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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车 x3

今天上午我跟往常一样,把车停在 Coffee Vendor 的门口,喝了一杯就去公司了。在外面跑了一天,看了三家供应商,晚上将近 22:00 才回到公司。然而当我骑上车就感觉不太对劲,后面的轮子有一种不平整的段落感。我停下车,捏了捏后轮,发现它居然完全没有一丁点气了。明明上午还是好端端的,经过一天的暴晒,居然爆胎了?

于是,我推着车走回宿舍。

一路上我边走边想,印象中,路上应该有一家修车的车行。当我穿过拥挤的人群和车流,眼睛的余光扫到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一个非常有年代感的小小的修车行。

不到 5 分钟,师傅就把胎补好了。胜惠五蚊。

看着他修车的过程,我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西区,那两三个自行车修车铺在什么地方,他们大概是什么样的布置。我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十年吗?不止十年,可能快二十年了。

我这辆车有很多小毛病,自己也修过好多回,包括在暴雨中,把它推到路边,浑身湿漉漉的,用纸巾捏着链条把它修好。每一次修它,我心里都特别的烦躁、焦急和无助。这并不是因为修理它很难,而是因为这些状况总是那么突如其来、毫无防备,把我打得措手不及。

因此,上周某一个晚上,当我在路边看到那个人遇到麻烦时,会果断停下来。

那天晚上,大概八九点的样子,我从公司骑车回去,走在每天都会经过的那条路上。前面有一个推着板车卖水果的阿婆,整条路变得非常狭窄和拥挤。阿婆推着车慢地往前走,在她的右手边有一辆蓝色的共享单车。共享单车旁站着一个刚从车座上下来的人,她弯着腰,检查车轮,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了车轮里。

我慢慢地骑过她身边,转过头看了一眼,然后停下车问了一句:你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她抬起头,苦笑着,看向我说道:我的衣服被卷进车轮里了!

我把车往前挪了挪,停在路边。我们先是让车轮分别往前和往后转了几圈,找到衣服缠进去的方向;然后慢慢地让衣服从车轮中转出来。但卷进车轮中的衣服,扭曲搅动在一起,衣领帽子袖子又分别缠在一起,所以又花了一些时间,慢慢地把每一个东西都捋顺。前后大概也就五六分钟的样子吧,她对我连连说了几声谢谢,我摆摆手说没事儿,转身就坐上自行车离开了。

因为做了这么一件力所能及的小事,我开心了好一阵。

那天晚上,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我每天都日行一善的话,能不能让我爸爸的病有所好转?

上个周末,我们回去了。克服了很多困难和麻烦,回去看见他还在,能自己走,能吃,能自己洗澡,就很好。

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父与我与子

周二(20日)下午,我的手表上收到一条小柒加入群聊的通知。打开小天才的 APP 后,我错愕地看到一条小柒发来的未读消息。消息是两天前,父亲节(18日)那天的早上八点半,我还没睡醒的时候,他发来的。

小柒发来的消息

这不是一条常规的语音消息,看上去是手表系统的节目提醒对应的消息模板。但小柒平时一直都很羞于表达对我的感情,听到他说这些话,我还是有点惊讶的。于是我就问筱烨,看看她知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她教他这样说的。

但筱烨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这件事。

这是儿子自发的行动!后来,筱烨问他是怎么想到那些话的,小柒说,是他花了很长时间自己想的。

通常,筱烨说「妈妈爱宝贝呀」时,他就会立刻说「宝贝爱妈妈」来对;但以前,如果我接着说「爸爸爱宝贝呀」,他就会说「宝贝爱全家」。但最近两周,我们仨从舞蹈室骑车回家时,当我再说「爸爸爱宝贝」时,他终于说「宝贝爱爸爸」了!

我当然知道儿子爱我,但他说出来,主动说出来,这是不一样的。

昨晚睡下时,筱烨聊起,说人生在世唯一可以百分百确认的无条件的爱,就是孩子对自己的爱,这让她确信自己活着、值得、有意义。即便是我们的父母,你也无法完全确信这一点,他们似乎总需要你做对了什么才会爱你,而且他们也从来不说。她的父母总使用暴力,像烈火一般炙烤她;我的父母从不与我交流,他们给我买好各种保险,却从不多说一句。你去,你去,看似自由的不多管束,是由童年鞭笞的滚烫与随之而来的冷漠所构成的。

年轻时的美式放养与年迈后对传统中式的期盼,都不过是图方便。小时候我不懂,当我成为父亲后才知道,怎么可能放得下心「任由他」。阿嬷以前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操不完的心,每时每刻的关注、引导和教育,怎么可能放弃每一次对话的机会?可对话多么麻烦啊,所以有的人会选择逃避。

我的漂泊感,并非来自母亲的常年在外,而是源自整个成长过程中无人交流的的巨大孤独。

筱烨说,也许这就是你精神内核得以成型的关键吧。

我其实能感受到他们的爱,那是给我托底的力量。但又有谁不期待,和自己最亲密的人能平等、坦诚地推心置腹呢?每一次从小柒身上感受到那热切真挚的爱,我就越确信自己对父母的期待是「正确」且「正常」的。

前二三十年里,我常觉得,这种期盼是「软弱」和「无能」的表现,是「错误」的,是不应该的。

因为我从未得到过清晰的回应,只能猜。

如今不必猜,因为不期待了。

2020年10月13日 16:05 中山大学附属肿瘤医院

前几天,我们拍了父亲节的视频发在群里,看着我爸返回来的视频,我惊呆了……我从见过消瘦至此、完全瘦脱了相的父亲。端午假期的第二天,我正在陪小柒上篮球课时,我妈打来视频,说爸爸出院了,但情况很糟糕。我看着屏幕里的那个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那个样子太陌生了,那种「糟糕了」的声音让我无法心安理得地说那些安慰和鼓励的话。我只好说说小柒,说说假期,以掩盖当时给我的触动。

经过三年前那次手术后,好像真的「转成了慢性病」一般,平时吃药控制,偶尔去山里玩玩,除了体能差些,大体是个普通病人。可这次据说因为新冠和并发症,只能「回家休息」了。连手机密码也会突然忘记,可他才六十二而已。

我们原本就打算暑假回去,但现在决定,暑假一开始就立刻回去。可即便如此,我也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不习惯,不习惯对话。

如果你问我:害怕吗?难过吗?我说不上来。慢热的人,需要漫长的缓冲。

那是一条地狱之路

每次在网上看到单身女性「做了一些功课」后,认为「一个人养孩子也没那么难」,心中就会升起一阵悲凉。

养育一个人,从来就不是一笔经济账。养育一个人,这五个字意味着什么,没经历过的人理解不了,经历过的人也说不清楚。那是以命换命,是浇灌,是完全的投入,是真心换真心。

身为一个父亲,作为所谓独立女性的儿子,我太清楚这条地狱之路真实的模样了。所以每每看见这样的话,心中只有悲凉和祝福。

这份悲凉,同时属于这些女性和她们的孩子。

不要「觉得不太难」而去做,而是「明知道会非常非常非常难」还想去做。

尤其在今天。

這夜風正涼 𝄇 就用五首詩與本命年訣別吧!No.73

我用這條影片回顧了 2023 年裡,對我而言最重要的四件事:

上海三日、父親離世、我的手術、香港四日

但很多感受我沒辦法通過影像或者散文式的語言來表達,它們很複雜,也只有我自己最清楚它們意味著什麼。於是,我寫了五首詩。這些詩都是我的感受和處境。它們或許很難為外人所理解,但如今的我已經清晰地認識到,人和人之間難以真的互相理解,尤其是那些並未參與你人生的人們,因此,並非所有表達都需要被理解,能按照自己的內心,袒露出來,就可以了。對於詩歌而言,我並不追求共鳴。

🎥 播放地址:

B站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KB421r7xs/

YouTube https://youtu.be/9RnACKm4XhU

這張封面雖然用在了上一篇 blog 中,但其實它本來就是為了給這條視頻做封面,而特意構思出來,在 Midjourney 裡畫的。它所呈現的,是一個被凍在了湖面下的香蕉,一個青澀的香蕉。我站在湖面上,低頭看著湖面,看著它,就像看著自己的處境。

本影片中,亦採用 AI 繪圖工具 Midjourney 製作了 23 張圖像,用於詩和情緒的表達。

第一章:你在橋上看風景

從膠片到數碼,從卡片機到手機,給真實世界切片的權力來到了每一個人手裡。一些人、一些事在和你接觸的過程中,在你的心裡激起了一些漣漪,那一刻的化學反應促使你舉起手機,拍下一些照片和視頻,這存在過但不再存在的一刻,因你而活了下來。

第二章:離去的少年

人與人的關係,是相處出來的。愛、恨、執、怨,皆為充實;唯獨空白,無法驅除。

因緣果報,你無法言說;潺潺流言,你只得不響。

第三章:陌生的天花板

這是你三十六年來第一次住院,也是頭一回做手術。

一棵巨大的樹從天花板上破頂而出,它白色的樹根粗壯有力,厚實的樹根一根根張開,盤踞在一張鋪著綠色床單的、平整的金屬架子床上。你看過一些跟手術相關的畫面,也設計過一些醫療器械,但這個巨大、結實的純白結構直接展現在你的眼前時,你還是受到了一點震撼。醫生、護士、病患,在這個空間里,你只能感受到「問題」和「方案」。性別不是一種凝視關係下的身份,是執行方案過程的所面對的「客觀結構」。

第四章:機翼在反光

朋友們今年都陸續在做出一些轉變:有人結束了設計公司的業務,投身於產品和品牌;有人離開了自己的藝術教育行業,主動擁抱自己的內心;有人帶著相機,一頭扎進了藍色的大海裡。

每人都有一個時機,它到來時,上天會告訴你。

🎥 播放地址:

B站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KB421r7xs/

YouTube https://youtu.be/9RnACKm4XhU

影片編號:Vlog No.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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