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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主席郑丽文:从台独青年到亲中政治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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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主席郑丽文:从台独青年到亲中政治领袖

储百亮, AMY CHANG CHIEN
国民党主席郑丽文11月在台北的办公室。
国民党主席郑丽文11月在台北的办公室。
早年身为台湾学生运动领袖时,郑丽文曾发表激情演说,呼吁台湾彻底切断与中国的联系,宣布独立。她猛烈抨击在大陆战败后逃到台湾、统治该岛数十年的国民党,把它视为压迫台湾的最新殖民者。
如今,令许多人震惊的是,经过10月的党魁选举,郑丽文竟然成为她曾经深恶痛绝的国民党的主席。近日她还到蒋介石墓前鞠躬致敬,也就是曾经被她痛骂的那位手段凶狠的国民党领袖。如今她说,台湾人应该自豪地宣称自己也是中国人。
郑丽文在国民党内的突然崛起,以及她急切呼吁与北京和解的立场,使她成为近年来台湾最具争议,同时可能也是最具颠覆性的反对党领袖。
她的观点也可能让华盛顿感到不安——美国是台湾防务的关键支持者,尤其在台湾立法院即将辩论赖清德总统提出的未来八年额外增加400亿美元军费预算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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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笔主要用来向美国采购武器的预算将成为郑丽文上任后的首个重大政治考验。她没有明确表示反对增支,但质疑台湾是否负担得起,以及这些军购是否真的有助于和平,还是会让局势更危险。她指责赖清德正在不负责任地把台海变成“火药桶”。
现年56岁的郑丽文在20多年前就放弃了“台湾独立”的理想。她说,这是因为她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这个目标既不切实际又充满危险。她现在认为,台湾必须接受自己历史上是中国的一部分,否则就会冒与北京爆发毁灭性战争的风险——北京始终声称台湾是其失地。
“我认为时间不再站在台湾这一边,”郑丽文在台北国民党总部接受《纽约时报》专访时说,“中国大陆的崛起速度极快,它现在的国力跟四年前相比都不可同日而语,更不用说十年前。”
对国民党来说,郑丽文是一次大胆的押注。正式名称为中国国民党的这个政党在过去三次台湾领导人选举中都输给了民进党——赖清德所属的政党主张台湾已是主权独立国家,应与中国大陆保持距离。
民进党史无前例地连续第三次赢得台湾总统大选。
民进党史无前例地连续第三次赢得台湾总统大选。 Lam Yik Fe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郑丽文之所以能当选党主席,是因为党员渴望能有一位能战斗的领袖,她批评党内变得过于软弱,这得到了他们的认同。在活动中,她常常脱稿发表激情演说——这是她在学生时代练就的本领。但党内也有人担心,她的亲中立场会吓跑中间选民。民调显示,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台湾人仍部分认同自己也是中国人。
“她是一个试图打破党内僵局的异类领袖,”曾任国民党籍立法委员、现为哈德逊研究所高级研究员的许毓仁(Jason Hsu)说,“她在意识形态上自洽、口才犀利,但对于面临北京日益强势压力的台湾来说,可能在政治上具有风险。”
台湾安全官员表示,有证据显示中共在选举期间为她的竞选造势,包括通过疑似与中国相关的账号在社媒上协调推波助澜。郑丽文斥之为“酸葡萄心理”。她胜选后,习近平立即发来贺电,显示北京的肯定。
郑丽文在桃园蒋经国陵寝拜谒后与支持者见面。
郑丽文在桃园蒋经国陵寝拜谒后与支持者见面。
她现在正准备带领国民党迎战明年的地方选举和2028年的总统大选。她本人未必会是下届参选人——党内其他人更被看好——但她对该党在下一届选举的政策纲领拥有巨大的话语权。
郑丽文说,如果赖清德连任,习近平可能会认为和平对话已无可能,中国“必须透过自己的方式来处理台湾的问题”——暗指战争。
她相信自己的主张会在台湾选民中逐渐获得支持。她说台湾当然需要与美国保持紧密关系,但特朗普对台湾课征20%关税、要求把半导体产能——台湾经济命脉——迁往美国,已让许多台湾人对华盛顿的意图产生怀疑。
位于台南市的台积电总部大楼。特朗普总统施压台湾将芯片生产迁往美国。
位于台南市的台积电总部大楼。特朗普总统施压台湾将芯片生产迁往美国。 Lam Yik Fe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是不是美方把台湾当作一个马前卒,或把台湾当作一个棋子,适时地去刺激老共?”她转述这些民间疑虑时说,这与北京指责华盛顿操弄台湾以遏制中国的论调如出一辙。
国民党人、曾协助郑丽文竞选党主席的李德维指出,历任国民党领袖多在美国长期深造,对美国怀有深厚崇敬之情;郑丽文虽也在美国读过一年书,却完全没有那种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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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再以美国为世界中心,”李德维说。
早在当选党主席前,她就已争议不断。10月接受德国之声专访时,她声称普京最近一次当选俄罗斯总统是通过民主选举,尽管国际普遍认为那场选举并无真正意义的竞争。
批评者认为,这显示她已被北京的俄罗斯“被西方霸凌”叙事影响;他们说,她对中国对台意图同样天真。民进党发言人吴峥表示,她“对于中国对台的明显威胁视而不见,反而将责任怪罪于受害者的台湾”。
11月,新当选的国民党主席郑丽文在台北举行的党代表大会上与支持者欢呼。
11月,新当选的国民党主席郑丽文在台北举行的党代表大会上与支持者欢呼。 Chiangying-Ying/Associated Press
这些言论显示郑丽文的政治立场转变幅度之大。她的政治旅程起点完全不同:父亲是来自大陆的国民党军人,母亲是台湾本地人,她在台湾南部长大。1980年代就读台湾大学法律系时,她反叛了自己的军人子女背景,投身当时方兴未艾的台湾本土认同与自治运动。
“一代又一代换了又换了这些统治者,只有对台湾人更加的压榨,更加的压迫,”她在1988年的一场演说中说。“今天国民党就是最可恶的统治者。”
随后几年她加入民进党。据认识她多年的记者尹乃菁表示,2002年她因不满陈水扁时期党内腐败与不容异见而退党。陈水扁是第一位民进党籍的台湾总统。
她的批评者则说,她是因为对党内某位高层提出没有根据的指控而被处分后离开的。
连战是1949年国民党在内战中败给共产党撤退台湾后首位访问大陆的国民党领导人,摄于2005年。
连战是1949年国民党在内战中败给共产党撤退台湾后首位访问大陆的国民党领导人,摄于2005年。
2005年,她加入国民党,认为该党的政治理念是缓和与北京紧张关系的唯一现实路径。同年她随当时的党主席连战破冰访问大陆,那是1949年以来国民党领导人首次踏足大陆。
如今身为党主席,郑丽文表示她愿意与中国领导人会面。她说,既然北京拒绝与民进党当局对话,国民党就必须站出来充当台湾与大陆的沟通管道。她认为特朗普也会同意这种做法。
他“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应该可以透过谈判取得最好的解決之道”,她说。
郑丽文11月在前国民党领导人蒋介石墓前鞠躬致意。
郑丽文11月在前国民党领导人蒋介石墓前鞠躬致意。

摄影:Lam Yik Fei

储百亮(Chris Buckley)是《纽约时报》首席中国记者,自台北报道中国和台湾问题,重点关注政治、社会变革以及安全和军事问题。

Amy Chang Chien是《纽约时报》记者/研究员,常驻台北,报道台湾和中国新闻。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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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清德提出400亿美元特别军事预算,应对北京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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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清德提出400亿美元特别军事预算,应对北京威慑

储百亮, AMY CHANG CHIEN
台湾总统赖清德一直受到特朗普政府的压力,要求增加台湾的国防开支。
台湾总统赖清德一直受到特朗普政府的压力,要求增加台湾的国防开支。 I-Hwa Cheng/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台湾总统赖清德表示,他的政府将提出一项400亿美元的特别军事预算,从美国采购更多灵活、机动的武器,以威慑并智胜规模远大于台湾的中国军队。
这项拟议支出将作为年度国防预算之外的特别预算,对赖清德政府来说具有重要政治意义,因为特朗普政府一直向台施压,要求其增加国防开支。北京声称台湾是中国领土,并表示如有必要可动用武力夺取该岛。
赖清德于周三在台北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公布了这个特别军事预算,并提出了其他拟议措施,以应对他所称的中国的军事恫吓与政治渗透所带来的日益严重的威胁。
“历史证明,向侵略妥协,最后只会换得无止境的战祸和奴役,”赖清德引用了二战前西方对纳粹德国绥靖的例子。赖清德表示,守护台湾“必须是政府、朝野以及全体台湾人共同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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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项金额达新台币1.25兆的特别预算也将用于在2033年前加强台湾自己的武器制造产业。赖清德的提案必须获得台湾立法院的批准,而在野党可能会加以阻挠。
赖政府还提议提高2026年的常规国防预算。赖清德表示,总体来看,这些额外支出可能使台湾明年的国防开支达到其经济产出的3.3%。特朗普政府一直要求台湾将国防支出提高至其国内生产总值的至少5%,高于目前约2.45%的水平。赖清德表示,他承诺将在2030年前达成特朗普政府设定的目标。
2023年台湾军队在八里区演习。赖清德政府提议明年将军费开支提高到台湾经济产出的3.3%。
2023年台湾军队在八里区演习。赖清德政府提议明年将军费开支提高到台湾经济产出的3.3%。 Lam Yik Fe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赖清德的声明凸显了中国对台日益增长的压力,而中国近日也试图因日本支持台湾而惩罚日本。日本新首相高市早苗在国会表示,如果中国试图封锁或入侵台湾,日本可能被迫动用自卫队,这之后,中国发起了猛烈的谴责和抵制旅游的行动。
历任日本首相为了避免引发国内政治反弹,一直不明确说明如果中国攻击台湾他们将如何回应,但高市早苗的强硬立场迄今获得了广泛的民众支持。
台湾国防部长顾立雄表示,拟议增加的军费将用于打造多层防空系统,并采购更多无人飞机与舰艇。美国军方官员和专家一直敦促台湾将重点放在这类武器上,而不是传统的舰船和战斗机,以更好地威慑中国。
台湾淡江大学研究军事问题的林颖佑副教授指出,即使有足够的资金,军事装备的升级也是一个挑战,因为军队需要经过专门训练才能操作这些更先进、更精密的新武器。他说:“我会觉得这一块我们还会需要一些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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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清德的计划在立法院可能面临来自主要反对党国民党以及规模更小的台湾民众党的阻力。民进党在立法院的席次少于国民党。  
国民党发表声明,表示担心赖清德提出的国防特别预算将迫使政府大量举债。声明还批评赖清德在没有向立法院说明的情况下,就直接投书媒体公布了这一计划。
反对党立委批评赖政府未能采取足够措施解决从美国订购的武器(包括F-16战机)交付严重延迟的问题。他们还批评赖政府打造新潜舰舰队的计划,认为那是在浪费资金。
国民党新当选的党主席郑丽文反对大幅增加台湾的国防开支。郑丽文虽然不是立委,但她的观点可能会影响部分国民党立委。
在本周的一次采访中,郑丽文表示,她同意台湾应有“合理的”国防支出,但仍坚持认为,与北京对话才是确保台湾在面对中国更庞大军力时维持安全的方式。她说:“我认为优先的解决方法是政治上面的解决方法,而不是透过大幅提高军备预算。”
美国在台事实上的大使谷立言(Raymond Greene)对赖清德的宣布表示欢迎,并敦促台湾在野党支持增加军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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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社交媒体上发贴称:“正如支持台湾一直是美国两党长期以来的优先事项,我期待台湾的各政党也会达成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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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福建舰”航母正式入列,进一步挑战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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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福建舰”航母正式入列,进一步挑战美国

储百亮, AMY CHANG CHIEN
新华社发布的一张照片显示,中国第三艘航空母舰“福建舰”于2024年5月进行了首次海试。
新华社发布的一张照片显示,中国第三艘航空母舰“福建舰”于2024年5月进行了首次海试。 Ding Ziyu/Xinhua, via Associated Press
中国军方周五宣布,中国最新、最先进的航空母舰“福建舰”本周正式入列,使北京离在该地区与美国海军实力抗衡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解放军报》等官方媒体报道,这艘配备了电磁弹射系统的航母于周三入列,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当天在中国南方的海南岛主持了入列仪式。
中国官方媒体发布的视频显示,作为中国军委主席的习近平身着军绿色服装在航母甲板上视察舰载机,并称赞飞行员是英雄。报道还说,习近平“亲自决策”福建舰采用电磁弹射技术,这项尖端技术近期曾遭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公开质疑。
多名专家表示,随着福建舰入列以及后续航母建造计划的推进,中国正致力于在西太平洋地区确立主导地位,利用航母及随舰编队展示实力并震慑对手。福建舰是中国第三艘航母,也是迄今最具雄心的项目。该舰于2022年亮相,但花了数年时间才达到正式入列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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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航母在数量和精良程度上仍落后美国。中国目前拥有三艘航母,均为常规动力;而美国11艘航母全部实现了核动力。不过,福建舰是第一艘在规模和作战能力上接近美国水平的中国航母。
卫星图像显示,中国已启动第四艘航母建设。尽管存在无人机与精确制导导弹可能使航母过时的论点,中国仍在持续推进航母舰队的扩张计划,未来可能转向核动力航母。
台湾国防部下属国防安全研究院研究员江炘杓表示:“虽然无人系统是发展趋势,但我认为它们在未来十年不会对航母构成重大的致命威胁。连美国都在建新航母,这说明它们仍具有持久价值。无论是中国还是美国,这类威胁都是相对且共存的。”
对习近平来说,福建舰入列的宣传效应可能在近期解放军高层腐败案接连曝光后起到一定的政治安抚作用。今年10月,中国宣布9名军队高层因贪腐与滥用职权遭解职起诉。其中包括军队三号人物何卫东上将,他在中国军队中的位置仅次于习近平和另一名指挥官。
福建舰的主要突破在于采用了电磁弹射系统,实现舰载机弹射起飞与着舰减速。该技术与美国最新一代航母的首舰福特号采用的系统类似,但特朗普上月底抨击电磁技术不可靠,并表示他会下令美国航母回到蒸汽弹射。
特朗普在视察美国部署在日本的航母“华盛顿”号时说:“我们造航母就用蒸汽弹射、液压升降。这样我们永远不会出问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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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早先的两艘航母辽宁舰和山东舰采用相对简易的起降技术,甲板前端设有类似滑雪跳台的斜坡。新系统使福建舰能够搭载更大载弹量的飞机,并以更快的速度出动战机,同时减少机体损耗。
福建舰的部署正值中国与台湾地区紧张局势持续之际。这个岛屿民主政体长期拒绝承认北京的主权主张。部分分析人士预测,中国可能将福建舰编入航母战斗群,配合战舰和潜艇,对台湾或与北京存在领土争端的国家(尤其在南海地区)形成威慑。
由于台湾距离中国海岸线极近,且中国拥有众多空军基地,航母不太可能在中国对台军事行动初期扮演重要角色。但部分专家认为,中国最终可能动用航母实施对台湾的封锁。
“这些航空母舰当然不会是完全针对用在台湾的,”江炘杓表示。“但是他在部署到西太平洋的时候,他就可以扮演对台湾形成一个包围。”
中国海军要掌握远离本土操作大型航母、并能从甲板上快速派出大批战机的技术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但北京已表明决心快速掌握这项技术。今年9月,中国军方媒体公布了战机在福建舰上进行起降训练的画面。
日本防卫研究所研究员相田守辉在10月初发表的福建舰评估报告中指出:“中国距离成为成熟航母大国仍有距离。技术与人员方面仍面临诸多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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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核试验威胁可能加剧中美核紧张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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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核试验威胁可能加剧中美核紧张局势

储百亮
周四,韩国釜山,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会晤前的特朗普总统。
周四,韩国釜山,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会晤前的特朗普总统。 Haiyun Jiang/The New York Times
在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会谈前夕,特朗普总统呼吁恢复核试验,这一举动或许无意间为两国间最棘手的问题之一——核武竞争——增加了新的复杂因素。
特朗普于周四宣布:“鉴于其他国家的核试验计划,我已指示战争部开始进行同等的核武器试验。”他的命令可能是受到几天前俄罗斯总统普京的说法所刺激——普京宣称俄罗斯成功试射了一枚核动力、具备核打击能力的巡航导弹,尽管试验并未涉及引爆。
重启核弹头爆炸性试验的举动将进一步危及一项数十年来一直限制除少数几个国家以外所有国家进行核试验的条约。《新核时代》(The New Nuclear Age)一书的作者安吉特·潘达(Ankit Panda)表示,如果美国真的朝恢复核试验的方向迈进,“那实际上等于给了中国和俄罗斯一张许可,让它们得以重新开展全当量核试验——而这两个国家已经多年未这么做了。”
“目前,核不扩散机制正面临巨大压力。俄罗斯、中国和美国甚至无法就支撑不扩散机制运转的基本原则达成共识,”作为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高级研究员的潘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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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及其政府可能会在未来数小时或数天内进一步澄清其说法。潘达及其他专家表示,特朗普所谓的“核试验”也许指的是试射具备核打击能力的导弹,而非在地下引爆核装置。
当被问及他关于核试验的言论时,特朗普表示,这与中国无关。“那是关于其他国家的,”他说,但并未点名任何国家。“看起来它们都在进行核试验。”
但仅仅是特朗普的强硬言论本身就可能加剧中国政府对美国核意图的警惕。核武器领域是中美互不信任持续加深的领域之一,双方短期内达成共识的可能性极小。
在习近平的领导下,数十年来一直维持着规模相对有限的核力量的中国正迅速扩充其核武库。根据美国科学家联合会专家今年早些时候发布的调查报告,中国目前拥有约600枚核弹头,其中大部分被设计用于陆基导弹,这一数量仍远少于美国和俄罗斯所持有的数千枚核弹头规模。
中国核导弹在9月北京的阅兵式上亮相。
中国核导弹在9月北京的阅兵式上亮相。 Kevin Frayer/Getty Images
但中国核力量的扩充速度和俄罗斯日益增长的威胁已经促使华盛顿出现呼声,要求加快美国核力量的现代化进程,威慑这两个主要对手。
“俄罗斯几乎已完成其所有核力量的现代化,中国也在推进核力量现代化,其核武库扩充速度惊人,”特朗普政府的国防部次长埃尔布里奇·科尔比在今年早些时候的参议院提名听证会上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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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发布的中国下一个发展规划摘要将“壮大战略威慑力量”这一涵盖核力量的表述列为未来五年的军事优先事项。上个月,中国在北京举行的阅兵式上展示了日益壮大的可携带核弹头的导弹,包括可由潜艇和轰炸机发射的型号。
由政府资助的台北机构国防安全研究院研究员林柏州表示,习近平借此次阅兵强调了中国日趋成熟的“核三位一体”能力,即从陆、海、空三个维度对敌方实施核打击的能力。
林柏州指出,中国的核武扩张步伐“将持续推进,不会因特朗普宣布增加核武器试验而改变”。
卫星图像显示,中国可能正在筹建地下核试验设施。此举或许是在释放信号:若其他国家恢复核试验,中国也可采取对等回应。
中国于1964年进行首次核试验,最后一次核试验则在1996年——就在多数国家通过《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这一全球核试验禁令之前不久。(中国与美国一样,虽已签署该条约,但尚未批准。)
中国共进行过约45次核试验,远少于美国或俄罗斯进行的数百次。这意味着,中国核武器科学家在设计核弹头时,可参考的数据可能少于其他核超级大国。自1996年以来,中国与其他核大国一直通过“亚临界核试验”对核弹头进行检测和测试,这类试验不会引发核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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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卫星图像显示,中国位于西部新疆地区的罗布泊核试验场正在重启建设工程。专家伦尼·巴比尔斯与杰森·王(音)在近期针对该地区的研究中指出,此次建设包括可用于地下核试验的新隧道,这或许有助于中国研发新型核武器。
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专家潘达表示,若特朗普真的下令进行新的核试验,美国需约18个月时间准备内华达州可能用于试验的场地。他指出,中国和俄罗斯的准备速度可能会稍快一些。

Amy Chang Chien和Erica L. Green对本文有报道贡献。

储百亮(Chris Buckley)是《纽约时报》首席中国记者,自台北报道中国和台湾问题,重点关注政治、社会变革以及安全和军事问题。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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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发布“十五五”规划,强调科技和先进制造业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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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发布“十五五”规划,强调科技和先进制造业雄心

储百亮
本月,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与政治局常委在北京亮相。习近平和高级官员发布了国家的五年规划,概述了继续推动工业与技术实力的方针。
本月,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与政治局常委在北京亮相。习近平和高级官员发布了国家的五年规划,概述了继续推动工业与技术实力的方针。 Shen Hong/Xinhua, via Associated Press
在赴韩国与特朗普总统会面的几天前,中国领导人习近平阐述了中国下一阶段的战略方向:在与美国及西方的长期竞争中,要把重点放在确保中国在先进制造和科技领域取得全球领先地位。
这一规划清楚地表明,北京意在进一步加强工业和技术实力,即便中国的贸易伙伴正担忧,中国不断扩张的出口正在削弱他们自身的产业竞争力。
根据周二发布的公告,习近平上周在向由数百名高层官员组成的决策机构——中央政治局——发表讲话时表示,中国必须“抓住这个时间窗口,巩固拓展优势、破除瓶颈制约、补强短板弱项,在激烈国际竞争中赢得战略主动”。
特朗普则试图通过施加严厉关税,迫使汽车、电子产品等制造商从中国转移到美国。包括日本和韩国在内的其他工业化经济体也担心中国不断增长的出口正在挤压本国企业的生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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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经济学家也敦促中国加大社会安全网建设投入,以增强民众消费信心。但涵盖2026至2030年的下一个五年规划的纲要显示,面对严峻的国际竞争,习近平构建国家实力的愿景仍然聚焦于制造业和创新,他相信这将为中国人民带来更大繁荣。
该规划的摘要中写道:“世界百年变局加速演进,国际力量对比深刻调整,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加速突破。”这份规划已在此次会议上获得官员们的一致通过。
“单边主义、保护主义抬头,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威胁上升,”摘要里写道,这些措辞在中国政治语境中通常指向西方的主导地位。
此类五年规划是中国领导人的重要治理工具,可用于设定政策优先方向,并将资金引导至相关领域。
规划表示,中国将采取“超常规措施”,在半导体、高端装备和先进材料等关键技术领域实现突破。文件并未说明“超常规措施”具体指什么,但兰德中国研究中心副主任、研究中国经济的杰拉尔德·迪皮波表示,这些措辞传达出中国领导人战略布局背后的紧迫感。
“在政策层面,‘超常规措施’意味着要跳出常规的行政程序和市场运作,强行在‘卡脖子’技术上取得突破。”迪皮波在电子邮件中写道。“这反映了在当前激烈的地缘政治紧张局势下,北京所采取的一种动员式思维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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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定于周四与特朗普举行会谈,重点讨论如何缓和双方的贸易紧张关系,包括美国的关税以及中国对稀土的全面出口管制。稀土广泛用于众多先进技术、商业和军事领域。
习近平和特朗普可能会就贸易争端达成休战协议,其中包括美国回撤关税,以及中国暂缓执行最新的出口管制。但这份规划表明,北京将继续推进利用出口管制来维护其经济与安全利益。
文件明确指出,中国政府将“完善出口管制和安全审查机制”。在国家安全目标的章节中还提到,中国将“加强战略性矿产资源勘探开发和储备”。
这份规划表示,中国将进一步扩大内需,要求实现家庭支出“明显提高”,以及“内需拉动经济增长主动力作用持续增强”。
但迪皮波指出,中国扩大消费的战略与一些西方经济学家所主张的方法不同。后者主张优先增加医疗保健等社会福利支出,从而提升居民的消费能力与信心。
他表示,在中国领导人看来,国内消费之所以难以提振,并不是因为人们手里没有钱可花,而是因为“服务供给的质量不足以满足他们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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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思路与他们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这一最高目标相一致,”迪皮波说。“对于北京来说,强劲的消费是通过提升经济生产端来实现的结果。”

储百亮(Chris Buckley)是《纽约时报》首席中国记者,自台北报道中国和台湾问题,重点关注政治、社会变革以及安全和军事问题。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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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特会”不只谈贸易,习近平或在台湾问题上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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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特会”不只谈贸易,习近平或在台湾问题上施压

储百亮, AMY CHANG CHIEN
中国领导人习近平上月在北京。他意图将台湾纳入中国版图,并削弱美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力。
中国领导人习近平上月在北京。他意图将台湾纳入中国版图,并削弱美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力。 Maxim Shemetov/Reuters
当中国领导人习近平与特朗普总统坐下来商讨不断恶化的贸易紧张局势时,他还将追求一个更长远的目标:说服美国总统软化美国对台湾的支持。
特朗普曾表示,即使习近平在韩国会晤时就台湾问题施压,他也仍将重点放在贸易议题。台湾这个民主治理的岛屿距中国海岸约160公里,北京宣称对其拥有主权。
但这一外交博弈引出了一个关键问题:美国对台湾的支持有多大的谈判空间,尤其是考虑到特朗普有时对台湾发表轻蔑的言论?分析人士称,中方官员可能借此会晤及其他场合引导特朗普就台湾问题表态,迫使其阐明立场。
专家指出,习近平很可能希望特朗普明确表态美国不支持台湾独立。这样的表态虽与历届美国政府立场一致,但若由美国总统明确宣示,将受到北京的欢迎——多年来中国一直指责华盛顿实质上在鼓励台湾走向独立。今年早些时候,国务院修改了关于台湾的网页内容,删除了“我们不支持台湾独立”的表述,引发中国强烈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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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依赖美国的政治和军事支持,因此美国总统任何被视为削弱华盛顿对该岛支持的言论,都可能被北京用来试图设定未来讨论的条件。如果特朗普表示美国“反对”台湾独立,对北京来说是一个更大的胜利。
“一旦出现有利于中国的表态,中方便将其视为新的基准线,”纽约外交关系委员会亚洲研究专家戴维·萨克斯指出,他曾参与撰写了一份评估报告,分析特朗普和中国领导人的会谈中可能会如何提及台湾。“中方将试图让所有继任者遵循这一先例。”
本月,台湾士兵驻守在金门岛——这座距中国海岸仅数公里的小岛由台湾控制。
本月,台湾士兵驻守在金门岛——这座距中国海岸仅数公里的小岛由台湾控制。 Ann Wang/Reuters
对中国而言,周四在韩国举行的会晤似乎为两国领导人之间的全面峰会奠定了基础。特朗普曾表示计划明年初访华,并希望邀请习近平访美。
“中国人可能确实看到了一个行动顺序:他们希望在贸易战中实现某种停火,开始缓和局势,然后他们希望开始讨论更大的地缘战略问题,”萨克斯说。“我认为台湾问题是其核心。”
自特朗普今年上任以来,其政府已经减少了与台湾的一些往来,此类往来正是中国强烈反对的。据《金融时报》报道,华盛顿拒绝让台湾总统赖清德在纽约进行过境访问,同时降低了台美防务官员会谈的级别,并将会议地点从华盛顿改至阿拉斯加。
中国认为美国的对台政策将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欧亚集团中国事务主管萧嫣然说。“他们看到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美国对台湾的承诺可能会减弱,因为他们认为力量平衡的转变越来越有利于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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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抱怨台湾在军事开支过低,在半导体生产方面占据不公平的优势。(台湾已经承诺到明年将其经济产出的3%以上用于国防;特朗普及其官员表示,这个数字应该达到5%甚至10%。)
特朗普时而质疑台湾抵御中国威胁的能力,时而又夸耀美国遏制北京的实力。上周被问及中国可能入侵台湾时,特朗普再次强调了美国的军事优势。
特朗普总统周日在马来西亚吉隆坡。
特朗普总统周日在马来西亚吉隆坡。 Haiyun Jiang/The New York Times
“到目前为止,美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强国,而且是遥遥领先。没有人敢挑战这一点,”特朗普在新闻发布会上说。
不过,特朗普或许盘算着,如果效仿克林顿总统1998年访华时的表态——即美国不支持台湾独立,或许能让北京在贸易谈判中更为配合,比如针对其新出台的稀土出口管制措施。
亚洲协会政策研究所董事总经理但若云(Rorry Daniels)指出:“对习近平而言,关键在于特朗普至少要表明理解中方(在台湾问题)的立场。他需要确信特朗普不会在台湾问题上制造意外。”
不过,台湾外交部长林佳龙淡化了外界对特朗普会晤习近平时涉台言论的担忧。林佳龙上周向台湾立法委员表示:“我们跟美方都保持密切的沟通,他们跟中国之间的互动,不会去伤害到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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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务卿马可·鲁比奥驳斥了特朗普会就台湾问题作出让步以换取中国在贸易问题上给予“优惠待遇”的说法。鲁比奥上周六在中东向记者表示:“没有人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黄安伟(Edward Wong)和Erica L. Green对本文有报道贡献。

储百亮(Chris Buckley)是《纽约时报》首席中国记者,自台北报道中国和台湾问题,重点关注政治、社会变革以及安全和军事问题。

Amy Chang Chien是《纽约时报》记者/研究员,常驻台北,报道台湾和中国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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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绕四中全会的禁忌问题:谁将接班习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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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绕四中全会的禁忌问题:谁将接班习近平

储百亮
现年72岁的习近平已领导中国近13年。目前没有迹象显示他计划下台,他也未透露任何关于接班人的信息。
现年72岁的习近平已领导中国近13年。目前没有迹象显示他计划下台,他也未透露任何关于接班人的信息。 Florence Lo/Reuters
本周,在北京的闭门会议上,中国最高领导层正在商讨完善一项计划,以确保在动荡世界中巩固国家实力。但有两个重大问题笼罩在这个国家的未来之上,即使在会议上没有人敢公开提出:习近平将执政多久?当他卸任之后,谁来接班?
习近平已经领导中国13年,集权程度为自毛泽东以来所未见。他毫无下台的迹象。但如果处理不当,他长期执政的局面可能会埋下政治动荡的种子:他既没有明确的接班人,也没有指定继任的明确时间表。
习近平每在位一年,关于如果他因健康等原因无法继续执政时谁将接班的不确定性就更深一分。同时,也无人能确定接班人是会延续他的强硬路线,还是会选择有所缓和。
习近平正面临着长期执政的专制统治者普遍遭遇的两难处境:一旦指定接班人,可能会形成与他竞争的权力中心,削弱他的控制力;但如果迟迟不确定接班人,又可能危及他的政治遗产,并在中共高层内部埋下分裂的隐患。现年72岁的习近平可能不得不在更年轻的一代官员中物色潜在继任者——这些人不仅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还必须赢得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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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习近平最终选定接班人,对他本人及其施政路线的忠诚几乎肯定会是首要标准。他曾表示,苏联犯下的致命错误之一,就是选择了推行改革的戈尔巴乔夫,最终导致国家解体。上周五,习近平也用行动表明了他对“不忠”绝不容忍的态度——军方宣布开除九名高级军官,他们因腐败和滥用职权而面临起诉。
“习近平肯定明白接班安排的重要性,但他同样清楚,在不削弱自身权力的情况下指明继任者是极其困难的,”亚洲协会政策研究院中国分析中心研究员牛犇(Neil Thomas)表示。“他当前面临的各种政治与经济危机,可能会不断压倒安排接班的优先级。”
关于习近平未来的猜测在中国极为敏感,并受到严格审查,真正了解他对此问题想法的恐怕只有极少数高层官员。与此同时,外国外交官、专家和投资者正密切关注这场于周一开幕、为期四天、汇集了数百名高级官员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希望从中捕捉到蛛丝马迹。
中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会议于3月召开,这一立法机构由共产党控制。本周,中共中央委员会正在举行闭门会议。
中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会议于3月召开,这一立法机构由共产党控制。本周,中共中央委员会正在举行闭门会议。 Pedro Pardo/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该会议通常在北京专门建造的京西宾馆闭门举行,预计将审议并通过未来五年的国家发展规划。习近平已将推动中国在科技创新和先进制造领域取得全球领先地位作为核心目标,这一方向很可能在会议中被重点强调。他和官员们多次表示,有信心通过自身的发展战略来应对并克服特朗普的关税和出口管制。
“中国与其他大国之间的战略竞争,其核心是一场综合实力的较量,”中国高级立法者在上个月发布的有关该规划的报告中表示。“只有大力提升自身的经济实力、科技实力和综合国力,才能赢得战略主动权。”
从理论上讲,如果习近平决定让更年轻的官员担任更重要职务,本周的会议可能会成为外界观察中国下一代领导层的一个窗口。但许多分析人士预计,他很可能会推迟重大的接班人安排,至少会等到2027年他很可能将会开启的第四个五年任期之后,甚至可能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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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认为这个问题应该已逐渐变得紧迫起来——如果不是在习近平自己心中,那至少是在他身边的人心中,”布鲁金斯学会中国政治研究员乔纳森·齐恩说。他曾撰文分析习近平的接班可能方案中央委员会会议。“即使习近平的亲信不会为了自己争夺位置,他们也会为了自己提携的门徒而角逐。”
习近平亲眼见证过接班斗争如何动摇共产党政权。他担任高级官员的父亲曾被毛泽东罢黜。1989年民主抗议期间,作为地方官员的习近平目睹了高层的分裂如何加剧了中国的动荡;最终,邓小平清洗了党总书记赵紫阳,扶持了新的接班人江泽民。
“习近平花费了大量时间研究中国历代王朝兴衰的教训以及苏联共产党的历史,他深知接班问题是必须深思熟虑的重大课题,”咨询公司中国策略集团的总裁、曾任美国情报官员并专注中国事务的克里斯托弗·约翰逊说。
目前,习近平似乎坚信中国的崛起依赖于他持续的领导。他打破了前任胡锦涛所树立的有序退休范例,并于2018年废除了国家主席的任期限制,使他自己能够无限期地担任党、国家和军队的最高领导人。
但随着习近平每多执政一年,找到既足够年轻、足以执政数十年,又足够资深、能在他的阴影之下掌握权威的接班人,就变得愈发困难。
政治局常委会是由七人组成的党内最高权力机构,习近平将大部分成员安排为自己的长期盟友。专家表示,这些人大多年龄在60岁及以上,几年后很可能已经太老,难以成为合理的接班人。习近平2007年进入常委会时年仅54岁,那次晋升凸显了他被视为下一任领导人的优势地位。
习近平在北京一家以中国军队为主题的博物馆。他似乎坚信,中国的崛起离不开他持续的领导。
习近平在北京一家以中国军队为主题的博物馆。他似乎坚信,中国的崛起离不开他持续的领导。 Gilles Sabrié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研究中国精英政治的教授史宗瀚(Victor Shih)表示,即便是在2027年中共下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有望晋升中央领导层的官员,年龄也可能过于偏大,不适合接替习近平。
鉴于习近平很可能再执政一届甚至更久,他的接班人很可能是一位出生于1970年代的官员,目前多半在省级政府或中央机关工作。台湾政治大学研究中国共产党的王信贤教授表示,中共近年来一直在提拔符合这一特征的年轻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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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习近平似乎也对那些未经过艰难考验或未承担过重要责任的官员感到担忧。他曾警告说,官员身上看似微不足道的缺点,在危机时刻可能演变成严重威胁——正如他所说,会导致“小管涌沦为大塌方”。
“习近平对他人,尤其是那些与他没有直接接触过的官员,抱有极大的不信任,”王信贤表示。“随着他衰老,与可能接班人的那一代人联系减少,这一因素将变得更加重要。”
专家指出,未来几年,随着习近平对潜在领导人选的考察与淘汰,党内高层的流动性可能会增强。在幕后,习近平亲信圈内的官员可能为争夺影响力与政治生存空间展开更激烈的角逐。
“这将使接班过程更加分散,因为他不可能只有一个明确指定的接班人,”史宗瀚说。“接班人选必须从一群人中选拔,这很可能意味着他们之间会发生较低程度的权力斗争。”

储百亮(Chris Buckley)是《纽约时报》首席中国记者,自台北报道中国和台湾问题,重点关注政治、社会变革以及安全和军事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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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继续清洗军方最高层,军委副主席何卫东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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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继续清洗军方最高层,军委副主席何卫东落马

储百亮
中国上周五宣布,何卫东上将及另外八名高级军官已被免去职务并被开除党籍。
中国上周五宣布,何卫东上将及另外八名高级军官已被免去职务并被开除党籍。 The Yomiuri Shimbun
中国于上周五宣布,一名高级军事指挥官已被免职,并将因腐败和滥用职权受到起诉。这一消息证实,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对人民解放军的一系列大规模反腐清洗行动已经延伸到了最高层级。
这名指挥官何卫东上将是中共中央政治局24名成员之一,政治局是中国共产党的第二层级领导机构。他同时还担任中央军委副主席——该机构是中共掌控军队的最高权力机关。他在中国军队的权力序列中仅次于习近平主席和另一位高级将领,位居第三。
中国国防部表示,何卫东上将及另外八名高级军官已被开除军籍和党籍。其中一些人此前已被证实或传闻正在接受调查,而何卫东自今年早些时候起便不再公开露面,这也被视为他可能出事的迹象。
国防部没有透露何卫东及其他几名将领所涉不当行为的具体细节,但表示指控与腐败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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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防部发言人张晓刚大校在官网声明中表示,这些惩处“彰显了军中绝不允许有腐败分子藏身之地的鲜明态度”。
一些专家表示,近期的反腐调查以及由此引发的军队指挥体系动荡可能削弱了习近平对解放军具备打硬仗能力的信心。但张晓刚大校持乐观态度,称这些惩处将促进“人民军队更加纯洁巩固”,并使军队“更具强大凝聚力战斗力”。
其他被开除的将领还包括苗华上将,他曾负责军队的政治工作,于去年被立案调查;另一名是林向阳上将,他曾担任东部战区司令员。一旦爆发台海战争,该战区将成为核心区域。台湾是一个民主治理的岛屿,一直抵制北京对其主权的主张。
在最近一份关于中国军队清洗行动的评估中,美国前国家情报委员会东亚事务副主任马克·帕克·杨写道,习近平“愿意牺牲解放军的制度凝聚力和能力,这表明他仍不预期短期内爆发战争”。
这些高层免职的消息是在中共一次重要领导层会议召开前几天宣布的。该中央委员会会议为期四天,将于周一开始,习近平将有机会提拔新的军队指挥官。
在2012年上台后不久,习近平便在军队和其他领域发起了一场反腐与清除不忠分子的运动。多名前高级将领因受贿、买官卖官及其他犯罪行为而被判入狱。解放军内部的反腐调查一度平息了数年,但在习近平于2022年开启第三个任期后再次加大力度,这表明他认为军队内部依然存在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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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岁的何卫东是这轮反腐风暴中落马的最高级别指挥官。他的仕途曾体现出习近平的支持,如今的倒台也可能让这位最高领导人颜面受损。
习近平于2022年将何卫东提拔进中共中央政治局,并任命他为中央军委两名副主席之一。在此之前,何卫东曾在与台湾隔海相望的福建省任职,并担任过东部战区司令员。
去年年底,当局宣布苗华上将因涉嫌“严重违纪”被停职调查。他同样是中央军委成员,但级别低于何卫东。同年,中共领导层还正式指控两名前国防部长——李尚福上将和魏凤和上将——犯有腐败罪行,包括收受巨额贿赂以及买卖军衔。
2023年,习近平突然撤换了两名掌管中国核导弹部队火箭军的高级将领。此外,还有十多名军方高官以及军工企业高层管理人员被清洗,显然是反腐调查行动的结果。
尽管最高层接连出现动荡,中国军队仍在迅速扩充和升级武器装备。今年,中共主导的全国人大批准了国防预算增长7.2%,使今年的官方军费总额达到约2460亿美元。许多专家认为,中国的实际军费开支远高于这一数字。
中国数十年来持续增长的军费投入推动了导弹、军舰和潜艇的数量与技术水平不断提升。美国情报官员表示,习近平已下令要求解放军在2027年前具备攻占台湾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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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多数体制中,反复清洗高级将领往往会引发危机或抵抗,”研究中国军队的捍卫民主基金会高级研究员克雷格·辛格尔顿表示,“而习近平能够频繁更换甚至清除顶级将领,而不引发显著的体制反弹,这恰恰显示出他的统治之强势,而非脆弱。”

储百亮(Chris Buckley)是《纽约时报》首席中国记者,自台北报道中国和台湾问题,重点关注政治、社会变革以及安全和军事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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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艾斗士”高耀洁逝世,曾揭露河南艾滋病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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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艾斗士”高耀洁逝世,曾揭露河南艾滋病感染

储百亮
2006年,高耀洁在上海举办的艾滋病巡回讲座期间与学生交谈。
2006年,高耀洁在上海举办的艾滋病巡回讲座期间与学生交谈。 Mark Ralston/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中国医生高耀洁于周日在曼哈顿上城的家中去世,享年95岁。她曾不顾政府压力揭露因混乱无序的采血活动而导致的农村艾滋病疫情。
哥伦比亚大学研究中国政治的学者黎安友(Andrew J. Nathan)教授证实了她的死讯,他曾帮她处理在美国的事务。
上世纪90年代末,高耀洁不遗余力地揭露和遏制艾滋病在贫困农民中的蔓延,这为她在中国赢得声望,她在国外也广受赞誉;奥巴马执政期间,她受到了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的赞扬。但共产党官员最终试图让高耀洁保持沉默,她在纽约度过了人生的最后十年。
即使流亡在外,健康状况不佳,她仍继续为数百个村庄发声,尤其是在她的家乡——中国中部的河南省,那里的居民成群结队地前往采血站卖血,而采血站粗劣的采血方法,导致数万乃至可能更多的人死于艾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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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长期隐瞒、忽视或淡化疫情,受感染的村民几乎没有得到任何帮助,直到高耀洁和其他几位中国医生及专家激起的公愤促使政府开始分发药物。
“艾滋病的流行与蔓延,毁灭的不仅是患者个人,还殃及无数家庭,”高耀洁在2016年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说。“这种人为大灾难,前所未有。然而,造成这场血祸的责任人,至今没有一个受到追究的,也没有一句道歉的话。”
高耀洁在年近70岁的时候开始了自己的第二职业——艾滋病教育工作者,当时她已经退休,不再从事日常的医学工作。但此前的经历给她的锤炼让她可以坚强地面对接下来的艰辛。
高耀洁于1927年12月19日出生于东部的山东省。她在日本侵华战争和内战期间长大——在毛泽东的领导下,共产党通过内战取得了政权。她经历了上世纪50年代末毛泽东的政策造成的饥荒,在他发动的文化大革命期间,她遭受了拘禁和殴打。后来,当她因指控官员隐瞒艾滋病疫情而被软禁,面对警察和政府官员的压力时,她说自己经历过比这更糟糕的事情。
“她的生活中经历了很多起伏,所有的逆境都考验着她的灵魂,”前香港投资银行家、智行基金会创始人杜聪(Chung To)说。该基金会旨在帮助中国农村孤儿或受艾滋病影响的儿童。“如果没有她,疫情暴发的消息可能会被掩盖更久,会有更多人死去。”
医学专家王淑平在揭露中国农村艾滋病传播方面也发挥了重要作用,2012年,她在谈到高耀洁时说:“她最大的贡献是赢得了新闻媒体的关注。地方政府想掩盖很多事情,但他们做不到,因为高耀洁很勇敢,一直在说话。”王淑平也移居美国,于2019年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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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矮小、笑声爽朗的高耀洁走路一瘸一拐,但这并不仅是因为年事已高。她出生在一个相对富裕的地主家庭,小时候双脚用布条裹了六年,这是一种令人痛苦的中国传统习俗,目的是人为制造出小巧的双脚。
她和家人定居在河南古城开封,她很快就表现出独立的性格,选择在当地一所大学学习医学。她于1953年毕业,不久后结婚,成为一名妇科医生。
2016年,高耀洁在纽约曼哈顿的公寓。“如果不拉下毛泽东的神位,中国就没有希望,”她说。
2016年,高耀洁在纽约曼哈顿的公寓。“如果不拉下毛泽东的神位,中国就没有希望,”她说。 George Etheredge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河南省是1958年后受饥荒影响最严重的地区之一。1966年“文革”期间,该省爆发了激烈的武斗。由于高耀洁出生于“地主”家庭而且拒绝屈服,她成了毛派激进分子的重点目标,遭到他们的毒打。她说,由于被迫在冰冷的石头上跪了几个小时,她的膝盖从此落下毛病。
高耀洁一度试图自杀。她最小的儿子在13岁那年因被诬陷侮辱毛泽东被监禁了三年。由于在那段时期承受过的痛苦以及自那以后与儿子关系长久不和,她对毛泽东的功过是非评价非常负面。
“如果不拉下毛泽东的神位,中国就没有希望,去毒要把这个老根挖出来,”她在2015年对一位采访者表示。
1996年,在全国各地倡导女性健康的高耀洁首次接触到一名被诊断出艾滋病的患者,那是一名在手术中因输血而感染的中国农村妇女。她在大约两周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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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耀洁开始亲自走访村民家里,调查艾滋病是如何进入河南的。
她和其他医务人员发现,大量黑心血站正在向村民购买血液,其采血方法几乎肯定会导致感染的传播,而这些血站通常都有官方的支持。血站从村民血液中提取有用的血浆,把剩下的血液汇集起来重新输回需要输血的村民体内。事实证明,大量汇集血液非常易于传染病的传播,包括导致艾滋病的HIV病毒。
1995年,河南官员试图取缔这种行为。但黑血市场依然存在,高耀洁呼吁关闭血站,治疗被感染的村民,并对官员问责。
她经常和司机从河南省会郑州的家中出发,长途奔波数日,为患病村民提供建议、食物和衣服,并带去治疗发烧、腹泻和其他艾滋病症状的基本药物。她回忆称,在一个村庄里,她见到了一名在丈夫死于艾滋病后上吊自杀的妇女。两岁的儿子紧紧抱着母亲的脚。
“高耀洁非常重要,因为她看到了村里发生的事情,也一直在为此发声,”来自河南的前记者张继承在采访中说,他是最早报道了河南艾滋病疫情的人之一。“很多人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但她经历了太多,所以一点也不怕。”
到2000年代初,中国农村的艾滋之祸已成为国际丑闻,国内外的愤怒令中国官员令无法再淡化此事。中国活动人士和记者都大力支持高耀洁,她在中国新闻媒体上赢得了一定赞誉,并受到官方的欢迎,一度得到副总理吴仪的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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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耀洁声名日益远播让其他中国官员感到不安,这些人认为她令他们难堪,特别是当她拒绝停止自己的倡议时。2007年,河南官员曾试图阻止她前往美国领奖,但遭到了副总理吴仪的驳斥。
2009年,高耀洁移居美国,开始用演讲和写书来讲述自己的经历。她对推广避孕套以防止HIV病毒和其他性传播疾病的感染持怀疑态度,这让许多艾滋病专家感到不满。
但由于她德高望重,即便是在预防艾滋病问题上批评她的人也对她怀有敬意。
她的丈夫、同为医生的郭明久于2006年去世。高耀洁身后留下两个女儿郭竞先和郭炎光;儿子郭锄非;妹妹高鸣凤;三个孙辈;还有生活在中国的三个弟弟和另一个妹妹。
生命的尾声,高耀洁住在西哈莱姆区的一处公寓里,有一群中国学生陪伴她并对她的著作进行编辑。她再也没有回河南,但她说过希望自己的骨灰被带回那里,撒入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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