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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四项速记:训练、音乐、游戏、心率

最近挺好的,但一直觉得心慌慌,因为有一些事情没写进博客里记录下来。这也回答了一些朋友的疑问:「你是怎么坚持写那么多年的?」

我不写会难受。

其一:恢复训练

经过一个月的恢复,手上的伤口都好得七七八八了。虽然中指肌肉间还能摸到贯穿伤的结缔组织,但是不影响发力。指甲上的破口,随着生长慢慢从里面露了出来,能看到两大块脱离的甲面。

坏消息是,一个月没训练,力量掉了一些。

好消息是,我这一个月来都在走公园,心肺保持得还行。

经过这半个月的恢复训练,力量又慢慢涨回来,最近两次的力量上限都突破了休息前的训练量。即便是体能训练,也感觉比从前轻松了一些,但大熊跟我说其实训练的强度和回合数是比以前增强了的。

这是这几个月来,健身给我带来的正面转变。从对身体的掌控开始,渐渐找到一点确定性,抓住一些「具体」,少一些「抽象」,更聚焦在行动上。当然,我不能不承认药物对我的帮助,自从医生把药量加倍之后,我明显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起伏缓和了非常多,从过山车般的两极化,回到了一个正常的平稳的水平,能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变化,能够及时作出反应和控制。这头猛兽现在平静些了。

我那天环臂鞠躬,跟筱烨半开玩笑地说:「谢老婆再造之恩!」

但我心里,确实是感激她的。在我最低谷的时候,她觉察出我的问题,推动我去接触健身和音乐,迈出步子确实很难,但它们确实在治愈我。

其二:生日会音乐夜

本来筱烨是很不愿意过生日的,但因为儿子强烈盼望,加上阿吉那天问她能不能让我过去陪陪他,于是这事儿就演变成了一个私人音乐夜。我们仨加阿吉加秋秋和小楠,四个大人两个小孩,在音乐教室里玩「你比划我来猜」,从猜词玩到猜歌、唱歌,一直玩到十点十一点,以至于我们直接给俩小孩请了第二天的假,好好玩到深夜。

那天的蛋糕、鲜花、歌声、灯光都好像梦一般,回来的路上筱烨突然很感动,说已经十几年没有和朋友一起过过生日了…… 她的心里涌上一种想法,很幼稚也很热血,就像歌词里唱的:

🎵 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 能不能不要切歌,一直唱我们的歌,让感动一辈子都记得~

这种幼稚中二的念头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了…… 她说,今年许多愿望中,其中有一个是希望这里永远在,就像我们的乌托邦,一方天地,一方庇护所。

我也很久没有「感受」到「开心」了,音乐确实是良药,起码是我的良药。

其三:塞尔达和宝可梦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这么玩过游戏:每天 2~3 小时,持续两个多月。

这两个月来,我每天都在海拉鲁大地上好奇地探索,从初始台地一点点顺着老国王的指示摸到了卡卡利科村,然后沿着「错误」的方向在卓拉领地外围转了一圈后才摸到领地内,经过各种不走寻常路的摸索,逐渐开完了所有塔,揭开了所有地图,解放了四头神兽和十七段记忆,拔出了一百年前被塞尔达放在森林里的驱魔之剑,一切都好像真实发生过似的。当我站在破损的城堡里,看到塞尔达的研究笔记时,不禁想要放慢一些前进的脚步:灾厄盖侬就在前面,但我还想在海拉鲁大地上留恋一阵子,让我在这片土地上再多奔跑一会儿,再骑骑马、看看日落日出、看看流星。

我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听说打完了盖侬会时光逆转,我可以一直留在那一刻之前,但对我来说,那一刻就是那一刻,越过去了就是越过去了,那之前和那之后就是不一样的。尽管结束之后,还可以在王国之泪里继续冒险,但我就是想要再享受一会儿,这种时光。

塞尔达是我第一次接触,但宝可梦就是熟悉的老朋友。

我的印象里,它还叫「宠物小精灵」,是香港电视台播放的动画,也是中学时期在电脑上用 GBA 模拟器玩的游戏。如果不是腾讯搞活动,白送四款游戏,我估计也不会主动想起找来玩。它仿佛属于很久远的回忆。确实,无论是画风还是机制,都和记忆里不同,但熟悉的小精灵们,还是很容易唤起那份心安的感受。

我在渐渐找到一种,不是由恐惧驱动,而是由热爱和好奇驱动的状态。不,我不是在说游戏的事情,只是这种转变还没有转变成事情上的转变,只是一种感受,所以我只能暂时用游戏的感受来类比。即刻上的朋友发来了一个提问:「你 2025 年的愿望是什么?」我想了一会儿,写下:

病好;脱离旧系统,建立新系统。

有一个模型,在我的脑海里慢慢成形,还需要一点时间。

其四:早睡早起、心率过缓、冬日皮痒

最近的两次练胸日,练完回来我就睏,晚上七八点躺下就呼呼睡到第二天早上七八点。练肩背或臀腿都没有这样,哪怕是体能训练日也不至于。但睡醒来,没有疲惫难受的感觉,只是觉得「恢复了」,可以继续下一轮训练。睡得不算舒爽,有梦,有心惊,但醒来并不难受。从夜型到晨型,也没有那么难受。

我需要的不是深夜的时间,而是摆放自己的空间。

我注意到心率的变化:九月十月那会,体能训练的心率最高能去到 180~186 之间,尤其是砸球、开合跳这类动作,停下来会晕的;十一月一直歇着,但一直在走公园,最近半个月的体能干下来,无论是什么项目,心率最高也只维持在 168~172 之间。前几天去医院复诊,做了肝肾、心脏和血的检查,结果是:

肾很好,血没问题,肝的转氨酶略略偏高,心率过慢。

医生问,你是在健身么?那效果挺好。

嗯,而且由于去年的手术,这一年来我都非常注意喝水的事。

那挺好,健身也好,喝水也好,晒太阳也好,继续保持。

今年还有一件出乎意料的事。以往每年秋冬,我身上都会干痒,无论抹什么都没用,止半个小时,还是浑身难受。或许是健身让皮肤的循环状况得到了改善,或许是大量喝水对保持水份的帮助,总之就是,今年直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往年那种浑身干痒的情况出现了。难免有些开心!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恶梦如醍醐灌顶

今晚第一次在大家面前表演贝斯,放炮了,但是我们组所有人都同时放炮了哈哈哈,间奏有一段该停下来的部份,大家都忘了停,明明每一次排练都停得好好的哈哈哈。

散场后,我习惯地留下来收拾,和以前在剧场里一样。

一边听阿吉说话,一边看着鹏鹏收自己的摄影装备,我觉得他们俩都很棒,知道自己要什么,也在践行这些想法。直到回到家里,我的脑海里还在想着早上的梦。

一场恶梦。

最开始,我和一些人在港口分别,我也看不清他们是谁,但就是一个离别的场景。那个港口很像香港天星小轮停泊的地方,但梦里看上去要更开阔一些。岸边似乎是一些山石和斜坡,我们在岸边分别后,他们走向了那艘巨大的邮轮。但是,我的视线重新回到那艘邮轮的时候,它冒着浓烟,正在下沉。

没有声音,听不到一点呼救声。

只有黑白色调的画面,邮轮的一头已经没入了水中,浓烟直直地升向天空。

他们还没上船,向别处跑去了。我远远地看着只有浓烟没有火光的船缓缓沉入海中,倾斜,直到露出一头的船底,黑色的浓烟继续上升。那是泰坦尼克号,沉在了面前。

我走向码头,穿过人群,走进了码头的屋子里。

穿过拥挤的茶餐厅,色调开始变得明亮温暖起来。我和筱烨、小柒一起走出茶餐厅,走了很长一段路,在一个阴天中,抵达了一片绿草地,这是一个度假村。

说是度假村,但地方一点也不宽敞,走过大堂后,这里面的格局仿佛狭窄的香港旅馆,一人肩宽的走廊和学校宿舍一般的房间并列展开。我们的房间在 14 号。这是我出去一趟回来找不到房间时,正好看见筱烨出门才看到的房号。糟糕的事情就在此时发生了。

她说遥控器失灵了。我进门,看见桌子上两支细长的遥控器。伸手一拿才发现,这是一块长如肩宽、宽如小臂长度的盒子,细长的印象来自这个长方体的侧面。我抱着这坨东西,仔仔细细地看,突然职业病就犯了:「这什么垃圾设计?功能和指示做得稀巴烂!」与其说它失灵,不如说这上面的按键和文字都表明它根本没有正常电视机和空调该有的一切功能。

在我研究这坨工业垃圾的时候,筱烨和小柒出去逛街了。

我非常沮丧地走出门,并没有什么在追着我,但我一个人走在荒芜的草地上,视野的边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白色金属栏杆,栏杆的顶上有卷边卷叶的样式,空气里飘着肃杀的气氛:整个世界都空了。

我心中忽然升起一阵恐惧,立刻给筱烨打电话。

电话立刻就通了,但是我听不见声音。几乎是哭着的我,断断续续地在这头问,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里?

我感觉自己哭了很久,浑身疲惫地醒了。

与其说醒了,不如说是掉出了那个空间。

这三段画面在我脑海里飘了一整天,我直到现在还记得,那艘船、那个房间、那片草地。它们让我看见了自己对于失控的恐惧,看见了心中的那个孩子。

长久以来,驱动我的是恐惧;敬仰的是强健的女性。

前者来自动荡、不安的成长环境,是基调,是逃避;后者来自母亲这个角色的缺失,我人为塑造了一座虚构的雕像。

我忽然有点感谢抑郁症把我强行按停了下来,也许是渐渐适应了药物,我开始可以重新看见自己、看见情绪、看见他人。梦是恶梦,但也如醍醐灌顶。

今晚的演出并不成功,但我在鹏鹏拍的照片里看见了自己久违的生命力。

摘掉眼镜的山林,在教我理解空间

最近开始喜欢在家附近的公园里走,一个星期去那么两三次,每次在里面溜达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我很喜欢走在树林间的感觉,这种感受之前在东北走辽塔的时候我就觉察到了。从前我就知道自己喜欢山野,但工作后的这十几年好像慢慢地遗忘或者注意不到它了。

不知为何,某天我心中有个声音,叫我去那片林子里走走,脑海里就有那个公园的画面出现。刚好那天下午我的状态还可以,能走出门,愿意走出门,就去了。在山林里,整个人都舒服得多。

今天,我有了新的体验。

过去几次,我要么是慢跑,要么是散步,但共同点是我都和日常一样戴着眼睛,以及习惯性地向右转。今天下午,我忽然觉得可以试着摘掉眼镜试试,因为反正也是听着播客散步,并不需要眼睛看得多清晰,看到周围的人反而会让我不自在。

于是,我摘掉眼镜,向左转。

「看不见的,看见了。」

我想起《月亮忘记了》里的这句话。

我走了好久,发现看不清周围并没有让我感到过去的那种恐慌,反而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的空间、光线、气流、气味。随着脚步的移动,树木的颜色、前后关系、周围空间的轮廓,都比我戴着眼睛看要更清晰。这不是关于分辨率的清晰,是关于感受的清晰。我清晰地感受到这座山、这片池水、这些树林,我好像不存在,就像一个物理模型里的「理想镜头」,我没有实体,只是一个观察的视角。

我试着戴上眼镜再看,都不对,一切都不对,没有空间,只有平面,摘掉眼镜,空间就显现。

如果停下来,空间也会消失,哪怕摘下眼镜。走起来,不断移动着,空间就会显现,生动地包围着我。

看不清时,我却感受到了一种真实。

我再次想起了前段时间自己把玩的一个文字游戏:

一わ全,全わ一=ichiwazen, zenwaichi=一わZEN,ZENわ一

全=ZEN=禅

我要多来这片山林,这里喜欢我。

我用 ChatGPT 和 Midjourney 剪掉了蓄满四年的长发

这是我蓄满了四年的长发,原本是打算捐给金丝带的,但我决定放弃了。

一来,捐赠的人太多了,不缺我这一个,它不需要我;

二是,这个活动太热门了,报不上名,我不喜欢凑热闹;

于是,我心里很快就决定了:剪掉,并且要烫卷、染发!

在音乐教室里,筱烨、阿吉和秋秋在上课,我就在旁边用 ChatGPT 写 Prompt,写完之后就丢给 Midjourney 去生成效果图。遇到不满意的,就丢两张我以前的半长发的照片上去,再调整 Prompt 的细节,接着画。

最后,我把这张效果图发给发型师:

虽然这脸型偏硬了,不怎么像我,但这个头发感觉是我想要的。

曲线、松软、紫色挂耳

确定方案之后就直接约时间,一方面要约发型师的时间,他很好约,就在楼下,我随时过去随时可以做;但另一方面,要约收头发的师傅过来,需要由他根据长度把我的头发抽出来。这也是我第一次卖头发,挺新鲜的体验。

首先,我要跟发型师和收头发的师傅一起商量,怎么剪、剪多少、剪到哪里、用什么方法剪。我原本以为就是咔嚓一刀剪了,但其实不是。整个过程里,这位师傅需要非常仔细地把我头发中最长的部份找出来,每次只挑选一小撮,然后用剃刀在距离头皮大约 8-10cm 的位置一点点把头发切断。这样做的目的是,即确保剪下来的头发是满足他收头发的需求,也能确保给发型师留有后续足够的操作空间,还得让头发之间的层次能自然地衔接上。

每次剪下一小撮头发后,他都会仔仔细细地把头发梳几遍,确保没有任何打结,然后放在准备好的毛巾上,平放着。剪之前还特意要把周围的风扇都关掉,万一吹乱了,这些头发都全都没用了。他就这么一遍一遍地重复捏一小撮、切下来、梳顺、平放,如此反复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从我头上抽出来两把共 59g 的长发。

然后就是烫卷和染发。

之所以想这样折腾一下,多少有一点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在,觉得既然这头长发不被需要了,那也就放过自己,不要再被「这件事」困住了,索性趁着这个机会来尝试一下之前没折腾过的事情!

其实我 17 年前也染过一次发,但那时候是因为演《暗恋桃花源》的老导演,为了贴近角色的年龄感,我就去染了一头白发。只不过那个白发染得不成功,黄黄的,加上那会儿我比较消瘦,自己觉得不好看,所以演出结束的第二天我就去剃光头了。所以那次严格来说我不觉得是一次正经的染发体验,毕竟没有顶着这头黄毛生活,勉强能算一次临时的体验。

我当然知道它会掉色,会变成黄毛,会干、会毛躁。

但这不重要,因为我就想试一试。

我紧绷了三十多年,现在崩断了,还不能讨好一下自己,玩一玩吗?玩!

不仅要玩,还要玩得不一样,用 AI 一起玩!

为什么是紫色?因为我喜欢!

虽然我也喜欢绿色,但我也不想染成绿色 😂

朋友说像杨千嬅,像极速拍档的小乔,那也挺好。

最近两周我忽然意识到,我是会因为自己感觉到快乐而感到羞耻的。这是从小根深蒂固的想法。过去我知道,如果我遇到一件好事,一件开心的事,就会有一个声音在警告自己不要乐,不要得意,不要喜形于色,要收起来,不然马上就会招来不幸和倒霉。但我一直认为这是克制和谨慎,是对于能量守恒定律的迷信式的执念,觉得这会儿开心了以后就没有了。

可是,为什么要把开心攒到以后呢?有没有以后都不知道。

筱烨说我的动力来自恐惧,确实,我总有各种恐惧在周围,挥之不去。

但现在我看见它了!我要让我的快乐活过来!我不要快乐羞耻!

尽管我现在还没有什么活力,但起码这个紫色能令我舒服好一阵子!

最后再看一眼,这头蓄了四年的长发和发髻。

我很喜欢这根石纹簪,但我感觉我应该不会再束成这个样子了。

这天色真好。

先答应

最近有几件事,给我了一些触动。

因为确诊抑郁症后,我向公司请了长假来休息,所以忽然多了很多大片的空闲时间。可是吃药的感觉很不好,昏沉、嗜睡、动力低下且多屁。我觉得这不是适合我的方式。于是有了健身,有了我的理智告诉我:

先答应,强迫自己出去。

第一件事是汉洋跟我说他们计划九月初去一趟东北,给辽塔扫描建模,问我要不要一起。其实前几年他问过我好多次,每一次我都因为忙于工作,婉拒了,有时呢,是因为懒得动,也婉拒了。这次我心中有个声音:你先答应,然后就不得不去了。我就这么把自己推了出去,跟汉洋、Tim、夫聪去辽西走了一趟。

一上车,汉洋就问我,为什么这次有空来了?我说,重度抑郁症休病假了。他和 Tim 很自然地说,哦,这个咱们身边搞创作的朋友很多,然后就开始直奔沈阳。汉洋还给我拿着一台他刚从日本淘回来的 Mamiya 645 1000s,这是我第一次正经使用一台胶片相机,并且是一台 120 画幅的腰平取景器的机械单反。

这台相机在这一趟,教会我一些事。回头我再把整理好的照片陆陆续续发出来,有些照片我还是很喜欢的。这一趟时间虽然不长,但它不仅让我这个广东仔第一次对东北有了清晰的体会,也触动了我心中的一些东西。

出发前,脑放电波的 Nixon 问我要不要在苹果发布会之前合作一期节目。我下意识地想婉拒,但另一个声音说:

先答应,又不用你操心,你说就好,答应了再说。

这样,我又一次把自己推向了「不得不做」的位置上。

那一期节目似乎很不错,反响挺好。甚至一些路人都留言表示很喜欢这一期,说很有收获和启发。这对我是一种鼓舞。

在东北的路上,我们在车里聊起理想 mega、小米 SU7 的设计,汉洋说我们回去之后录一期节目吧。我其实不太想,毕竟工业设计这个母题太大了,轮不到我这个在设计领域里并无建树的人来说。但是,可以先答应吧,万一能聊出什么来呢?后来回到深圳,汉洋跟轶轩一起,我们仨在汉洋的酒店房间里聊了两个小时,在轶轩那些简单、外行、尖锐的问题的触动下,我觉得那一期节目剪出来之后应该不会太差。虽然可能只是很基础的科普,但大体上应该值得一听。

结束后我问轶轩,这样聊下来,你现在知道工业设计是做什么的了么?他说,虽然不能简单地描述出来,但确实理解了。

这又是一次把自己推出去,但不差的体验。尽管那天我们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透了,但也因此在轶轩家里打了几把《黑神话·悟空》,能算是好事吧。而且,就在临出门吃晚饭前,辽塔之行的大部分胶片都扫出来了,全部看下来,有几张还是不错的。他俩纷纷表示,作为第一次用胶片,算是很成功了。

也许有鼓励的成份,但有几张我很喜欢,回头要找 Tim 用飞思精扫再制作出来。

和创作有关的事情,我都不觉得累。

最后一天我在 Tim 的工作室里问他:经常接触不一样的项目,你会觉得疲惫吗?他的回答是,如果经常做一样的事,我就会觉得非常疲惫。

我也一样。

那天还偶遇了梁源,他们在楼下录了一下午节目,聊黑悟空里的佛教文化和文物。我旁听了几小段,挺有意思的。节目这两天也陆续上线了,虽然我说很感兴趣,但也确实提不起劲儿去点开它们,只能先 Mark 在列表里。

去找 Tim 的前一天,跟汉洋去了他们现在的工作室。养伤的 JT 在做日常的康复力量训练,看上去也很迷茫。晚上跟重轻一起吃饭,他看着也挺疲惫,疲于应付白天无聊活动的倦怠。我似乎向来都很喜欢这般真性情的人,嬉笑怒骂都可以自然流露。依稀记得也曾有人这样评价我,但又似乎是很遥远的故事碎片。

今天早上突然想看看苹果新品,手欠翻了翻图纸,看着看着就似乎琢磨出一些线索……截图往群里一放,两颗皮蛋就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做一期节目。

好吧,虽然我原本可能想搞一期《设以观复》的,但我可能做不动了,如果有他们一起搞的话,是不是我自己的节目真的无所谓,但起码算是对一直关注我的人们有一个交待吧。他俩八月份就问过我和 Toby 要不要在发布会后一起录一期播客,没曾想居然还凭空出来期视频。

且不管能出来什么,先答应吧。

答应了就得不得不面对,不能偷懒。

我是病了,但不是傻了,如果说这段时间我发现了什么之前没注意到的事情的话,那就是「先答应」吧。

我过去很紧张,要有安排,要有预期,要有 planB 和后手,但渐渐发现有这些也不怎么管用,突发状况永远层出不穷,它们总能在预想之外的地方出现。先答应,硬着头皮上,反而似乎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多阻力。

例如这两天跟着筱烨去了音乐教室,学了十分钟,阿吉就让我弹贝斯,和小柒筱烨合了一首曲子,最简单几个位置就能出来很棒的旋律。今晚的中秋活动,虽然我们都不太想参加,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但为了给阿吉捧场,还是一家人都去了。躲在人群里的感觉并不放松也不自在,但音乐本身能令我感到舒服。

如果把抑郁症看作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似乎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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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溪的雨季_8.ylog

【⊙请佩戴耳机收听⊙】

我行走在一片密林中
被来往的蚊虫捂住了嘴
步履不停地
踏在崎岖的砺石路里

墨绿的溪,晕染的叶
月光搅在灰色的额间
如蜜,如霜
粘稠,刺骨
如金箍拧紧
如五指压身

雷声,沿着潮冷的丝线钻来
细竹的火光映出了山门的台阶
手脚并用,汗珠
沿着每一个方向涌动
长发沿着水迹向台阶下生长
三十六条黑蛇扭动,波光粼粼
橘色的青苔,丝丝分明

细沙从脚下流走
我回到了那个被湿润的风拥抱的晚上
睁开眼睛也看不见,伸手
也抓不到,但有流动的水
在手指间,在脚趾间
在脸上,在脖子上
风在我身上割出了它的形状
它在流动,流过我的身体
如经过沙滩上的一块石头

我用舌尖舔舔上颚,起来
窗帘外,雨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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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设计|

ChatGPT + Midjourney +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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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溪的雨季

我行走在一片密林中
被来往的蚊虫捂住了嘴
步履不停地
踏在崎岖的砺石路里

墨绿的溪,晕染的叶
月光搅在灰色的额间
如蜜,如霜
粘稠,刺骨
如金箍拧紧
如五指压身

雷声,沿着潮冷的丝线钻来
细竹的火光映出了山门的台阶
手脚并用,汗珠
沿着每一个方向涌动
长发沿着水迹向台阶下生长
三十六条黑蛇扭动,波光粼粼
橘色的青苔,丝丝分明

细沙从脚下流走
我回到了那个被湿润的风拥抱的晚上
睁开眼睛也看不见,伸手
也抓不到,但有流动的水
在手指间,在脚趾间
在脸上,在脖子上
风在我身上割出了它的形状
它在流动,流过我的身体
如经过沙滩上的一块石头

我用舌尖舔舔上颚,起来
窗帘外,雨还在

确诊,是在一周前

昨天去医院做了临床心理科首诊,

上面这半句话是一周前的周二写下的,然后就搁置了。过去这一周,像一团粘稠的浆糊推着我滚动,从拿到确诊报告,到休假,到去海边,再回来迷迷糊糊地睡了两天,直到现在还觉得无力。

我想事情应该从头说起。

上上周六的下午,送完小柒去舞蹈室后,我和筱烨在咖啡店里聊起我的「病情」,其中提到前一晚见朋友时,他建议我还是要去医院看看,于是就预约了周一上午的号,去附近的中心医院做一次完整的诊断。这就有了周一的心理首诊。

网上挂号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挂号和缴费,到现场就直接找医生。但是需要现在科室门口的报道机上报道一下,它才会录入系统,在医生的电脑上显示。医生会要求先去自己测量一下血压,然后开始面诊。

这是我第一次看心理科,医生也会问我,为什么会想来看心理科,是有什么原因或者事情导致我想来就诊。我当时觉得有点拘谨,或者是紧张,所以不停地看筱烨。她是我要求陪我来的,看到她我也感觉好一些,就开始和医生说,这一两年如何状态不对,近一年如何更严重,我们俩是怎么聊到觉得情况不太对劲等等。医生会不断问一些问题,关于身体是否有不适、有没有什么强迫行为、幻听幻觉的现象等等,她有个大致了解之后就开了一张单,上面有 10 项测量表。

在医生诊室的隔壁,是一间独立的测量室,但有门和医生诊室连通。

医生告诉我,测试量表如何开始、如何表示结束,作答时不要多想,尽快选择。正好前一个人出来,我就问医生,完整做完要多久,她说要挺久的,起码半个小时以上。然后我让筱烨离开这个房间,关上门,我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开始答题。

这 10 个量表中,除了有 2 个内容比较少,大概只有十来题吧,其余 8 份量表的题目数量都在 80+~160+ 之间,每当我感觉「应该差不多了吧?」的时候抬头一看余量,总是惊叹「怎么还有?」。题目涉及的内容非常多,有直接关于心理状态的,也有很多通过一些场景的选择来旁敲侧击的,还有一些数理逻辑的题目来确认智识是否清晰的,整个过程全部作答完毕,我看了一下时间,50+分钟,将近一个小时了。

我保证我每一题都是如实作答了,但到后面,我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个超长的测量表给弄得没精力多想了。有些光是题面就六七行字的,完整看完都要好久,或者干脆连续几题都是这种超长的题面,光是阅读就已经消耗掉我不少精神,最后答完时,真的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 10 套量表最后会输出一份好几页的报告给医生。

医生的意思是,情况已经挺严重了,但我有要积极解决的意愿。通常来说,治疗周期需要持续半年,配合吃药和心理治疗。一开始我不太愿意吃药,医生也就没开,后来下午去找前台给诊断书盖章时,我觉得还是先尝试一下,于是又找医生开了药。因为不确定效果,所以只开了一周,先观察。同时筱烨也帮我问了医生,确定了我目前的状态就是重度抑郁症。

讲真,这次我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应该说,我并没有任何感觉。

拿着这一堆报告、单据和药走出医院,筱烨提议去附近坐会儿,我们就来到了与一座佛寺一河相隔的咖啡店。她带着电脑工作,撸撸店里店外的猫咪,和店员聊聊天。我没有觉得自己无所事事,反而感到「时间紧张」,因为有好多 To Do List 还卡在各种阶段。

前一个周五和朋友聊的关于工作的事,也不断在脑海里盘旋,过去这一周里,就算在海边,也依然有很多想法在不断地汇聚出来。虽然在休假,但却感觉到时间更不够了。

高中的好朋友问我确诊后有没有「一块石头落地」的感觉,我说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她说她八年前确诊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可以理直气壮了,是一次重新认识自己的机会。

重新认识自己?重启人生?或许吧。

我看着孩子们在海边堆出来的「堤坝」正在徒劳地抵抗着正在涨高的潮水,一次次地帮他们挖排水渠、堆高墙体,再一次次地看着海浪冲击脆弱的「建筑」散成一片。心中并没有觉得人类文明多了不起,反而是觉得很无奈且可笑,这是明知道无用的事,却还一遍遍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不断精湛自己的建筑,优化结构和思路,去抵抗这一股完全不可能抵挡的潮水,明明换个地方,哪怕往上挪一米,就平安无事的。

「人类的文明也就这样了。」我对筱烨说。

「那就不刺激了」

「无聊的大人」

高中老友记说道。

我也赞同她这种看法,但真要说在无浪之地挖洞和在浪头筑堤里二选一,说哪个更有价值和创造力,我是觉得它们并没有高低的。两种都可以结出花来,但你无可否认,浪头所消耗掉的大量精力,在五米开外的沙地上可以做出更精致的东西来。

不可选时,都可事杰作,但选择立于危墙,又平白浪费了许多。

但艺术,不也源于「无用」和「浪费」么?

确诊那天中午回到家,儿子见我在床边坐下,就把正在听的故事按了暂停,问我:

医生怎么说?确诊了吗?

嗯,确诊了。

是什么病?

抑郁症。

那他给你开药了么?

开了,一个星期的份量。

嗯。

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关心这件事。下午送他去舞蹈室的路上,本来还打算问他,你觉得爸爸爱你吗?后来我想想觉得没必要问,他能发自内心地关心我,主动询问我的情况这就说明一切了。我们给他的爱,会反过来滋养我们。

生病的,不只我一个。

阿渚和铮铮在夏至白的帐号上投入的精力也在不断透支他们,俩人肉眼可见的比两年前要憔悴。尽管已经是平台头部主播了,也极为罕见地带得动很高价值的东西,但关于未来、流量、流水、经营、亲情、关系的各种困扰,真的可以把人压得透不过气。

「我原以为他变了,但其实是病了。」

筱烨跟他俩说起这句话时,我还是满感激的。如果没有她的理解和支持,没有她和小柒在,我可能不知道哪一次头一热脑一晕就平摊在地上了。

不过近几天晚上都没睡好,不是跟朋友们熬夜聊天,就是睡得不踏实,结果今天下午在健身房真的练躺下了。大熊适时停了体能转做力量,但我还是感觉挺累的。不过筱烨说我自从开始健身,人就变得平和多了,但其实也不太分得清,到底是健身的原因,还是药物的原因。

但有一点是清晰的,自从吃了药,每天放的屁都变多了。

看见了黑狗

今天我似乎清晰地观察到了「黑狗」的样子。

如往常一样,吃完午饭送小柒去舞蹈室,然后我骑回来收拾下就去了健身房。今天训练胸和肩,没出什么汗,于是和筱烨商量出去咖啡店里坐会儿等儿子下课,再一起去吃点心。在店里聊了聊昨晚见朋友时聊的话题,关于生活和工作的想法,聊到需要正式挂个号去医院心理科室诊断。查了一下医生值班的时间,挂了周一上午的号。

一切都很平静,如往常一样,直到骑去舞蹈室在楼下停车时,一边和筱烨说着话,一边渐渐觉得自己的反应变缓慢了,忽然不想说话,眼皮有点沉。我有很丰富的血糖波动的经验,我知道这不是低血糖的表现。但从接到儿子开始,到我们一路去到吃粤式点心的餐厅,我都处于一种被什么笼罩着的状态里。

我跟儿子说,我们换个座位,我和妈妈要说会儿话。

「我觉得,我现在不太对劲。昏昏沉沉的,感觉脑袋里有一团雾,模模糊糊的,看东西也看不清楚,不是视力上的看不清楚,是感觉注意力集中不到某个地方,失焦的对焦错位的那种模糊。我的眼皮也有一点睁不开,不是真的睁不开,就像睏了。我的肚子也有一点不舒服,和胃痛有点像,但没那么严重。」

筱烨说她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我们聊起前几年,她的变化,我的变化,她那两三年的状态,我这两年的状态,如果我确实病了,那么那些「不对」就都合理地串起来了。

「我能分辨出这些点心是好吃的,但我感觉不到开心或满足。」

我不希望「暗示」会加强症状的表现,但自从知道自己病了以后,这是第一次在它出现的时候,我观察到了它。我们平时就常常内观,知道一件事情、一种状态的样子后,你就能经常看到它,看到它,它对你的影响就会变小,虽然你未必可以控制住它,但起码在它出现的时候你不会慌乱,不会因为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而失控,你可以像观察一段河水一样,看着它出现,看着它流过去,等待它慢慢消失。

虽然只是一团雾,但它的样子很清晰。

它不是「不开心」或者「想不开」,起码它出现的时候我没在想什么,它就仿佛在一段视频画面上叠加了某一种滤镜,它让我进入了另一个状态里,一个和当下的世界有些错位和延迟的状态。

这是它通常的样子吗?还是其中一个样子?

审美鄙视链,争乜_7.ylog

“Design is not just what it looks like and feels like. Design is how it works.”

—-Steve Jobs

这里面的 “how it works” 不仅仅是关于人如何使用它,也同样意味着,这件东西本身是如何运作的,以及这件事情、这个世界是如何运作的。“how it works” 意味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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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了怪物的名字

经网友在上一篇博客里建议提醒,我今晚在 Google 里找了三个排名最靠前的自评测量表,挨个测试了一遍,评测结果如下:

看到结论的时候,我没有很难过,反而舒了一口气。

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直被困在这种「不具名」的陷阱中。一度我认为,这是中年危机或者什么类似的处境。我说不清楚这是什么,只知道自己一直被「它」缠着。我越是去分析,就越是迷茫,它似乎是很多东西,又似乎没有什么轮廓。它像一个幽灵一般在任何地方出现,我叫不出它的名字,念不出那句咒语。

抑郁症!

这就是你的名字吗?这就是你的名字吧!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打败你了!

幸亏筱烨推了我一把!

时机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