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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 PIERSON, BERRY WANG
本月,中国西北部一家幼儿园200多名儿童因食用受铅污染的食物入院治疗,这一食品安全丑闻引发了公众强烈不满,人们还对当地官员保护儿童健康能力提出了质疑。
甘肃省天水市警方已经拘留了这家民办幼儿园的八名相关人员,包括园长和一名投资人。中国官方媒体周二报道,警方发现,幼儿园厨师使用从网上购买的不可食用的颜料来装饰孩子们吃的包点和发糕。
据中央电视台报道,天水市公安局局长郭庆祥表示,调查显示,该幼儿园试图利用色彩鲜艳的食品照片进行营销,以增加招生人数。这些食品包括被做成鲜黄色玉米棒形状的香肠包,以及分层呈青绿色和粉红色的红枣发糕。
官方媒体发布的幼儿园监控视频显示,厨房工作人员向一碗面粉中添加了鲜黄色的粉末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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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人员发现,这些香肠包和红枣糕样本中铅含量超过国家食品安全标准(每公斤0.5毫克)的2000多倍。
对于当地官员是否愿意正视这一丑闻,外界似乎持怀疑态度。据官方媒体报道,关于中毒事件的说法最早于7月1日出现,但一些家长抱怨天水当地医院没有对他们的孩子进行适当的检测和诊断。这促使一些家庭前往300多公里以东的西安市为孩子进行检测,并确诊为铅中毒。
截至周一,该园所有251名儿童均已接受检测(尽管官方媒体没有透露具体检测地点)。据官方媒体报道,其中233名儿童被发现血液铅含量异常高。一些儿童仍在住院治疗。
调查人员上周四突击搜查了该幼儿园,并查获了园方储存的颜料粉。
据官方媒体报道,培心幼儿园于2022年6月获得办学资质,并于同年8月底开始招生。
食品安全在中国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但与十多年前相比,情况已经有所改善,当时诸如三聚氰胺奶粉和回收地沟油等丑闻频频见诸报端。
2006年,天水市也曾发生铅中毒事件,当时超过200人血液中铅水平超标。官方一直未公布中毒原因,但附近一家铅锌冶炼厂被指控非法向该地区排放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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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ndreds of Chinese Children Poisoned With Lead From Kindergarten Food
The kindergarten’s cooks used inedible pigments to decorate buns and cakes, the authorities said. Eight school officials and employees were detained.
Hundreds of Chinese Children Poisoned With Lead From Kindergarten Food
The kindergarten’s cooks used inedible pigments to decorate buns and cakes, the authorities said. Eight school officials and employees were detained.
中国为何没有批评特朗普的“大而美”法案
中国为何没有批评特朗普的“大而美”法案
DAVID PIERSON, BERRY 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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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担忧如今都更加现实,”他说。“美元持续贬值已经拖累中国持债价值。至于另一个担忧,我个人不信任本届政府会恪守法治原则与债务义务。”
中国官方媒体在报道国会辩论时强调了该法案的争议性,以及美国民主制度在体现民意方面似乎失效。报道将辩论描述为一场“政治马戏”,中国的评论人士则称投票突显了美国“日益加剧的两极分化”。
但中国官员尚未公开批评特朗普政府,沉默背后可能存在其他考量。
避免贸易战是优先事项
在双方贸易战的脆弱休战状态下,中国可能认为没有必要通过公开批评该法案来激怒特朗普,此前双方曾互征高额关税。
双方已同意取消部分对抗性措施,并继续朝达成协议努力。双方甚至可能正在为特朗普与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的会晤创造条件。
北京正试图重振经济增长,难以承受一场旷日持久的贸易战。相比之下,国债持有问题并不是当务之急。更紧迫的是关税问题,以及特朗普政府试图说服其他国家限制对华贸易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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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仍在努力维持与美国之间脆弱的贸易停火,”研究公司Trivium的分析师乔·马祖尔表示。“批评特朗普的标志性立法可能会激怒他,破坏近期达成的外交共识。”
为什么要阻止敌人犯错呢?
从中国的角度来看,该法案非但不会推动美国经济增长,还可能把华盛顿推向财政悬崖,削弱其与北京竞争的能力。
“特朗普成功的几率充其量也只能说是不确定,”上海的国际关系学者沈丁立表示。他还表示,该法案通过削弱美国实力,“可能会间接帮助中国再次强大”。
美国的危机与混乱正好印证了习近平对当前世界局势的核心判断——东升西降。中国强调特朗普政府疏远美国盟友和伙伴,并无视全球规范。
在社交媒体上,一个热门标签写道:“大而美法案将让1700万人失去医保”。网民们也为埃隆·马斯克的言论欢呼,他称该法案“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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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中国也在逐步减持美债——从十多年前1.3万亿美元的峰值降至目前的约7500亿美元,转而投资于黄金等其他资产。
中国也致力于削弱其所谓的“美元霸权”,即美元作为世界主要贸易货币的地位。
位于北京的全球化智库理事长王辉耀表示,美元的这一地位加剧了世界对美国消费者的依赖,使得中国这样的主要出口国在面对关税威胁时“更为被动”。
“美国正在利用美元和巨额赤字融资来维持其全球霸权,”他说。
Why China Isn’t Lecturing Trump About His Costly Bill
Beijing has a history of warning Washington about the safety of its Treasury holdings. This time it may have reasons to stay silent, at least publicly.
中国称已与美国确认贸易框架细节
中国称已与美国确认贸易框架细节
DAVID PIERSON

周五,中国表示,已经与特朗普政府确认了一个贸易框架的细节,其中包括北京加快向美国出口关键矿产以及华盛顿取消近期对中国的出口管制的协议。
中国商务部在声明中表示:“中方将依法审批符合条件的管制物项出口申请。美方将相应取消对华采取的一系列限制性措施。”
这一声明呼应了商务部长商务部长霍华德·卢特尼克几小时前的话,他告诉彭博新闻社,一旦中国开始提供稀土矿,美国将“取消”出口管制。
目前尚不清楚该协议是否就是特朗普总统周四在白宫的一个活动上所说的,与中国“签署”的贸易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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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商务部表示,6月9日和10日在伦敦举行会谈后,中美贸易谈判代表“保持着密切沟通”。此前,双方于5月在日内瓦举行过会晤。
这些会晤是为了稳定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关系,并在不断升级的贸易战中实现休战,双方此前都向对方的商品征收天价关税。
日内瓦谈判结束后,由于中国对美国的稀土出口放缓到极低的水平,紧张局势加剧。稀土是半导体、机器人和飞机等许多现代技术的关键材料,中国在稀土供应和加工领域占据主导地位。
特朗普政府对这一放缓的回应是限制美国向中国出口乙烷、飞机发动机和芯片软件。中国政府很可能希望以放宽稀土出口限制作为交换,让美国取消这些反制措施。
此前几天,中国宣布加强对两种可用于制造芬太尼的化学品的管制。此举被视为北京递出的橄榄枝,华盛顿长期以来一直抱怨北京在遏制美国合成阿片类药物危机方面做得不够。
双方解除出口管制是否会为更广泛的贸易谈判扫清障碍,从而解决令特朗普政府感到沮丧的根本问题,比如让中国大幅增加美国商品的采购,并向更多美国企业开放中国市场等,目前还有待观察。
虽然中国表示不会在与美国的贸易战中退缩,但分析人士指出,达成更广泛的协议符合北京的利益。由于房地产危机和消费者信心下降,中国经济仍然低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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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 Confirms Trade Framework With U.S. to Lift Export Controls
The deal involves loosening exports of rare earths to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lifting of some restrictions on U.S. goods to China, China’s Ministry of Commerce said.
中国加强芬太尼管控,但重申芬太尼危机根源在美国
中国加强芬太尼管控,但重申芬太尼危机根源在美国
DAVID PIERSON, KEITH BRADS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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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管理措施将于7月20日生效。在宣布联合公告的几天前,中国公安部部长王小洪曾于上周在北京与新任美国驻华大使庞德伟(David Perdue)就禁毒执法进行了磋商。
美国指责中国的化工企业向贩毒集团提供芬太尼的原料,贩毒集团然后将芬太尼走私到美国。
但中国则一直强调,美国芬太尼危机的根源在于国内滥用处方止痛药和监管不力,责任不在中国。
“我们多次表明,芬太尼是美国的问题,不是中国的问题,”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郭嘉昆周二说。“责任在美国自身。”
两国同意暂停贸易战后,虽然对所有中国商品加征的最低145%的关税已在今年5月降至55%,但特朗普政府仍在收取与芬太尼问题有关的关税。
中国前不久对关键矿产的出口实施限制措施,让缓和贸易战的进程受到威胁,但特朗普总统与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已在本月通了电话,同意重启贸易谈判。两国领导人还讨论了在中国见面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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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吴心伯说,虽然中国愿意欢迎特朗普来访,但那取决于两国在贸易争端以及芬太尼等问题上所取得的进展。
吴心伯表示,另一个可能性是两国领导人在今年10月底在首尔举行亚太经合组织年度峰会期间举行会晤。虽然习近平通常出席峰会,美国总统也历来如此,但两国领导人尚未表态是否参加今年的峰会。
China Tightens Controls on Fentanyl but Calls It a U.S. Problem
Two chemicals used to make the powerful opioid will be more strictly regulated, but an official said it was “the United States’ responsibility to solve the issue.”
中国称美国袭击伊朗损害自身信誉
中国称美国袭击伊朗损害自身信誉
DAVID PIERSON, BERRY WANG

中国说,美国在与伊朗政府谈判期间打击伊朗的核设施损害了美国作为一个全球大国的声誉和外交名声。
“伊朗受到了伤害,但同样受损的,还有美国自身的信誉——无论是作为一个国家,还是作为任何国际谈判的参与方,”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傅聪周日在中国的国家电视台上说。
在争夺全球叙事话语权的战斗中,中国长期以来一直将美国描绘为战争贩子和破坏稳定的力量,同时将自己表现为倡导和平与公正的负责任的全球领导者。
傅聪在联合国安理会周日举行的紧急会议上说,中国谴责美国对伊朗核设施的打击,正在与俄罗斯和巴基斯坦一道起草一项联合国决议,呼吁停火,保护平民安全,启动和平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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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官媒周一发的报道呼应了傅聪对美国的批评,官方通讯社新华社指责美国加剧了中东地区的暴力冲突。
“中东局势的恶化清楚地提醒我们,强权政治和军事干预只会带来混乱和不稳定,”文章称。
中共小报《环球时报》在周一的一篇社评中说,美国打击伊朗核设施削弱了“国际安全秩序的基础”。
在中国受到严格审查的互联网论坛上,用户们留下了愤怒评论,称伊朗被骗了,以为自己正在与美国进行核协议的谈判,放松了警惕,结果成为美国轰炸的目标。
中国的这些说法掩盖了一个更为复杂的现实。中国一直是伊朗最重要的外交和经济支持者之一。它几乎包揽了伊朗所有的出口石油,这帮助维系了残暴的伊朗政权继续掌权,并为伊朗在海外的恐怖主义代理(包括哈马斯、真主党、胡塞武装分子)提供支持。
随着对更广泛冲突的担忧加剧,中国将如何使用自己对伊朗的影响力还有待观察。美国国务卿马尔科·鲁比奥周日敦促中国劝说伊朗,不要执行封锁霍尔木兹海峡的威胁,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石油运输水道之一。
“中国肯定会反对伊朗”封锁霍尔木兹海峡,中国人民大学国际问题研究所所长王义桅说,因为中国需要得到伊朗的石油。但中国只会按照自己的条件和自己的时间表来那样做,他暗示。
“但是,与美国讨论这件事,或按照美国的要求向伊朗施压不合适,甚至会适得其反,”他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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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一的例行记者会上,有记者问外交部发言人郭嘉昆,如果伊朗封锁海峡,中国将采取什么措施时,他避而不答,只是呼吁国际社会“加大努力,推动冲突降级”。
China Says the U.S. Damaged Its Own Credibility by Striking Iran
The rhetoric belies a more complicated reality, as Beijing has been one of Tehran’s biggest backers.
若美伊爆发冲突,中国将成输家?
若美伊爆发冲突,中国将成输家?
DAVID PIERSON, KEITH BRADSHER, BERRY WANG

2023年帮助伊朗和沙特阿拉伯谈判达成和平协议时,北京将这一突破誉为中国外交的胜利,表明美国的主要地缘政治对手已经成为中东地区重要的权力掮客。
但随着特朗普总统公开考虑部署美国军队,与以色列一起攻击伊朗,中国在该地区影响力的局限性也逐渐凸显。
一场失控的冲突会让中国损失惨重。中国一半的石油进口通过油轮,经由伊朗南部海岸的霍尔木兹海峡运输。长期以来,北京一直指望其在该地区最亲密的伙伴德黑兰来抵制美国的影响力。
但是,尽管有这些战略利益,对特朗普政府几乎没有影响力的中国不太可能在军事上保护伊朗,尤其是在美国介入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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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是,他们实际上没有能力派遣中国军队来保卫伊朗的设施,”华盛顿美国企业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扎克·库珀说。“他们更愿意做的是低调地提供一些物质支持,一些口头上的支持,也许还有一些人道主义援助。”
尽管希望中东保持稳定,但如果美国被拖入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国也会受益,因为这可能会使美国的军队、舰船和其他军事资源从亚洲转移出去。
无论特朗普是否决定打击伊朗,都将为北京提供可能影响其地缘政治战略的教训。中国将试图了解特朗普的外交政策方针,以及他使用武力的意愿。其结果可能会影响中国政府对美国是否会在中国决定入侵台湾的情况下保卫台湾的评估(台湾是中国声称拥有主权的自治岛屿)。
尽管与伊朗关系密切,中国最高层对当前冲突的言辞却十分谨慎。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周四与俄罗斯总统普京通话时呼吁停火,但中国政府发布的通话摘要并未公开批评以色列侵犯伊朗主权。
习近平也没有直接敦促美国不要攻击伊朗,只是说“国际社会特别是对冲突当事方有特殊影响的大国要为推动局势降温作出努力,而不是相反”。

据中方的通话摘要,中国最高外交官王毅致电以色列外长,表达了北京对以色列袭击的反对。但他没有像他在与伊朗通话时所说的那样说中国“谴责”以色列。
根据中国政府的声明,在与阿曼外长的另一次通话中,王毅说,“不能坐视地区局势滑向未知的深渊。”但目前尚不清楚中国是否为寻求外交解决方案做出了具体努力。无论如何,以色列可能会对中国作为调解人的中立态度持怀疑态度,因为中国与伊朗结盟,并与伊朗的巴勒斯坦盟友、在2023年10月袭击以色列的哈马斯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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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努力,至少是公开的努力,都集中在从以色列和伊朗撤离1000多名中国公民上。
“北京正在努力跟上事态的快速发展,并优先考虑照顾在该地区的中国公民和资产,而不是任何更广泛的外交倡议,”拜登总统执政期间在白宫和国务院担任中国政策高级官员的朱利安·格维茨说。
在中国受到严格审查的网络论坛上,关于这场冲突的讨论主要集中在伊朗军事和安全机构的糟糕表现上,尽管一些参与者指出,中国对伊朗的支持是有限的。
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的中东问题专家朱兆一在一篇文章中说,中国不可能向伊朗提供“无条件保护”,也不可能在军事上对抗美国和以色列。他说,北京只能通过联合国安理会施加压力,中国是安理会常任理事国。
“中东动荡对中国既是挑战也是考验,”朱兆一写道。
中国的温和反应,和与其志同道合的伙伴俄罗斯相似,尽管俄罗斯在乌克兰战争中从德黑兰得到了急需的军事援助,但除了发表支持伊朗的声明外,中国几乎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去年,当双方共同的伙伴阿萨德政权在叙利亚被推翻时,北京和莫斯科也被认为是在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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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国的相对缺席让人们对华盛顿一些人所称的“动荡轴心”——中国、俄罗斯、伊朗和朝鲜这四个国家——的凝聚力产生了质疑。这四个国家在外交和军事上越来越紧密地团结在一起,共同反对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
在这四个国家中,只有中国深深地融入了全球经济,这意味着中东的动荡将给该国带来惨重损失。中国以折扣价购买了伊朗几乎所有的出口石油,利用秘密油轮船队规避美国的制裁。它的船只如果从海湾国家运输更多的石油,必须安全通过霍尔木兹海峡。
对于正在努力扭转经济疲软局面的中国政府来说,能源价格上涨将是另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除了能源之外,伊朗还为中国在中东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立足点,以促进其利益和对抗在该地区拥有数万军队的美国。出于同样的原因,北京与海湾国家建立了更密切的关系。
中国的分析人士经常说,北京在中东是一个有吸引力的调解人,因为它不会在人权等问题上对其他国家说教。清华大学中东问题专家文晶说:“中国是该地区敌对派系唯一信任的大国,有能力在美国无法实现的领域取得突破。”
但一些西方分析人士说,在伊朗和沙特阿拉伯的谈判中,中国只是在最后扮演了一个并重要的角色。华盛顿还对北京方面不愿向伊朗施压、要求其阻止胡塞叛军在也门沿海袭击船只——除非涉及中国船只——感到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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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国务院前近东事务助理国务卿、现为华盛顿律师事务所Arnold and Porter高级顾问的芭芭拉·利夫说,中国不愿对其合作伙伴施加压力,削弱了中国在中东的地位。
“没有人说,‘我们最好给北京打电话,看看他们能在这里做些什么,’因为北京一直扮演着纯粹的商业和经济角色,”利夫描述多年来与她交谈过的中东官员的态度。
她说:“他们会不假思索地觉得,中国只会为中国自己着想。”
A U.S. Attack on Iran Would Show the Limits of China’s Power
China, which depends on Iran for oil and to counter American influence, has a lot to lose from a wider war. But there’s not much it can do about it.
习近平与特朗普打交道的艺术:精准施压、争取回旋时间
习近平与特朗普打交道的艺术:精准施压、争取回旋时间
DAVID PIERSON, BERRY WANG

如果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写一本名为《与特朗普打交道的艺术》的书的话,里面很可能会提到为了施加最大的压力,要利用这位美国总统的最大弱点,然后用争取来的时间巩固自身优势。
自特朗普总统在4月宣布提高对中国商品征收的关税,试图迫使它进口更多美国商品,减少对美出口以来,这似乎是中国政府一直采取的策略。中国没有屈服,反而动用了一个杀手锏——控制美国依赖的关键矿产,把美国的注意力转移到没完没了的谈判而非具体结果上。
分析人士称,刚在伦敦结束的谈判以及上个月在日内瓦的谈判上,中国都让美国陷入了围绕模糊程序议程的谈判——例如伦敦谈判的结果是为未来的谈判制定了“框架协议”。这让中国得以避开解决一些更棘手的争端,例如美国政府指责中国不公平地补贴产业、向海外倾销商品,以及限制外国公司在华经营能力的问题。
“我认为,中国非常乐于这种跟美国发生经济冲突后,搞几轮外交再回到原状的循环,”布鲁金斯学会研究员席恩(Jonathan Czin)说,他曾在中央情报局分析中国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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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使美国始终无法在解决根本问题——即中国非市场政策的不公平性——上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席恩补充道。
中国在与美国的经济对话中长期以来常让美国感到挫败,这些对话往往无果而终。批评人士认为,这种接触形式让中国政府能转移来自美国的压力,同时继续按照自身规划发展本国经济和制造业。

稀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中国主导着全球稀土以及相关物项磁铁的供应,这些磁铁用于汽车、飞机、机器人和半导体等产品。为报复特朗普政府的关税,中国政府暂停了稀土出口。就在两国就恢复稀土出口进行谈判的同时,中国也在打击稀土走私出境,以进一步加强对稀土的控制。
“我们可以看到中国正在幕后采取越来越多的措施,以牢牢控制战略物资的出口,”曾在美国国防部担任情报顾问的克尔斯滕·阿斯达尔说,她现在是专门提供中国事务咨询的阿斯达尔顾问公司的主管。
这样“北京可以根据政治条件非常精确和及时地收紧或放松出口控制,这表明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它将反复拿其作为筹码,”她补充道。
目前尚不清楚中美两国在伦敦举行会谈后究竟达成了哪些协议,据说会谈气氛相当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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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周三在自己的社交媒体网页上用全大写字母发帖称,“大量磁铁以及所有必要的稀土都将预先由中国提供。”
但中国并未明确表示稀土货物会像以前那样发往美国。商务部发言人何亚东在周四的新闻发布会上被问及此事时只是说,中国“已依法批准一定数量的合规申请,并将持续加强合规申请的审批工作”。
中国可能正在采取模棱两可的政策,已保持出口限制的威胁,将其作为筹码,北京大学国际经济研究所所长王跃生说。

这“不是完全放宽,也不是像以前那样完全禁止,”他说。“这是一个中间态,让中国能相对来说更主动地采取行动”,如果美国“压制中国”的话。
尽管中国在稀土方面拥有优势,但习近平的策略并非没有风险。特朗普是个难以预测的人,如果他对谈判越来越不满,或认定中国仍在拖延稀土出口的话,他可能会决定再次动用关税,或对中国采取其他惩罚性措施。
中国的经济不如第一次贸易战时那么强劲。作为主要经济引擎的出口已经放缓,而即便是特朗普提到的对中国产品征收55%的关税仍将造成打击。中国的房地产市场仍在努力摆脱危机。而中国最有前景的产业之一——电动汽车也已受到产能过剩和惨烈价格战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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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政府周一公布了指导意见,要求在教育、养老、托育以及社会保障等方面“解决群众急难愁盼”的问题,虽然没有多少具体细节,但这是政府担心中国经济低迷正在给普通民众造成影响的可能迹象。
尽管如此,习近平押注的是自己在一场旷日持久的贸易战中能比特朗普撑更长时间,因为特朗普易受美国民众的不满情绪影响,中国的分析人士说。
“国内政治是美国的‘软肋’,”上海的国际关系学者沈丁立说。
The Art of the Stall: China’s Strategy for Dealing With Trump
Beijing has gained time to build up its own strengths by drawing out negotiations with the United States, using its chokehold over critical minerals.
习近平与特朗普通话后,中美同意进一步展开贸易谈判
习近平与特朗普通话后,中美同意进一步展开贸易谈判
ANA SWANSON, DAVID PIERSON

中美周四同意举行进一步贸易谈判,希望打破已开始威胁全球经济的关税和全球稀土供应僵局。
在两大超级大国的领导人进行电话交谈后,双方承诺将开展新一轮磋商,特朗普总统称此次通话“非常积极”。
特朗普在Truth Social的贴文中表示,他与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的通话完全集中在两国之间的贸易关系上。近几个月来,两国在用于多个行业的关键矿产出口问题上存在争议,导致贸易关系恶化。
总统暗示,两位领导人已经解决了围绕矿产出口的问题,但他没有提供细节。中国最近停止了对美国的稀土出口。他说,他的贸易团队将很快与中国官员再次会面,地点待定。特朗普还说,他和习近平都邀请对方携配偶访问自己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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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与中国国家主席习结束了一次非常愉快的通话,讨论了我们最近达成并同意的贸易协定的一些细节问题,”特朗普说。他还表示,通话持续了大约一个半小时,“为两国都带来了非常积极的结果”。
中国官方媒体周四称,习近平呼吁加强两国之间的合作、磋商和尊重,并表示此次交流是应特朗普的要求进行的。
中国官方媒体报道称,习近平欢迎特朗普访华,并表示美国应撤销针对中国的消极措施。他还说,两国应增进在外交、经贸、军事等领域的交流。
两位领导人已知的上一次通话是在1月17日,也就是特朗普宣誓就任总统的几天前。特朗普表示,周四的讨论没有触及贸易以外的问题,包括俄乌战争和与伊朗的核谈判。
在全球两大经济体之间的紧张局势持续升级数周之后,这次通话标志着中美关系可能出现缓和。
两国上月于日内瓦会晤中达成初步休战协议,同意逐步取消今年相互加征的进口关税,并消除其他贸易壁垒。
但最近几周,两国政府相互指责对方违反了日内瓦协议。中国继续限制对美国汽车、飞机和国防工业至关重要的稀土矿产的出口,而美国则以停止向中国出口美国技术和多种工业产品作为回应。特朗普政府还提出了一项计划,拟撤销与共产党有关联或在关键领域学习的中国学生的签证。
周三,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写道,习近平“非常强硬,很难与他达成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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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僵局使得依赖两国间贸易的公司越来越紧张。稀土是制造强力工业磁铁的原料,而强力工业磁铁是许多电动机的核心部件。稀土的短缺已经威胁到一些美国工厂的运转,其中包括美国的国防工业。中国主导着全球稀土市场,并将其视为制约美国的关键筹码。
亚洲协会政策研究所副所长、前贸易谈判代表温迪·卡特勒表示,日内瓦会议以来的争端凸显出,即将举行的谈判将异常困难和复杂。
“进一步误解的可能性,加上根本缺乏信任,将给谈判代表在努力达成协议时带来巨大挑战,”她说。
白宫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尽管美国官员多年来一直对中国的贸易做法表示担忧,这些做法让美国的工厂难以生存,但特朗普政府很少公开表示希望从中国获得什么样的让步。
特朗普似乎有意通过关税加大对北京的谈判压力。4月初,他将中国商品的关税提高到令人瞠目结舌的最低145%,中国则将对美国进口商品的关税提高到125%作为报复。这种针锋相对的举措实际上切断了两国之间的贸易,并引发了人们对全球经济放缓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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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内瓦谈判期间,两国官员同意在90天内减少向对方征收的惩罚性关税,同时寻求长期解决方案。中国还承诺暂停或取消自4月以来发布的所谓“非关税反制措施”,但没有透露细节。特朗普政府官员表示,他们原本预计中国将取消对稀土出口的限制,但多数限制仍在继续。
中国表示,稀土出口管制适用于所有国家,这意味着它可以辩称,这些管制不应被视为对美国的反制措施。
华盛顿智库史汀生中心中国项目主任孙韵说:“中国不愿意轻易地放弃这一战略筹码。”她还表示,在贸易谈判方面,“他们希望静观其变”。
自重返白宫以来,特朗普曾多次暗示与习近平的通话或会晤即将到来。虽然特朗普更希望与习近平直接对话,但中国官员通常倾向于在此类通话或会面之前先就细节问题进行谈判。分析人士说,中国政府一直担心特朗普可能会在通话中让习近平难堪。
周四晚些时候,特朗普在椭圆形办公室表示,他和习近平进行了“很好的对话”,并补充说,“这是非常复杂的东西,我们把它解决了。”在禁止中国学生入境的问题上,他说美国需要外国学生,但需要对他们进行监督。
中国官方媒体周四称,习近平呼吁纠正中美关系这艘“大船”的航向,这需要领导人排除各种“干扰甚至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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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官方媒体报道称,习近平周四还就台湾问题表达了强硬立场,中国声称台湾是其领土,而台湾将美国视为自己的主要支持者。据中国官方媒体报道,习近平实际上是在警告特朗普,华盛顿不应让他所称的台独分子将两国拖入“冲突对抗的危险境地”。
Trump and Xi Hold Call, China Says
The two leaders spoke by phone on Thursday, after weeks of worsening tensions between Washington and Beijing.
中国如何利用劳动转移项目让维吾尔人离开新疆
中国如何利用劳动转移项目让维吾尔人离开新疆
DAVID PIERSON

这些维吾尔人坐火车和飞机来到中国的工厂城镇,他们通常成群结队,穿戴统一的帽子或外套。政府将他们运到需要劳动力的地方去工作,比如生产橡胶拖鞋、组装汽车线束或分拣鸡肉。
《纽约时报》、“新闻调查局”和《明镜》周刊的一项联合调查显示,维吾尔人因政府工作项目派遣而离开他们的家园新疆的情况,要比之前记载的更严重。
我们发现,中国各地许多为知名品牌生产各种商品的工厂涉及这样的工人,这给寻求在供应链中识别和清除强迫劳动的国际监管机构带来了挑战。
调查在覆盖至少五个主要行业的70多家工厂里找到了维吾尔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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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估计,数以万计的维吾尔人通过这些项目被转移。虽然尚不清楚工人具体受到了怎样的待遇,联合国劳工专家、学者和人权倡导者均称这些项目有强制性质。
流亡的维吾尔活动人士、总部设在英国的权利组织“停止维吾尔种族灭绝”的执行董事拉希玛·马赫穆特说:“对于这些被迫离开家园去工作的维吾尔人来说,那就是地狱。”
“这就像你从一个国家被带到另一个国家一样。就是这么不同,”她说。“从语言,到食物,再到生活方式都不一样。”
中国驻华盛顿大使馆表示,关于新疆存在强迫劳动的指控“完全是反华势力炮制的恶毒谎言”。
大使馆表示,政府的政策使该地区更安全,“新疆相关问题根本不是人权问题,本质上是打击暴力恐怖主义和分裂主义的问题。”
长期以来,在将维吾尔人从家园转移到新疆其他地方以及中国其他地区就业的过程中,中国政府一直发挥着核心作用。这项就业策略最初旨在减少贫困和失业,但近年来已成为北京以安全之名重塑维吾尔身份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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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2019年泄露给《纽约时报》的中文内部文件,这些暴力事件使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相信,伊斯兰极端主义并非边缘意识形态,而是已经深入维吾尔社会。他以一波在新疆的镇压作为回应,其中包括将维吾尔人关押在拘禁营中,并强迫他们在工厂和农田里劳动。
研究维吾尔人强迫劳动的专家、人类学家郑国恩(Adrian Zenz)表示,当局利用劳动转移项目来控制那些不在拘禁营中的维吾尔人。中国官员认为这些维吾尔人中有许多“闲散”人员,因此构成威胁,需要严密监控。
2018年,中国南开大学的学者撰写的一份报告被中国官员们传阅,该报告建议扩大转移项目,以降低新疆维吾尔人的人口密度,并对该民族进行“融合和同化”。
泄露的新疆警方内部文件显示,任何抵制参与政府项目(如劳动转移)的人都可能面临逮捕。这些文件由华盛顿反共产主义非营利组织共产主义受害者纪念基金会获得,郑国恩在该组织担任中国研究主任。
海外维吾尔活动人士表示,一些维吾尔人选择离开是因为他们厌倦了持续的监视和安全检查站,这一切令新疆部分地区的生活感觉像是露天监狱。
专家称,招募过程也具有强制性。通常政府工作组会来到村里,挨家挨户上门强迫农民离开家园,那往往是他们第一次背井离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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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西蒙弗雷泽大学研究维吾尔文化的教授兼人类学家达伦·拜勒表示,为了达到国家设定的转移工人数量目标,政府向官员提供奖励,激励他们尽可能多地招募维吾尔人。
维吾尔人也会因为没有什么别的选择而加入这个项目。由于政府为开发和大型国有农场征用土地,许多农村维吾尔人失去了工作。而且他们长期面临中国雇主的歧视,后者倾向于雇佣汉族工人。
南开大学的研究报告称,在许多情况下,被转移的维吾尔人被其他省份的当地警方阻止下火车。作者写道,这导致了许多“令人尴尬”的事件,工人们获得了离开火车站的许可,却被工厂拒之门外。得以进入工厂的,有时也会被禁止工作并遣送回家。
中国大量转移维吾尔劳动力,绕开全球监管
中国大量转移维吾尔劳动力,绕开全球监管
DAVID PIERSON, 王月眉, DANIEL MURPHY

中国对维吾尔族人的大规模拘禁和监视使该国最西部的新疆地区成为全球强迫劳动和侵犯人权的代名词,促使美国国会于2021年通过法律,禁止从该地区进口商品。
但中国政府已经找到了绕过这项禁令的办法——将更多的维吾尔族人安置到新疆以外的工厂工作。



调查发现,中国在全国各地的工厂里安置维吾尔人,这些工厂生产的各种商品用于世界各地的名牌产品。而且,这几乎完全脱离了供应链审计方和边境海关部门的监管视野——而这些机构本应负责识别强迫劳动问题并拦截问题商品入境。
美国和欧盟都通过了旨在防止消费者和企业资助中国对维吾尔人迫害行为的法律。这些政府主导的劳动力转移计划带来了重大挑战。虽然可以对来自新疆的进口产品进行打击,但追踪维吾尔族劳动力转移到中国各地的工厂以及待遇情况要困难得多。
据目前最为可靠的估计,现有数以万计的维吾尔人在这些项目中辛苦劳作。工人们虽然获得酬劳,但具体工作条件尚不清楚。联合国劳工专家、学者和活动人士表示,这些项目符合有据可查的强迫劳动模式。






中国对这些劳动力转移项目毫不讳言。官方表示参与是自愿的,并认为让维吾尔人在全国各地就业给了他们经济机会,并有助于解决新疆的长期贫困问题。
但专家和活动人士认为,维吾尔人通常别无选择,只能接受工作分配,而这些项目是中国政府对历史上抗拒中国统治的少数民族实施控制的一部分。多达1200万维吾尔人居住在与哈萨克斯坦接壤的新疆。维吾尔人是中亚的穆斯林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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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维吾尔族强迫劳动预防法》禁止从新疆进口商品,除非进口商能证明这些产品未涉及强迫劳动。据报道,新疆存在不同形式的强迫劳动,包括监狱、大规模拘禁营和该地区的大规模搬迁项目。美国政府指出,在棉花、纺织品、关键矿产和太阳能电池板的生产中也存在强迫劳动。
美国法律还禁止从新疆以外与政府合作接收维吾尔工人或其他受迫害群体成员的公司进口产品。
但这一规定很难执行,也就为清除供应链中的强迫劳动留下了死角。
从新疆转移维吾尔工人是中国与特朗普政府之间贸易战的一个潜在爆发点,特朗普政府指责北京从美国“占便宜”,称其通过压低成本生产商品,包括利用剥削性的劳动条件。2021年该法案的主要起草者是时任佛罗里达州参议员的现任国务卿鲁比奥。
我们的发现基于对公开的政府和企业公告、官方媒体报道、社交媒体帖子和研究论文的系统梳理。其中包括一些地方政府的通知,描述了被转移到工厂的维吾尔人数,以及一些官方媒体的报道,内容涉及官员讨论如何管理维吾尔工人的会议情况。有些材料还展示了维吾尔工人在离开新疆前在火车站整齐列队的照片。
从中国的社交媒体上也可以看出劳动力转移的规模,一些维吾尔族人在网上发布了自己离家、在工厂流水线上工作以及在宿舍外合影的视频。我们通过将建筑物和街道的特征与卫星图像、街景地图以及公开的工厂照片进行比对,确定了这些视频的拍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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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视频还显示了来自新疆的其他中亚少数民族,包括哈萨克族和柯尔克孜族人,他们同样面临迫害,并同样受到《维吾尔族强迫劳动预防法》的保护。
《纽约时报》和《明镜》周刊的记者走访了与维吾尔劳工有关的约二十家工厂周边区域,这些工厂分布在中部湖北省和东部江苏省的八个城市。记者采访了30多名工人,以及这些工人经常光顾的餐馆和商铺的经营者。
为了尽量减少受访者遭到当局报复的风险,我们没有询问他们的姓名。中国当局将对维吾尔人的处理视为国家安全问题。(我们同样也不会公布在社交媒体上发现的视频中相关人员的姓名,并已对他们的面部进行了模糊处理,以免暴露身份。)
有几名工人含蓄地表示,他们在严密监督下工作。他们说工作是被安排好的,刚到工厂时,若要离开厂区,有时还需要获得许可。一些工厂的保安也证实,这些维吾尔工人是由政府机构送来的。
还有一些工人表示,他们是自愿接受这些工作的,并且是出于个人意愿留下来的。
一名在湖北工作的工人告诉《纽约时报》,他和大约300名维吾尔族工人住在一栋宿舍楼里,与汉族员工分开住。他说,他们配有来自新疆原籍的管理员,可以离开厂区,提前一个月报备也可以返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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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自己每天工作最长可达14个小时,月薪最高可达6000元人民币,这大致相当于中国工厂工人的全国平均水平。采访在几名男子包围这位工人并质问他是谁、为什么没去上班后突然中断。
人权倡导者认为,维吾尔人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接受这种到新疆以外的地方工作。如果他们拒绝,就有可能被贴上“麻烦制造者”的标签——在新疆这样的地方,这是一项严重的指控,人们甚至因为微弱的异议迹象或宗教表达(如拥有一本古兰经)就可能遭到长期拘禁。与此同时,这些工作也带来了更高工资的希望,相较于维吾尔人在新疆面临的就业机会有限和严密监控的处境,这些岗位显得更具吸引力。
新疆的大多数劳动力转移发生在本地区内。政府表示,2023年共有320万次劳动力转移,这一数字包括被多次转移的工人,以及被送往其他省份的数万人。
联合国机构国际劳工组织在今年2月的一份报告中表示,这些劳动力转移项目似乎采用了“严重限制自由择业”的措施。
由于这些项目的广泛覆盖以及中国在全球经济中的主导地位,许多跨国企业都依赖于那些接收了维吾尔族工人的供应商。
这些供应商中有一些为中国市场生产商品,包括我们发现为中国的麦当劳和肯德基餐厅加工鸡肉的供应商。还有一些生产出口产品,比如为LG电子制造洗衣机,为卡骆驰(Crocs)生产鞋类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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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供应商使用维吾尔族工人的风险对德国汽车制造商来说非常敏感,包括大众汽车、梅赛德斯-奔驰和宝马在内的公司,它们都曾试图通过道歉和赔偿纳粹时期强迫劳动的受害者来应对历史问题。
我们的调查确认了100多家似乎接收了维吾尔工人或使用他们生产的零部件或商品的公司。大多数公司未回应多次置评请求,包括LG、特斯拉、美的和肯德基。其他公司如麦当劳则拒绝置评,或者仅提供声明,强调禁止供应链中强迫劳动的企业政策。
卡骆驰等少数几家公司否认其供应商使用强迫劳动,但未回应其供应商是否雇用了由政府从新疆转移过来的少数民族工人的问题。
这家总部位于科罗拉多州布鲁姆菲尔德的鞋业公司表示:“根据最近的审计,我们没有理由相信任何供应商违反了我们的政策。”
如果供应商被发现使用强迫劳动,公司进口的商品可能会被美国海关官员扣押。欧盟去年通过了与美国法律类似的法规,但为了给成员国留出准备时间,要到2027年才开始实施。
以打击极端主义为名,中国于2017年至2019年间在再教育营拘禁了超过100万维吾尔人。人权组织称,营地关闭后,估计有50万维吾尔人被判刑入狱。
自2000年代初以来,国家主导的劳动力转移项目一直是北京同化维吾尔人的努力之一,中国共产党一直宣传劳动光荣的观念。



但人类学家、维吾尔强迫劳动领域的权威专家郑国恩(Adrian Zenz)表示,这些项目在2017年再教育营引入前后显著增长。自2022年美国对新疆进口禁令生效以来,被转移出该地区的维吾尔族人数进一步增加。
根据一份在线发布的政府报告,新疆农村振兴局的巡视员陈雷在2022年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当局计划在2023年将转移到外省就业的工人数量增加三分之一,增至超过3.8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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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力转移是我所见过唯一变得更加密集的措施,”担任华盛顿共产党受害者纪念基金会中国研究主管的郑国恩表示,“原因在于,这是一个社会控制和洗脑的长期机制。”
2023年,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在视察新疆时告诉官员们,要警惕威胁稳定的因素,“鼓励和引导新疆群众到内地就业”。
维吾尔族维权人士指责北京当局通过重新安置维吾尔人试图改变新疆的人口构成,抹去维吾尔族和穆斯林身份的表达。
“这不是扶贫问题,而是将维吾尔族作为一个群体分散开来,切断他们的根,”大西洋理事会的人权律师莱汉·阿萨特说。她的兄弟自2016年以来一直被关押在新疆。
阿萨特表示,如果跨国品牌无法保证其供应商不使用强迫劳动,那么它们应该寻找可以做出保证的供应商,或者彻底退出中国市场。
中国驻华盛顿大使馆在书面回应中否认新疆存在强迫劳动,称此类指控“不过是反华势力炮制的恶毒谎言”。声明表示,中国反对《维吾尔强迫劳动预防法案》,称其是对中国内政的干涉。
声明还称,新疆所有居民“享有幸福充实的生活”,政府的政策致力于提升该地区的安全。“新疆相关问题根本不是人权问题,本质上是打击暴力恐怖主义和分裂主义的问题,”声明称。
将工作作为社会控制的手段
外界对于被送往中国各地工厂工作的维吾尔人的生活状况所知甚少。
审查机构经常清除互联网上被认为对其不利或者批评性的内容,但社交媒体仍然提供了一扇观察的窗口。
一些视频显示工人们举起右拳,在中国国旗前宣誓效忠,这被专家视为维吾尔工人在此类工作项目中常常必须接受思想培训的证据。


这项活动是为了“表达对共产党的忠诚”,人权观察的中国研究员亚力坤・乌鲁尧勒说道。
一些工人发布的视频中流露出思乡之情,有时还借用维吾尔族诗歌来表达。
绕过旨在保护维吾尔人的法律
从外面看,位于中国中部的荆门市那片庞大的白蓝色工厂群就像一块巨大的长方形蛋糕。
在工厂围墙内,工人们生产汽车和航空航天设备,专门制造轻质铝制底盘零件和制动系统。
湖北航特装备制造公司的网站上展示了大众汽车、奔驰、通用汽车、福特、克莱斯勒、马自达和现代汽车等客户的标志,却没有提及该公司依赖来自新疆的维吾尔族劳动力。
其他地方发布的新闻稿称,政府官员最近一次前往该工厂是在去年4月,检查从新疆派遣来的工人情况。
一家协助劳动力转移的国有人力资源公司——新疆正诚民利现代企业服务发布的一段视频显示,该公司于2023年8月为该工厂招募了工人。
之前一年,湖北航特举行了一次与来自新疆的党政干部和教育工作者的会议,介绍了该公司为更好管理来自该地区的工人所采取的措施。其中包括确保工人的活动“可控”,并要求他们避免“懈怠”、“饮酒”,以及有些奇怪的“集体游泳”。
公司副总经理陈云当时在网上发布的一份声明中表示:“我们将努力使航特成为荆门市新疆人员就业的示范单位。”
新疆正诚民利和湖北航特未回应置评请求。
宝马承认湖北航特可能为其一家直接供应商提供零部件,并表示已要求该供应商展开调查。大众汽车、奔驰以及克莱斯勒的母公司斯泰兰蒂斯也表示已启动调查。
马自达表示与湖北航特没有“直接”关系,通用汽车、福特和现代汽车则表示其供应链禁止强迫劳动,但未就湖北航特相关问题作出回应。
全球品牌拥有多层供应商的情况很常见,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一些公司可能与工厂没有直接的关系。
一家贸易数据公司提供的运输记录显示,自2021年5月以来,湖北航特的零部件已运往印度、印度尼西亚、墨西哥、匈牙利、捷克、加拿大以及美国,而运往美国的货物将受到《维吾尔强迫劳动预防法案》的约束。
这家中国公司的一个美国客户是德国汽车零部件制造商马勒工业热系统的子公司,该公司在一份声明中表示禁止其供应商使用强迫劳动。马勒未就湖北航特相关问题作出回应。
根据贸易数据显示,去年7月,一家名为江苏传艺科技的中国电脑设备制造商向三星美国电子在圣地亚哥的地址至少发送了两批货物,这一交易可能违反了《维吾尔强迫劳动预防法案》。
传艺科技未回应置评请求。三星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未发现江苏传艺科技存在强迫劳动的证据,并表示其“禁止供应商使用任何形式的强迫劳动”。
*本文得到了普利策中心的支持。
美防长强调中国威胁,承诺深化与印太盟友合作
美防长强调中国威胁,承诺深化与印太盟友合作
DAMIEN CAVE, DAVID PIERSON

美国国防部长皮特·海格塞斯周六对亚洲国家负责安全事务的领导人表示,随着欧洲承担更多的自身防务责任,美国将深化与印太地区盟友的合作。他说,双方将联合制造更多武器,扩大联合军演,遏制中国夺取包括台湾在内的有争议领土的企图。
“任何人都不应该怀疑美国对我们的印太盟友和伙伴的承诺,”海格塞斯在新加坡举行的年度安全论坛香格里拉对话会上说。“我们将继续张开双臂拥抱我们的朋友,探索新的合作方式。”
他还表示需要建立更牢固的联系,并表示:“中国构成的威胁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可能迫在眉睫。我们希望不是那样,但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
他的讲话揭示了一个熟悉的战略。在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和他对西方盟友的轻蔑态度引发全球震荡之际,海格塞斯让人确信印太地区仍是一个罕见的例外——在这里,美国更倾向于维持安全联盟的连续性,而非制造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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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实际的国防政策而言,海格塞斯描述的做法与其前任劳埃德·奥斯汀三世去年在同一论坛上阐述的基本一致。
海格塞斯谈到了在该地区更广泛地部署美军及其作战能力的努力,并以最近将无人反舰导弹发射装置部署到靠近台湾的菲律宾外岛为例。中国声称台湾是其领土。他还描述了深化与印度、澳大利亚等合作伙伴的军事训练计划,以及进行更多的炮弹和无人机等武器的联合生产计划。
所有这些努力在特朗普第二个任期之前就已开始。
一些分析人士在海格塞斯的讲话中看到了政策惯性——由于特朗普政府关注其他优先事项,拜登时期启动的项目得以延续。但也有专家和美国官员认为,海格塞斯阐述的战略反映了两党对中国军事扩张迫切担忧的共识,这种扩张以其惊人的速度和规模在华盛顿持续引起震惊。两党也悄然认识到,美国只有通过深化同盟关系才能遏制中国。
“美国不仅需要更多的跑道、更多的港口、更多的通道通往中国人正在去的地方,也需要在美国的大型基地遭到导弹袭击的情况下持有替代方案,”曾在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担任官员、现任澳大利亚悉尼大学美国研究中心主任的迈克尔·格林说。
“我们如果没有盟友的话真的无法行动,”他补充道,“他们如果没有我们的话也真的无法行动。”

但正如该地区的许多官员立即指出的那样,特朗普政府对待这些盟友关系的态度始终充满反复与矛盾。
白宫通过加征关税削弱了经贸纽带——这些关税措施正威胁着日本等重要盟友的经济安全。暂停外国学生的签证面谈也损害了美国的信誉。特朗普向乌克兰施压,让其与俄罗斯达成和平协议的努力,在台湾引起了人们对于危机时刻能否依赖美国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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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格塞斯在讲话中还指出,特朗普将把美国的国防预算增加到1万亿美元,并提出,亚洲的盟友们应该以欧洲为榜样,增加国防支出。
“北约成员国正在承诺将它们GDP的5%用于国防,”他说。“所以,在欧洲国家这样做时,亚洲的主要盟友在一个更严峻的威胁面前不增加国防开支是毫无道理的。”
海格塞斯对他所说的威胁非常明确,在讲话中多次提到“共产中国”。

“我们不寻求支配或扼杀中国,也不需求围堵或挑衅中国,”他对出席论坛的各国国防部长说。他还调侃中国政府没派高级代表团参加香格里拉论坛——这是一次罕见的缺席。他批评中国迅速扩张的军力,以及“在核武器、高超音速武器,以及两栖攻击等能力上的巨额投资”。
“毫无疑问,中国寻求成为亚洲的一个霸权国家,”海格塞斯说。
中国学者对他讲话的语气表示惊讶。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主任达巍称海格塞斯的言论“非常具有对抗性”,“非常不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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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海格塞斯似乎更急于表达的是让盟友们放心,特朗普的全球战略仍将亚洲置于重要地位。他举例说,美日联合指挥结构最近做了升级、在亚太地区部署新型反导防御系统,以及加强技术共享等。
“我们想让你们有能力成为合作伙伴、而不是依附者,更有能力地与美国合作。”他还表示,“美国优先并不意味着美国单干。”
分析人士指出,海格塞斯——至少就目前而言,特朗普政府亦然——似乎认识到了亚洲面临的挑战与欧洲或中东面临的不同。
中国比美国的其他任何对手都强大。亚洲盟友参与美国行动的程度不如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盟友的那样密切。
美国在这个巨大区域(该区域覆盖全球一半以上面积)的战略,仍主要依赖双边条约和中心辐射模型,该模型是美国的军事主导地位无可撼动的时代形成的。正如驻该地区的美军官员们多年来一直主张的那样,简单地说,美国的亚洲战略需要升级。

曾在拜登政府担任国防部印太安全事务助理部长的伊莱·拉特纳最近在《外交事务》杂志发表的一篇文章中提出,美国及其亚洲盟友应该组建一个类似北约的集体防御联盟。但在一个缺乏国际信任、美国人对自己的国家是否应该继续在世界事务中起重要作用犹豫不定的时代,那将是一个重大挑战。
拉特纳在一次采访中表示,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亚太地区的合作伙伴是否会继续加快它们与美国合作的计划,以威慑和制衡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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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维持现状是不够的,”他说。“它们还需展现更强意愿,因为中国不会原地踏步。”
海格塞斯也传递了类似的信息。
“我们必须迅速行动,”他说。“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Hegseth, at Security Forum, Vows to Strengthen America’s Asian Alliances
In a world rattled by President Trump’s tariffs and his scorn for Western allies, the defense secretary struck a rare note of continuity on security partnerships.
How China Uses Work to Reshape Uyghur Identity and Control a Strategic Region
State labor programs were aimed at lifting one of the nation’s poorest regions out of poverty, but they have also served as a tool to erode resistance to Chinese rule.
Uyghur Workers Are Moved to Factories Across China to Supply Global Brands
China’s persecution of Uyghurs prompted the U.S. to ban Xinjiang imports. China found a way around it — by shipping more Uyghurs across the country.
一场习近平等待已久的贸易战
一场习近平等待已久的贸易战
DAVID PIERSON

习近平为这一刻已经准备多时。
2020年4月,远在特朗普总统发动一场将震动全球经济的贸易战之前,这位中国最高领导人召集党内高级干部举行了一次会议,阐述了他通过一场对抗来扭转对美态势的想法。
由于之前的一轮关税和技术限制,习近平的政府与特朗普第一届政府之间的紧张关系已经不断加剧。新冠疫情出现后,情况变得更糟。疫情使全球贸易陷入停顿,也暴露出美国乃至世界其他国家从外科口罩到止痛药等各个方面对中国的依赖。
面对华盛顿对贸易不平衡的担忧,中国本可以像几十年前所承诺的那样,向更多外国公司开放其经济。它本可以像其官员在贸易谈判中向特朗普承诺的那样,购买更多美国的飞机、原油和大豆。它本可以停止补贴那些生产钢铁和太阳能电池板的工厂和国有企业,这些企业的产品价格低廉,导致许多美国制造商倒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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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习近平选择了一条强硬路线。
2020年在中央财经委员会会议上讲话时,他表示中国领导人必须“拉紧国际产业链对我国的依存关系,形成对外方人为断供的强有力反制和威慑能力”。
简而言之,中国应该主导世界所需物资的供应,让对手在使用关税或试图切断与中国的经济联系有所顾忌。

习近平推动了出口的增长,并巩固了中国作为全球首屈一指的制造业基地的地位,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他指示国有商业银行系统在过去四年里增加向工业借款人的贷款,从中国央行的数据看,增幅达到了约14万亿元人民币。他还为本国增加了一些新的经济战手段:出口管制、反垄断法以及打击美国公司的黑名单。
这样一来,当本届特朗普政府对中国商品征收巨额关税时,中国就可以采取攻势了。除了以加征关税进行报复外,中国还对一系列关键矿物和磁体实施了出口限制,中国在这些产品的全球供应中占据了主导地位。这些矿物对于组装从汽车、无人机到机器人和导弹等各种产品都至关重要。
在美国,货架空空和消费者物价上涨的紧迫威胁给特朗普政府带来了压力。据伦敦大宗商品研究公司阿格斯媒体称,自中国公布限制措施以来,一些关键矿产的价格已经涨了两倍。

美国国防部前情报顾问、现负责专注于中国的咨询公司阿斯达尔咨询的柯尔斯顿·阿斯达尔表示:“这是为了反转力量的天平,让世界依赖中国,而中国不依赖任何国家。这是要扭转习近平一直以来不满的局面,即中国曾如此依赖西方。”
在许多先进技术方面,如高端半导体和航空发动机等,中国仍然依赖西方。但将供应链作为武器的意愿可能是习近平重新定义中国与世界的关系、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挑战美国霸权的最鲜明例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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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世界选边站
尽管美中两国现在已经开始对话——美国官员称该对话旨在缓和紧张局势——两国似乎仍在进行一场毫无保留的竞争,特别是在人工智能等塑造未来的关键技术领域。

它们之间的竞争可能会开始将世界分裂成相互竞争的势力范围。美国推动其他国家限制与中国的贸易,而北京警告称将惩罚那些这么做的国家,选边站的压力与日俱增。
乔治敦大学亚洲研究教授、曾担任奥巴马总统亚洲事务顾问的麦艾文(Evan Medeiros)表示:“中国将动用一切可用的手段,给美国以及任何与美国结盟的国家造成痛苦,让它们付出代价。”
麦艾文还说,“整个世界即将得到一个非常重要问题的答案:我们对与中国的贸易依赖程度有多高,这种贸易对我们来说价值几何?”
特朗普政府已经表明它无法完全切断与北京的贸易关系。特朗普政府豁免了中国智能手机、半导体和其他电子产品的部分关税。特朗普还取消了对汽车制造商的关税。中国也悄悄表示可能会将一些半导体、关乎生死的药物和其他医疗产品排除在对美国商品征收的125%关税范围之外。

尽管如此,一连串的关税打击了中国经济增长引擎的核心。房地产危机和消费者信心下降严重削弱了中国经济,出口一直是其中为数不多的亮点之一。分析人士估计,如果贸易战持续下去,中国可能会失去数百万个工作岗位。
“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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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习近平一直表示,美国一心想要阻挠中国的崛起,而这场贸易战似乎证实了他的警告。
分析人士称,他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乐于展示中国的实力,对他来说,这场贸易战考验的是他作为自毛泽东以来最有权力的中国领导人的权威。他的战略反映出他的一种认知,即中国不再比美国弱。
2012年上台时,习近平承诺追求“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一雄心是围绕习近平所塑造的理念的核心:他是一位变革性人物,正在恢复中国的荣耀,扭转一个世纪以来外国列强带来的屈辱。
为实现目标,习近平修改了规则使自己能无限期掌权。他将国家安全列为全社会的首要任务。他向半导体等战略产业投入资金,认为这些产业将有助于中国更好地与美国竞争。

中国扩大了其在用于电动汽车的锂离子电池、先进的制造机器人、太阳能电池板和风力涡轮机等领域的主导地位。专家表示,在被视为下一次工业革命前沿的人工智能领域,中国也在追赶美国。
习近平还加强了对中国庞大宣传机构的控制,最近几周,宣传机构加紧动员民众参与一场持久的“斗争”。外交部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段关于贸易冲突的视频,标题为《不跪!》
“这场贸易战最终证明,西方敌对势力试图遏制、打压和包围中国,”阿斯达尔说,“习近平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进行反击。’”

即使习近平最终不得不率先做出让步,他可能也会将战术性撤退粉饰成对特朗普的胜利。
外交关系委员会研究员刘宗媛最近在为《外交事务》杂志撰写的一篇文章中写道:“这种权力的集中使中国领导人能够毫无阻碍地做出全面的决策,同时也能随时改变这些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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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付出的代价
目前尚不清楚习近平的长期战略是否能让中国强大到足以超越美国成为头号超级大国。对关键技术和经济自力更生的关注加剧了与中国贸易伙伴之间的摩擦,让许多中国家庭付出了代价。
美国领导人过去常说,中国如果扩大与西方的经济联系,就会逐渐走向政治自由化并全面拥抱自由市场。但中国按照自己的方式发展,将一党制威权体系与资本主义相结合,在不失去政治控制的情况下变得更加富有。
习近平强化了这种模式,将更多资金导向国有企业和银行,以确保共产党对经济方向有更大的话语权。企业家一度得到了发展的空间,但在习近平领导下,官员们决定哪些产业蓬勃发展,哪些走向破产。由市场需求而非政治指令驱动的更开放的经济本可以扩大中国企业和中产阶级消费者的规模及其影响力。

但这可能会挑战共产党对社会的控制。
“这不是一个集权政府所期望的经济,这就是为什么消费不足长期以来一直被视为一个问题,甚至在政府最高层也是如此,”麻省理工学院斯隆管理学院中国经济专家黄亚生表示说,“却没有进行相应的改革。”
长期以来,专家们一直认为,在社会福利方面的支出将使中国经济更加平衡,减少相对西方的脆弱性。中国经济学家敦促政府投资医院和养老金,并帮助数亿居住在城市的农民工获得城市福利资格。这些措施被视为鼓励普通中国公民减少储蓄、增加消费,为国家增长做出更多贡献的关键。

一些专家甚至质疑,习近平是否应该如此激进地挑战美国,而不是遵循中国前最高领导人邓小平的名言:“韬光养晦。”
专注于美中关系的上海学者沈丁立表示:“中国尚未达到超级大国的地位就变得如此雄心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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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丁立提到了北京对南海的广泛主张、香港自治权的削弱,以及大量使别国在贸易中难以竞争的中国出口产品。综合来看,这些因素疏远了世界上许多国家,也成了对习近平是非功过的一种清算。
中国曾经有一个有利于国家发展的“良好外部环境”,但现在这个环境一直在“恶化”,沈丁立说。“这非常令人遗憾。”
This Is the Trade Conflict Xi Jinping Has Been Waiting For
For years, the leader of China has planned to make the world dependent on its exports and know-how. But the strategy has costs for his own country.
普京和习近平发表联合声明谴责美国,强调中俄互信
普京和习近平发表联合声明谴责美国,强调中俄互信
PAUL SONNE, DAVID PIERSON

俄罗斯总统普京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周四发表联合声明谴责美国。莫斯科将在周五举行纪念苏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战胜纳粹德国80周年的庆祝活动。
两国领导人在克里姆林宫举行了会谈,这是莫斯科为习近平的国事访问安排的活动之一,习近平还将在周五与其他外国领导人一起出席红场的阅兵式。
在会谈后发表的联合声明中,普京和习近平驳斥了所谓美国“双遏制”企图。他们誓言“中俄将加强协调配合”,以应对美国的这一企图。
普京和习近平都在设法应对美国总统特朗普的不可预测性。对俄罗斯总统来说,这个问题表现在乌克兰问题的和平谈判上。对中国领导人来说,这事关一场激烈的贸易战。他们都试图将自己的国家描绘为替代美国的世界大国,在美国霸权面前寻求建立一个所谓更平等的多极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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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周四传递的部分信息似乎是,就在特朗普与普京拉关系,同时向习近平施压的时候,他们将肩并肩地站在一起。
习近平在会谈结束后专门谈了两国领导人保持互信的重要性。
俄中领导人还在联合声明中表示,特朗普计划在美国上空部署“金色穹顶”导弹防御系统“破坏全球战略稳定”,他们在联合声明中还指出,美国的这种新防御系统将使太空武器化。
为巩固他们在国内的权力,普京和习近平使用了民族主义民怨政治和虚假信息,特朗普也在使用一些相同的东西,但自从返回白宫以来,他还未能与这两位领导人达成协议。
中俄首脑在莫斯科举行会晤之际,普京还开始欢迎出席红场庆祝活动的世界各国领导人,克里姆林宫预计将有逾25名外国领导人参加,其中有属于不折不扣的威权者“名人录”的嘉宾,预计包括委内瑞拉、古巴、赤道几内亚以及白俄罗斯领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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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有哪位领导人比习近平对莫斯科更重要。
俄罗斯因为全面入侵乌克兰而遭到西方孤立,这大大增加了莫斯科对北京的依赖。中国通过购买俄罗斯石油、为俄罗斯装备提供军民两用的零部件,以及用中国消费品取代从俄罗斯市场撤走的西方品牌来支持普京的战争努力。但中国政府一直没有进行公开的军事干预或支持。
在克里姆林宫会谈前的开场白中,习近平把今日的中俄关系描述为“更加从容自信、稳定坚韧”。
他把两国领导人描述为一个公平公正的世界秩序的捍卫者。他还提了各自国家在“二战”中做出的牺牲,将其作为两国今天有能力反击“单边主义逆流和强权霸凌行径”的象征,这明显是指美国及其对中国发动的贸易战。
普京把莫斯科与北京的密切关系描述为“国际舞台上的稳定因素”,尽管他表示地缘政治局势严峻。他还说,俄中两国之间的几乎所有贸易都已变成使用卢布和人民币结算,而不是使用美元,保护了两国“不受第三国的影响”。
两国领导人通常在举行双边会晤时签署一系列双边协议,周四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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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俄罗斯国家通讯社塔斯社报道,俄罗斯和中国的航天机构在这次访问期间签署了在月球上建造发电站的联合备忘录。两国正寻求在月球上建一个永久性研究基地,它们需要为这个基地提供电源,并已表示它们想建一座自动化的核反应堆。
苏联在“二战”期间损失了约2700万人,让有关这场战争的记忆成为俄罗斯人生活中最具影响力和情感冲击力的力量之一。
普京已利用这个记忆来激励他的军队,诬陷身为犹太人的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复活纳粹主义。在乌克兰作战的俄罗斯军人被告知,必须做出“二战”先辈那样的牺牲,再次让世界摆脱法西斯的威胁。
普京在会谈开始时说,俄罗斯和中国“反对新纳粹主义和军国主义的现代表现形式”,这名俄罗斯领导人显然是在暗指他对乌克兰发动的战争。
莫斯科的这次纪念苏联战胜纳粹德国的活动是在普京发动了全面入侵乌克兰战争的三年多后举行的。他以苏联解体以来未曾见过的高度镇压、军国主义以及控制官方叙事的手法重塑了俄罗斯社会。
习近平访俄为中国拉拢欧洲的努力蒙上阴影
习近平访俄为中国拉拢欧洲的努力蒙上阴影
DAVID PIERSON, PAUL SONNE

在特朗普动摇美国的盟友关系、筑起关税高墙引发全球经济动荡,从而给世界注入混乱之际,中国试图向世界推销一个始终如一的信息:我们将是一个动荡时期里维护全球稳定的力量。
但随着习近平本周前往莫斯科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举行会谈,这个说教将更难让人接受。在周五举行的纪念苏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战胜纳粹德国80周年的阅兵式上,普京将把习近平奉为“主要嘉宾”。
对习近平和普京来说,这次访问是提高他们合法性的机会,他们是战胜了法西斯德国和日本帝国的国家的领导人。习近平想利用这个周年纪念日将法西斯主义和他称之为美国霸道行径的做法相提并论。
“我们要以史为鉴,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深刻教训和反法西斯战争的伟大胜利中汲取智慧和力量,坚决反对一切形式的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共同创造人类更加美好的未来,”习近平周三在俄罗斯媒体上发布的一篇署名文章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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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与普京一起出现在红场也将不可避免地提醒世界:中国支持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战争。这场战争已持续了三年多,造成了数十万人死亡,颠覆了欧洲的安全。
为了弥补与美国打一场艰难持久的贸易战给经济带来的痛苦,中国正在试图修复与欧洲的关系。但在外界看来,习近平访问俄罗斯会削弱中国的这一努力。美国和中国的官员本周末将在瑞士举行首次贸易谈判,但持久贸易战的可能性仍很高。中国需要在欧洲这样的市场保持甚至扩大准入,为原本出口美国的商品寻找新出路。

“习近平与普京一起出现在莫斯科,这将是对欧洲的一个赤裸裸的提醒:中国与俄罗斯的关系已变得多么密切,以及这种关系可能有朝一日对北约东翼构成威胁,”荣鼎咨询公司的高级顾问诺亚·巴金说,他也是美国德国马歇尔基金会柏林分会的客座高级研究员。
特朗普最近曾试图为结束乌克兰战争达成一项对俄罗斯极为有利的和平协议,这也许掩盖了中俄之间的密切关系,巴金补充说,但中国现在试图取悦欧洲的做法将让中俄关系重新受到关注。
中国政府长期以来一直寻求将欧盟富裕国家从美国的影响下剥离出来。但一些事情一直阻挠着这些努力:人权问题引发的紧张关系,中国电动汽车等产品大量涌入欧盟导致贸易失衡加剧,尤其是中国继续向俄罗斯提供外交和经济支持,尽管俄罗斯发动了入侵乌克兰的战争。
近日,由于特朗普政府对欧洲的敌对态度已在跨大西洋联盟中引发裂痕,中国意识到了一个机会,因此一直在试图缓和与欧盟的关系。习近平已在周二的一个讲话中呼吁发展“健康稳定的中欧关系”。
中国外交部周二说,中国和欧洲议会已同意取消对双方官员往来的限制,并确认中国已解除了对欧洲议会议员的制裁。分析人士认为,中国此举意在说服欧洲人重启陷入停滞的投资协定谈判,尽管欧盟似乎对此缺乏热情。

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中国外交政策专家阿里恰·巴丘尔斯卡说,习近平正在试图找到一种“高风险的外交平衡”,希望利用欧盟内部的分歧——欧盟中有些人将中国视为威胁,也有些人将中国视为重要的商业伙伴。
但周二在北京举行的庆祝欧盟与中国建交50周年的招待会上,欧盟驻中国大使豪尔赫·托莱多发表讲话时尖锐地指出,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让欧盟27个成员国肩负了多么沉重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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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盟将与乌克兰站在一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需要多长时间,”托莱多在招待会上说,中国外交部副部长华春莹出席了招待会。
为彰显中俄友谊,中国人民解放军仪仗队将参加周五在莫斯科举行的胜利日阅兵式。普京素来非常重视5月9日,这是俄罗斯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的日子。据估算,苏联在卫国战争中损失了2700万军民,许多俄罗斯人将这个惊人的死亡人数视为莫斯科为拯救世界免遭法西斯威胁不得不付出的惨重代价。
普京一直利用卫国战争的情感历史来激励在乌克兰作战的俄罗斯士兵,他把身为犹太人的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虚假地描述为一个必须不惜代价再次打败的纳粹政府的首脑。
也许没有哪个外国领导人比习近平在这场战争中为普京提供了更大帮助。在俄罗斯面临西方孤立的时候,中国加强了与俄罗斯的往来,通过购买石油和其他自然资源让俄罗斯经济得以维持,还向俄罗斯提供对维持战争至关重要的军民两用技术和零部件。随着西方品牌退出俄罗斯市场,中国把汽车和其他耐用品大量销售给俄罗斯,缓解了俄罗斯消费者受到的经济冲击。

尽管习近平想把欧洲争取过来,但他与普京的关系是首要的。他把俄罗斯视为制衡美国的关键力量,以及建立一个对西方主导地位持怀疑态度的替代世界秩序的重要伙伴。
“与普京并肩而站将释放三重信号:他拥有的政治筹码,他押对了宝,他的受众将在国内和全球南方,”卡内基俄罗斯欧亚中心主任亚历山大·加布耶夫说,“全球南方”指的是发展中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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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京上个月曾说,习近平将是俄罗斯胜利日庆祝活动上的“主要嘉宾”。他同时透露,除了出席胜利日庆祝活动外,中国领导人还将在5月7日至10日对俄罗斯另行国事访问,参加双边会谈和活动。预计两国领导人将签署协议,普京也将在今年9月中国纪念抗日战争胜利的时候访问中国。
在过去十年里,普京与习近平数十次举行会面,他们频繁强调两国关系稳定、持久且具有长期性。在特朗普总统试图与莫斯科和解,同时对中国发动贸易战的时候,展现与俄罗斯的团结对中国至关重要。
“最重要的是向美国发出信号,表明中俄两国有牢不可破的纽带。过去几个月有过一些疑虑和猜疑,尤其是在美国与俄罗斯进行直接接触的时候,”华盛顿史汀生中心中国项目主任孙韵说。现在美国为结束乌克兰战争达成和平协议的努力已陷入僵局,“有更多激励中俄展现两国结盟牢不可破形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