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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溪的雨季_8.ylog

By: Steven
28 August 2024 at 20:40

【⊙请佩戴耳机收听⊙】

我行走在一片密林中
被来往的蚊虫捂住了嘴
步履不停地
踏在崎岖的砺石路里

墨绿的溪,晕染的叶
月光搅在灰色的额间
如蜜,如霜
粘稠,刺骨
如金箍拧紧
如五指压身

雷声,沿着潮冷的丝线钻来
细竹的火光映出了山门的台阶
手脚并用,汗珠
沿着每一个方向涌动
长发沿着水迹向台阶下生长
三十六条黑蛇扭动,波光粼粼
橘色的青苔,丝丝分明

细沙从脚下流走
我回到了那个被湿润的风拥抱的晚上
睁开眼睛也看不见,伸手
也抓不到,但有流动的水
在手指间,在脚趾间
在脸上,在脖子上
风在我身上割出了它的形状
它在流动,流过我的身体
如经过沙滩上的一块石头

我用舌尖舔舔上颚,起来
窗帘外,雨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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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曹溪的雨季

曹溪:南华禅寺

确诊:原来是病了

内观:看见了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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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了黑狗

By: Steven
11 August 2024 at 01:41

今天我似乎清晰地观察到了「黑狗」的样子。

如往常一样,吃完午饭送小柒去舞蹈室,然后我骑回来收拾下就去了健身房。今天训练胸和肩,没出什么汗,于是和筱烨商量出去咖啡店里坐会儿等儿子下课,再一起去吃点心。在店里聊了聊昨晚见朋友时聊的话题,关于生活和工作的想法,聊到需要正式挂个号去医院心理科室诊断。查了一下医生值班的时间,挂了周一上午的号。

一切都很平静,如往常一样,直到骑去舞蹈室在楼下停车时,一边和筱烨说着话,一边渐渐觉得自己的反应变缓慢了,忽然不想说话,眼皮有点沉。我有很丰富的血糖波动的经验,我知道这不是低血糖的表现。但从接到儿子开始,到我们一路去到吃粤式点心的餐厅,我都处于一种被什么笼罩着的状态里。

我跟儿子说,我们换个座位,我和妈妈要说会儿话。

「我觉得,我现在不太对劲。昏昏沉沉的,感觉脑袋里有一团雾,模模糊糊的,看东西也看不清楚,不是视力上的看不清楚,是感觉注意力集中不到某个地方,失焦的对焦错位的那种模糊。我的眼皮也有一点睁不开,不是真的睁不开,就像睏了。我的肚子也有一点不舒服,和胃痛有点像,但没那么严重。」

筱烨说她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我们聊起前几年,她的变化,我的变化,她那两三年的状态,我这两年的状态,如果我确实病了,那么那些「不对」就都合理地串起来了。

「我能分辨出这些点心是好吃的,但我感觉不到开心或满足。」

我不希望「暗示」会加强症状的表现,但自从知道自己病了以后,这是第一次在它出现的时候,我观察到了它。我们平时就常常内观,知道一件事情、一种状态的样子后,你就能经常看到它,看到它,它对你的影响就会变小,虽然你未必可以控制住它,但起码在它出现的时候你不会慌乱,不会因为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而失控,你可以像观察一段河水一样,看着它出现,看着它流过去,等待它慢慢消失。

虽然只是一团雾,但它的样子很清晰。

它不是「不开心」或者「想不开」,起码它出现的时候我没在想什么,它就仿佛在一段视频画面上叠加了某一种滤镜,它让我进入了另一个状态里,一个和当下的世界有些错位和延迟的状态。

这是它通常的样子吗?还是其中一个样子?

这是还有两个月就蓄满四年的头发

By: Steven
24 July 2024 at 01:53

今晚洗完头后,慢悠悠地吹了可能有十来二十分钟才把头发吹干。我几乎已经习惯了,把洗头吹头的这四十分钟当作一段冥想的时间。虽然不是真的冥想,但这一段必须专心致志的时间,是挺难得的完全沉浸在一件单独的事情中的时间,说是冥想也勉强说得过去。

忽然想来,我似乎没有在博客记录过我蓄发的事情。本来打算等到捐发完成之后再完整写一写的,但既然今天想起来,就先简单记录一下吧。

这事最开始,其实是由于疫情封控,那段时间很多理发店都关门了,或者当我有空想去剪发时,他们正好被关门。于是,时间一久,头发就长了。

如果要算明确的起点,那就是 2020 年 10 月头。

那会儿我爸刚查出来肝癌,我就索性剃了个圆寸,方便过去医院照顾他。主要是圆寸洗头方便,擦一下就完事。谁知道后来理个头发那么难呢。

这样算下来,从圆寸开始就没有再剪过头发了,还有两个月就满四年。

后来眼看着头发越来越长,开始借筱烨的发箍来打理,慢慢就发现了,我这一头硬头发,反而是长了比短了更好打理。早上出门不用梳头,不用发油发蜡,出差也不用发愁,这简直就是太适合我了。于是,就索性留起来了。

再后来,实在是长了,但又总拿不定主意做成什么样的造型,就顺势蓄着了。因此也学会了使用发簪,这是我从未想过要掌握的技术。

偶然间,筱烨了解到一些公益机构收头发给白血病儿童做假发,我们就把这件事当作一个要完成的目标了。我也开始时不时关注机构的信息,看看什么时候开始收。这一等又是一年多过去了,今年的活动也还没开始。

前段时间还有位记者找我采访过捐发这事,也不知道他后来写出来了没。

上周开始,尝试用运动健身的方式来对抗抑郁。让教练作为外部因素,来打破原本的圈圈,确实是个挺不错的开始。肌肉练得如何还不能说,但运动过后的一段时间里,人确实是正常了一点。

好多待办的事情,我得一件一件来。

最近,深圳的天上常常堆满了这些大白棉花。阳光用干脆利落的刻刀,在石膏上快速切出了空气的体积。每每抬头看见这一幕,总觉得有天使在关照。

得知了怪物的名字

By: Steven
15 July 2024 at 23:29

经网友在上一篇博客里建议提醒,我今晚在 Google 里找了三个排名最靠前的自评测量表,挨个测试了一遍,评测结果如下:

看到结论的时候,我没有很难过,反而舒了一口气。

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直被困在这种「不具名」的陷阱中。一度我认为,这是中年危机或者什么类似的处境。我说不清楚这是什么,只知道自己一直被「它」缠着。我越是去分析,就越是迷茫,它似乎是很多东西,又似乎没有什么轮廓。它像一个幽灵一般在任何地方出现,我叫不出它的名字,念不出那句咒语。

抑郁症!

这就是你的名字吗?这就是你的名字吧!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打败你了!

幸亏筱烨推了我一把!

时机正好!

枪声过后,开始自救

By: Steven
14 July 2024 at 23:48

今晚,我人生中第一次走进健身房。

前几天,我写了一篇博客,坦言我的状态非常糟糕。这个周末回来,筱烨就找我聊了这件事。她和我分享她产后抑郁的那段时间,还有这两年抑郁的状况。那些年,我形容她像一颗躲在角落的蘑菇,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令人难以靠近。

现在,我是这颗蘑菇。

她不断和我分享,她从重新开始跳舞,到重新练习瑜伽,再到几个月前开始决定要撸铁健身,我眼看着她越来越好。我最近甚至有一种念头,觉得她正在越来越舒展,而我的处境越来越糟糕,不自觉地就会认为自己越来越配不上她,自己和她越来越远。

一般来说,故事里的男性角色会在事业上高歌猛进,留下家中的妻子独守空房,最后两人渐行渐远。这么俗套的故事,只有最没天赋还没有生活经验的编剧能写出来。现在留在原地转圈的是我,那个故事套路中在事业里前进的人。

事实上,我也不觉得我的事业在前进。

尽管行业内外的上下游都在和我们说,你们已经垄断了市场,但我很清楚,我们正在垄断的是一个正在快速收缩的市场。那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哪怕一些合作方并没有意识到或指出这件事,但我意识到,这艘船正在沉没瓦解。

突然,一名枪手击中了特朗普的右耳。

今天早上看见这个新闻时,我甚至觉得是一个什么恶作剧。直到所有人都在发那张几乎预订了今年普利策奖的照片,我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疯狂已经丝毫不在乎剧透不剧透了。连一直受限于法规的无人自动驾驶车辆领域,最近也因为百度的破萝卜被大众广泛关注。楚门的世界里里外外,似乎都在想快进到剧终。

我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推进,像海浪。

熟悉的朋友问我,你有在私下做设计的单子吗?不熟悉的新朋友问,你有空或者有兴趣考虑新的项目吗?曾经的客户问,这里有一个当下正火的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干?筱烨看着星盘说,你即将经历一场大的变化。

这些年一直和车厂打交道,大大小小的车企案子都是我经手,这些经历让我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人类、组织、制度,是多么脆弱。我不是要说「草台班子理论」,我不是很喜欢这个同样草台的概念,它简化了太多东西。我是要说,「他们」太水了,以至于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发现「他们」其实是「它们」。人类就是一群依靠虚构的概念捏合起来的想象共同体,第一个拿起圆桌上餐巾的人,就能制定规则。

似乎所有所谓正派和反派的角色,都在这件事情上获得了共鸣。

一即是全,全就是一。izumi sense 对爱德华说的这句话,我记了好多年,在这一刻,它自然而然地出现了。十八九岁的我不理解,但现在,我越来越有感受了。同样有感受的是她对爱德的训练方式:

欲强健精神,先强壮肉体。

我十八九时是确实不理解炼金术士为什么要练肌肉的,直到技能点全部都点在智力和魔法上的我发现,这个世界没有魔法,全是肉搏。

「江滨柳,你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变化,即将发生。」

我骑着电动车赶回家的路上,皮肤能感受到阳光的压力,一切声响都在减消,老导演的话在耳畔如雷鸣贯耳。这一枪不是开始,但车轮已经在加速转动了。许多东西都将会一起消解,但,我得抓住一些绝不会失败的投资:

身体

在抑郁发展成生理性的情况之前,在痛苦酝酿的恶吞噬我之前,在剪不断的焦虑和困顿完全困住我之前,我得先救自己,通过肌肉的反馈,让逆位的宝剑十那些扎在我背上的利刃垂落。

我就是需要那么多「理由」来推动。

但是,它们也都如剧本般来的恰到好处。

回来的路上感觉还好,觉得坚持下来形成习惯应该不难。直到回家换衣服,手举不过头顶、脱不动T恤,挽发髻费劲,才感受到肌肉力竭后的过瘾。

我会把你捞起来的。

住在阁楼里的我

By: Steven
4 January 2024 at 01:56

独上阁楼,最好是夜里。

得承认,我遇到中年危机了。

其实像我这样的人,还没资格谈论这个词。它所谈论的,是人到中年事业有成之后,环顾四周时的迷茫。我的三十六岁即将步入尾声,但事业还远没有什么声色。朋友说,你已经很让人羡慕了。我不能不知好歹地说,我有多么不舒服,这不礼貌。但环顾四周,我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我卡住了。

工作的状态,职业的状态,收入和支出的关系,对家庭和小柒的照顾,与母亲的关系,都不在我可控的范围内。试图可控,就会滋生贪嗔痴;顺流而下,自能渡河。我明白,可泡在水里的感觉,非常难熬。但我会一件事,无论是解决它、面对它,抑或是拥抱它,都得先看见它、承认它,确认它。

现在,你就站在那里。

上了一点年纪的好处是,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惊慌,或者容易被言语迷惑。时间在我身上留下了一些智慧,虽然不多,但多少能让我少一些紧张,冷静地面对这个世界。我仍然没想清楚很多事情,但我有信心,能够弄明白它们,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今天的太阳,晒不干明天的被子。所有的战争中,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是等待。一切的组织形式都是虚构,一切的观念都是相,人自行走在旷野之中。

你放心,我会走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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