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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我们”：宏福苑大火中的香港外籍家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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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JALI TSUI，FRANCESCA REGALA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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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我们”：宏福苑大火中的香港外籍家佣

ANJALI TSUI, FRANCESCA REGALADO
菲律宾人周日在香港参加社区祈祷活动，悼念11月26日大埔火灾的遇难者。
菲律宾人周日在香港参加社区祈祷活动，悼念11月26日大埔火灾的遇难者。 Philip Fong/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在香港众多家庭中，她们是准备三餐、为年迈父母沐浴、看护幼儿的女性——虽常隐于幕后，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上周，香港数十年最严重的火灾在大埔宏福苑爆发，这处屋邨内居住着200多名外籍家庭佣工，其中绝大多数来自菲律宾和印度尼西亚。
在16楼的一间公寓里，印尼佣工古古·苏西拉瓦蒂仅穿着身上的衣服，从楼梯狂奔逃生；屋邨另一处，菲律宾佣工卡伦·达达普抱起她照料的五岁男童，仓促冲出家门；还有一户人家中，前一天刚从菲律宾抵达香港的罗多拉·阿尔卡拉兹在浓烟弥漫的房间里紧紧护住怀中三个月大的婴儿。
她们的经历揭露了一个事实：作为支撑香港经济运转重要力量的外籍家庭佣工在这场灾难中同样承受了巨大风险。目前香港约有37万名外籍家庭佣工，几乎全为女性，她们为数百万居民承担家务和育儿工作。
香港政府规定她们必须与雇主同住，这使得许多女性只能挤在本就拥挤的高层公寓的狭小空间里。印尼移工工会秘书斯林·斯林加廷表示，此次受灾的佣工中不少人担心失业，因为她们失去住所的雇主可能无力支付工资。
上周三，大火席卷了大埔区北部这处屋邨的七栋高层公寓楼。截至周日，官方通报称火灾已造成至少146人遇难、40人失踪，数千人无家可归。
周四，大埔一处收容所发生火灾，导致年长居民无家可归。
周四，大埔一处收容所发生火灾，导致年长居民无家可归。 Billy H.C. Kwok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据菲印两国领事馆统计，宏福苑内共有约230名外籍家庭佣工居住和工作，其中印尼籍140人、菲律宾籍90人。
截至周六晚间，印尼驻港领事馆确认七名印尼籍佣工遇难、二人住院治疗，另有45人下落不明；菲律宾驻港总领事馆则表示，至少一名菲律宾籍佣工遇难，七人失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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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每个周日，数以千计的外籍家庭佣工会涌向公园和人行天桥，享受一周仅有的休息日。但本周，这里的氛围格外沉重——许多人身着黑衣悼念遇难者。一位知名菲律宾网红呼吁同行默哀一日，不在公园内跳舞、唱歌；印尼驻港领事馆也降半旗致哀。
“我心里特别难过，”在大埔工作生活、距火灾现场仅几分钟路程的德维·阿斯图蒂说。“我们所有人来这里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挣钱养活家乡的家人。”
当天下午，1000多名印尼女性聚集在香港岛维多利亚公园的草坪上悼念遇难者。有人握住双手祈祷，有人低头拭泪。
“我现在情绪很难平复，这件事实在太沉重了，”活动组织者之一斯林加廷说。“外籍佣工来香港打工，不只是为了自己，心里更牵挂着家乡的家人。她们是家里的支柱，她们是母亲。”
周五，救援人员在大埔宏福苑公寓大厦现场。
周五，救援人员在大埔宏福苑公寓大厦现场。 Lam Yik Fe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救救我们，我们快被烧死了”
火灾发生时，罗多拉·阿尔卡拉兹正在雇主位于13楼的公寓内。她的姐妹杰奎琳·图尼亚索说，阿尔卡拉兹刚从菲律宾来到香港，即将开始保姆和管家的新工作。
下午三点刚过，阿尔卡拉兹给菲律宾的家人发送了一条语音消息，语气似乎还很平静：“我们住的楼着火了，我们被困在房间里，烟已经漫进来，我正抱着孩子。”
几分钟后，她又发来一条消息，这次已泣不成声。图尼亚索回忆，她在消息里哭喊：“救救我们，我们快被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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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她坚强点，想办法逃出去，”图尼亚索说。“她说她不能丢下孩子，而我距离遥远，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几分钟后，家人收到了一条消息，背景音里只有婴儿不停的哭声。
图尼亚索称，阿尔卡拉兹一直被困到傍晚，最终，她和婴儿以及婴儿的母亲一起被消防员救出。她虽未被烧伤，但被送往医院重症监护室，依靠呼吸机维持呼吸。菲律宾海外劳工管理部门在社交媒体发文称，截至周六，她病情危急，但对治疗已有反应。
另一位菲律宾籍佣工卡伦·达达普当时正在家中照看五岁男童，孩子的父母突然来电告知隔壁楼栋着火。当时火警并未响起，但很快，浓烟就弥漫到走廊，钻进公寓。“我什么都没想，没拿行李、没拿护照，也没拿现金，只想着赶紧带着孩子逃出去，”达达普在其雇佣机构发布的社交媒体视频中说。
周五，志愿者们在大埔整理捐赠的衣物和食物。
周五，志愿者们在大埔整理捐赠的衣物和食物。 Lam Yik Fe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她让孩子跟着自己往楼下跑，途中不断有碎片砸向他们。“我们必须赶紧下楼，不然两人都会死，”她说。逃出大楼后，她看到消防员正全力扑救隔壁楼栋的大火，但火势蔓延极快，很快就烧到了她们住的楼。
43岁的印尼籍家政工古古·苏西拉瓦蒂也没听到火警警报。当时她正在16楼的公寓里吃午饭，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声。她从浴室窗户往外一看，发现楼下已是一片火海。“我立刻就跑了，什么都没带，就穿着身上的衣服，”她用普通话接受采访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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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西拉瓦蒂成功逃生，但她的两位邻居——同样在宏福苑照料老人的外籍佣工却在火灾中丧生。她说，她们平时买菜或在附近公园散步时几乎每天碰面。
如今苏西拉瓦蒂正面临尽快找新工作的压力。她之前照料的老人已搬入养老院长期居住，雇主告知不再需要她的服务。
斯林加廷呼吁香港政府出台特殊政策，允许受灾的外籍家庭佣工在港停留期间寻找新工作。截至发稿，香港政府尚未对此事作出回应。
“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但我确实没办法再留下来了，”苏西拉瓦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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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亚“杀猪盘”电诈园区是如何骗遍全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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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亚“杀猪盘”电诈园区是如何骗遍全世界的？

FRANCESCA REGALADO
10月，警方押送涉嫌在柬埔寨网络诈骗中心工作的韩国人抵达首尔仁川机场。
10月，警方押送涉嫌在柬埔寨网络诈骗中心工作的韩国人抵达首尔仁川机场。 Kim Hong-Ji/Reuters
美国财政部表示，一个主要以东南亚为基地、面向全球作案的网络诈骗产业已导致美国民众损失超过166亿美元。
这些依靠强迫劳动的诈骗窝点，在新冠大流行期间大量涌现。据部分估算，该产业每年获利至少640亿美元。
多个国家当局正试图解救那些被绑架、被迫沦为诈骗工具的受害者。尽管美国和英国近期对一家被控运营大型诈骗网络的柬埔寨公司实施了制裁，但专家表示，要对支撑该产业的犯罪集团提起诉讼，还需付出更多努力。
以下是这些诈骗窝点的运作模式及难以被彻底取缔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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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骗者通过社交媒体获取信任，精准锁定受害者
东南亚网络诈骗分子擅长“杀猪盘”诈骗——诈骗者先用数周或数月时间与受害者建立信任，再诱骗其投资虚假加密货币基金。从这个意义上说，其运作模式恰似养殖户育肥待宰的猪。
受害者通常会在Facebook、WhatsApp或Telegram上收到伪装成财务顾问的人的信息，随后诈骗者会指示其通过伪装成正规投资平台的网站转账。2023年，堪萨斯州某小型银行行长因此损失约4700万美元银行资金，沦为杀猪盘骗局的受害者。
柬埔寨国家通讯社周四发布的一张资料照片显示金边某诈骗中心内的电脑设备。
柬埔寨国家通讯社周四发布的一张资料照片显示金边某诈骗中心内的电脑设备。 Agence Kampuchea Press, via 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诈骗分子还会针对离异或近期丧偶人士实施情感骗局，经过短暂追求后诱骗受害者转账巨额资金。有时，他们也会直接打电话给目标对象，伪装成银行工作人员索要账户详情、密码和社保号码。
由于诈骗窝点雇佣母语使用者，因此能将目标对准全球受害者。据国际刑警组织称，中国人是被犯罪团伙贩卖至东南亚诈骗园区的最大群体，此外还有巴西人、印度人、菲律宾人以及非洲和东欧部分地区的民众。
诈骗中心依赖稳定的劳动力和电力供应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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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规模庞大的诈骗园区位于柬埔寨、老挝和缅甸政府为吸引外资设立的经济特区内。这些特区大多沿泰国边境分布，使犯罪分子能便捷获取泰国稳定的电力和电信网络。
诈骗运营者还利用泰国的机场和道路运输物资和工作人员。在很多案例中，受害者被诱骗至泰国，以为能获得客服或信息技术相关工作，但抵达曼谷后，他们会被带过管控松散的泰国边境，囚禁在诈骗园区内，还常遭受人身虐待和酷刑。
缅甸边境地区尤其成为这类诈骗窝点的温床。该国正处于内战之中，独立专家表示缅甸军方和民族武装组织在为诈骗集团提供保护，以换取利润分成。缅甸军政府否认与诈骗集团有任何关联，声称正在“积极”打击相关犯罪。
缅甸东部妙瓦底的一处园区，摄于9月。园区似乎安装了星链卫星终端。缅甸军政府表示已经突袭了位于泰缅边境地区最大的诈骗据点之一。
缅甸东部妙瓦底的一处园区，摄于9月。园区似乎安装了星链卫星终端。缅甸军政府表示已经突袭了位于泰缅边境地区最大的诈骗据点之一。 Lillian Suwanrumpha/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这些多层建筑构成的诈骗园区位于缅甸边境城镇，紧邻分隔缅泰两国的狭窄河岸，距离之近，甚至从泰国一侧都能听到园区发电机的嗡嗡声。从外部看，它们与普通办公楼和公寓楼别无二致。
各国政府正试图打击诈骗团伙。
多个国家正努力打击这些诈骗窝点，以下是今年以来的主要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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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印度和韩国派出航班，接回数百名从缅甸诈骗园区获救的公民。中国法院还以经营非法赌博和诈骗团伙罪名，判处11人死刑。
• 泰国切断了缅甸最大诈骗园区之一的电力和通信线路，并向中国引渡了一名被控在缅甸运营大型诈骗园区的男子。一名泰国高级官员因涉嫌与柬埔寨网络犯罪相关的贿赂指控辞职。
• 美国和英国对一家被控运营大型诈骗网络的柬埔寨公司实施制裁。美国随后成立联邦特别行动小组，旨在收缴诈骗分子的设备和加密货币资产。
• SpaceX表示，已停用超过2500台为缅甸许多网络诈骗活动提供支持的星链设备；缅甸军政府称已突袭一处大型诈骗园区。
• 菲律宾一家法院判定某镇的前镇长贩运人口罪名成立，他将民众贩卖至一处据官员认为与网络诈骗和有组织犯罪相关的园区。
本月，柬埔寨金边王子国际广场。美国司法部已申请查抄王子控股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陈志持有的价值150亿美元的比特币。
本月，柬埔寨金边王子国际广场。美国司法部已申请查抄王子控股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陈志持有的价值150亿美元的比特币。 Tang Chhin Sothy/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但总部位于日内瓦的倡导组织全球打击跨国有组织犯罪倡议的高级专家杰森·托尔表示，这类行动可能难以撼动这个年获利约640亿美元的产业。
一个明显的迹象是：即便在今年2月中国当局开展大规模打击行动期间，缅甸诈骗园区的建设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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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毁诈骗产业需要国际协同行动。
托尔表示，调查人员必须共享更多财务数据及从获救诈骗者处获取的信息。
但追踪资金流向十分困难，因为犯罪所得通过豪华房产和加密的比特币钱包洗钱，还在非洲和南亚多个国家扎根，这些地区因有组织犯罪和腐败导致治理能力薄弱。
托尔指出，目前调查人员行动过于迟缓，而诈骗园区利润丰厚且极易设立，因此难以被彻底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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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瓦底诈骗园区头目佘智江被引渡至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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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瓦底诈骗园区头目佘智江被引渡至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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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智江周三在泰国被警方押解，随后被引渡回中国。
佘智江周三在泰国被警方押解，随后被引渡回中国。 Chanakarn Laosarakham/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一名华裔商人在泰国被捕三年后被引渡至中国，他被美中两国指控运营东南亚的最大诈骗园区之一，将面临洗钱等多项罪名的指控。
该商人名为佘智江，于本周三从泰国抵达中国南京。他将是诈骗行业涉案人员中在中国受审的最高级别人物之一。中国今年发起大规模整治行动，解救那些被拐卖至东南亚从事诈骗活动的人员。
中国与美国等多个国家近期都在采取相关举措打击这一主要盘踞于东南亚的犯罪产业，该产业已从全球各地受害者手中骗取数十亿美元。
美国财政部的数据显示，美国民众因网络诈骗的损失已超 166亿美元。司法部于本周三宣布成立一个新的联邦特别行动小组，计划通过收缴相关设备与加密货币资产来打击诈骗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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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个月来，美国已对多名与缅甸和柬埔寨诈骗窝点有关联的人员实施制裁，佘智江便是其中之一。美国当局于9月表示，佘智江是“亚太新城”项目的最大股东，该大型项目位于缅甸与泰国边境城镇妙瓦底。
美国当局称，佘智江助力妙瓦底发展为集网络诈骗、赌博、贩毒和卖淫于一体的犯罪枢纽。还称亚太新城内的诈骗团伙诱骗世界各地的人前往当地，为犯罪集团充当网络诈骗人员。
泰国皇家警察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中国当局早在2021年就对佘智江发出逮捕令，指控其涉嫌洗钱和经营网络赌博团伙。2022年，应中国大使馆的要求，佘智江在曼谷被警方抓获。
佘智江在泰国的代理律师桑亚·艾乔迪称，其当事人否认所有指控。他还补充道，引渡前的两天里，律师团队始终未能与佘智江会面，且担忧佘智江在中国可能遭遇酷刑、强制失踪甚至死刑。
桑亚律师透露，佘智江原为中国公民，于2017年取得柬埔寨公民身份。
泰国上诉法院于本周一作出了引渡佘智江的最终裁定。此前，佘智江曾向泰国宪法法院提起申诉，主张泰国的《引渡法》违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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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驳回了他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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