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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中贸易休战未改善美国经济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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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 CASSEL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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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中贸易休战未改善美国经济不确定性

BEN CASSELMAN
最新的关税消息只是更加凸显了这一事实：贸易政策掌握在特朗普总统一人手中。
最新的关税消息只是更加凸显了这一事实：贸易政策掌握在特朗普总统一人手中。 Haiyun Jiang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美国和中国周一在日内瓦宣布暂时降低关税，至少目前将解除过去一个月来两国之间实际上的贸易禁运。这将降低美国消费者在假日季节面临货架空无一物的可能性，或许还能限制他们不得不忍受的价格上涨。这使得全球股票价格飙升。
但是，该协议对于清除自特朗普总统1月就职以来笼罩在美国经济上的不确定性几乎没有帮助。
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最新的消息只会进一步凸显了这样一个现实：美国的贸易政策掌握在特朗普总统一人手中，他将自己的不可预测性视为一种战略优势，并嘲笑以往的政府在谨小慎微的决策过程。
一个多月内，特朗普对几乎所有美国贸易伙伴征收了高额关税，然后又暂时取消。他提高了对中国的关税，然后进一步提高关税以回应中国的报复，现在他又降低了这些关税——但只是部分降低，而且只持续90天。在这些反复的决定之前，他还进行了一系列的逆转，其中至少有两次包括了在一天内宣布并取消的关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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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许多贸易伙伴现在看着美国说，‘未来的贸易政策就是一直这样下去吗？’”研究不确定性如何影响经济的斯坦福大学经济学家史蒂文·戴维斯说。“我认为，很明显，其他国家正在重新审视要不要把美国当做可靠的贸易伙伴。”
戴维斯和两位合著者制定的一项衡量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指标本月创下历史新高，甚至超过了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和2020年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间的水平。研究表明，这种极端不确定性本身就具有破坏性，会阻碍企业招聘和投资。
从短期来看，周一宣布的休战可能会提供一些急需的明确性。根据这项为期90天的协议，美国将把来自中国的商品关税从145%降至30%。中国将对从美国进口的商品征收的报复性关税进行类似缩减。
新税率仍远高于特朗普上任前的税率，几乎肯定会给消费者带来更高的价格。但这一降幅足够大，足以让两国之间的贸易在某种程度上恢复——在145%的禁止性关税实施期间，两国之间的贸易几乎停止。许多经济学家预计，在未来几周内，随着企业竞相在较低税率生效期间补货，进口将激增。
对投资者来说，该协议还发出了一个信号，表明两国领导人正在寻找一种方式，从过去一个月爆发的全面贸易战中脱身。经济学家曾警告说，这种僵局可能导致“滞涨”——高通胀和低增长的结合——因为贸易的急剧下滑导致价格上涨，也减少了对从事卡车运输、装箱和码货工作的工人的需求。现在看来，出现这种结果的可能性较小。
消息公布后，股指周一大涨，周二继续上扬。标准普尔500指数在关税宣布时曾大幅下跌，现在已实现今年的正增长。
洛杉矶的一家户外购物中心。即使降低了对中国的关税，消费者也几乎肯定会遇到价格上涨的问题。
洛杉矶的一家户外购物中心。即使降低了对中国的关税，消费者也几乎肯定会遇到价格上涨的问题。 Mark Abramso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它的作用是发出了一个信号，表明确实有了切实的进展，”佐治亚州立大学专门研究供应链问题的管理学教授西纳·戈拉拉说。“似乎有达成协议的强烈意愿和政治推动力。这都是积极的。”
但与中国达成的协议——就像上周宣布的与英国达成的框架协议，以及上个月暂时降低对其他贸易伙伴征收的关税一样——是特朗普采取的一项行政行动。它不是国会批准的具有法律约束力的条约。因此，没有什么可以阻止特朗普在90天结束时甚至之前再次提高关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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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特朗普表示，如果中国不在90天的窗口期内同意达成贸易协议，关税将重新上调，而且“大幅提高”，尽管不会达到145%。
“如果你只是想从中国进口商品，我确实认为你至少有足够的短期确定性开始尽可能多地发货，”前总统拜登的前经济顾问、现供职于进步智库基础合作的亚历克斯·雅克斯说。“我不认为这会减少任何长期的不确定性，因为我们仍然不知道特朗普与中国或其他任何人谈判的目的是什么。”
洛杉矶港执行董事吉恩·塞洛卡说，这笔交易的短期性质可能会限制其效益。他说，企业将拿到它们急需的产品，但它们将不愿做出更大的承诺，因为它们知道，关税税率可能会再次改变。
与塞洛卡交谈过的高管们都“充满希望，但非常谨慎，”他说。“但不等于有谁会觉得我们已经脱离了困境。”
对于伊利诺伊州弗农山的教育玩具企业学习资源(Learning Resources)来说，145%的关税实际上是禁运。公司首席执行官里克·沃尔登伯格当时打趣说，不如把税率调到“百分之1000亿”。他立即暂停了一些发货，停止填补空缺职位，并起诉特朗普政府，称其越权。
随着关税降至30%，沃尔登伯格说，他可能会重启滞留在中国的部分货物的运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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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能会把货物先运进来，因为谁知道他们下一步又会干什么，”他说。“我想，大概总比我们之前经历的那些混乱要好一些。”
但沃尔登伯格并没有解除招聘冻结，也没有进行自关税生效以来一直被搁置的其他投资。
“我们紧紧攥住每一分钱，”他说。“我们需要这些钱，因为我有一项新税要交。”
在调查中，许多公司表示，在看到关税的最终结果之前，它们将推迟招聘和投资决定。仅仅90天的暂停不太可能让他们放弃观望。
“当我去和商界领袖交谈时，他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芝加哥联邦储备银行行长奥斯坦·古尔斯比周一接受采访时说。“他们不能指望这件事或任何其他事情能永久持续下去，从而做出决策。”
美联储本身也不能。近几个月来，官员们警告称，关税可能会导致价格上涨和增长放缓。但贸易政策的不断变化，使得央行很难为利率制定明确的未来路径。相反，政策制定者基本上是按兵不动，等着看经济如何反应，然后再做出任何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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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国银行经济学家萨拉·豪斯表示，日内瓦的协议将强化这种谨慎态度。
“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说明他们为什么处于观望状态，”她说。“这也表明了他们为何不试图赶在这些关税政策产生影响之前采取行动，因为这些政策随时可能在某个周末被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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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冲击”给美国上了一课，但特朗普搞错了本质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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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 CASSELMAN
经济学家表示，美国制造业近几十年来的衰退主要不是因为自由贸易，而是因为变化速度太快，相关产业来不及调整。特朗普未能理解这一点，可能重蹈他誓言要纠正的覆辙。

25年前，美国对华贸易开放导致大量进口商品的涌入，这被称为“中国冲击”。 Coley Brow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Coley Brow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25年前，美国对华贸易开放导致大量进口商品的涌入，这被称为“中国冲击”。

中美贸易战陷入僵局，尚无缓和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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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 SWANSON，BEN CASSEL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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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贸易战陷入僵局，尚无缓和迹象

ANA SWANSON, BEN CASSELMAN
特朗普总统上周突然暂停对大多数国家征收“对等”关税，但迅速提高了对中国产品的关税税率。
特朗普总统上周突然暂停对大多数国家征收“对等”关税，但迅速提高了对中国产品的关税税率。 Eric Lee/The New York Times
特朗普总统与中国的贸易战迅速升级，导致两国之间的产品交易被征收令人瞠目的高昂关税，许多依赖贸易的全球企业前景堪忧。而且目前还看不到它结束的迹象。
特朗普政府一直在等待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亲自给特朗普打电话，但北京似乎很谨慎，不愿让习近平在与美国总统打交道时落入一个不可预测、可能有失颜面的境地。
随着两国政府陷入僵局，依赖从中国采购产品的企业——从五金店到玩具制造商——陷入了混乱。三位数的关税税率迫使许多公司完全停止发货。
特朗普的官员认为，与中国的贸易现状是不可持续的。特朗普迅速提高了对中国产品的关税，从4月2日的54%提高到仅仅一周后的145%。中国政府称，这些行为是不公平的，并对特朗普的每一步举措做出回应，于上周五将对美国商品的关税提高到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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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上周五晚上，特朗普政府对包括智能手机、笔记本电脑和电视在内的一些电子产品免除了关税，给对中国征收的关税创造了一个重大例外。这些产品仍将受到特朗普实施的其他关税的影响，比如他为回应中国在芬太尼贸易中的作用，对中国商品征收20%关税。
据熟悉内情的人士透露，特朗普曾表示希望与习近平通话，但他没有提出通话要求，他认为应该由中国政府提出要求。特朗普的官员表示，自征收关税以来，已有数十个国家与特朗普政府就谈判进行了接触。中国没有这样做，而是以严厉的言辞和自己的关税作为回应。
在特朗普政府内部，一些官员担心贸易战可能很快升级为一场国家安全危机，可能会导致中国加快对台湾进行军事入侵的计划。
据一位了解准备工作的人士透露，中国切断对美国稀土出口并禁售美国武器系统中使用的某些关键部件，对于相关举动可能造成怎样的影响，五角大楼正在进行评估。评估的目的是充分确定中国可能对美国生产和维护某些武器和弹药的能力造成何种伤害。
特朗普依然表示乐观，称他与习近平一直相处融洽，两国关系将产生“积极的东西”。但分析人士表示，局势可能已经失控。
研究公司凯投宏观的中国经济主管朱利安·埃文斯-普里查德表示，中国当局多次与美国同步提高关税，这一事实表明他们并不急于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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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个时候，部分降低关税似乎仍有可能，”他说。“但很难想象美中关系会有一个有意义的重新调整。”
在上周五的新闻发布会上，白宫新闻秘书卡罗琳·莱维特拒绝透露两国是否在沟通。
她说：“我不会对正在发生或可能不会发生的沟通发表评论，无论如何，我们将把这些讨论留给我们的国家安全团队。”她说，总统很乐观，他“非常明确地表示，他对与中国达成协议持开放态度”。
特朗普上周在白宫发表讲话时表示，“中国希望达成协议。他们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他还说，中国人是“骄傲的民族”。
特朗普的举措对贸易的影响已经远远超出了禁止性关税的范畴，许多依赖从中国进口的美国企业陷入危机。
伊利诺伊州教育玩具制造商学习资源公司(Learning Resources)的经营者里克·沃尔登伯格表示，最新的关税已经迫使他暂停从中国发货。他称特朗普征收的关税是“一个笑话”，并表示，即使他的供应商做出让步，也无法减少他认为因美国政府而产生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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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资源公司与台湾、印度、越南和其他国家的工厂签约生产产品，但到目前为止，中国是其最大的供应商，大多数玩具制造商也是如此。去年，中国占美国玩具和体育用品进口总量的三分之二。
学习资源公司有大约500名员工，大部分在美国。该公司曾计划今年招聘更多员工，以跟上其快速增长的业务，但现在已经放弃了其中一些计划。
“我们正在被我们自己的政府扼杀，”沃尔登伯格说。
沃尔登伯格说，他在2024年支付了约230万美元的关税和其它税款。今年，如果销售额最终能达到他在贸易战前的预测，他将支付超过1亿美元。即使削减公司除了基本工资以外的所有开支，他也远远付不起这笔钱。
在当前，沃尔登伯格说，这个数字几乎无关紧要——超过一定水平，关税就不再是他这个行业当中任何人都能负担得起的了。
“他可以把税率提高到百分之一千亿——没区别，”他说。“这相当于一项法律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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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跨国公司在从中国以外的国家采购产品方面处于更有利的地位，但它们也在步履蹒跚。根据《纽约时报》看到的通信，工艺品零售商Hobby Lobby周四告诉供应商，由于贸易战不断升级，它将推迟从中国发货。
这家零售商告诉供应商，反复的关税导致了“迅速变化和不可预测的局面”，它希望美国和中国之间的外交将“产生更稳定和平衡的结果”。
中断与美国最大贸易伙伴之一的商业往来的影响已经波及整个经济。上周五，美元跌至三年低点，国债收益率继续波动。一项衡量消费者信心的指标也出现下滑，表明美国人开始担心更高的关税可能会对他们产生何种影响。
特朗普周三突然宣布，他上周对世界各国公布、几小时前刚刚生效的“对等”关税将暂停90天。但这些关税的威胁以及对美国出口的报复继续笼罩着全球经济。
美国和中国是否会尽快达成协议还有待观察。知情人士说，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成员与中国大使馆的同级官员保持着联系，前中国大使崔天凯过去几周在华盛顿和纽约举行了会议，讨论两国关系。但特朗普政府高层官员与中国政府之间几乎没有沟通的迹象。
特朗普几乎没有公开表示他希望中国做什么。但特朗普的官员表示，这些问题是众所周知的。在3月31日发布的年度报告中，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详细介绍了美国企业在海外销售时面临的贸易壁垒，在这份近400页的报告中，有近50页是关于中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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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周，除了应对特朗普的关税威胁外，中国还将一些美国公司列入了一份不可靠实体名单，基本上禁止它们在中国开展业务。中国还实施了许可制度，限制稀土元素的出口。稀土元素对电动汽车和其他产品至关重要。
上周五，中国政府在宣布对美国产品加征关税的最新举措时表示，不会进一步提高关税，因为关税已经很高了，这个数字不再有任何意义。
中国商务部表示，美国利用关税“霸凌胁迫”，最终沦为一个“笑话”。
“如果美方继续关税数字游戏，中方将不予理会，”它说。

Shawn McCreesh、Maggie Haberman、Karen Weise、Tony Romm和Jonathan Swan对本文有报道贡献。

Ana Swanson报道贸易和国际经济新闻，常驻华盛顿。她从事新闻工作已超过十年。

Ben Casselman是《纽约时报》首席经济记者。他从事经济报道已有近20年。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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