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来自六所美国大学七位师生的讲述。Erwin 积极参与哥大研究生罢工,搜集关于警暴证言,他从拉美革命的历史中汲取了行动的经验;Vova和几十名学生一起被哥大错误停学,维权经历和在法学院所学让他对美国的司法制度有了更切身的领会;西北大学是全美第一批与宿营学生达成协议的学校,然而参与宿营的 John 并不认为这是一次胜利,曾经亲历白纸的他如今对自由有了新的理解;加州大学圣克鲁兹分校素来是美国学运的重要据点,Zo 在这里见证了本科生、研究生与教师如何携手抗争;宾夕法尼亚大学的营地则汇集了费城三所大学的抗议学生和当地的社运名人,YH 加入了宿营,但如何处理恐惧却是她在这里学到的最宝贵的经验;弗吉尼亚大学地处南方腹地,近年来学生的社运组织备受打压,当地社群成员 Anne 目睹了毫无社运经验的学生如何小心翼翼地试图加入学潮,但希望的火苗又被校方迅速掐灭;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韩籍则结合其专业知识与对美国社会的长期观察,评估了此次抗议的前景。
乌迪生理性别男,倾向使用的人称代词为“她”。她是支持巴勒斯坦的犹太人行动网络“Jewish Voice for Just Peace in Middle East”的成员,也是原定于4月12日在柏林开幕的“巴勒斯坦大会”(Palestine Congress)的组织者之一。“巴勒斯坦大会”预计举行三天,由世界各地的巴勒斯坦团结运动的支持者发起,讨论加沙停火、以色列违反国际法,并谴责德国是大屠杀的共谋。然而,开幕当天大会就被警察断电清场。德国各大主流媒体在大会开幕前夕就开始了抹黑运动。市长凯·韦格纳(Kai Wegner)在推特上评论巴勒斯坦大会时说,“柏林对‘反犹主义’零容忍”。
4月14日,“巴勒斯坦大会”被关停的两天后,我在同一时期进行的一场抵抗运动上见到乌迪。那是发生在德国国国会门口一场占领运动——“Occupy against Occupation”(“占领国会,反抗以色列占领巴勒斯坦”)。这场运动至今已持续两周,截至本文发稿时间,人们仍苦苦坚守着营地。我抵达现场时,正逢一位说唱歌手的演出,在唱到“From the River to the Sea”(“从河到海”)这一句,警察突然冲了过来,把歌手抓走,并且暴力地和人群发生了冲突,救护车来了,几个被警察袭击的女孩子被担架拉着送上了车。
在这场访谈中,当乌迪犹豫不知道使用“巴勒斯坦”还是使用“以色列”来指涉那片地区时,经常就说“从河到海”间的人们。“From the River to the Sea, Palestine will be free”是一句由来已久的反占领口号,在1960年代由巴勒斯坦解放组织(PLO)最早喊出来。其中的“River”指的是约旦河,“Sea”指的是地中海,那之间是70年占领之下这片冲突无休无止的土地,它有时候被叫作以色列,有时候被叫做巴勒斯坦。这句著名的口号源远流长,被众多抵抗组织和民众使用过,它的意涵也不断被丰富着。去年10月,哈马斯对以色列的袭击发生后,这个口号被柏林检察院列为一种“反犹”和“煽动仇恨”的形式,使用者将受到刑事处罚。
在德国,遍布城市街道的犹太纪念碑和“反犹主义”指控的滥用,让这个揹负着大屠杀历史负担的国家看起来似乎像是患有一种道德自虐癖。曾被德国高法以“反犹主义”起诉的犹太活动家 Ronnie Barkan 在几年前我对他做的访谈中曾指出,“德国在二战后的历史教育是让人们感到‘愧疚’或‘恐惧’的压制性教育,它把战前根植于这个社会的种族优越论的集体意识压制了下去,却从未真的处理过这些问题。也因此,被压制的集体意识一直都存在,甚至还会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