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作家琼瑶上周三在台湾新北市的家中去世，享年86岁。她曾出版过多部华语世界最畅销的小说，并帮助塑造了几代人的浪漫爱情观。

她的儿子陈中维和儿媳何琇琼在琼瑶的Facebook页面上宣布她的死亡系自杀。琼瑶一直在倡导有尊严的死亡权。

琼瑶的首部作品《窗外》于1963年出版，是一部半自传小说，讲述了一名高中生与她的国文老师之间注定失败的爱情故事，作品获得了巨大成功。她后来出版了60多部小说和短篇小说集。她的许多作品被改编成电影和电视剧。

在琼瑶的小说中，爱情超越一切，为了爱情，放弃家庭、事业、社会地位，甚至——毫不夸张地说——放弃肢体，都是值得的。“你只不过是失了一条腿，”她的1973年小说《一帘幽梦》中的人物说了这样一句名言。“她为你割舍掉爱情。”

她的故事情节往往跌宕起伏而又复杂，充满各种曲折的爱情：悲喜交集、单恋，痴情，怨恨和悲剧。她的小说包括《心有千千结》（1972年）和《几度夕阳红》（1964年）。

她还以将爱情故事与中国古代文学元素相结合而闻名。“我们乐于认为我们的诗词是从学校和长辈那里学来得。事实上，我们很多人都是从琼瑶那里学来的，”在台湾长大的杜克大学汉学家周成荫在接受采访时说。“我觉得，某种程度上说，我是因为她才成为诗词教授。”

她的风格非常独特，以至于过分多愁善感的言论可能会被评论“你太琼瑶了！”在台湾海峡两岸，许多女性都有“琼瑶式的名字”，它们与她笔下女性角色的名字相似，通常包含“梦”“雨”“云”等字。

她经常描写年轻人反抗家庭和社会规范的故事。正因如此，她的小说在1987年国民党政府解除戒严令之前的台湾广受欢迎，又在文革结束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中国大陆流行。

在20世纪80年代，她开始在小说中讨论社会问题，如《失火的天堂》（1984年）讲述了一个被继父虐待并性侵的孤女的故事。但这些小说很少受到关注。后来，她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电影和电视制作上。

“琼瑶写梦幻的爱情小说被知识分子批评为违背现实，而当其作品触及家暴与性侵时，又因社会尚未准备好面对这么沉重的议题而未获重视，”国立台湾师范大学文学教授林芳玫在Facebook上写道。她的博士论文是关于琼瑶小说的。

琼瑶是最早进入中国庞大影视市场的台湾制片人之一。1998年，由她编剧并担任制片人的浪漫电视喜剧《还珠格格》成为中国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剧。在接下来的20年里，该剧多次重播，到2018年仍高居收视率榜首。《还珠格格》讲述了两对情侣在清朝宫廷里的故事，有人将其与美国热门情景喜剧《老友记》相提并论。

琼瑶原名陈喆，于1938年4月20日——日本入侵中国数月后——出生于四川省成都市。1949年中国内战结束时，她随家人逃到台湾。她的父亲陈致平在大学教授中国文学，母亲袁行恕亦在中学教授中国文学。“琼瑶”这个笔名的意思是美玉，来自一首中国古诗。

18岁时，还在上高中的琼瑶爱上了比她大25岁的国文老师。父母强迫她结束这段感情。更令他们失望的是，她没能考上大学，这让她的前途一片黯淡。

20岁时，她嫁给了同样有志于成为作家的马森庆。两年后，他们有了一个儿子。

根据她1989年首次出版的回忆录《我的故事》，儿子19个月大的时候，她把他送到托儿所，这样她就可以在早上写作。出版了几部小说后，她可以买得起冰箱了，这样她每周只需要买一次菜，就有了更多时间来写作。

当她的写作事业蒸蒸日上时，她的婚姻破裂了。根据她的回忆录，丈夫嫉妒她的成功。在她26岁那年，两人离婚了。

之后，她与她的编辑兼出版人平鑫涛发生了婚外情。已婚的平鑫涛有三个孩子。她在回忆录中写道，她感到无比内疚，多次试图分手，但他坚持不同意。经过长达八年的激烈离婚诉讼之后，他于1979年与她结婚。

她在回忆录中写道，许多读者问她所写的爱情在现实生活中是否存在，还会问，“那些惊天动地的爱，不是你的杜撰吗？”

“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人生，”她写道。“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我生命里的爱，会来得如此强烈？如此震撼？而且如此戏剧化？”

文学教授林芳玫写道：“书写爱情是琼瑶的事业。信仰爱情则是她的志业。”

两人的婚姻一直持续到平鑫涛于2019年92岁去世。除了儿子，她的遗属还包括几个孙女。

在帖子中，她回顾了自己和平鑫涛的生活：“很坦白的承认：‘我多么多么的想你！’好的你，坏的你！”

“你，已然归去，”她写道，“我，不如归去。”

一周后，她在Facebook上发帖，说自己是火花，已经尽力燃烧过。“如今，当火焰将熄之前，”她写道，“我选择这种方式，翩然归去。”

2023年4月，广东省南部一个城市的警方北上900多公里来到武汉，拘留了一家社交媒体公司的25名员工，并胁迫其财务人员将3亿元人民币转入与警方关联的账户。

该市警方称，这家公司经营在中国非法的线上赌场，用户包括其辖区的广东居民。该公司否认了这一指控。

“顺德公安这到底是办案还是打劫？！”这家名为常相伴的公司在微信公众号上发布的声明里写道。

今年4月，这家拥有1600名员工的公司宣布不得不停止运营。公司业务受到的损害实在太大了。

在过去几年中，中国警方一直在跨越省界，对企业进行突击搜查，榨取他们的资金。

在中国官方的话语中，这种做法被归类为“逐利性执法”。在中国的新闻媒体和社交媒体中，这种做法被称为“远洋捕捞”，将警察比作出海捕鱼的渔民。

中国各地的地方政府都面临着债务增加、税收减少以及拓新收入来源的压力。为了填补因经济衰退而出现的预算缺口，执法机构对本地区以外的企业进行打击，往往通过捏造或夸大的犯罪指控。

打击企业是中国政治结构的一部分。风向一变，某个首席执行官就会被带走，有时整个行业都会失去青睐。

如今的敛财行为有所不同。这种做法已经非常普遍，以至于在过去几周里，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决策委员会——中央政治局，以及中央政府和负责监管全国警察部队的公安部，都指示各级官员规范与商业有关的警务工作，停止逐利性的执法。

这些敛财行为表明地方政府的财务状况已经到了濒临绝境的地步。中国的房地产市场已经崩塌。根据财政部的数据，过去占地方政府收入约三分之一的土地出让收入，去年比2021年的峰值下降了近三分之一。

随着中国的住房问题逐渐演变成一场信心危机，企业不愿投资，消费者也捂紧了钱包。今年前三季度，中国的税收收入下降了5.3%。许多地方政府无力支付债务利息，无法提供一些公共服务，甚至无法支付员工工资。

各省都在使用强硬手段压榨远近企业。前三季度，全国非税收入增长了13.5%。这一增长令经济学家担忧，他们担心这意味着企业支付的行政罚款和补税罚款比以前更多了。

当然，从已经对投资持谨慎态度的企业那里榨取更多资金可能不是提振经济的最佳方式。

一家酒业公司在6月的监管披露中表示，该公司最近补缴了1994年至2009年的税款8500万元。同一天，浙江省一家化学工程公司披露，当地政府的一份通知称，该公司欠缴几十年前的税款近亿元。

这些披露引发了极大的关注，以至于国家税务局不得不表示，它没有组织全国性的税务检查，也没有计划对二三十年前进行追溯调查。

但许多企业表示，情况并非如此。一位房地产开发商告诉我，他的公司被迫缴纳了追溯到20年前的巨额税款，当地政府确保没有人对新闻媒体或在社交媒体上谈论此事。

“当老虎饿肚子的时候，”这名商人对我说 ，“你觉得羊会有什么下场？”

在8月被广泛传播的一段录音中，山东省某地方市监局的一名官员威胁邻近的河北省的一家公司，称该公司参与了传销活动，将被处以超过2500万元的罚款。

这位官员在录音中说，迫使企业屈服“太简单了”。“抓住一点小问题，一放大这个企业就要完了，”他吹嘘道。该官员所在的地方政府在其官方微信账号上发表声明称，正在调查其工作人员的不当言论。

2018年，当民族主义博主、学者和官员敦促政府消灭私营部门时，中国的商业环境急转直下。他们是在响应国家领导人习近平的指示，后者曾明确表示要做大做强国有企业。

自新冠疫情暴发以来，针对私营部门的掠夺性行动愈演愈烈。中国政府打击了一些最成功的公司，摧毁了整个行业，并判处一些最受尊敬的企业家长期监禁，接管了他们的公司。

一位自我放逐到日本的企业家告诉我，中央政府对大企业家进行打击之后，地方政府就知道小人物是容易打击的目标。

中国政府一直在做出承诺和姿态，试图提振企业信心。习近平去年表示民营企业和企业家是“自己人”。上个月，中国政府发布了促进私营部门发展的立法草案。该提案称，其目的是确保公平的市场竞争。

但与我交谈过的企业界人士表示对此说法并不相信。他们说，对地方政府来说，私营企业就像挂在室外的美味肥猪肉。归根结底，警方听从的是地方政府的指示。

自2021年以来，中国各地的许多警察部门冻结了在义乌经营商户的银行账户，义乌拥有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很多自称“冻友”的商户都遇到了这种情况，以至于义乌不得不成立一个援助中心。

警方声称相关行动打击的是洗钱和诈骗。商户们说，自己并不知道曾将货品销售给银行账户可能涉及犯罪活动的人。警方常常会将商户的所有账户进行冻结，导致生意全面瘫痪。

截至2023年4月底，援助中心共登记了13000多个被冻结的银行账户，涉及金额达31.4亿元人民币。义乌市政府与全国执法部门合作，成功解冻了92%的资金。

根据我查阅的一份副本，冻结账户的情况变得如此普遍，以至于中央公安部在9月份发布了一份详细的通知，并附有指导原则。

我问律师和企业家，习近平和共产党怎么可能压制14亿人的言论自由，并在一年内实施严厉的新冠“清零”规定，却无法控制对经济造成巨大破坏的警察和地方官员。

“因为法治是实施控制的基本，”曾在类似案件中为许多企业进行过辩护的前律师李金星说，“法院必须独立，才能进行适当的监督。如果法院和警方沆瀣一气，何来控制？”

此外，他继续说，中国有2000多个县，每个县都有一个公安局。他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听习近平的？“习近平能给他们发工资、养活他们吗？”

在许多倡导民主的中国人当中，特朗普漫长而声势浩大的竞选活动以及如今他的再度当选引发了深刻的分歧。

居住在北京的作家王力雄因撰写批评中国的文章而遭到监禁和监视。大选前一天，他在X上发帖表示特朗普与科技企业家埃隆·马斯克的政治联盟令人担忧：“川普上台并与马斯克结合也可能成为反噬民主的奇点。”人们的反应是谴责他，留下充满仇恨的评论，甚至有人咒他死。

在社交媒体上和餐桌旁，我认识的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一直在为中国的民主并肩作战的商人、知识分子和学者，都在为特朗普而争吵。在纽约，我和朋友们在餐桌上聚会时，有一条规矩：吃饭时不谈美国政治。

一年多前，我第一次见到了生于中国的电影制作人王男栿。近期，由于她的纪录片《黑夜不会永恒》(Night Is Not Eternal)，我一直在思考很多关于中国、民主和特朗普的事情。这部电影将于11月19日在HBO首播，讲述了古巴活动人士罗莎·玛丽亚·帕雅在自己的祖国为民主而战的感人故事。

两人是2016年3月在一个电影节上认识的。当时她们一个20多岁，一个30出头，她们发现两人是同一类人，都在专制政府下长大。在这样的政府治下，畅所欲言是很危险的。

王男栿在中国拍电影时受到警察的恐吓、盘问和殴打。她的家人会受到当局的骚扰。

《黑夜不会永恒》是一部围绕古巴和中国人民对自由的共同追求而创作的影片，我已看过两次，每次都让我热泪盈眶。但它也讲述了一个更个人化的故事，在王男栿看来，自特朗普2016年当选以来，美国的民主规范正在受到侵蚀。她在影片中讲述了2017年她第一个儿子的出生。

“成为母亲改变了我对这个国家的看法，”现居新泽西州的王男栿说。“在这之前，我和美国的关系很随意。一旦我在这里有了孩子，我们的关系就变成了永久的，不可撤销的。我开始参与这个国家的未来。”

两人见面后不久，王男栿前往哈瓦那拍摄帕雅，当时后者从她定居的迈阿密回来，与艺术家和活动人士协调抗议活动。

王男栿说，访问古巴令她“感觉似曾相识”。她看到了许多与中国相似的东西：墙上的革命标语、许多最高领导人的肖像、国家安全官员跟踪人们，以及在会议上摘下手机电池以躲避监视的活动人士。

王男栿说，她之所以制作这部纪录片，是因为她想知道生活在威权制度下的人们如何为变革而斗争。影片的第一部分主要讲述帕雅对自己事业的奉献，以及她和家人所做出的牺牲。然后影片发生了一个转折。王男栿在影片中说，她惊讶地发现，帕雅在政治上与特朗普站在一边。

王男栿说，坚定的自由斗士帕雅如何能与特朗普找到共同点，这让她难以理解。这部电影讲述了2021年1月6日特朗普支持者对美国国会大厦的袭击。王男栿问帕雅她是否相信特朗普真的关心古巴的民主。

帕雅在镜头前说，她愿意与任何领导人见面，只要这个人能帮助古巴人民获得自由。王男栿在影片中说，在镜头外，帕雅告诉她，她担心她们在镜头前的谈话可能会疏远她在共和党和民主党内的支持者。

王男栿说，她后来开始理解帕雅的实用主义，尽管她仍然持怀疑态度。

“美国自己的民主也在不稳定的状态——它怎么可能成为灯塔呢？”两年前加入美国国籍的王男栿告诉我。“把民主化的希望寄托在其他国家身上似乎是徒劳的。”

我问帕雅，她是否和王男栿一样对美国的民主状况感到绝望。“共产主义古巴（或中共的中国）的民主与美国毫无相似之处，”她在短信中告诉我。“这甚至不是苹果与橘子之别；是鲸鱼和苹果之别。”

但王男栿认为特朗普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之间有相似之处，后者目前已进入国家主席的第三任期。

在影片中，王男栿引用了特朗普的视频剪辑，他说：“习主席，终身主席。终身主席——听起来不错。也许我们得试试——终身总统”。习近平在2018年修改了国家宪法，实际上将主席任期设定为只要他愿意，就能一直担任下去。对于任何他所认为的批评者，他都会进行严厉打击。

在王男栿看来，选择自己国家领导人的自由是吸引她和帕雅以及许多其他中国人和古巴人来到美国的原因。

包括散居世界各地的华人在内，许多中国人都支持特朗普，因为他们认为，华盛顿需要有强硬的对华政策，而特朗普是这种向强硬转变的关键人物。2012年在美国驻华大使馆寻求庇护、后被奥巴马政府带到美国的中国法律倡导者陈光诚在2020年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的一次演讲中支持特朗普。如今他仍然支持特朗普。

特朗普周三早上宣布获胜后，我的中文社交媒体上满是他的支持者们的喜悦，以及对其他人对这些支持者们的批评。

“美国人很幸运有特朗普这样的总统，”一位姓肖的电商商人在微信上写道。“我希望有一天我能为我自己的国家投票给一位‘特朗普’。”

一些反对威权政府的中国人赞同小政府和个人自治的自由主义思想，并且排斥许多共和党人所称的取消文化和身份政治。

电影明星出身的活动人士袁立在特朗普获胜后在微信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批评中国知识分子、律师和记者，她认为这些人对特朗普的批评有失公允。这篇文章被广泛转发。

另一方面，特朗普的一些中国批评者在社交媒体上分享了《纽约时报》社论委员会周三发表的一篇评论文章的翻译，标题是《美国做出了一个危险的选择》。中国的互联网审查机构通常不会对有关美国国内政治的辩论进行干预，这可能是因为围绕思想的争论验证了政府想表达的看法，即民主是混乱的。

我问古巴活动人士帕雅她如何看待王男栿在电影中描绘的政治差异，尤其是她对自己与特朗普结盟的惊讶。“我相信，有不同的观点是民主的一部分，”她说。“我不指望我所有的朋友都和我想法一样。”

他们把中国的股市称为“赌场”，然而却对其趋之若鹜。他们投入资金，赌的是政府确实终于想让经济走出泥潭，而这个经济困境此前是政府一手创造出来的。他们怀着极为不安的心情投机，寻求短期收益。

中国政府在最近几周接二连三地出台了旨在刺激国内经济的政策，激发了中国的中产阶级加大对股市的投资，推动股市出现了2008年以来的最大反弹。

在最近的采访中，投资者表示，在国家似乎走错道路的时候做点什么，甚至是将积蓄投入一个充满风险的市场，让他们有一种掌控感。虽然他们担心政府的所作所为更多地是刺激市场，而不是对经济增长有所帮助，但在目前的通货紧缩阶段，他们仍不愿放弃一种熟悉的、充满泡沫的感觉。

“我们都是‘韭菜’，任由统治者收割，”家住北京的王先生说，他在股市投了100多万元。他用的“韭菜”一词是中国网民们描述老百姓就像这种菜，随时可从地里收割的说法。“但如果我主动参与到股市中去，至少我能控制自己的命运，”他说。

王先生是我上周采访的十名中国投资者之一，采访是通过视频通话、电子邮件或短信进行的。他们都是专业人士或企业主。他们有钱投资，但都不是超级富豪。

他们都要求我在文章中不要透露他们的全名，以免遭到报复。政府已审查了批评其近期措施的文章和评论，一些人说，这些措施刺激股市反弹的贡献大于推动经济复苏的贡献。

中国是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恢复股票交易的，那是中国经济改革试验的一部分。为了开户，想投资的人得排好几个小时有时甚至好几天的队。

如今，中国股市的交易账户超过2亿个，几乎全部为个人投资者。但只有不到25%的账户是活跃状态。中国的证券交易所已被证明不是为中国老百姓创造财富的地方，由于波动太大，大多数老百姓避开了股市。

由于中国股市受到政府的严格控制，大多数中国最具竞争力的大企业基本上无法或不愿意在本国上市。中国股市的表现与国内经济几乎没有关联。上海交易所的上证综合指数达到最高点是在2007年，远早于中国经济崛起见顶的时间。而且，上证综合指数不包括中国非常成功的初创企业，如2014年在纽约上市的阿里巴巴和2004年在香港首次公开募股的腾讯。

老百姓主要投资房地产，房地产约占中国家庭资产的70%。虽然人们的财富随着房价上涨不断膨胀，但拥有全国所有土地的政府收获了大部分经济利益。现在房地产市场已经崩溃，政府正在引诱大家进入股市。

我采访的投资者告诉我，他们知道投资股市的风险，但他们觉得他们别无选择，因为这个国家的政府控制着土地、银行，以及哪些公司能在证券交易所上市。

“股市甚至比赌场还糟糕，因为赌场有规则，而我们的‘赌场’没有规则，”王先生说。“更有甚者，这个赌场的‘老板’能参与赌博，他们还能看到我们的牌。”

他说，他知道最近的反弹也许是个“圈套”，但他觉得自己别无选择。“这样做，我能找到一个离出口较近的地方，所以当需要逃离时，我能比其他人跑得更快，”王先生说。

另一名来自上海的投资者也姓王，他在今年9月30日把钱投进了股市。他的说法总结了我采访的人的普遍情绪：大家现在投资不是因为他们信任政府，或者以前被政府骗过。“这只是个他们愿意下的赌注，不管输赢，他们都能接受，”他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

上海的一名姓安的软件工程师说，政府2021年打击了在线教育行业后，他失去了在一家在线教育初创公司的工作和股票期权。后来，他已经付款的一套房一直没有建成交付。他和其他购房者进行抗议后，他还被警方拘留过。

安先生说，股市今年9月开始上涨时，妻子对他说，“我们来赌一把吧。”他们预留了一些用于偿还信用卡债务的钱和应急资金，把其余的钱（也就是他们手中近90%的现金）都投进了股市，总共投了200多万。他们担心，如果政府推出大规模支出项目，通货膨胀率会在未来几年飙升。

他们的想法是，投资股市可能会亏钱，但什么都不做也可能亏钱，因为如果通货膨胀，他们的银行存款会贬值。但是，如果他们运气好呢？

我采访的另一名投资者是谢先生，他是山东省一家小型资产管理公司的创始人。他说，他认为股市上涨是一个难得的投资机会。

20世纪90年代，谢先生上小学的时候，他的父母都从国企下岗。他们用积蓄投资了中国新的股市，经历了许多涨跌。谢先生从上大学的时候开始炒股，并从2018年开始为他人管理资金。

今年9月初，他感觉到政府的政策正在改变，所以开始建仓，认为应该有钱可赚。但他对社交媒体上充斥的股票投机者感到不安，网上有人声称，目前略高于3000点的上证指数将达到1万点。

他认为这轮反弹将是短暂的。“金融市场无法解决中国面临的根本性的长期问题，”谢先生说，他指的是政府让老百姓越来越难以获得财富和自由表达。他说，蜂拥入市的年轻人应该对股市持更多的怀疑态度。

程先生是我采访的另一名投资者，他认为中国面临着更大的问题，远非市场反弹就能解决。

程先生曾在今年2月告诉我，他刚在股市上损失了360万元。

作为一名企业咨询公司的老板，他发现，在习近平领导下，中国的商业环境正在变得对民营企业越来越不利。“我从没见过有人把一手好牌打得这么差，”他在当月联系我提到习近平时写道。

在最近的这次采访中，他说他投资股市就像打麻将一样。

“我以旁观者的心态来看待这件事。我已经买了门票，”他说，他指的是他今年早些时候损失的钱。“我不妨把这部悲剧电影从头看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