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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yonara shunshun

三年零八个月,小时候经常在 TVB 听到这个词,说的是香港日据时期。刚才算了一下我们相处的时间,正好也是这么长。怎么那么巧?

你是不是入职天使,去照顾宏福苑的新魂了?

小叶带你回来那天,指着你的脚环跟我说:“你看,它的编号是你生日哦!”

你是我们家唯一一只会转圈、会卧倒、会躺在手心、会一喊就来的小鸟。你最亲人,每天放出来活动的时候,最喜欢站在我们头上肩上手上,和正在吃早餐的桌子上。

你不在,也不知道乖乖他们知不知道再也见不到你了。或许其实你们小动物之间都看得更淡?

中午带着铲子下楼时,小柒问我:“为什么最近连续死了两只动物啊?”我不知道,也许这就是冬天的含义吧,熬过了是一个轮回,熬不过也是个轮回。

“刚好而已。”我说。

永别了~陨落的女战士!

这些年我跟筱烨一起送走了不少小动物,只有招财,你走的姿势跟他们都不一样。

你是我这辈子同居的第一只小动物。

小时候我在楼下捡过一只小猫,但拿回家以后,阿嬷不同意我养,就把它洗干净吹吹干,又放回原地了。那时候发小家里养了只猫,我和同学们都很喜欢去她家,多半也是因为想去摸摸那只小猫。你和别的猫不一样,不是那种温顺的、粘腻的、乖巧的,恰恰相反,你的温柔和关心只给筱烨一个人,你总是像一个大姐一样照着她,帮她一起对抗这个世界。

我直到今天都还记得,2009 年 11 月,我刚来到深圳的那一晚。我去到筱烨和李雪她们的出租屋里,看见地上放着一盆白白净净的沙子时,心里还在想这两个女生可真有意思,还在家里玩沙子。于是把手伸进去,像搓超市里的米一样,在里面抓了几把,感受那种摩擦和包围的手感。

直到筱烨告诉我,那是你的猫砂。

后来李雪就离开了深圳,我和筱烨开始同居,你和我们一起迎来了宝子、小咪,和我们一起从南园村搬到南光村,从南山搬到龙华,再搬回南山,又搬来龙岗,前前后后 16 年。你见证了我们俩所有的喜怒哀乐,关于生活,关于工作,你是除了筱烨以外,这辈子陪伴我最长时间的灵魂。

小柒从小就挺怕你的,我以前也挺怕的。但其实你并不是很凶,你只是气势很足,从不妥协。你从小咪刚来家里的时候就像个大姐姐一样地照顾她,教她上厕所,给她舔毛,把她宠得到现在也还像个小孩子。所以作为家里真正意义上的老大,你总是在柜子的顶上照看着这一片地盘。直到疫情那一年,你因为口炎被折腾得差点死掉。

我们那时候多担心你扛不过去,所有能尝试的药和针都试过了,我们甚至用上了从香港进口的美国特效针,最后你扒光了牙,都没有办法。但就是那么艰难,你也一直顽强地挺了下来。幸好筱烨后来在网上找到了一种别人自制的偏方,没想到居然有效,你又多活了五年。

近几个月看着你越来越瘦,吃得越来越少,尤其最近这两个星期,曾经如此强壮的你,也瘦得几乎没有了重量。这几只新来的猫咪们似乎并不服你这个老大姐,总想挑战你的江湖地位,但直到三天前,你还像往常那样跳上去书柜的顶上,不稳当,但也丝毫不后退。你知道自己没法跟这几个小家伙硬碰硬,但气势和声音上从来没有输过,他们也仿佛知道,只要吓唬吓唬你,让你发出威胁的声音,我们就会半夜从床上起来给他们吃的。前两天晚上,我为了把他们从你身边赶走,还从床上摔下来,可太好笑了。

你又多活了五年,真的挺了不起的!

这几天,我们都有预感,你快要走了。毕竟,曾经送走过那么多小动物。但你知道吗?他们在临走前都非常平静,呼吸慢慢缓下来,身体慢慢地冷下去,唯独你,也只有你在弥留之际,在意识模糊、眼神涣散的时候,仍然在顽强地斗争。你微弱的呼吸,时不时会加强,你安静的身体,隔一阵就会抽动、紧张,你会伸伸脖子仰仰头,你的全身都在战斗,战斗到最后的那一刻。

如果你是一个人,必然是这人世间的豪杰、枭雄。

这个冢,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我会替你保护好筱烨的,安息吧!不求再相见,愿你免轮回。

手指被咬穿,也得笑对生活

时隔三十多年,我又被小动物咬了。这一次,是猫。

事情缘起于昨天下午,我刚从健身房回来,换好了衣服正准备出门跟筱烨小柒汇合,一起去看街舞的活动。突然一个电话打来,筱烨说燕姐(宠物医院的前任院长)建议尽快带康康(我们的布偶猫)去处理,再拖就麻烦了。于是我赶紧从杂物间里翻出背包,趁着康康在睡觉就把他带下楼了。

他的耳朵最近长了一个很大的血肿,而且这几天越来越大,因此需要医生把其中的瘀血脓血挤出来。但是这个家伙呢,平时就非常犟,不让剪指甲,不让洗耳朵,也不配合吃药,尽管我们再小心,也不让碰。这才发展成了血肿。

他这种猫和我们自己从小养的那些猫不一样,康康是以前猫舍的猫,从小被关笼子,人类把他抓出来不是打针吃药,就是各种摆弄,他没有体会过被人温柔对待。后来猫舍倒闭了,他有些呼吸道的问题,就被扔到了宠物医院,被人放弃了。医院治好后,我们也是有一些因缘际会,把他从医院领了出来。

虽然他不怎么信任人类,但对我们一家还是挺温柔的,平时都会主动来蹭我们,来床上和我们躺在一起,贴着我们。平时玩耍也不急不慢,或者说,就是看着比较迟钝,常常给人一种「笨笨的」顿感。他跟新捡的小米优关系特别好,每天都靠在一起互相舔,他还允许米优像吮奶头一样地吮吸他的粉肉垫。作为一只家猫,安静不闹事,跟你又有温暖的互动,真的是不错了。但是吧,唯独个性比较犟。

他的犟是整个医院的都知道的。留置针可以一天搞弯三根,做 B 超可以把脚趾蹬翻,虽然平时不声不响,但也是真的桀骜不驯。

所以医生给他检查、打针时,都得有我和护士一起紧紧抓住他,免得他乱动。但即便打了镇静,他也过了十来分钟才躺下,就算躺下了,手术过程中也好几次站起来挣扎。

他太疼了,毕竟是划开耳朵挤脓血啊。

等他药醒了,我拿上其他药背他回家。一路上就听他不停叫唤,听得人心疼;因为套上了伊丽莎白圈,他在里面空间也施展不开,就一直转身翻动。走到小区的院子里时,我把包放下来,拉开拉链,跟他说不要惊慌,我们回家了,然后换个方向背到正面,一边轻轻拍,一边跟他说话。但一路上他的声音真是听得人不忍心,加之有点担心他不停扭动会伤到刚做完手术的耳朵,于是进了电梯之后,我就想再安抚一下他。

还是拉开拉链,我把手伸进去摸摸他的额头和鼻子。

一瞬间,我感受到了刺骨的疼。

康康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速度咬住了我的右手手指,而且不是玩闹的咬,是我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尖牙插进了我肉里的那种咬,是咬住了就死不松口的拼尽全力的咬。

我想赶紧往外拔,但我明显感受到他的四颗尖牙都已经扎进了肉里,我的手指被他强劲的咬合力紧紧夹住,丝毫动弹不得。虽然非常疼,但那一刻,我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家猫的体型都是这个尺寸,因为如果再大一圈的话,它们真的可以瞬间咬断一个人的气管。

我意识到必须立刻撬开他的嘴,把手拿出来,于是用左手去掰开他的下颌骨。他刚被掰开的嘴,瞬间再次咬住我刚刚挪出来一点点的手指,连同右手和左手一起,都被他锋利的尖牙贯穿了。

我甚至似乎听到了他的牙齿在再次贯穿的过程中,与手指肌肉、骨头摩擦产生的「噶叽噶叽」的声音,又疼又酸。

我觉得以他目前的神志,指望他自己松口是不可能了,于是心一横,决定强行把手指从中拔出来。我一边这么想着,脑海中就一边有了被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的画面。但是确实没时间慢慢琢磨了,实在是太疼了!

手一拔出来,我就看到整个右手从指尖到手心流满了血。

低头赶紧用左手捡起掉落一地的药,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拉起拉链,电梯一停,立刻抱起包往家里冲。

一进门,我满手的血把尤妈妈给吓坏了。我一边交待是康康刚才咬的,一边冲到洗手台用水龙头对着伤口不断冲洗。她拿来消毒喷剂给我处理,我简单擦干喷了药,跟她交待完十点之前先不要让康康吃东西,就果断出门了。

先是到宠物医院给医生护士看了下伤口,然后用香皂和流水冲洗了十分钟。大家一边惊叹于康康居然有战斗力如此爆发的时候,一边惊讶于伤口之深,一边谁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打没打过狂犬疫苗。

因为他是被猫舍遗弃的,所以对于他过去的历史,其实没人知道。我们不知道他曾经遭受过什么,但很显然他的应激和不安全感都是人类造成的。所以我不怪他,当时心里想的就是,我得去附近的中心医院打针了。

这是我继上次结石手术之后,再来这里。

中间各种迷糊的就医流程就不赘述了,总之我大概七点半到的医院,中间排队、问诊、拿药、清创、打针(狂犬头两针)就搞到八点半了,然后护士说你去吃点东西,半小时后回来再打另一支破伤风。吃完回来先是皮试,二十分钟没问题再打,打完再观察半小时,这就搞到十点出头了。

中途,问诊医生旁边的同事问我:

这猫把你咬成这样,还养么?

我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问诊的医生对他说,当然继续养啊,爱动物的人都这样。我当时心里想,他这到底是在表达他也是养动物的人呢?还是在揶揄我?不过算了,起码他说的这话是我想说的,于是也没回应。

打针的护士也是有意思,看我一身猫毛(其实我已经清理过了)就问我,是不是在宠物医院工作的人。我就问她,这个狂犬疫苗要打一个月,这期间我能去运动吗?她说不行你这一个月都不行。我不死心,就又去问那个值班的医生。他正好从诊室里走出来,我问他我这个月能去健身房做力量训练吗,他缓缓举起左手,轻轻拍在我的左肩上,眼神里叹了一口气,对我说:

别去了,好好休息吧。

他当时那个眼神,说真的,我差点笑出来。太柔情了!

那有什么办法呢?只能休息了。我还跟大熊(我的健身教练)吐槽,这眼看着要在十一月大干一场了,马上要开始进步了,硬给我一口咬停了。回到家的时候,玄关柜上还留着我当时放下东西时留下的血迹。

所幸,康康已经安静下来了。

夜深人静,拍几张伤口的照片,做个记录吧。皮肤破损面积不大,但全是贯穿伤和撕裂伤,伤都在肌肉里,动一下都巨疼。当时医生说,你这已经属于三级暴露,如果不是家猫而是野猫的话,必须得打蛋白才可以的。所以说这也是万幸,咬的是我而不是筱烨或者小柒,大概就是我最近必须有这么一劫了。

当时宠物医院和中心医院的医生都说,你这手指伤得那么重,明天要肿成萝卜。我还笑笑说,不用明天,现在已经肿了。

事实上,第二天,确实要比前一晚肿得更多。

好嘛,这下撸铁撸不了,练琴练不了,洗澡和拿东西都不利索,彻底歇了。

我现在敲键盘打下那么多字也是不容易。幸好打字不需要怎么弯曲手指,但中指指尖一直没有直觉也是真挺不自在的。

前一天好不容易从雷兽山人马老师那里毕业了,刚把水神兽露娜的门敲开,好嘛,这下手柄也握不稳了。

如果我不是触犯了什么天条的话,应该就是等着降大任了。

但我想,康康他应该没在恨我吧?

不然为什么我写这篇日志的全程,他都一直靠在我的脚边翻肚皮睡觉呢?

希望你啊,快点好起来吧!

安息吧,你不需要爱人类

2020 年夏初,疫情刚开始那段时间,人群中流传着一种谣言,说猫狗都会传播新型冠状病毒。那时候,许多家养的小动物被人丢出了曾经的家门。

就是那时候,来家里的。

捡你回来其实经过了一番讨论,因为那会儿宝子正病危

我也曾经怨恨过你,因为你携带的杯状病毒所导致的口炎,差一点杀了招财。幸好是经过了一年的各种治疗,把一切人类已知的手段都试了一遍,招财终于转危为安,死里逃生。

你也是命大,作为一只缺乏野外生存能力的蓝猫,在外面流浪了不知多久,饿得瘦骨嶙峋,却被我们救了回来。如果那时没把你捡回来,大概过几天就死了吧。

你和人不太亲近,和其他猫也不亲。

直到最近几个月,才开始和乖乖他们偶尔玩一玩。不知道你是慢热呢,还是性格变了。这个家里的各种动物们,你体型是仅次于狗的。论吨位,你可以打败所有猫,但你也不和他们起冲突。你总给人一种,非常拿自己当外人的感觉,非常克制。

唯独在喝牛奶这件事上,你从不和我客气。

每一次,我拿出牛奶准备吃早餐,还没打开包装呢,你就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子上了。我和小叶总是笑你,说「优雅的英国佬又来喝奶了」。这大概是提起你时,大家都一定会想起来的故事。你舔牛奶比宝子熟练,起码不会弄到杯子外面来。因此,小柒还给你起了一个外号:扫地机器猫。因为每每桌子上打翻了奶,只要把你抱上来,就能快速清理干净。

可最近,你不喝奶了。

如果不是摸到你消瘦得像刚来时,我们都想不到,是先天多囊肾发作了。想想当时你约摸两三岁的样子,这会儿应该也差不多六七岁了。这是多囊肾的高发期,肾衰是写好的结局。

这是我讨厌品种猫的原因之一。

我讨厌的不是品种猫的猫,是那些繁育品种猫的人类。为了所谓的狗屁血统,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审美偏好,为了金钱的回报,无视生命。这和纳粹没有什么区别。你就是因为这些人类的欲望,才诞生的后院猫。你没有做错什么,你没有做错什么。

你安安静静地,停下了呼吸。

这个小墓我们尽力了,宝子的墓都没这么好呢。明天三月,就都该化作春泥了吧。

那么,安息吧,我们家的憨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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