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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芯片到中日争端,北京把美国“逼到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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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芯片到中日争端,北京把美国“逼到墙角”?

郭莉莉
特朗普总统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在10月韩国釜山会晤后。特朗普的最新举措延续了他在此次峰会上展现的和解姿态。
特朗普总统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在10月韩国釜山会晤后。特朗普的最新举措延续了他在此次峰会上展现的和解姿态。 Haiyun Jiang/The New York Times
在与美国的竞争中,中国在最近几周取得了一系列胜利。
特朗普政府在一份战略文件中软化了对中国共产党的批评。它重新开放了曾被华盛顿视为禁区的高端芯片销售渠道。并且,当美国的一个亚洲关键盟友因支持台湾而面临中国恐吓时,特朗普总统保持了沉默。
对于北京来说,华盛顿的这些立场转变表明,特朗普不再那么热衷于在意识形态、技术和外交方面与中国对抗。中国一些评论员称这些进展无可辩驳地体现了美国的衰落和中国的崛起。
中国知名科技高管周鸿祎在社交媒体上表示,特朗普周一允许向中国出售一些先进芯片的决定表明,中国不可阻挡的技术崛起已将“美国逼到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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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党报纸《环球时报》指出,新的白宫国家安全战略将更多重点放在西半球而非中国,是“美国承认其相对实力下降的证据”。民族主义博客“九万里”也得出类似结论:在对华问题上,华盛顿已经意识到“难以承受长期全面对抗产生的巨大代价”。
而当中国针对美国的盟友日本、就其支持台湾的言论发起施压行动时,特朗普在公开场合一直保持沉默。北京召见了日本外交官、取消航班、限制旅游,并增加了靠近日本领空的军事飞行,包括与俄罗斯的联合行动,以表达其不满。
上月,中国保安人员在驻华日本大使馆门口执勤。关于中国就日本支持台湾问题对日施加的压力,特朗普始终保持公开沉默。
上月,中国保安人员在驻华日本大使馆门口执勤。关于中国就日本支持台湾问题对日施加的压力,特朗普始终保持公开沉默。 Ng Han Guan/Associated Press
根据中国分析人士的说法,这是特朗普更注重交易的外交在起作用。在这种不那么鹰派、更加务实的思维下,中国不再被视为必须遏制的美国霸权威胁,而是一个必须与之谈判的重要国家。
这种转变在上周发布的特朗普国家安全战略中被明确阐述。它将中美竞争重新定义为主要是一场经济竞赛,而非安全或政治制度之争。该战略的既定优先事项是:建立“与北京互利的经济关系”。
而且,与前几任总统不同,特朗普对美国长期以来在中国推行民主的项目不感兴趣。这是30多年来,国家安全战略首次没有批评中国的威权统治或敦促北京维护人权——这一立场曾被从老布什到小拜登的历任总统所坚持,甚至特朗普本人在2017年首个任期时也曾表达过相同观点。
大西洋理事会全球中国中心助理主任卡罗琳·科斯特洛表示,该战略表明“中国推动国际体系对威权更友好的做法已不再是我们的优先事项”,她分析了1986年国会开始要求美国总统提交外交政策愿景后以来历届总统的国家安全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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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旦大学中美问题专家信强表示,该战略表明特朗普政府终于意识到,“试图通过打意识形态牌来改变中国既不可能,也不可行。”
“至少特朗普在他第二个任期上任以来,他的对华政策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意识形态驱动。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利益驱动’,”他说,并补充说这对中国是好事。
特朗普的交易倾向可能有助于解释为什么他的政府撤销了可能对中国经济和军事发展有帮助的关键人工智能技术的出口管制。它批准美国芯片制造商英伟达开始向中国出售其性能排名第二的半导体。特朗普在社交媒体帖子中表示,美国政府将从所有销售收入中得到25%的提成,批评人士称这种交易将短期经济收益置于美国长期安全利益之上
英伟达总裁兼首席执行官黄仁勋于10月在华盛顿出席会议。特朗普政府已批准英伟达向中国销售其性能第二强大的半导体产品。
英伟达总裁兼首席执行官黄仁勋于10月在华盛顿出席会议。特朗普政府已批准英伟达向中国销售其性能第二强大的半导体产品。 Eric Lee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在某些方面,特朗普政府的最新举措延续了他去年10月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会晤时所采取的和解姿态。那次会晤的结果是,在中国通过限制出口稀土——几乎所有现代制造业所需的关键矿物——以及大豆采购来发挥影响力之后,美国撤回了关税。
两位领导人于上个月再次通话,此后特朗普表示,他已接受了习近平的访华邀请,访问定于明年4月。
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亚洲研究员戴维·萨克斯表示,白宫发布国家安全战略时,特朗普显然已经把北京会晤纳入考量。他说:“我认为他可能希望在那次会晤中拥有最大的谈判空间,而他可能认为更具针对性的对华措辞会限制这种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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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北京来说,从遏制到竞争的转变相当于一次战略胜利。它证实了中国的论点,即国家不应干涉他国内政或阻碍其发展,并且不存在所有国家都应保护的普世人权。
这也给了习近平在该地区采取更激进行动的空间。中国一再批评日本首相高市早苗,因为她表示中国若对台湾发起攻击,可能引发东京的军事反应。周二,中国加大了对日本的行动力度,派遣战斗机和轰炸机,与两架具备核打击能力的俄罗斯轰炸机一同靠近日本岛屿。
当日本防卫大臣抱怨周二的武力展示对其国家安全构成威胁时,中国国防部发言人对此不屑一顾,称这些演习是“展示”中国和俄罗斯应对地区安全挑战的“决心与能力”。(日本表示,日本和美国周三在日本海举行了联合军事演习,以展示两国联盟的力量。)
日本防卫省公布的照片显示,日美两国周三在日本海上空举行联合飞行演习。日本表示,此次演习旨在展示两国同盟的实力。
日本防卫省公布的照片显示,日美两国周三在日本海上空举行联合飞行演习。日本表示,此次演习旨在展示两国同盟的实力。 Joint Staff Office of the Defense Ministry of Japan
中国分析人士表示,特朗普对中国采取的更务实方法预示着两国关系将进入一个更稳定和可预测的阶段。本周,中国外交部对特朗普的国家安全战略回应称,北京也希望建立“互利的经济关系”,并希望美国继续与中国合作,“压缩问题清单。”
但也有人指出,美国对中国的任何缓解压力的举措都只是暂时的。复旦大学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的社会科学研究员孟维瞻博士在为深圳前海国际事务研究院撰写的一篇文章中写道,特朗普政府仍在针对中国,只是不那么公开。
“或许未来三年特朗普在对华政策上不会表现得过于激烈强硬,”孟维瞻写道。“甚至等他卸任后回头看,你会觉得他当政时期对中国‘并不算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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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他看来,特朗普甚至可能在借鉴中国领导人邓小平著名的格言“韬光养晦”。通过专注于重组和重建美国的经济和技术优势,美国将能够在未来更好地与中国竞争。
“美国对华战略的底色是不变的,那就是维持自身优势地位、防范和遏制中国崛起,”他写道。

Pei-Lin Wu、储百亮(Chris Buckley)和赫海威(Javier C. Hernández)对本文有报道贡献。

郭莉莉(Lily Kuo)是《纽约时报》报道中国记者,常驻台北。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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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争端中,台湾人吃日料对高市早苗表达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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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争端中,台湾人吃日料对高市早苗表达支持

郭莉莉, PEI-LIN WU
台湾总统赖清德在总统府发布的一张照片,他正在食用含有日本海产的寿司。
台湾总统赖清德在总统府发布的一张照片,他正在食用含有日本海产的寿司。 Taiwan Presidential Office, via Reuters
随着寿司午餐和印有日本新首相头像的巧克力引发热议,台湾企业、官员和民众正在团结起来支持自己的邻居。东京方面此前表示,日本可能会在中国对台发动攻击时进行军事干预,引发了北京强烈反弹。
日本首相高市早苗本月表示,若北京企图夺取台湾可能会引发日本的军事回应。此后,北京派出军舰在靠近日本的争议水域巡逻,发布赴日旅游警告,并释放将限制日本海产品进口的信号。
这对台湾而言是痛苦的熟悉境遇——随着中国试图切断其国际支持,台湾面临日益加剧的经济与军事威胁。而面对北京坚持将这个民主岛屿视为中国领土的立场,日本民众对台湾的支持也在重新高涨。
当北京在2021年禁止进口台湾凤梨时,日本在那一年订购了创纪录的1.9万吨凤梨,日本首相安倍晋三——高市早苗的政治导师——还与台湾凤梨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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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台湾热切地投桃报李。台北政府已经取消了自2011年福岛核事故以来对日本食品进口的所有限制,包括海产品。就在周五宣布解禁的前一天,台湾总统赖清德发布了一段自己品尝寿司或在台湾设有分店的日本超市Lopia采购食品。台湾外交部周六呼吁民众吃寿司喝日本啤酒,配文附上台湾旗帜表情符号,后面是爱心符号和日本国旗表情符号。
“你们都吃些什么呢?也许,现在是吃日本料理的好时候了,”他说,但没有提及高市早苗的言论。这位总统表示,他午餐的寿司包含本地花枝和用台湾鸡蛋制作的玉子烧,彰显了台日“坚固的友谊”。
在芯片制造巨头台积电的所在地新竹,一名前县委员承诺,将向1000名当地居民每人发放1.8万日元(约820元人民币),供他们去日本旅行使用。(日本保守党党魁百田尚树此前曾表示,如果每个日本公民消费1.8万日元左右,就能弥补中国将限制日本海产品进口的信号。
前县委员孙金青告诉当地媒体,自从他周日宣布这一提议以来,他已经接到了70到80个电话。“高市早苗情义相挺台湾,我们台湾人也要相挺回去,”他告诉民视新闻网。
其他台湾政界人士也在社交媒体发布照片,展示自己品尝寿司或在台湾设有分店的日本超市Lopia采购食品。台湾外交部周六呼吁民众吃寿司喝日本啤酒,配文附上台湾旗帜表情符号,后面是爱心符号和日本国旗表情符号。
周一,在台湾南部城市高雄的一家Lopia商店里,印有赖清德吃寿司图片的彩色传单为“台日友好”寿司套餐优惠活动做宣传。51岁的IT从业者戴旭恭(音)正在挑选寿司和鳗鱼盖饭。了解到中国可能禁止进口日本海鲜后,他决定购买更多的日本产品。
周一,高雄一家日本超市内张贴着展现台日友谊的海报。
周一,高雄一家日本超市内张贴着展现台日友谊的海报。 Pei-Lin Wu/The New York Times
“身为台湾人本来就要支持日本,”他说。“人家都欺负你了,还不支持你的朋友?”
台湾最大的食品公司之一义美食品也在考虑批量生产一种限量版巧克力棒,其包装上印有高市早苗的照片。据义美公司发言人说,该公司首席执行长是在高市早苗当选后委托制作这款纪念品的。它不向公众出售。但在过去的几天里,该公司收到了“大约100个”想要购买这种糖果的顾客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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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地区距离日本本土不足110公里,面对中国在该地区不断扩张的军事存在,日台关系日益紧密。台湾分析人士指出,这正是习近平主席周一致电特朗普总统时强调“台湾回归中国”重要性的关键因素。
“很明显就是中国大陆应该是藉着华盛顿给东京施加压力,”台北国立政治大学外交教授黄奎博表示。“因为表示说你看我跟川普现在沟通很好,随时都可以通话。”
然而,在台湾,日本领导人对中国的强硬回应似乎激发了公众的支持,居民呼吁更多的人从日本购买“民主海鲜”和“自由扇贝”。
周一,新北市69岁的林月鑫上传了自己吃日本干贝的照片。
她向时报表示,众多日本网友留言致谢令她深受感动。
“真朋友之间本來就是要情义相挺。所以干贝就通通运过来吧,”她说。“他们不买的,我们就买;他们不去的,我们就去。”

Kiuko Notoya自东京对本文有报道贡献。

郭莉莉(Lily Kuo)是《纽约时报》报道中国记者,常驻台北。

Pei-Lin Wu是《纽约时报》记者/研究员,报道台湾和中国新闻。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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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特会”谁是赢家?中国运用筹码赢得关键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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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分析

“习特会”谁是赢家?中国运用筹码赢得关键让步

郭莉莉, DAVID PIERSON
特朗普总统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在周四会谈结束后。习近平对特朗普说,双方都应避免陷入“相互报复的恶性循环”。
特朗普总统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在周四会谈结束后。习近平对特朗普说,双方都应避免陷入“相互报复的恶性循环”。 Haiyun Jiang/The New York Times
当习近平在周四结束与特朗普总统的会晤走出会场时,他展现出一种自信的气度——那是一个领导着与美国同等强大国家的领袖才会拥有的自信,一种能够塑造任何协议条款的自信。
通过利用中国在稀土方面近乎垄断的地位以及其对美国大豆的采购能力,习近平从华盛顿赢得了关键让步——降低关税,暂停对中国船只的港口费用,以及推迟美国的出口管制,这些管制原本会阻止更多中国企业获取美国技术。双方都同意延长今年早些时候达成的限制关税的停战协议。
“很明显,他们在运用筹码方面变得越来越大胆,并且乐于收下美国的任何让步,”朱利安·格维尔茨说,他在拜登总统任期内曾担任白宫和国务院的中国政策高级官员。
根据中国政府对习近平在韩国釜山会晤中的讲话内容通报,习近平对特朗普说话时语气几乎像是在上课,他表示,贸易战“近期经历曲折”,应该对双方都有所启示。
习近平周四在韩国釜山与特朗普会晤时的笔记。这位中国领导人表示,贸易战“近期经历曲折”,对双方都应有启示。
习近平周四在韩国釜山与特朗普会晤时的笔记。这位中国领导人表示,贸易战“近期经历曲折”,对双方都应有启示。 Haiyun Jiang/The New York Times
习近平表示:“双方应该算大账,多看合作带来的长远利益,而不应陷入相互报复的恶性循环。”
习近平所说的“曲折”很可能指的是过去几个月,或者将近一年来,双方在关税、制裁和出口管制方面针锋相对的报复性措施。本月早些时候,中国大幅升级措施,通过宣布对稀土——几乎所有现代技术都需要的重要矿物——的销售实施新的全面限制,强化自己的筹码。切断这些供应可能会重创美国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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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传达的信息似乎是:北京已经证明了自己有能力进行反击,华盛顿最好记住这一点。
南京大学国际关系教授朱锋表示:“在特朗普发动贸易和关税战之后,中国是唯一一个与美国针锋相对的国家。”他指出,中国最大的胜利可能在于,美国今后在对中国实施新措施前会三思而行。
他说:“如果特朗普迫使中国全面实施对稀土的出口管制,那将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与此同时,习近平似乎也理解特朗普需要什么——一项他可以在国内作为胜利宣传的协议。这一结果使特朗普能够宣称自己为美国农民和企业争取了胜利,尽管中国实际上通过同意购买大豆并暂缓进一步限制稀土出口,基本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特朗普在登上“空军一号”时挥拳致意,随后在飞机上表示,习近平已经同意采取更多行动,阻止芬太尼前体化学品流入美国。他同时宣布中国承诺将购买更多美国大豆。“我们的农民会非常高兴!”随后他在Truth Social上发文表示。“我想为此感谢习主席!”
在两位领导人会面之后,中国商务部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将暂停实施今年10月宣布的稀土限制措施,为期一年。(声明未提及4月宣布的较早限制措施。)
此外,特朗普表示,他将把自己为迫使中国在阻止芬太尼贩运方面采取更多行动而对中国商品征收的20%关税削减一半。他说,周四宣布的减税措施将把对中国商品的整体关税从57%左右降至约47%。中国商务部也表示,双方同意将原定于11月10日到期的限制加征关税的停火协议延长一年。
一些专家表示,中国在这场贸易战中不可避免地占据上风,因为特朗普政府从未有过明确的目标。
习近平率团在会谈中达成三项成果:降低关税、暂停对中国船只征收港口费、推迟实施美国出口管制。
习近平率团在会谈中达成三项成果:降低关税、暂停对中国船只征收港口费、推迟实施美国出口管制。 Haiyun Jiang/The New York Times
“我认为这种做法堪称只讲战术不论战略,”布鲁金斯学会研究员、曾在中情局从事中国政治分析工作的乔纳森·茨津说。
“表面上,目标是解决长期困扰双边关系的一些实质性贸易问题。但实际上,中方成功地引导特朗普政府玩起了‘打地鼠’游戏,”茨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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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北京可能做出了一个让步,中国对会谈的官方通报中并未提及台湾这个北京声称拥有主权的岛屿民主政体。这通常是中美领导人会晤时中方必谈议题,旨在要求美方减少对台湾的支持。
周四达成的协议可能意味着,紧张的美中关系至少暂时迎来一段平静期。特朗普表示,两位领导人还讨论了“共同努力”结束乌克兰战争。他表示,他将在明年4月访问中国,随后习近平将访问美国。
习近平也通过呼应特朗普的国内议程来迎合其注重私人关系的执政风格,他表示,他相信中国的发展“同特朗普总统要实现的‘让美国再次伟大’是并行不悖的”。而特朗普则恭维习近平,称他是“一个伟大国家的伟大领导人”以及“一位伟大的朋友”。
“这是一种个人化的外交风格,很契合两位领导人的天性,”亚洲协会政策研究所专注中国经济问题的研究员莉茨·C·李说。“目前,这些善意举动似乎为一个受控的稳定期定下了基调。”
不过,周四取得的任何进展都可能因任何一方被解读为违反协议的举动而轻易瓦解。上个月达成的一项协议就险些夭折,当时美国扩大了禁止获得美国技术的公司范围,这将影响许多中国企业。随后中国宣布了对稀土的出口管制。这促使特朗普威胁取消周四的会晤,并扬言启动新一轮对华加征关税。
由于缺乏最终协议,目前的缓和状态将持续多长时间仍是未知数。
“或许是我看过太多次类似局面已变得麻木,但这些议题既比较容易出现反复,也很容易被用来指责对方没有诚意,”新加坡国立大学政治学教授庄嘉颖这样评价此次贸易休战态势。
特朗普周四离开釜山前,习近平呼应了前者“让美国再次伟大”的愿景。
特朗普周四离开釜山前,习近平呼应了前者“让美国再次伟大”的愿景。 Haiyun Jiang/The New York Times
周四取得的进展有可能会被特朗普在会晤即将举行之前宣布的一项声明压过风头。他表示,美国将重启时隔三十多年的核试验。但特朗普在“空军一号”上的表态似乎暗示,这一举动并非针对中国,而分析人士表示,尚不清楚习近平是否会将其视为挑衅。
中国的专家表示,更重要的是,美国总统正专注于与中国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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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旦大学的中美问题专家信强表示:“一旦特朗普真的想达成什么事,如果他想往东,他的下属就不敢往西,”

Pei-Lin Wu对本文有报道贡献。

郭莉莉(Lily Kuo)是《纽约时报》报道中国记者,常驻台北。

David Pierson报道中国外交政策和中国与世界的经济与文化交互。他从事新闻工作已超过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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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与习近平会面,称中国将放宽稀土管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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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与习近平会面,称中国将放宽稀土管制

KATIE ROGERS, ERICA L. GREEN, DAISUKE WAKABAYASHI, 郭莉莉
周四,美国总统特朗普和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在韩国釜山会面。
周四,美国总统特朗普和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在韩国釜山会面。 Haiyun Jiang/The New York Times
特朗普总统周四表示,中国已同意将针对关键稀土金属供应的严格管控新规推迟一年实施。此举或能缓解全球供应链中的一大压力点,该管控此前已引发广泛担忧。
此外,特朗普还表示,他将把此前为迫使中国加强管控芬太尼走私而对中国商品征收的20%关税减半。他称,周四宣布的这一降税措施将使中国商品所面临的整体关税水平从57%降至约47%。
特朗普是在与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举行峰会后返回华盛顿途中宣布上述消息的。此次峰会原本预计聚焦贸易议题,但特朗普宣布美国将在30多年后恢复核武器试验,这一消息盖过了贸易议题的风头。
在韩国一处军事基地,特朗普与习近平进行了约90分钟的会谈。会谈前,特朗普对习近平表达了热情问候,但现场氛围比他此次行程中早些时候会见日本、韩国和马来西亚领导人时更为紧张。双方均未提及核武器或核试验相关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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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政府发布的会谈通稿未提及任何新的贸易协议。通告称习近平告诉特朗普,两国领导人应避免“相互报复的恶性循环”。通告还提到,特朗普将于明年访华,且他已邀请习近平访问美国。
中国商务部随后表示,双方同意将今年早些时候达成的休战协议延长一年。这份协议之前,双方一系列针锋相对的升级行动导致对彼此进口商品加征的关税超过100%。
以下是其他需了解的信息:
 • 特朗普的核威胁:特朗普关于核武器试验的声明未提供细节,也未明确是否涉及引爆核弹头。他随后表示,这一核相关声明与中国无关。中国正大规模扩充核武器库,但自1996年以来未进行过核试验。
• 关税背景:美国对几乎所有自中国进口的商品加征了30%的关税,部分是出于抗议中国出口用于制造芬太尼的化学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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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特会”前,中国官员称赞两人为“世界级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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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特会”前,中国官员称赞两人为“世界级领袖”

郭莉莉
周三,特朗普总统出席在韩国庆州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商业领袖午餐会。
周三,特朗普总统出席在韩国庆州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商业领袖午餐会。 Haiyun Jiang/The New York Times
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和特朗普总统定于周四会面,北京的官员们一方面讨好特朗普,迎合他的自尊心,同时也在抬高习近平的地位。
中国官员称两人为“世界级领袖”,比喻他们是掌舵一艘巨轮驶过风暴的舵手,也是两支试图合奏的伟大交响乐团的指挥。
习近平和特朗普将于周四在韩国釜山会面,预计他们将讨论如何缓和威胁全球经济的贸易战。这是两人在特朗普第二任期内的首次面对面会晤,被视为巩固两国上月在四轮谈判后达成的脆弱贸易休战的关键。
双方近期的一系列举动,包括中国对关键矿产出口实施的新限制,以及美国采取措施禁止更多中国企业获取美国技术,都使得这一休战面临破裂风险。美中谈判代表周日表示,双方已同意一项框架性协议,预计将在周四最终敲定。协议条款可能包括关税减免以及推迟中国对稀土等关键矿产的出口管控,这些矿产几乎用于所有的现代科技产品。
中国的青岛港,摄于本月。面对特朗普的关税政策,中国官员一直采取强硬立场。
中国的青岛港,摄于本月。面对特朗普的关税政策,中国官员一直采取强硬立场。 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数月来,中国官员在面对特朗普的关税及其他经济措施时,采取了强硬立场,并放话已经做好了应对“关税战、贸易战或者别的什么战的准备。
但他们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奉承这位总统,并鼓励他作为一个强国的领导人走出自己的道路——不要被政府中更为鹰派的顾问所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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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反映了中国特有的自上而下的方式,即领导人设定一个宏伟目标,下属则要设法实现它,”新加坡管理大学贸易专家、法学教授高树超表示。
在8月的一次讲话中,中国驻美国大使谢锋将两国关系比作两个试图同台演出的乐团。双方都需要一位能够赢得服从的强有力指挥。“需要指挥家把控正确的节奏力度,也需要所有的演奏者相互配合、协调一致,”他说。
6月两国领导人通电话时,习近平将中美关系比作巨轮,需要两位总统来掌稳船舵,并且建议特朗普“排除各种干扰甚至破坏”。
2019年,特朗普总统与习近平在日本大阪举行的二十国集团峰会上。
2019年,特朗普总统与习近平在日本大阪举行的二十国集团峰会上。 Erin Schaff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本周,中国外交官继续赞扬特朗普,但他们也确保在赞美中提及习近平,以凸显中国的影响力和提升的国际地位。
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周一称特朗普和习近平是“世界级领袖”,他们“长期交往、彼此尊重”。外交部发言人周四表示,在塑造中美关系方面,两位领导人是“不可替代的”。
在高树超看来,这种措辞“是中国对自己已与美国平起平坐的一种自我肯定——这表明习近平认为自己与特朗普是平起平坐的”。
这也意味着习近平将在周四的会晤中以更自信的姿态提出自己的诉求。北京一直在推动华盛顿减少对中国商品的关税、放宽对电脑芯片和其他技术的出口管制,并撤回最新一轮进一步加征关税及其他惩罚性措施的威胁。
特朗普则希望北京恢复购买美国大豆,并阻止制造非法芬太尼所需化学原料流入美国。美国官员还呼吁北京撤销对稀土出口的新管控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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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领导人都认为自己和自己的国家处于非常强势的地位。他们相信自己对对方拥有重要的影响力,”德国马歇尔基金印太项目常务董事葛来仪(Bonnie Glaser)说。“任何一方都不想在国内受众面前显得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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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受害者变成霸凌者?中国在稀土问题上形象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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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受害者变成霸凌者?中国在稀土问题上形象转变

郭莉莉, DAVID PIERSON
中国领导人习近平预计将于下周在韩国与特朗普总统会晤。中国已表明,它随时会利用对稀土的控制,针对任何阻碍其发展的国家。
中国领导人习近平预计将于下周在韩国与特朗普总统会晤。中国已表明,它随时会利用对稀土的控制,针对任何阻碍其发展的国家。 Erin Schaff/The New York Times
在中国对贸易战的叙事中,美国是恃强凌弱者,而中国则是受害者——作为一个崛起中的大国,中国努力维护全球经济稳定,却遭遇美国不公平的关税制裁和技术禁令。
然而,近日中国展现出的形象却与此叙事愈发矛盾:这个工业巨兽正准备利用其在现代制造业关键矿产领域的垄断地位对抗任何阻碍其发展的国家或企业。
中国开采和加工了全球大部分稀土资源,这种资源广泛应用于计算机芯片、电动汽车、战斗机等各类产品。为报复特朗普总统的关税政策和技术限制,北京曾多次限制稀土出口,引发全球供应链混乱。如今中国官员正扩大管控范围,将全球哪怕只含微量中国稀土的科技产品尽数纳入监管。
此举使中国在特朗普总统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本月可能举行的会面中掌握了强大筹码,也让中国有机会向美国表明,中国对关键矿产的掌控能力能够影响任何贸易休战的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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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种经济施压可能会给中国带来适得其反的效果。多年来,中国一直谴责此类出口管制措施,如今却表示自己正效仿美国的做法。通过展现将稀土武器化的意愿——仅向北京青睐的对象开放供应——中国可能会被视为其经常指责的那种不负责任的霸权国家。
“中国正走在钢丝上:一方面要巩固其在中美贸易谈判中的地位,另一方面又要避免让世界其他国家对其出口管制意图产生恐慌,”亚洲协会政策研究所中国分析中心研究员牛犇(Neil Thomas)表示。
中国敦促华盛顿取消对先进半导体芯片的出口限制,降低关税并消除中国对美投资的障碍。作为回应,特朗普威胁对华商品加征100%关税,并对美国软件实施出口限制。
分析人士认为,双方可能试图稳定关系,并同意暂停最严厉的惩罚性措施——这意味着美国将暂停加征关税和扩大技术限制,而中国则推迟实施稀土出口管制。
位于中国北方的包头市的一家稀土精炼厂。
位于中国北方的包头市的一家稀土精炼厂。 The New York Times
中国出口管制自12月起生效,出口商若销售含中国稀土或使用中国设备制造的零部件,则须获得北京批准。中方官员称此举旨在防止稀土资源被用于武器研发,但该机制也赋予北京基于政治考量选择性控制供应的权力。
“如果双边关系不佳,那么出口申请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处理,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可能会被拒绝,”上海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吴心伯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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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还表示,此举只是效仿美国及其盟友率先实施的跨境出口管制措施,例如美国为阻止向中国科技巨头华为提供技术而采取的限制。
“我们基本上是遵循了美国及其盟友很久以前设定的先例,所以如果你想说这是胁迫行为,那也可以,你知道,毕竟我们是向你们学的,不是吗?”吴心伯说。
这种赤裸裸的胁迫行为——因其影响广泛且单边性强,一些分析师将其与特朗普的“解放日关税”相提并论——可能会削弱中国领导人试图塑造的形象:可靠的贸易伙伴、全球化的捍卫者,以及能够替代美国的全球领导者。
随着国际社会对该举措的反对声浪日益高涨,中国官员正试图淡化其影响,称这些措施并非出口禁令。
中国商务部副部长凌激周一会见了170多家外国企业和商业团体的代表,承诺中国将继续批准“合法交易”,维护全球稀土供应链的稳定。
但专家表示,中国不太可能撤销这些措施。早在2017年,中国官员就已开始将出口管制打造成一种政策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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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已上膛,他们已经表明了在适当时候扣动扳机的意图,”前拜登政府官员、《长期博弈——中国取代美国秩序的宏伟战略》(The Long Game: China’s Grand Strategy to Displace American Order)一书作者拉什·多希表示。
“所以现在的问题只是他们会在哪个问题上扣动扳机,”他还说,中国可能会首先利用这些管控措施在经济谈判中增强筹码,最终将其应用于其他问题,包括其对台湾这个民主岛屿的主张。
在国内,新的稀土管控体系引发了一定程度的民族自豪感。中国官方媒体和评论员称赞本国已从全球稀土供应国转变为维护这一关键元素全球供应秩序的领导者
“以前总是美国制定规则,现在中国也开始制定规则了,美国习惯了发号施令、他人服从。如今中国掌握了主动权,他们显得有些被动、不适、惊讶,甚至对中国会采取这样的行动感到震惊,”中国政策科学研究会经济政策委员会副主任徐洪才表示。
尽管中国此前曾采取过多种形式的经济胁迫措施,包括2010年切断对日本的稀土供应,但专家表示,此次最新措施是最激进的一次。
中国将该规则设置在全球范围内,而非仅针对美国实施,其部分目标可能是阻止其他国家试图减少对中国供应链的依赖——这一战略被称为“去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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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知道会面临一些反弹,但他们认为展示实力、展现影响力至关重要,以此向任何可能考虑与美国结盟或推行自身去风险议程的国家表明,这样做不会没有代价,”新美国安全中心高级研究员埃米莉·基尔克雷斯说。
但这可能会产生相反的效果。
周五,中国商务部长王文涛(左)出席新闻发布会。
周五,中国商务部长王文涛(左)出席新闻发布会。 Pedro Pardo/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欧盟贸易专员马罗斯·塞夫科维奇周二告诉中国商务部部长王文涛,中国新的稀土管控体系“给我们的关系蒙上了阴影”。由英国、加拿大、法国、德国、意大利、日本和美国组成的七国集团官员表示,他们正在考虑联合回应。
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周三表示,美国正考虑限制向中国出口软件,以报复中国的稀土管控措施,并表示将与七国集团其他国家共同实施这一举措。
“这一次你会发现,不仅仅是美国在抱怨,兰德公司专注于中国产业政策的兼职研究员凯尔·陈(音)表示,“许多国家都认为,这不仅破坏了它们的稳定,还几乎被视为一种挑衅行为。”

郭莉莉(Lily Kuo)是《纽约时报》报道中国记者,常驻台北。

David Pierson报道中国外交政策和中国与世界的经济与文化交互。他从事新闻工作已超过20年。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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