,“房子是不动产,总会涨回来的”。

李丽有点难与自己和解。

她的房子从400多万直降至270多万。房价跌了,房贷利率还是“高位站岗”:每月房贷1.2万,利率4.55%,贷款加利息已经超过了130万,“两头亏”。

9月29日, 中国人民银行发布公告,完善商业性个人住房贷款利率定价机制。为此,在LPR上加点幅度高于-30基点的存量房贷利率,统一调整到不低于-30个基点。

10月25日,李丽的心情稍微好点:存量房利率降了,算下来,每月房贷少还1千多块。

博弈与和解

接受了房价下行的现实,“高位站岗”的业主急迫地想要改变。

朴奕选择卖房。他没想到的是,底线会被一再突破。今年初,朴奕把房子挂牌,出价415万,他认为这是认亏的“底线”——不算房贷,已经亏了40多万。彼时,附近楼盘的新房价格回落到4万左右,相比半年前的4.6万单价,已经低了不少。

一个月后,中介说有买家上门看房,出价390万。朴奕有点犹豫,他算过账,刨去1%的中介费,还有新房5%的交易税,到手价格不到370万。

他拒绝了。

几个月后他才知道,如果有如果,他肯定会选这个出价最高的买家。因为这半年时间,压价的理由千奇百怪,比如“2楼的房子正对着居民活动区,秋天一过人就多就吵,到时候买房的会因为吵闹而不买房”。

他的底线被不断冲击。区位、楼层、学区、装修等房价谈判维度,全都失效,唯有“价格降得多”才是真理。

这半年,朴奕见过很多人,听过很多话术,在很多场涨与不涨的底线博弈中来回拉扯。父母比他更心急,早一步把底线透露给中介:370万。于是,中介很快把买卖双方的6个人招呼到一个会议室里。

买方率先开口,“330万”。

“不行”,朴奕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34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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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的会议室 图源:受访者提供

一段漫长的拉扯后,购房合同的价格落在3405000元。这5千块,是朴奕卖惨后争取来的。而买家答应的前提条件是,提前搬进房子。

朴奕太想结束这场疲惫的拉扯了。

“如果能预知未来,我根本就不会在那时候买。”李丽说。

这房子差点就要断供。5月,李丽丈夫所在的公司利润下降30%以上,个人收入下降约20%。

那段时间,李丽整夜失眠,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挣钱。20多岁的年纪生出了好几根白发,看着自己的银行账单,还了两年贷款,差不多30万,但贷款还有100多万。

她想过跟父母借钱,“有点说不出口。我们没做错什么,但生活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但不论如何,李丽想趁着年轻再熬一熬。

她需要这套房子,“中国人的观念里少不了‘房子’”。受够了不停的换房搬家的她,一直希望有自己的房子,能让她不那么像浮萍。

已是中年的吴宏则把希望寄托在孩子上。“三年后,儿子要能顺利考到老房子那边的高中,这房子就能卖掉,也算是解套了。”

他和妻子趁着假期去普陀山祈福。求得的签文说,一切会变得顺利,也能心想事成——这给了他们一些安慰。

“房子,究竟意味着什么?”朴奕摆脱房贷后,时不时会想起这个问题。

他说自己想通了,房子是用来住的。如果不在那个城市生活,附加的意义几近消失。

可朴奕的父母不是这样想的,他们需要为儿子考虑未来,趁着房价下行,手上的钱可以买回徐汇的“老破小”。

一切回到原点,与房子再次折腾。国庆假期之前,朴奕的父亲还是想赌一把,做那个“最合时宜”的购房者,在各种“要买就趁现在”的消息里,他看好了一套“老破小”,催着朴奕假期一结束就去签合同。

不到俩月,朴奕从无房族又变成房贷族。

在签约的当天,他认识的中介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交易图,配文:“最近的五天,每天成交量过千,房价又要开始走高了。”

吴宏早已屏蔽掉跟房价相关的信息。

那天,他给朋友还了5万元借款,本想吃一顿好的当作奖励,看到菜单里原本想加单的荷包蛋,陷入一阵纠结。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的朴奕、吴宏、李丽均为化名)

【网络民议】知乎问答|为什么恨国党觉得出去就能活得比中国更好呢?

CDT 档案卡
标题:为什么恨国党觉得出去就能活得比中国更好呢?
作者:中国数字时代
发表日期:2024.10.26
来源:知乎
主题归类:恨国党
CDS收藏:话语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CDT编者按:2024年9月,一位知乎用户发起提问“为什么恨国党觉得他们出去就一定能生活的比中国更好呢?”。截至今日,该话题累计被浏览290多万次,收到一千多条回复。评论区有不少知乎网友对此问题提出了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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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国党”在社交网络上常被“爱国者”、小粉红用来形容在中国某些社会议题中持批评态度的网民。指控他们是 “抹黑祖国,崇洋媚外的人”。 “恨国党”曾经是中国互联网敏感词。在此关键词被一些网站列为敏感词后,网民开始倾向于使用拼音首字母暗语的写法“恨G党”。拼音首字母暗语同样在短视频平台中非常流行。 (中国数字空间)

以下为中国数字时代编辑摘自部分知乎用户的回复:

菜头会飞:河北衡水一中的高三考生说给他们全班北京户籍,在北京参加高考,全班成绩最差的几个人都能上人大。你信不信呢?


zylinclass:你找工作为什么要在北京上海?

为什么不去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越西县普雄镇且托村工作?

是因为你不够努力吗?


丁达尔:为什么恨冀党觉得他们去北京就一定能生活的比在河北更好呢?

河北有以下远强于北京的地方:

1、河北钢产量远强于北京,世界第一,比欧洲加起来都要高;

2、北京早就去工业化了;而河北各工业门类都非常齐全,长期看后劲很足,北京产业空心化,只知道做金融,未来必然衰败;

3、河北虽然美食不多,但是山河四省的兄弟山东有鲁菜,四大菜系之首;京菜完全无法和鲁菜抗衡;

4、北京的房价和物价更贵;


dxxffdsac:能说出恨国党三个字的,就不是一般人。因为他坚信只有他是爱国的,别人是恨国的。当然了,他也只能比比这个了。


一个人参果:用“恨国党”这个词的人,都脑子里多少有些进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恨国党,就算对周围环境有些抱怨,这也是人之常情,谈不上恨不恨的。

说人恨国的,俨然把自己当了国的主人了,妥妥妄想症,这病不好治得很。

至于别人出去会过的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过你自己的就好了,既然你都是国的主人了,呵呵。


supernucleus:我想问问你们,啥叫恨国党。

对国家的缺点,比如失业率,高房价,烂尾楼,进行批评,这算恨国嘛?这些问题息息相关每个人。

他们看到,美国蛋奶肉便宜,表示羡慕,这算叛国嘛?我只是好奇啥算是恨国党,这帽子你们怎么扣比较合适。

还有我想知道你们对爱国定义是啥?

还有我一说国内不好,别人就说我找角度喷,我们是个优秀的国家,不是比烂的国家,人们需要安定的工作环境,需要合理的报酬。我一说失业率高,你说韩国西瓜贵,我一说房价贵,你说美国毒品泛滥,我一说出生率低,你说美国不救灾。你这种比靠战争转移问题,还可耻。最起码,战争能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你只会靠嘴皮子比烂。

问题是用来解决的,不是转移的。

问题就是问题,和喷是两个概念。


风滚草:生在大清,长在民国,为何要造反?这么恨国为啥不去国外定居呢!


ljghg:挺好奇的,烂尾楼业主再网上抱怨算不算恨国党?996员工抱怨算不算恨国党?猝死的新闻看到过吧?替他们在网络上发声,算不算恨国党?

我在网上冲浪时,很多时候,替这些发声都算!这个怎么算?

还有觉得国内不好就run,问题是人家觉得国内不好也没觉得国外好的,这个怎么算?

房子出问题了,捂着,说不好的就不配住这个房子,可笑!


kaka红包小分队:1.批评不是恨,老师批评你,不代表她恨你。2.批评的不是国家,也不是全体国民。3.他们也没有成立一个( )4.如果普通人,没有很多钱 合法地去发达国家 大概率能过的更好。参考丁瘦子讲师,吃的住的,比很多努力工作的人要好。


123:对比一下基尼系数,中位数工资,失业保障,救济金,贫困线标准,医疗教育,政府透明度,最低时薪,工作时长……等数据,能不能过更好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荣值:用“恨国党”这种词汇把倾向于将对社会有不同意见的人简单地归类为“仇恨国家”,真的很“辩证法”。

群体性思想,不能简单的归类为“爱国”和“恨国”两个对立面,制造对立情绪,不利于理性讨论,也回避了对批评意见的正面回应。

这是典型的错误的两难选择(false dichotomy)。

没有逻辑,不讲逻辑,才是真正拖国家后退的。

那些原本是废话的常识|逃到鹤岗的人无法改变命运,但逃离不是逃避,他们也并不懦弱

CDT 档案卡
标题:逃到鹤岗的人无法改变命运,但逃离不是逃避,他们也并不懦弱
作者:叶克飞
发表日期:2024.10.24
来源:微信公众号“那些原本是废话的常识”
主题归类:躺平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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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鹤岗化”一直是热门概念,去鹤岗乃至类似鹤岗的城市以白菜价买房,是一些年轻人的“躺平操作”。最早的鹤岗,其后的辽宁阜新、云南个旧、河南鹤壁等城市,都因为低房价而走红。

但与此同时,也有人一再指出,在鹤岗或是“新鹤岗”买房躺平,只是看上去很美。尽管房价低廉、基础设施还算完善,生活节奏更是缓慢,但躺平并不容易。因为这类城市多半资源枯竭、产业低迷,消费力低,已经无法提供足够的就业机会。去这些小城躺平,要想找份稳定工作的难度极大。即使是大城市里那些相对低门槛的网约车等职业,在这类城市也因为人口少、消费力低而很难成型。而且,越是这类城市,体制内就越臃肿,公共服务的低效和办事难是常态。

对于涌向这些城市的年轻人来说,生活必然改变,但不代表必然变好,等待他们的可能是另一种艰难。他们会迎来新的生活方式,但同样需要适应和努力。这是一种逃离,但逃离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李颖迪花费三年调查,从网络上的隐居者聚落如“隐居吧”、豆瓣小组、QQ群,深入包括东北鹤岗、河南鹤壁、安徽淮南、河北燕郊等多座适合低成本生活、受到年轻人关注的城市,采访超过五十个逃离大城市、过上新型隐居生活的人,然后在《逃走的人》中描绘了这样的生活。就如简介中所说:“买一间两三万元的房子,囤积食物、养猫,不上班,不社交,不恋爱,靠积蓄维持最低欲望的生活,与人隔绝。从互联网的隐秘角落,到大雪覆盖的边缘小城,她展现了人们如何策划和实践自己的逃离。”

她也记录了逃离者的来处——富士康工人、保安、平台客服,这些工作给人的压缩感与漂泊感,还有冷漠疏离的家庭,无法寻得的爱意。她还与他们共度脱轨后的人生——在鹤岗,面对漫长的黑夜,窝在温暖的旧房子里,讨论生的意义,以及孤独的死。

李颖迪在书中这样描绘鹤岗:

“想起鹤岗,我首先想起的仍是那里的雪和那里的冷。不同于南方,鹤岗的雪蓬松、干燥。最初一两场,雪飘落在街道、屋顶、草地、车窗。雪在路灯下发亮。随后几天,雪慢慢融化。直到一场大雪——用当地人话说——雪‘站’住了,此后鹤岗就将一直笼罩在白雪之下。雪逐渐增大,变得残暴,如龙卷风,城市严阵以待,连续的预警,铲雪车、挖机、警车四处劳作,将道路上的雪推到一旁。风中刮起烟雾一样的雪,漫天蔽日。……这是一座与雪共生的城市。雪成为人们的度量衡,承担人们的欣喜、担忧与烦闷。伴随雪来的是如梦一般短的白日。下午3点,太阳落下,城市就陷入沉寂。这里似乎天然适合过上穴居的生活——正如来到鹤岗的年轻人所选择的生活。”

每个人的生活都不一样,她加入了一个鹤岗的微信群,里面有两百多个从外地过来买房生活的人。“一个女生说她开网店,用线上虚拟币交易。她的对白也很简单,‘我不出门’。另一个女生,二十五岁,住在南边的‘大陆南’小区,她是网络小说写手,最近一边写小说,一边帮人装修。一个女生画漫画,住在松鹤小区,和另一个女生相约晚上一起喝鸡汤,看恐怖片《乡村老屋》。一个女人从佛山过来,带着孩子。群里也讨论外界对鹤岗的关注。随着报道越来越多,一些人将备注改成‘不在鹤岗’。”

他们显然是所谓的“异类”:

“在鹤岗,我见到的这些人似乎生长出某个新的自我,它决定脱离我们大多数人身处的那个社会——要求房子、教育、工作、自我都要增值,利用每分每秒产生价值,好像时刻在填写一张绩效考核表的社会。遍布生活的焦虑感,弥散的不安,人们不敢停歇,自我鞭笞,自我厌倦,有时还会服用阿普挫仑片。这些选择来到鹤岗的人停了下来,像是进入一种生活实验,实验品则是他们自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有点危险,但也许,这首先是她(他)自由的选择。”

这当然不是所谓的“正轨”,但它确实是一部分人对现实的抗争,他们的逃避并不等于懦弱,而是一种针对宿命的对抗。只要是努力认真活着的人,就并不懦弱。

李颖迪曾经在访谈中提到:“人选择过一种新生活时,不能完全归因成社会化失败了。人们突然作出一个决定,导火索可能非常简单,回头看会产生一种滑稽感。”

在她看来:

“去鹤壁、鹤岗的人,并不是要追求一种审美意义上的隐居诗意,他们想过的生活是更退缩的,想躲起来,过一种穴居的生活,好像外面太危险,变动太大,自己什么都控制不了。好像是社会化让他们痛苦,想往后退,过一种投入更低的生活。”

中国社会基于某种思维下的整齐划一,一向将“自由”视为自私,强调标准化生活。每当有人做出不同选择时,就会有很多人将之视为“走歪了路”。但无论是生活的“标准”,还是对选择的评判,都并不掌握在一部分人手中。在《逃离的人》中,有人希望逃离控制欲爆棚的家庭,有人希望远离复杂的社会关系,还有人希望远离十秒钟必须回答完一个问题的客服工作,这都是基于人性本能、同时并不脱离理智的选择。“这些人正试图拒绝那种单调、聒噪的声音——某种单一主流的价值观,或是可以称得上老旧的、散发着幽幽陈腐气息的那种生活——工作,赚钱,成功,买房子,买大房子,结婚,生孩子,养孩子,然后自己也垂垂老去。”

书中的一个个故事,也印证了一点:鹤岗仅仅意味着生活方式的改变,一个人原来过着怎样的生活,来到鹤岗后很大几率过着同样的生活。但同样道理,即使一个人在鹤岗遭遇了悲剧,也并不能说明他的选择是错的,因为可能悲剧在他来到鹤岗之前就已经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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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写到的王荔就是这样。2023年8月,失联整整三个月的王荔被警察发现死在鹤岗的房子里,门窗贴上厚厚的胶带,卧室放着炭盆,地板被烧穿。李颖迪通过亲友的讲述拼凑出王荔的故事,她年幼丧母,父亲重男轻女,不让她读书,她只能早早离乡打工,辗转各地,最后逃到鹤岗,继而逃离这个世界。鹤岗并不是悲剧的原因,只是悲剧的最后一站而已,真正让王荔陷入悲剧的是传统之恶与原生家庭。

即使在鹤岗,人们也在试图默默弥补自己的人生缺陷。比如有着贫瘠童年的林雯,一直在试图补偿自己的匮乏感。书中记录了她的快递包裹:“十二元六块的火锅底料、九毛八的润唇膏、一块钱的对联、十八元六支的护手霜、十元两双的拖鞋、两元的火棘枝、三元六双的筷子、三块九的六个勺子、十元的绒毛三件套、二十五元的黄色毯子、九毛的猫薄荷球、一分钱六个的红包、二十一元的四十袋玉米须茶”。

这样的琐碎,实际上是微小的勇气,因为她在尝试和自己的匮乏感对抗。真正应该被质疑的不是他们,而是社会,就如书中所说:

“我们这些人,明明处在——用更年长的一些人的说法——人生中最好的阶段。但为什么我们感受到的是如此强烈的疲惫,以至于我们试图逃避,逃离,或者干脆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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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逃走的人》

作者:李颖迪

出版社:文汇出版社

出品方:新经典文化

出版时间:2024年8月

定价:59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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