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ing view

There are new articles available, click to refresh the page.

主权移交25年后,习近平想打造一个怎样的澳门

简繁中文
纽约时报 出版语言
字体大小

主权移交25年后,习近平想打造一个怎样的澳门

艾莎, ZIXU WANG
澳门是全球盈利最高的赌博目的地,但北京希望其实现经济多元化,并更多地为中国的经济目标服务。
澳门是全球盈利最高的赌博目的地,但北京希望其实现经济多元化,并更多地为中国的经济目标服务。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澳门这个世界赌博之都正在与一个临近的中国地区逐步实现更紧密的联系——通过人、列车和建筑。
作为前葡萄牙殖民地,澳门25年前回归中国,并被宣布为特别行政区:它属于大陆,但享有一定程度的独立性。北京承诺基本不干预这个面积为33.3平方公里的地区。
与临近的香港类似,澳门回归后属于中国,但可以自行管理和运行经济而不受北京干预。这里迅速崛起为全球最赚钱的赌博目的地,吸引了如永利和金沙这样的美国大型赌场,主要服务于中国游客。
如今,中国在澳门的政治实验正经历另一个转变。中国领导人习近平本周前往澳门,纪念该地区“回归祖国”的周年庆典,他希望澳门减少独立于内地的运作。按照习近平的设想,澳门将摆脱对赌博经济的依赖,成为推动中国疲软的消费者经济的一部分。
此次新计划的核心是横琴,一个与澳门仅一水之隔的中国岛屿。
一条分隔澳门与横琴的水道。
一条分隔澳门与横琴的水道。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中国大陆游客前往澳门参观大三巴牌坊等四个世纪的葡萄牙统治留下的遗迹。
中国大陆游客前往澳门参观大三巴牌坊等四个世纪的葡萄牙统治留下的遗迹。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横琴居民可以使用轻轨服务返回澳门。
横琴居民可以使用轻轨服务返回澳门。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在横琴口岸新建的大型边检综合体中,中国与澳门官员并肩而坐,引导人们通过新边界。最近几个月,已有超过1.6万名澳门居民移居至横琴。本月,一辆轻轨列车首次从横琴驶入澳门。此外,甚至还有关于在横琴的金融区设立澳门证券交易所可能性的讨论。
本周习近平抵达澳门后,横琴是他首批视察的地点之一。他会见了生活和工作在这个由中澳两地政府共同管理的新经济区的澳门居民,这里是在澳门回归20周年时的一份“生日礼物”。
广告
“要登高望远,”习近平在周四的欢迎晚宴上表示,并补充说,澳门应“更加积极主动对接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等国家发展战略”。
周五,习近平出席了澳门下一任行政长官岑浩辉的就职仪式。岑浩辉是首位出生于中国大陆的澳门领导人,自1999年澳门从葡萄牙回归中国以来,他一直是澳门的最高法官。一个主要由北京支持者组成的选举委员会选择了他担任这一职位。
北京为澳门提供了更多可供横琴扩张的土地,放宽了中国游客赴澳门赌博的限制,并为赌场提供了在横琴建设度假村和会议中心的优惠投资政策。
澳门有70万人口,习近平对待澳门的方式与他在香港采取的方法形成鲜明对比。2019年,香港数以百万计的人抗议将该地区变得更像中国大陆的举措。对此,北京实施了一项严厉的国家安全法,并将亲民主领导人关进监狱。
澳门葡京酒店。
澳门葡京酒店。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由中国和澳门共同管理的横琴经济区政府办公楼。
由中国和澳门共同管理的横琴经济区政府办公楼。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一条轻轨将澳门与横琴口岸连接起来。
一条轻轨将澳门与横琴口岸连接起来。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澳门听从了中央政府的指令,人民也接受了这一点,没有太多抗议或其他声音,”现已退休的澳门理工学院社工教授苏文欣表示。横琴对澳门居民的优惠政策“就像给乖孩子的糖果”。
从许多方面来看,澳门都需要中国。它几乎没有空间发展新产业和开发住房,其政府大部分收入来自一个行业:赌场。澳门的淡水供应则来自汇入中国珠江的一条河流。
中国政府近年来对洗钱的打击,以及北京严格的疫情政策,减少了前往澳门赌博的中国游客数量。澳门新任领导人岑浩辉警告说,过度依赖赌场可能会给澳门带来经济上的危险。
广告
与此同时,北京也需要澳门。澳门是中国唯一可合法赌博的地方,让中国游客可以在这里放松、探索充满欧陆风情的鹅卵石街道和文化,以及四个世纪的葡萄牙统治留下的遗迹。
与横琴的更紧密联系可能使澳门进一步受到中国法规的约束,澳门货币澳门元的发钞行之一大西洋银行的首席执行官欧伟时(Carlos Alvares)表示。
澳门仍然保留着欧洲风格的鹅卵石街道和文化。
澳门仍然保留着欧洲风格的鹅卵石街道和文化。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习近平的访问恰逢澳门下一任行政长官岑浩辉的就职典礼,他是首位出生于中国大陆的澳门领导人。
习近平的访问恰逢澳门下一任行政长官岑浩辉的就职典礼,他是首位出生于中国大陆的澳门领导人。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随着横琴的发展,澳门的老牌餐厅和其他企业可能会失去顾客。
随着横琴的发展,澳门的老牌餐厅和其他企业可能会失去顾客。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但澳门将保持其历史风貌和历史视角,因为当局表示他们非常希望澳门保持与其他城市的差异,”他补充道。
习近平希望横琴能够借助澳门的声誉成为一个吸引外国投资和游客的地方,以提振疲软的经济。他周四告诉澳门领导人要“在国际舞台上展现更大作为”。
澳门企业被要求提供资金,在横琴建设如娱乐中心和度假村等景点,这是中国更广泛项目——大湾区计划的一部分,旨在融合和模糊包括香港在内的中国南部主要城市之间的界限。
包括澳门银行、澳门美高梅和澳门永利在内的赌场已承诺投入资源建设新度假村。在习近平访问的前几天,博彩业巨头澳门博彩控股有限公司的一家子公司表示将收购横琴一栋办公楼中的九层,用于改建成一家三星级酒店。
广告
该交易为澳门融入“国家发展议程”做贡献,澳门博彩控股主席、澳门赌王何鸿燊之女何超凤表示。
现年35岁的劳伦斯·邓(音)最近在横琴的“澳门新街坊”买了一套房子,这是中国政府指定为澳门居民提供的一个区域,以鼓励他们搬迁。
“人们称它为澳门的后花园,”他说。
邓先生和妻子在今年四月决定在这个住宅区买一套公寓,当时购房者排着长队,以至于他们不得不等了四个小时才能选到心仪的房子。
“我从未见过横琴有这么多人,”邓先生说。和许多其他买家一样,邓先生和他的妻子希望找到比在澳门更大的居住空间。每平方米约3万人民币的价格比澳门平均每平方米约合10万人民币的公寓便宜得多。
澳门10月接待了310万人次游客,接近疫情前的最高水平。
澳门10月接待了310万人次游客,接近疫情前的最高水平。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横琴口岸前庆祝澳门回归中国25周年的展示。
横琴口岸前庆祝澳门回归中国25周年的展示。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习近平于周四出席了在东亚运动会体育馆举行的晚宴,纪念澳门回归周年。
习近平于周四出席了在东亚运动会体育馆举行的晚宴,纪念澳门回归周年。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还有其他福利,比如一张约合2000元人民币的食品消费券。据中国官方媒体报道,当局同意为该住宅区的物业、互联网、水电费用提供补贴。
在横琴的“澳门新街坊”,澳门与中国其他地区之间无形的边界正在重新被定义。这里的居民可以收看海外电视频道,并访问中国防火墙之外的互联网。他们还可以使用澳门货币,以及乘坐澳门公共巴士或轻轨服务回到澳门。
广告
对于许多像31岁的滕滕(音)这样的年轻澳门居民,与中国其他地区的更深联系带来了好处。滕先生在澳门著名地标大三巴牌坊附近的一个小摊卖鸡蛋仔,他喜欢去邻近的珠海吃便宜的食物,放松放松。
虽然横琴的变化意味着澳门的小商户在旅游业上面临日益激烈的竞争,但10月澳门赌场的赌博收入达到自疫情以来的最高水平。10月,中国黄金周假期期间访澳游客人次创下纪录。
对于65岁的钟光明来说,这是一种积极的信号。他在大三巴牌坊和议事亭前地广场附近的一个小摊出售冰箱贴。
“我欢迎更多大陆游客来澳门玩,”钟光明说。“能帮助我的生意。”

免费下载 纽约时报中文网
iOS 和 Android App

点击下载iOS App 点击下载Android App
© 2024 The New York Times Company.

为什么星巴克在中国“糊”了

简繁中文
纽约时报 出版语言
字体大小

为什么星巴克在中国“糊”了

艾莎, JULIE CRESWELL, ZIXU WANG
北京一家星巴克门店前的行人,摄于今年9月。星巴克1999年进入中国时,那里还没有其他真正经营咖啡的公司。
北京一家星巴克门店前的行人,摄于今年9月。星巴克1999年进入中国时,那里还没有其他真正经营咖啡的公司。 Jessica Lee/EPA, via Shutterstock
星巴克有一个中国难题:咖啡和茶饮爱好者们想要物美价廉的商品。
维维安·严(音)第一次喝星巴克咖啡是八年前。上班的时候,她特别需要一些咖啡因,而那家星巴克就在附近。“这并不一定意味着我爱喝星巴克,”她说,“它也不是我的首选。”
这些日子里,她觉得一杯星巴克咖啡有点太贵了,更爱去麦当劳喝咖啡。但她真正喜欢的是霸王茶姬、喜茶,以及其他中国连锁店,这些连锁店里有椰奶拿铁、芝士奶盖珍珠奶茶,以及用茉莉花茶制作的甜味冰沙。“它们很好喝,而且有更多的选择,”现年35岁的严女士说道,她来自东部省份江苏。
严女士对更多样化口味的偏好给星巴克带来了一个十分严重的挑战。星巴克的客户正在迅速流失。新任首席执行官布莱恩·尼科尔已在今年10月敲响了警钟,称星巴克在中国这个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市场面临的竞争“异常激烈”。
瑞幸咖啡的员工在一家北京门店里制作白酒拿铁,摄于去年。瑞幸是中国最成功的本土咖啡连锁店之一。
瑞幸咖啡的员工在一家北京门店里制作白酒拿铁,摄于去年。瑞幸是中国最成功的本土咖啡连锁店之一。 Jade Gao/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1999年,星巴克在中国开设第一家门店时,茶在当地占主导地位,咖啡文化几乎不存在。但该公司很快建起了一个蓬勃发展的中国市场,那时,中国的中产阶级不断壮大,他们正在转向iPhone、古驰手袋,以及其他国际品牌来彰显新获得的财富。
如今,中国消费者对外国品牌的兴趣已大不如前,他们对价格更敏感,并受到了本土竞争对手的吸引,这些提供略微不同产品的商家已在全国各地的街头涌现。星巴克的数十家竞争对手们每周都在推出新口味的茶和咖啡,而且价格更低,竞争如此之激烈,以至于星巴克中国的同店销售额在最近的财季中下降了14%。
广告
瑞幸咖啡是七年前创立的中国品牌,目前在中国的营收已超过星巴克。瑞幸门店的数量几乎是星巴克的三倍,并以平均每小时开一家新门店的速度增长。
尼科尔今年9月接任了星巴克首席执行官,他不仅要想办法帮助这家咖啡连锁店在美国重新站稳脚跟,也需要在中国找到解决方案。星巴克在美国有1.7万家门店,去年在美国的营收是267亿美元;在中国有7600家门店,去年在华销售额约合30亿美元。
尼科尔今年10月与华尔街分析师举行财报电话会议时说,“我们需要(在中国)找到实现当前和未来增长的办法。”他还表示,可能要在战略合作伙伴的帮助下实现增长。
星巴克拒绝让任何高管接受本文记者的采访。
“我们在中国有一个世界一流团队和一个强大品牌,我们在中国市场看到巨大的长期增长潜力,”公司发言人马克·伯特尔在发给记者的电子邮件中表示。
星巴克远非在中国苦苦挣扎的唯一外国公司。许多曾经将中国视为蓬勃发展市场的品牌如今正在努力应对产品需求放缓的问题。中国消费者们仍然缺少花钱意愿,房地产危机和疲软的劳动力市场拖累了中国经济。
广告
今年12月初,通用汽车表示,因为在对近年来一直亏损的中国业务进行重组,公司四季度的利润将降低至少50亿美元。随着公司在中国的汽车销量大幅下降,通用汽车的中国业务一直在亏损。雅诗兰黛因中国经济的不确定性撤回了对2025年的预测后,这家美容产品公司的股价在一天内暴跌了21%。
本土公司愿意对几乎所有类别的商品大幅降价,让它们的汽车、咖啡、服装在价格上击败竞争对手。
星巴克已将其中国菜单多样化,上面有更多迎合当地口味的饮品(如奶茶),但价格通常贵于竞争对手,有时也没能达到目标。
受民族主义浪潮影响,许多中国年轻消费者也在避开外国品牌,转向中国品牌,这个现象被称为“国潮”,即中国的潮流风尚。中国领导人在与其他国家关系紧张时动用宣传工具激发爱国主义情绪的做法由来已久。如果候任总统特朗普兑现他的承诺,对所有从中国进入美国的产品加征关税,中国政府可能会把矛头指向美国品牌。
星巴克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它的中国门店提供的饮品更多是美国人喜欢的口味(如南瓜拿铁),公司最近表示,其中国业务面临的风险包括“美中紧张关系升级,(中国人的)反美情绪加剧,潜在的提升关税,中国的反制措施、限制性法规或抵制,以及中国日益增长的政治敏感性”。
曾与百事可乐、麦肯锡等多家在华跨国品牌合作的公关专家卢进(音)说,对外国品牌来说,爱国意识是一个越来越重要的因素,
广告
“中国的民族主义势头已变得非常非常强劲,”卢先生说。“人们往往这样想:‘这个国家更强大了,已经是第二大经济体。我们真的需要外国投资吗?’”
 今年12月,现年47岁的刘宁(音)不情愿地在香港一家星巴克点了一杯抹茶拿铁。他从中国北方城市郑州来香港玩,逛街逛累了,需要找个地方坐坐。
“星巴克咖啡的味道很差劲,给人一种工业生产的感觉,”刘先生说。这家店几乎空无一人,除了坐在几张桌边的学生和几个使用笔记本电脑的上班族。
但就在拐角处,几十个人站在星巴克竞争对手霸王茶姬门店外,等着取他们的正山小种茶拿铁和大红袍奶茶。他们在门店招牌前摆姿势,手持红色或蓝色的外带杯自拍,发到社交媒体上,还配有评测和价格信息,霸王茶姬的饮品通常比星巴克的便宜。
杭州一家霸王茶姬门店里等待顾客取走的饮品,摄于今年8月。
杭州一家霸王茶姬门店里等待顾客取走的饮品,摄于今年8月。 Jade Gao/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据市场研究公司World Coffee Portal的数据,中国目前的咖啡店数量已超过美国。据贝恩公司估计,中国的咖啡市场在2018到2023年间增长了25%。
“从某种意义来说,中国消费者被宠坏了,因为中国是一个竞争非常激烈的市场,所有的卖家都在试图推出新产品,取悦消费者,”贝恩上海合伙人郑思远说。
广告
例如,瑞幸咖啡每年推出约60种新产品,每周推出一款新饮品。瑞幸咖啡的新款椰奶拿铁每年的销售额接近1.4亿美元,郑思远说。
星巴克的店面往往更宽敞,里面有沙发,仍是专业人士见面谈生意、学生学习,或疲惫的购物者歇脚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让星巴克处于与竞争对手不同的层次,后者的店面往往较小,它们关心的是处理顾客用智能手机应用程序下的大量订单。
星巴克“仍然是一个强大的品牌”,投资公司春华资本创始人胡祖六说,他也是百胜中国的非执行董事长,百胜中国是肯德基、必胜客和塔可钟品牌在中国的独家授权商。“没有理由说他们不能在未来取得成功。”
“但是,”他补充道,“他们确实需要改变。”这些改变可能包括寻找当地合作伙伴或剥离中国业务,像百胜在2016年做的那样。要看尼科尔采取什么做法,春华资本可能在未来有意收购一个合作伙伴的股份。
专家们说,无论尼科尔最终怎么做,时间可能已经不多了。
北京一家喜茶门店外的顾客,摄于2023年9月。
北京一家喜茶门店外的顾客,摄于2023年9月。 Gilles Sabrie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今年,星巴克前首席执行官霍华德·舒尔茨坚称,这家咖啡连锁店不会加入中国的价格战。“随着顾客对咖啡的了解越来越多,他们会希望从低端或打折产品升级,”他在上海复旦大学发表讲话时说。“只要我们继续在市场上赢得尊重,他们就会选择升级到星巴克来。”
与此同时,公司一直在尝试其中国竞争对手使用的一些策略。星巴克中国在整个夏季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加大促销力度并提供优惠券。这家咖啡巨头也开始效仿瑞幸和库迪等中国境内竞争对手的做法,进入更小的城市。今年春节假期,星巴克中国推出了一款红烧肉拿铁。这款售价68元的饮品被广泛视为一大失败。
广告
“星巴克是中国的第一个咖啡品牌,因此捍卫自己的地位肯定会很有挑战性,因为所有新产品都在抢他们的顾客,”郑思远说。
她补充道,星巴克的“许多顾客已被中国品牌抢走”。

免费下载 纽约时报中文网
iOS 和 Android App

点击下载iOS App 点击下载Android App
© 2024 The New York Times Company.

中国对抗特朗普的新招数:发起“供应链战争”

简繁中文
纽约时报 出版语言
字体大小

中国对抗特朗普的新招数:发起“供应链战争”

艾莎, 孟建国
Skydio提供的自主无人机没有中国供应链的风险。然而,在美国大选前几天,中国的制裁切断了其重要的电池供应,暴露了它的弱点。
Skydio提供的自主无人机没有中国供应链的风险。然而,在美国大选前几天,中国的制裁切断了其重要的电池供应,暴露了它的弱点。 Laura Morto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在廉价无人机的世界里,Skydio是美国人最大的希望。它的自主飞行器为美国国防和警察机构提供了中国制造商之外的另一种选择,可以摆脱依赖中国供应链带来的安全担忧。
但在美国总统大选前几天,中国当局对Skydio实施了制裁,切断了对该公司至关重要的电池供应,让人们清楚地看到Skydio的薄弱之处。
一夜之间,总部位于加州圣马特奥的美国最大无人机制造商Skydio只得匆忙寻找新的供应商。这减缓了Skydio向包括美国军方在内的客户的交付速度。
“这是对Skydio的攻击,但也是对你们的攻击,”该公司首席执行官亚当·布里告诉客户。
广告
此举背后是中国领导人向特朗普发出的信息:如果打击我们,我们会更猛烈地反击。特朗普承诺对中国实施新的制裁和关税,并且最终赢得大选。
从竞选活动到内阁任命,特朗普都明确表示,他认为与中国在贸易和技术方面的对抗是不可避免的。第一届特朗普政府期间,中国在美国实行关税和贸易限制后采取的大多是象征性的对等措施。专家表示,这一次,中国准备升级其回应,并可能针对美国公司采取积极和有针对性的反制措施。
中国领导人向承诺对中国实施新制裁和征收新关税的特朗普发出了明确的信息: 如果攻击我们,我们的还击会更狠。
中国领导人向承诺对中国实施新制裁和征收新关税的特朗普发出了明确的信息: 如果攻击我们,我们的还击会更狠。 Kevin Frayer/Getty Images
“在贸易战1.0期间,北京相当谨慎地应对美国设置的关税,”华盛顿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中国问题学者任白明(Jude Blanchette)说。“现在,他们正在表明自己的忍耐限度,并实施打击,”他说。“很明显,出于政治原因,北京不愿眼睁睁地看着新一轮关税大潮的到来。”
中国有时间准备。在特朗普的第一个任期内,北京的官员开始起草与美国的策略相应的法律,允许中国制定黑名单,对美国公司实施制裁,切断它们获得关键资源的渠道。其目标是利用中国作为世界工厂的地位来实施惩罚。
自2019年以来,中国制定了一份“不可靠实体清单”,以惩罚损害其国家利益的公司,它还制定规则,惩罚遵守美国对中国实体限制的公司,并扩大了出口管制法。这些法律的影响范围得到了扩大,使北京有可能遏制全球稀土和锂等关键材料的获取——从智能手机到电动汽车,这些材料都是必不可少的。
这些新工具是一份中共出版物所描述的“为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维护国家和人民利益提供法律支持”的一部分。
自2019年以来,中国已制定规则,使其有可能限制全球对稀土和锂等重要材料的获取,而这些材料是智能手机和电动汽车的关键。
自2019年以来,中国已制定规则,使其有可能限制全球对稀土和锂等重要材料的获取,而这些材料是智能手机和电动汽车的关键。 China Network/Reuters
总的来说,这一战略标志着深思熟虑的转变,目的是应对预期特朗普上任后会采取的政策。该战略的后果可能会严重扰乱美国公司的运营。
这增加了企业和经济的风险,与此同时,美国新政府正准备打响第一枪,开启两国之间可能会变得更加残酷的第二轮贸易冲突。
广告
华盛顿与北京的关系本来就很紧张。拜登总统在很大程度上延续了特朗普的对抗性政策,通过制裁惩罚一些中国公司,并限制其他公司进入美国市场。本月,美国政府宣布对29家中国公司实施禁令,原因是这些公司与中国西部新疆地区的强迫劳动有关。
周一,特朗普更进一步。这位候任总统表示,他将对所有从中国进入美国的产品额外征收10%的关税
对于为了对抗美国政府制裁,中国将不惜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中国已经做出了预告。
9月,中国当局指责Calvin Klein和Tommy Hilfiger的母公司PVH“歧视”新疆的产品,并将其列入“不可靠实体名单”。这是北京第一次惩罚一家为遵守美国贸易规则而将新疆棉花从其供应链中剔除的外国公司。
几周后,一家与中国互联网监管机构有联系的智库呼吁对美国芯片公司英特尔进行审查,理由是英特尔销售的产品“不断损害”中国的国家安全和利益。上一家接受网络安全审查的公司是美国芯片制造商美光,该公司最终被切断了向中国很大一部分市场供应芯片的渠道。
在受到网络安全审查后,美国芯片制造商美光公司被禁止向中国市场的大部分地区供应芯片。
在受到网络安全审查后,美国芯片制造商美光公司被禁止向中国市场的大部分地区供应芯片。 Steve Helber/Associated Press
中国的规定使PVH和英特尔陷入了这两个全球超级大国之间的争斗中。其他公司可能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处于类似的境地。企业面临的难题是,在遵循美国贸易限制措施可能引发中国报复的情况下,是否以及如何遵循这些措施。
专家表示,中国的意图可能是迫使企业重新考虑自身的商业行为。与此同时,中国官员需要在惩罚方面取得平衡。如果他们在惩罚外国公司方面做得太过,可能会在金融市场对中国经济感到担忧时吓跑投资者。
广告
在某些情况下,中国公司仍然需要美国提供的产品,包括电子设备中的微芯片,乃至中国农民用作牛饲料的大豆。中国许多国有企业仍在使用英特尔芯片驱动的电脑。
“他们处于两难境地,既想向美国政府发出信号,又不想让外国投资者和公司太害怕,”咨询公司Control Risks的中国问题专家安德鲁·吉洛姆说。“他们希望企业知道,过于积极地遵守美国和其他国家的法规是有代价的。”
他说,这种战略正在演变成一种看起来更像“供应链战”的战略。
尽管如此,对于许多依赖中国多于中国依赖它们的公司来说,北京有能力让它们遭受巨大痛苦。无人机制造商Skydio花了数年时间在中国以外建立供应链,但在电池这一关键项目上仍然依赖中国。
本周,特朗普表示,他将对所有从中国进口的产品额外再征收10%的关税。
本周,特朗普表示,他将对所有从中国进口的产品额外再征收10%的关税。 Li Ziheng/Xinhua, via Associated Press
在中国实施制裁之后,没有什么快速的解决办法。进行必要的设计更改和找到新的供应商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Skydio在声明中表示将被迫对电池进行定量配给。这意味着包括消防部门在内的客户每架无人机只能得到一块电池,这严重限制了续航时长。
“如果有任何疑问的话,这一行动清楚地表明,中国政府将把供应链作为一种武器,将他们的利益置于我们的利益之上,”Skydio写道。
广告
中国共产党的小报《环球时报》的一篇社论庆祝了对Skydio制裁的成功,并在标题中指出,“被中方制裁的美企‘喊疼’撕开美式假面。”文章说,这样的报复是理所当然的,因为Skydio是美国政府在中国境外建立“非红供应链”努力的一部分。
《环球时报》还写道,Skydio的解决方案很简单。不要“充当美国遏制中国的工具”,否则就要“持续承担这样做的后果”。

免费下载 纽约时报中文网
iOS 和 Android App

点击下载iOS App 点击下载Android App
© 2024 The New York Times Company.

特朗普威胁升级对华贸易战,马来西亚看到机遇

简繁中文
纽约时报 出版语言
字体大小

特朗普威胁升级对华贸易战,马来西亚看到机遇

艾莎
在马来西亚柔佛州的一个数据中心项目,英伟达正在与马来西亚最大的企业集团之一的能源子公司合作。
在马来西亚柔佛州的一个数据中心项目,英伟达正在与马来西亚最大的企业集团之一的能源子公司合作。 Amrita Chandrada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在特朗普的第一个总统任期里,他发动了一场关税战,令美国与中国陷入对抗状态,当时东南亚国家马来西亚两边下注,以税收减免和其他优惠措施大力吸引美中企业。
这个策略奏效了。马来西亚是中国通过经济实力争取影响力的关键,它吸引了来自美国的德州仪器和泛林集团,以及中国的阿里巴巴和吉利等公司数十亿美元的投资
随着特朗普即将重返白宫,并威胁再次扰乱全球贸易,马来西亚希望能够在这种做法的基础上制定计划,将该国南端打造成跨国公司寻找避风港的中心。
这涉及与邻国新加坡的一项经济协议,从历史上看,新加坡有时更像它的竞争对手,而不是合作伙伴。新加坡官员也在寻求合作。谈判代表正在最后确定马来西亚经济特区的相关细节,在这里建厂的公司将获得财政激励。
广告
此举的是为了向总部设在新加坡的跨国公司提供扩大业务所需的空间和员工,新加坡是一个位于马来西亚南部边境的城市岛国。新设施的建设和投资于今年开始,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的总理将在12月8日和9日举行的年度会议上签署最终协议。
这个时机正合适:在特朗普再次当选后的几天里,美国公司已经制定了削减与中国关系的计划,而中国公司则一直在与马来西亚官员接触。
马来西亚总理安瓦尔·易卜拉欣上个月在老挝万象。
马来西亚总理安瓦尔·易卜拉欣上个月在老挝万象。 Athit Perawongmetha/Reuters
一些投资者仍然担心在马来西亚做生意,那里的腐败丑闻曾导致政府垮台,华尔街银行高盛因在丑闻中被指控扮演的角色而支付了39亿美元。政治稳定是另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总理安瓦尔·易卜拉欣是该国六年来的第五位领导人。
但是,来自中国和美国公司的源源不断的投资使马来西亚成为增长最快的数据中心枢纽之一,这些庞大楼群为人工智能系统提供动力。马来西亚还是最大的半导体出口国之一,这种微小的芯片装在汽车、电脑和超声波仪等所有产品里。
随着候任总统特朗普威胁要对中国商品加征60%的关税,这个新的经济特区可能会为那些开始削减中国的生产、寻找更安全国家的全球公司提供了另一种选择。
这是马来西亚更广泛努力的一部分,目的是吸引中国和美国这两个马来西亚最大贸易伙伴的投资,同时从中美之间扰乱全球供应链的贸易战中受益。
“如果会出现更多向我们所称的保护主义的转变,就会给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等中立国家更多空间,充分利用我们的天然优势,”马来西亚柔佛州官员李廷汉(音)说。这个经济特区位于柔佛州。
马来西亚吉隆坡首个谷歌数据中心奠基仪式上的谷歌展台。
马来西亚吉隆坡首个谷歌数据中心奠基仪式上的谷歌展台。 Fazry Ismail/EPA, via Shutterstock
李廷汉说,如果要从特朗普的第一个任期中吸取什么经验,那就是他将在明年1月上任后兑现提高对华关税的承诺。他说,正在寻找其他建厂地点的中国公司已经表示担心,如果他们离开中国,开始从马来西亚出口,仍会面临美国的关税。
李廷汉告诉这些公司,如果它们符合马来西亚参与的自由贸易协定的条件,它们规避美国关税的风险将会降低。
广告
但是特朗普还承诺对所有外国商品征收高达20%的普遍关税,马来西亚可能无法缓解这个问题。
到目前为止,马来西亚已经从英伟达、微软和谷歌等美国公司那里获得了数十亿美元的投资,用于在该经济区的建设。它还吸引了TikTok的中国所有者字节跳动等中国公司。
官员们向马来西亚公众承诺,该协议将带来超过10万个就业岗位。新加坡贸工部政务部长陈圣辉去年10月对国会表示,该经济特区“允许双方利用彼此的互补优势,更好地共同竞争全球投资”。
自新冠疫情以来,越来越多的全球公司将亚洲总部迁至新加坡,导致从食品到租金等所有成本都出现了上升。其中许多公司想在新加坡扩大规模,但又负担不起。马来西亚距离新加坡很近,土地和资源便宜,货币处于弱势,这些都使其具有吸引力。
目前,该经济特区的大部分投资都集中在数据中心,这些数据中心往往不会雇用很多人,而且需要大量的电力和冷却用水。
9月的一天,在桥梁数据中心的建筑工地,穿着背心、戴着安全帽的南亚工人坐着皮卡车,从他们用波纹铁皮盖成的宿舍前往工作地点。他们的雇主是中国国有企业中国建筑集团。字节跳动将是该设施的主要租户。
英伟达在柔佛州建设的数据中心附近的建筑工人。
英伟达在柔佛州建设的数据中心附近的建筑工人。 Amrita Chandrada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15分钟车程之外,另一个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被棕榈树环绕,显得格格不入。这里是英伟达一个大型数据中心的所在地,该数据中心是英伟达与杨忠礼电力公司建立的43亿美元合作项目的一部分,杨忠礼电力公司是马来西亚最大企业集团之一的能源子公司。工人们驾驶重型卡车深入棕榈种植园,使用的是另一条更坚固、更能承重的道路。
经济特区的许多目标都集中在改善新加坡和柔佛州边境的人员流动上,以便新加坡的公司和工人在生活和经营方面拥有更实惠的选择。
广告
每天,上万工人骑着摩托车拥挤地并排行驶几个小时,从马来西亚穿越边境前往新加坡。这里是世界上最繁忙的过境点之一。新的经济特区将用二维码取代护照,过境会变得更容易。一条耗资20亿美元的高速铁路计划于2027年开始运行。
马来西亚打算扩大贸易领域,包括对制造业、医疗保健和物流等其他部门的投资。日本银行野村证券首席东盟经济学家尤本·帕拉奎莱斯表示,流入的资金已经在短期内帮助提振了经济。据他计算,仅过去一年,美国科技公司做出的承诺就占马来西亚国内生产总值的5.5%。
特朗普新政府征收的全球关税可能会让马来西亚的处境变得更艰难。但马来西亚的一些邻国更容易受到特朗普的攻击,因为它们接受的外国投资的性质不同。
国务卿布林肯与马来西亚总理安瓦尔·易卜拉欣上月在老挝万象举行的峰会上。
国务卿布林肯与马来西亚总理安瓦尔·易卜拉欣上月在老挝万象举行的峰会上。 Pool photo by Tang Chhin Sothy
“你可以说,像越南这样的国家有被征收中国式关税的风险,因为它们很明显只是把中国的出口产品输送到美国,”帕拉奎莱斯说。
相反,马来西亚吸引了来自美国和中国的长期项目的大笔投资。
“在马来西亚,因为前来这里投资的既有中国公司,也有美国公司,这可能会让特朗普更加谨慎,”帕拉奎莱斯说。
广告
和世界各地的官员一样,马来西亚官员刚刚开始消化特朗普再次当选的事实。一些人开始提出另一个想法:马来西亚应该在中国和美国之外实现多元化。
“世界可能会进入一个美国供应链和一个中国供应链并存的局面,”马来西亚投资、贸易和工业部副部长刘镇东(音)说。“剩下的就有待争夺了。将会有一个中间地带,我们的供应链越有弹性越好。”

免费下载 纽约时报中文网
iOS 和 Android App

点击下载iOS App 点击下载Android App
© 2024 The New York Times Company.

习近平与拜登会晤,向特朗普发出信号

简繁中文
纽约时报 出版语言
字体大小

习近平与拜登会晤,向特朗普发出信号

ZOLAN KANNO-YOUNGS, 艾莎
周六,秘鲁利马,拜登总统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举行会谈。
周六,秘鲁利马,拜登总统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举行会谈。 Eric Lee/The New York Times
周六,拜登总统和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在秘鲁会晤,这可能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直接讨论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激烈竞争,拜登一直试图避免这种竞争升级为公开冲突。
但两人似乎也在向不在场的某个人讲话:唐纳德·特朗普。特朗普已经放话,明年1月再次就任总统后将对北京采取更加强硬的态度。
随着中美关系在美国大选后进入新的不确定时期,习近平在开幕致辞中似乎发出了严厉的警告。
在利马,他在中国代表团下榻的酒店的会议厅说道:“作出明智选择,继续探寻两个大国正确相处之道。”
广告
特朗普表示将对中国征收更严厉的关税,并选择了强硬派担任政府高级职位。拜登在开场白中则似乎试图说明与北京保持关系的理由。
“这些对话可以避免误判,并确保两国之间的竞争不会演变为冲突——要竞争,不要冲突,”他说。
拜登在两人的会谈前还表示,“这是我们的责任,在过去四年里,我认为我们已经证明了建立这种关系是可能的。”此次会谈持续了一小时四十分钟。
拜登和习近平是在亚太经合组织论坛上举行会晤的,尽管会谈以和解的言辞开始,但也给了拜登总统最后一次机会,就两国存在分歧的诸多问题直接挑战中国领导人。
随着拜登及其世界愿景的淡出,中国最近的行动表明,它对安抚华盛顿的兴趣不大
上个月,习近平与俄罗斯总统普京在俄罗斯喀山举行峰会。美国官员对中俄关系日益密切表示担忧。
上个月,习近平与俄罗斯总统普京在俄罗斯喀山举行峰会。美国官员对中俄关系日益密切表示担忧。 Pool photo by Alexander Zemlianichenko
美国官员对中国与俄罗斯总统普京日益密切的关系表示担忧。中国黑客最近被指控侵入美国电信系统,从美国官员的手机中获取信息。
北京还继续在亚洲展示实力,美国官员对中国在台湾周边的军事演习,以及在有争议的南海地区更广泛的挑衅行为表示日益担忧。
广告
据拜登的国家安全顾问杰克·沙利文称,拜登敦促习近平维护台湾和平,并就北京对俄罗斯的支持向中国领导人施压。沙利文说,拜登还敦促习近平阻止朝鲜继续支持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
由于拜登的总统任期很快即将结束,目前尚不清楚习近平会在多大程度上接受拜登的任何请求。中国现在正专注于为特朗普的回归做准备,后者威胁要对中国出口的商品加征六成关税。特朗普还提名对华持强硬立场的佛罗里达州共和党参议员马可·卢比奥担任国务卿。
习近平在讲话中表示,中方愿意与即将上任的特朗普政府合作。但对于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竞争,他采取了强硬而直率的语气。
据中国政府对此次会议的通报,他说:“‘新冷战’打不得也打不赢,对华遏制不明智、不可取,更不会得逞。”
洛杉矶港的集装箱。特朗普已表示将对中国征收更高关税。
洛杉矶港的集装箱。特朗普已表示将对中国征收更高关税。 Etienne Laurent/EPA, via Shutterstock
习近平明确表示,他最关切的是美方在对台问题上要谨慎行事。中国声称台湾是其领土。习近平表示,如果美国想维护地区和平,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台独”。他还罕见地特别提到了台湾总统赖清德,这可能是在警告即将上任的特朗普政府不要与其接触
习近平为中国在乌克兰战争问题上的立场辩护,称中国光明磊落、持中立立场。在对美国及其地区盟友发出的警告中,他说,他不会允许朝鲜半岛“生战生乱”,也不会“坐视”中国的战略安全和核心利益受到威胁。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的言论则更为直接,指责美国在这些问题上对中国“抹黑污蔑和甩锅推责”。
广告
习近平敦促美国不要干预南海问题,中国海警越来越愿意使用武力驱逐美国的条约盟友菲律宾。他还否认了黑客指控,称其毫无根据。
尽管如此,两国仍试图表明,它们可以在关键问题上合作。两名领导人周六同意保持人类对核武器的控制,而非由人工智能来控制。沙利文承认,确保新政府遵守周六达成的任何承诺存在困难。
“即将上任的政府不会向我们保证任何事情,”沙利文说。“他们会在事务推进的过程中做出自己的决定。”
拜登提出了美国的目标:将在海地打击黑帮的稳定特派团转变为正式的联合国维和特派团,这个特派团由肯尼亚领导、主要由美国资助。中国此前一直对这一转变表示反对。沙利文说,习近平没有显示其立场有任何改变的迹象。
拜登政府希望将肯尼亚领导的海地稳定特派团转变为正式的联合国特派团,维持和平任务。
拜登政府希望将肯尼亚领导的海地稳定特派团转变为正式的联合国特派团,维持和平任务。 Adriana Zehbrauska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在许多方面,包括关税政策在内,拜登政府在延续了特朗普第一届政府对北京采取的强硬政策的同时,增加了旨在减缓中国军事技术进步的限制。
拜登的高级助手表示,对抗北京必须继续成为下届政府的优先事项,特别是在台湾海峡周边。
广告
过去一年,拜登政府试图缓和与中国的紧张关系,此前由于中国侦察气球飘过美国上空并被拜登下令击落,两国关系跌至低点。去年,拜登两次称习近平为“独裁者”后,两国关系复杂化。
白宫指出,拜登政府的穿梭外交和建立沟通渠道的努力是避免两国关系恶化的重要步骤。
拜登和习近平最后一次面对面会晤是2023年11月于北加州,当时两国官员均表示双方关系略有改善。自那以后,拜登的助手们描述了与北京谈判的稳步进展,并称赞中国为阻止用于生产芬太尼的原材料流动所做的努力。
去年11月,拜登和习近平在加利福尼亚州伍德赛德。
去年11月,拜登和习近平在加利福尼亚州伍德赛德。 Doug Mills/The New York Times
尽管如此,即使拜登试图稳定两国关系,两国之间的激烈竞争还是在利马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会议期间得到生动展示。
中国一直在对秘鲁示好,这是它对那些感到被西方忽视的小国进行投资的更广泛战略的一部分。本周早些时候,习近平与秘鲁总统迪娜·博鲁阿尔特一起为一个由中国投资的港口举行开港仪式,港口所在城市位于利马以北约50公里处。
华盛顿已发出过相关警告:这类项目将来可能被中国军方利用,带来国家安全风险。
广告
拜登经常提到他与习近平之间长期而复杂的关系,以此证明他的外交技巧。他时常指出,自己在担任奥巴马政府的副总统时就结识了习近平。
2011年,从中国返回白宫后,拜登告诉他的助手们,“我觉得这个人有得我们忙了。”
但很快,处理与习近平的关系就不再是拜登的责任了。

免费下载 纽约时报中文网
iOS 和 Android App

点击下载iOS App 点击下载Android App
© 2024 The New York Times Company.

“每个人都想要现金”:为何有钱人纷纷抛售香港豪宅

简繁中文
纽约时报 出版语言
字体大小

“每个人都想要现金”:为何有钱人纷纷抛售香港豪宅

艾莎
弗兰克·盖里设计的香港傲璇。两名中国大亨最近出售了他们在这栋建筑里的整层公寓。
弗兰克·盖里设计的香港傲璇。两名中国大亨最近出售了他们在这栋建筑里的整层公寓。 Anthony Kwa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那些曾借助中国经济崛起的东风发了财的大亨们在一个接一个地抛售他们炫耀财富的香港豪宅。
两套山腰上那座弗兰克·盖里设计的形状扭曲的玻璃和钢铁塔楼里的公寓。三栋带角楼和游泳池的欧式豪宅。还有四栋连城一排的白色洋房。
这些房产除两处外,均悉数以数千万美元的售价卖出。虽然可能难以置信,但每处房产都以极低的价格成交,买者只花了原价三分之一到一半以上的折扣价。
香港的房地产市场长期以来有一种令人不可置信的感觉。近20年来,房价一直在攀升,使其成为世界上房价最让人承受不起的城市之一,穷人住的是群租房,面积如此之小,以至于被人称为“棺材房”。
广告
现在,许多导致香港房地产市场贫富不均的人,从建筑商到富有的投机者,都发现自己被迫迅速出售他们最宝贵的房产。他们的财富曾随着中国房地产市场不可思议的增长而膨胀,而中国房地产市场的崩溃及其后果已让他们中的许多人出现资金短缺。
他们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许家印,他是曾经的房地产巨头中国恒大的创始人。恒大崩盘后,债权人没收了他总价值超过1.9亿美元的几栋欧式住宅。据全球房地产公司Knight Frank,其中一栋房产已在今年以5800万美元的价格售出,还不到恒大和一家与许家印有关的公司2009年购买这栋房产时支付的1.3亿美元的一半。
香港种植道上出售的四栋洋房之一。
香港种植道上出售的四栋洋房之一。
这四栋洋房的售价为1.41亿美元,略低于它们2017年买入价的一半。
这四栋洋房的售价为1.41亿美元,略低于它们2017年买入价的一半。
香港一家法院今年对中国恒大下了清盘令,引发了被恒大欠款的外国投资者寻找任何可出售资产的努力。中国当局已在去年将许家印拘留,指控他和恒大集团涉嫌财务造假
“每个人都想要现金,”香港房地产公司仲量联行的董事长曾焕平说。随着经济持续放缓,房地产市场承受着更大范围的负担,借贷成本攀升,企业面临压力。
“唯一卖得出去的是住宅物业,因为如果把价格降到足够低,就会有买家,”曾焕平说。
总部位于上海的一家财富研究公司发布的《胡润中国富豪榜》显示,中国的富人损失惨重,在过去三年里,有432人失去了亿万富翁的地位。
广告
香港以玻璃大厦林立的天际线而闻名,这些大厦曾经象征着这座城市的经济实力。但现在,香港的景观却在视觉上提醒着人们它面临的问题。这座城市仍在努力恢复国际金融中心的头衔、从几年来严格的防疫政策造成的附带损害中恢复过来,这些政策使人们有时无法前往这座城市。此外,香港的政治变化也增加了西方公司在香港的法律风险。
当潮水退去后,受困的不仅仅是豪宅的主人。香港标志性的写字楼曾是全球最知名的金融、法律和企业机构的所在地,其业主们如今正争相引进新租户,取代已经离开的公司。曾挤满小店的繁忙购物区仍然受到游客减少的影响,一些店面仍然封闭。房地产公司世邦魏理仕的数据显示,近17%的商业地产处于空置状态。
这些变化也正在波及整个金融体系。曾经是香港房地产业可靠贷款机构的银行今年遭遇了商业地产违约激增的情况。评级机构标准普尔全球的分析师在报告中写道,房地产行业正在“经历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以来最严重的低迷”,金融机构正感受到最剧烈的痛苦。作为回应,贷款机构向他们贷款的房东和开发商收取更高的费用。
更高的利率和坚挺的货币使反弹变得更加困难。港币与美元挂钩,四年来,美联储一直保持高利率以对抗美国的通货膨胀。随着美联储今年降息,香港金管局也紧随其后,在9月份将利率降至5.25%。但这仍然是2007年以来的最高点。
港元的命运或许取决于美国央行,但香港的经济与中国其他地区密切相关,中国增长放缓,物价也在下跌。香港房地产正在感受到中国的痛苦。
“总体而言,中国经济一直与香港有着密切的关系,房地产市场也一直高度相关,”世邦魏理仕执行董事郑亥延说。
广告
“当中国经济下滑时,香港经济也会随之下滑,”她说。
郑亥延说,高端豪宅的销售一直由所谓的“苦恼卖家”主导,其中包括一些深受中国经济影响的卖家。在许多情况下,他们的房子被银行或债权人扣押。
这些房产大多是在另一个时代购买的,当时香港从蓬勃发展的中国内地获得了大量资金。
曾与地产开发商、中国首富许家印有关的几处豪宅。
曾与地产开发商、中国首富许家印有关的几处豪宅。
盖里设计的傲璇大厦有12套豪华公寓,最近的两名卖家曾经是中国最富有的人:房地产开发商陈红天和陈长伟(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当地新闻报道称,陈红天的公寓是被贷款机构扣押的多处房产之一,其中包括他在2015年购买傲璇房产后不久购买的一处9000平方英尺(约合836平米)的房产。
2016年,他告诉香港的《南华早报》,他在傲璇的公寓“有点太小了”。他还告诉该报,香港市场上挂牌出售的豪宅“极其罕见”。
如今已经不再是这样。
广告
从傲璇沿着一条蜿蜒的道路驱车一小段路程就是布力径楼盘,那里有三栋曾经与恒大的许家印有关的豪宅。它们的售价超过1.9亿美元,目前已售出一套。自去年首次挂牌以来,另外两套房子的价格已经下降。
在附近的种植道,有四栋豪宅最近以1.41亿美元的价格成交,几乎是卖家当年买入价的一半。
房地产专家预计还会有更多交易。
今年在香港有20余处豪宅进入市场,售价都在5000万美元或以上。

免费下载 纽约时报中文网
iOS 和 Android App

点击下载iOS App 点击下载Android App
© 2024 The New York Times Company.

珠海体育中心汽车冲撞人群事件造成35人死亡

简繁中文
纽约时报 出版语言
字体大小

珠海体育中心汽车冲撞人群事件造成35人死亡

艾莎, ZIXU WANG, MUYI XIAO
珠海一个体育中心外的民众,那里在周一晚发生了一名男子驾车冲撞正在锻炼的人群的事件。
珠海一个体育中心外的民众,那里在周一晚发生了一名男子驾车冲撞正在锻炼的人群的事件。 Kyodo News, via Associated Press
中国南方城市珠海的警方周二表示,一名男子在该市一个体育中心驾车撞人,已造成35人死亡。在这个警方监控无处不在的国家,这是一起罕见的致命暴力事件。
珠海市公安局表示,另有43人在这场发生在周一晚的驾车撞人事件中受伤。当局并未解释为什么一天后才公布死亡人数,这是中国近年来死亡人数最高的单一事件。
这起看来是蓄意制造、导致了重大伤亡的暴力事件让人对执政的中共维护公共安全的记录提出疑问,事件发生在国内许多人已经因为严重的房地产危机经济放缓而感到紧张不安的时候。
据官媒报道,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周二晚间命令地方官员确保安全和社会稳定,“严防发生极端案件”。其他中共高级官员也在几小时内向公众保证,当局将加强维护治安。
广告
警方称,已将62岁的樊姓肇事司机拘留。警方表示,此人当时驾驶一辆小型越野车,撞开了体育中心的大门,中心里面有人正在锻炼。警方称,他试图在车内用刀自杀,在自己脖子上砍了几刀,并昏迷了过去。
警方表示,他们目前无法审问肇事者,因为他仍处于昏迷状态,正在医院接受治疗。警方称,对证人及其他证据的初步调查发现,肇事者对离婚后的财产分割方式感到不满。
该体育中心附近的治安人员,摄于周一。
该体育中心附近的治安人员,摄于周一。 Kyodo News, via Associated Press
在中国几十年来权力最大的领导人习近平的领导下,国家安全一直是政策的基石,而且越来越多地是以牺牲经济和人民的隐私权为代价。近年来,中共迅速扩大了监控力度,派官员和社区工作人员跟踪居民,严防可能的骚乱。许多中国人认为,这种侵扰是维护广泛的社会稳定的必要代价。
任何被视为保护公民安全方面的失败都可能削弱中共的合法性,在国内经济前景不明朗的时候,进一步加剧社会上的紧张气氛。
“在国内的需求如此疲软,世界上最大的房地产泡沫破裂的时候,绝大多数家庭的财富正在缩水,这将不可避免地引发许多社会上的紧张气氛,”加州大学圣迭哥分校的中国政治专家史宗瀚(Victor Shih)说。
当局似乎已迅速采取行动,控制有关信息的传播,反映了政府长期以来对其处理公共安全威胁的方式招致公众批评的担忧。
广告
周一晚,驾车撞人事件的视频和社交媒体上的有关讨论曾短暂地成为中国互联网上的主要话题,但这些内容很快被审查人员删除。到周二晚上,当地媒体对目击者的采访也大多从互联网上删除。事件发生在解放军在珠海举办年度空展的前夕。
尽管如此,许多视频还是躲过了中国审查机构的审查,并被分享到社交媒体网站X(前身名为Twitter)上。
经《纽约时报》核实的视频似乎显示了事件发生后的情景,几十个人倒在一条室外圆形跑道的两边,一动不动。鞋子、小包和其他个人物品散落在地上。视频中可看到一些幸存者试图对倒在地上的人进行心肺复苏。还有些人浑身是血,坐在地上等待救援。视频中可以听到人们呼救的声音。
网上的评论者猜测,珠海事件是又一起以报复社会为目的的袭击事件,中国用“报复社会”一词来描述随意袭击平民的动机,袭击者通常是持刀伤人。
今年9月,一名10岁学生在中国南方一所日本学校附近被一名中国男子刺死。今年6月,爱荷华州一所大学的两名美国教师在中国东北被人用刀刺伤,一名试图阻止袭击者的中国公民的腹部被刺伤。今年5月,一名袭击者在一家医院持刀冲向人群,造成至少两人死亡、21人受伤。
摆放在该体育中心外面的花束和蜡烛,摄于周二。
摆放在该体育中心外面的花束和蜡烛,摄于周二。 Tingshu Wang/Reuters
这类事件的袭击者可能出于对快速变化的社会不满而采取行动,这种看法也反映了中国在社会福利和心理健康服务方面的支出相对较低的问题,尤其是在经济困难的时候。
“我们2008年和2009年在美国也看到过类似的事情,”史宗瀚说。“但不同的是,美国有一些社会安全网,比如失业者能拿到社会保障金,以缓解他们的经济困难。中国没有这种东西。”
广告
中国官媒报道称,来自五家不同医院的300多名医务人员参加了救助伤者的工作,居民们排队献血。官员们周二匆忙向公众释放信号表示,当局正在迅速采取行动,解决更广泛的治安问题。
中国总理李强表示,政府必须“切实做好风险隐患和社会矛盾排查化解”工作。珠海所在的广东省的中共最高官员黄坤明要求“尽最大努力挽救生命,最大限度减少因伤致残”。

免费下载 纽约时报中文网
iOS 和 Android App

点击下载iOS App 点击下载Android App
© 2024 The New York Times Company.

“中国政府最可怕的噩梦”:韩东方的劳工维权之路

简繁中文
纽约时报 出版语言
字体大小
全球人物

“中国政府最可怕的噩梦”:韩东方的劳工维权之路

艾莎
韩东方是中国仅存的几位没有躲藏起来的劳工权利活动人士之一。
韩东方是中国仅存的几位没有躲藏起来的劳工权利活动人士之一。 Anthony Kwa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35年前,在天安门广场的大规模抗议活动中,跳到纪念碑前发言的韩东方只是汹涌的大学生海洋中的一个小点。
“民主就是在我们的工作场所,哪个人决定我们的工资,”现年61岁的韩东方回忆说,他曾在北京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向人群大声疾呼。“我们工人也有机会参与。”
这是那次抗议活动中第一次有人提到工人。这标志着韩东方在中国为工人权利奋斗30年的开始,而这场斗争几乎被立即画上了句号。
1989年6月4日,就在韩东方的演讲几周后,人民解放军向广场上的民主抗议者开枪,以血腥的方式结束了中国的民主运动和言论自由。
广告
这场镇压也解散了他在抗议期间参与创建的工会,这是自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独立工会。韩东方被列入“头号通缉犯”名单后自首入狱,服刑22个月。
如今,韩东方是中国仅存的几位没有躲藏起来的劳工维权人士之一。1993年,他被剥夺中国护照并驱逐出中国大陆,如今他在香港开展工作。
在中国劳工通讯办公室没有窗户的会议室里,韩东方说:“我宁愿公开,也不愿躲藏。”
1992 年,在被中国政府监禁近两年后,韩东方在香港举行新闻发布会。
1992 年,在被中国政府监禁近两年后,韩东方在香港举行新闻发布会。 Thomas Cheng/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2020年,中国政府实施了一部国家安全法,并取消了赋予香港半自治地位的保护措施,此后几乎其他所有关注中国的民间社会组织都离开了香港,但坚信透明的力量的韩东方留了下来。
面对镇压,他的同行基本已经投降,韩东方却仍在努力,他告诉同事们,工作时要假定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当局的监视之下。
“我敢肯定,中国国家安全部门把这个组织的记录翻来覆去翻了50遍,”韩东方说。“香港的国家安全警察也是。”
广告
韩东方出生于北京,1980年高中毕业后参军。他记得,在军队里,军官吃的是鸡肉,而像他这样的士兵吃的是“能干死人”的面包,这让他感到失望。
后来,他进入国家铁路做工程工作,薪水相对较高,直至1989年4月,学生们在他居住地附近的天安门广场举行抗议活动。他加入了学生的行列。
他说,自己当时主要是出于好奇。但是,他听到学生们引用他从未读过的思想家的话语,他试图将他们对民主的看法与自己的生活联系起来,这个时候,他意识到工人们可以在共产党的体制之外拥有发言权。
他说:“这是一个全新的想法,和多年来关于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的宣传有直接的矛盾。”
韩东方在他位于香港的办公室录制每周一次的广播节目“劳工通讯”。
韩东方在他位于香港的办公室录制每周一次的广播节目“劳工通讯”。 Anthony Kwa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韩东方在天安门广场上开始组织一个名为“北京工人自治联合会”的非官方工会,并担任其领导人。
天安门大屠杀发生后,该工会很快被宣布为非法,从此再也没有类似的工会被允许成立。韩东方为人低调,但不容易被吓倒,从那以后,他一直被一个目标所推动:赋予工人集体行动的权力。
广告
“这就是我的性格,”他说。“如果你天生固执,那你走到哪里都固执。”
他的狂热使《纽约时报》称他为“中国政府最可怕的噩梦:与其说他害怕中国政府,不如中国政府害怕他。”1992年那篇文章发表的时候,他仍然能够生活在中国大陆。第二年,他被驱逐出境,在香港定居。
在中国现任领导人习近平治下,韩东方曾经参与过的那些团体遭到取缔,还有一些劳工活动人士锒铛入狱。但韩东方一直保持活跃和乐观。他仍然相信,通过工会促进中国工人的权利是可能的。
理论上,中国是世界上对劳动保护最严格的国家之一。每个工人都有权加入或成立工会。在实践中,每个工会都必须与实际上由国家创办的工会——中华全国总工会联系在一起。中华全国总工会是一个政府机构,通常与企业合作设立工会。雇员没有什么权力。
韩东方试图在这个令人窒息的体制内开展工作,重点是说服中华全国总工会的分会代表工人进行谈判,而不是站在资方一边。
1989年4月,北京天安门广场上的人群。在天安门广场的抗议活动中,韩东方参与创建了1949年以来中国第一个独立的工会。
1989年4月,北京天安门广场上的人群。在天安门广场的抗议活动中,韩东方参与创建了1949年以来中国第一个独立的工会。 Sadayuki Mikami/Associated Press
他还试图从一个看似不太可能的来源获得帮助:习近平。
由于担心经济放缓带来的社会动荡,中国领导人呼吁官方工会采取更多措施帮助低薪工人。
广告
“可以说,我是在帮习近平问责官员,”韩东方淡淡地笑着说。
在中国劳工通讯的办公室里,书架和桌子上堆满了有关中国劳动法的书籍和小册子。韩东方和他的十几名员工团队每周开会一次,讨论中国社交媒体上出现的罢工和抗议活动。他们还利用官方媒体的报道、警方的报告和带有路牌等线索的图片,试图确定发生劳资纠纷的公司的名称和地点。
一旦他们确定哪家公司的工人需要帮助,韩东方就会打电话给当地工会官员,试图让他们采取行动。
韩东方对中国劳动法倒背如流,他会提醒官员们,他们有责任确保工人的需求得到伸张。
对话可能会很激烈,因为中华全国总工会的官员往往对违反劳工权利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公司老板做出雇佣私人保安殴打罢工工人之类事情时,工会官员常常是共谋。
“打电话的时候,我们说,‘法律是这么规定的,’”韩东方说。“在某些情况下,他们会说,‘如果真的遵守法律,中国所有的工厂都得关门。’”
韩东方说:"我宁愿公开,也不愿隐藏。”
韩东方说:"我宁愿公开,也不愿隐藏。” Anthony Kwa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他的做法取得了一些成功,多年来,中国劳工通讯参与了中国一些最大的劳资纠纷。
去年,一家电子厂一名20岁的员工在连续工作33天几乎没有休息后被发现死在宿舍里,当地政府向其家属支付了一笔“人道”抚恤金。
广告
韩东方联系了当地的官方工会和工厂,并警告他们,这个拥有外国客户的公司可能会被根据德国的一项法律追究责任,该法律要求公司识别并纠正其供应链中的侵犯人权行为。最后,工人的家人得到了一笔额外的钱,是第一笔赔偿金的两倍。
韩东方的顽强用“一意孤行”来形容都还显得保守了些。
在被关押的近两年里,狱警折磨他,把他关在肺结核病人的病房里,尽管他很健康。他称当时的经历如同“地狱”,“难以忍受”,但也是“一种成就”。
北京因为他感染肺结核濒临死亡而释放了他,他前往美国接受治疗,失去了一个肺。康复后,中国当局让他远离中国;但他不止一次试图偷偷回去。
1993年的最后一次尝试时,他成功到达了距离香港约130公里的广州,当时香港还是英国的殖民地。最终,警方将他押回香港
经历了这场磨难后,他创办了中国劳工通讯。
韩东方说,尽管曾经取得了一些成功,但他感到自己无力帮助中国政府目前打压中国持续数十年房地产热潮所造成的受害者:建筑工人、油漆工、园艺工人和其他因公司破产而拿不到工资的人。
许多工人正在受苦,有些人正在抗议和大声疾呼,但他无能为力。“我们看不到任何希望,因为财政的根子已经干了,”他说,“再也没有水流出来了。”
“规模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韩东方说。“是非常大的。”

免费下载 纽约时报中文网
iOS 和 Android App

点击下载iOS App 点击下载Android App
© 2024 The New York Times Company.

碧桂园森林城市:中国房市崩盘与一座马来西亚空城

简繁中文
纽约时报 出版语言
字体大小

碧桂园森林城市:中国房市崩盘与一座马来西亚空城

艾莎
森林城市位于马来西亚南端四个规划中的人工岛之一。
森林城市位于马来西亚南端四个规划中的人工岛之一。 Amrita Chandrada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这是十年前中国开发商实施的一个大胆的房地产项目:在马来西亚的沙地和低矮红树林上建造一座耗资1000亿美元的城市,作为中国中产阶级的豪华“梦幻天堂”出售。
如今,在这个叫做森林城市的地方,许多居民都是临时过客——清扫空旷道路、捡垃圾、修剪树篱、给植物浇水的管理员。
“我看到了很多新面孔,”在KK超市工作的塔娜·塞尔维说。这是一家灯火通明的便利店,在街边大多用木板围起来的空旷空间中格外醒目。她在商店楼上租了间公寓,月租118美元。
在远处,森林城市的一排排高楼耸立在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之间的柔佛海峡上,就像一座见证中国经济成就的纪念碑。近看,街道很安静,大多数公寓都黑着灯,巨大的石板将茂密的森林与“待开发土地”区分开来。
森林城市的天际线。
森林城市的天际线。 Amrita Chandrada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碧桂园计划建造多达70万套公寓,并表示将“根据需求”继续开发。
碧桂园计划建造多达70万套公寓,并表示将“根据需求”继续开发。 Amrita Chandrada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官员们希望利用森林城市的办公大楼,为受到税收优惠政策吸引的金融公司提供办公场所。
官员们希望利用森林城市的办公大楼,为受到税收优惠政策吸引的金融公司提供办公场所。 Amrita Chandrada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中国大型房地产开发商碧桂园设想中的森林城市是一座“未来绿色城市”,占地约3000公顷,有四座人工岛。这里应该有70万套公寓。但只建成了一个岛,几十座高楼里有2.6万套公寓。
自去年债务违约以来,碧桂园已成为中国房地产过热的象征,一家无力支付账单或建造其所承诺公寓的赖账企业。数十万购房者和像森林城市这样的项目陷入了困境。正在香港起诉碧桂园的债权人最终可能会接管森林城市。
森林城市居民寥寥,前途未卜,如今它就像一张空白的画布。Netflix的真人秀《谁是内鬼》(The Mole)和韩国电视台的《战斗旅行》(Battle Trip)都曾在这里取景。加密货币投资者巴拉吉·斯里尼瓦桑最近开始将森林城市的一个空间用作临时技术学校。
森林城市销售展厅的内部设有一个模型,其中包括尚未建成的公寓大楼。
森林城市销售展厅的内部设有一个模型,其中包括尚未建成的公寓大楼。 Amrita Chandrada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森林城市一座公寓楼前挂锁的店面。
森林城市一座公寓楼前挂锁的店面。 Amrita Chandrada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森林城市的规划包括免税店和奢侈品零售店,但其中大部分店铺都是空的。
森林城市的规划包括免税店和奢侈品零售店,但其中大部分店铺都是空的。 Amrita Chandrada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但碧桂园并未放弃这个宏伟计划。“森林城市的蓝图不会改变,”碧桂园在给《纽约时报》的声明中表示。“将根据需求进行合理开发建设。”
多年来,碧桂园大量获取廉价资金,维持“造了就会有人来”的战略,这也是中国楼市狂潮的特点。当碧桂园试图将这种模式带到海外,追逐正在离开中国的资金时,它遇到了麻烦。
广告
2014年,几乎就在卡车开始将沙子倾倒在海草上造陆之初,该项目出了岔子。海峡对岸几公里外的新加坡官员向马来西亚提出担忧后,森林城市的建设暂停了数月,以评估其环境影响。两年后,由于担心资金外流导致人民币崩溃,中国开始阻止公民在马来西亚和其他国家购买房产。
拥有森林城市40%股份的马来西亚地方当局试图重振人们对这个项目的兴趣。他们承诺将把这里变成一个金融特区,并于上月取消了对超级富豪投资者所谓的家族办公室的所有税收。
然而,种种迹象表明,碧桂园误判了需求。
在9月初前往森林城市的旅途中,可以看到该建筑群中心办公大楼上着链锁,有保安把守,目前当地官员希望投资管理公司能在这座楼里开设办事处。到了晚上,除了楼顶偶尔闪烁的一个破损的绿色LED指示牌外,大楼几乎是看不见的。在附近的公寓楼里,整个楼层一团漆黑。
商场里的商店曾经被指定为奢侈品零售店和免税店,如今也被锁住——一些商店里堆满腐烂的木材和建筑材料。一天晚上,唯一的顾客是三个女人,她们骑着闪闪发光、播着凯蒂·佩里《上周五之夜》(Last Friday Night)的塑料机动恐龙四处转悠。
“天国阶梯”是一个意在成为网红打卡点的旅游景点。
“天国阶梯”是一个意在成为网红打卡点的旅游景点。 Amrita Chandrada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由园艺师、清洁工和保安组成的团队负责维护森林城市。
由园艺师、清洁工和保安组成的团队负责维护森林城市。 Amrita Chandrada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附近社区的家庭下班后带着孩子来森林城市不大的水上公园玩耍。
附近社区的家庭下班后带着孩子来森林城市不大的水上公园玩耍。 Amrita Chandrada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碧桂园是在追逐潮流,而没有真正去考虑创造一座城市的机会,”2014年底,佐佐木设计公司的景观设计师迈克尔·格罗夫说。他与麦肯锡的顾问一起被请来,帮助开发商制定更具经济和环境可行性的计划。
“他们施工很匆忙,”格罗夫说。
广告
如果说有哪家公司能成功打造“森林城市”,那本该是碧桂园。它曾经是中国最有名的开发商之一,以“开发和销售速度快”为傲。为宣传森林城市,它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城市张贴了广告。有兴趣的中国买家飞来参观样板房。房地产经纪人大肆宣传获得特殊签证和成为马来西亚公民的可能性。
在中国,除了房地产,几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投资储蓄,森林城市被视为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2016年,碧桂园为生活在上海的穆苏(音)提供了一次免费的森林城市之旅。他发现那里空气清新,景色宜人。在中国投资了房产的他花了大约15.1万美元在森林城市买了一处房产。
“与中国的房价相比,这里并不贵,”穆苏说,他最近决定彻底搬到森林城市。“我现在40岁了,想换一个新的环境,重新开始。”他承认,他所在的大楼里人不多。“一开始不是很好,觉得很远,很偏僻。”
当太阳在森林城市的白色沙滩落下时,附近社区的几个家庭带着孩子在森林城市不起眼的水上公园玩耍。
森林城市的开发商碧桂园曾是中国领先的房地产公司之一。
森林城市的开发商碧桂园曾是中国领先的房地产公司之一。 Amrita Chandrada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豪华公寓大多无人居住。
豪华公寓大多无人居住。 Amrita Chandrada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只有少数公寓在夜间亮着灯。
只有少数公寓在夜间亮着灯。 Amrita Chandrada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一对中国夫妇在向天空延伸的长雕塑“天国阶梯”上拍照。他们说,2016年,他们在森林城市买了一套公寓,每年从浙江一个沿海城市来这里度假一次。
森林城市的大多数业主似乎都把公寓租出去,自己住在中国。在中国各地,很多开发商倒闭了,大量购房者无法拿到他们购买的房子。一些在森林城市拥有住房的人最近在中国社交媒体上的一个私密小组中表示,他们的公寓已经建成,这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广告
碧桂园表示,其80%的公寓卖给了来自20多个国家的买家。它拒绝透露如今有多少人住在森林城市。
但在上个月的一次旅行中,可以看到森林城市感觉像是被遗弃了。那里的大多数人都是中国游客、餐馆和商店老板,还有一队来自印度尼西亚、尼泊尔、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的园艺师、清洁工和保安,他们不知疲倦地工作,维持一切正常运转。一大早,在烈日下,一些工人在森林城市公寓的阳台上休息,晾着抹布和纱笼。
在街上,两名中国商人用手机上的翻译应用程序试图招募来自孟加拉国的劳工做一些工作。
在附近,一群尼泊尔保安站成一排,迎接他们的森林城市经理。
在城外,碧桂园修建的一条通往新加坡的高速公路边,穿着绿色衬衫、偶尔戴着太阳帽的园林工人们俯身修剪树篱,或清扫街上的树叶。

免费下载 纽约时报中文网
iOS 和 Android App

点击下载iOS App 点击下载Android App
© 2024 The New York Times Compan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