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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day — 17 September 2024Main stream

先答应

By: Steven
16 September 2024 at 23:58

最近有几件事,给我了一些触动。

因为确诊抑郁症后,我向公司请了长假来休息,所以忽然多了很多大片的空闲时间。可是吃药的感觉很不好,昏沉、嗜睡、动力低下且多屁。我觉得这不是适合我的方式。于是有了健身,有了我的理智告诉我:

先答应,强迫自己出去。

第一件事是汉洋跟我说他们计划九月初去一趟东北,给辽塔扫描建模,问我要不要一起。其实前几年他问过我好多次,每一次我都因为忙于工作,婉拒了,有时呢,是因为懒得动,也婉拒了。这次我心中有个声音:你先答应,然后就不得不去了。我就这么把自己推了出去,跟汉洋、Tim、夫聪去辽西走了一趟。

一上车,汉洋就问我,为什么这次有空来了?我说,重度抑郁症休病假了。他和 Tim 很自然地说,哦,这个咱们身边搞创作的朋友很多,然后就开始直奔沈阳。汉洋还给我拿着一台他刚从日本淘回来的 Mamiya 645 1000s,这是我第一次正经使用一台胶片相机,并且是一台 120 画幅的腰平取景器的机械单反。

这台相机在这一趟,教会我一些事。回头我再把整理好的照片陆陆续续发出来,有些照片我还是很喜欢的。这一趟时间虽然不长,但它不仅让我这个广东仔第一次对东北有了清晰的体会,也触动了我心中的一些东西。

出发前,脑放电波的 Nixon 问我要不要在苹果发布会之前合作一期节目。我下意识地想婉拒,但另一个声音说:

先答应,又不用你操心,你说就好,答应了再说。

这样,我又一次把自己推向了「不得不做」的位置上。

那一期节目似乎很不错,反响挺好。甚至一些路人都留言表示很喜欢这一期,说很有收获和启发。这对我是一种鼓舞。

在东北的路上,我们在车里聊起理想 mega、小米 SU7 的设计,汉洋说我们回去之后录一期节目吧。我其实不太想,毕竟工业设计这个母题太大了,轮不到我这个在设计领域里并无建树的人来说。但是,可以先答应吧,万一能聊出什么来呢?后来回到深圳,汉洋跟轶轩一起,我们仨在汉洋的酒店房间里聊了两个小时,在轶轩那些简单、外行、尖锐的问题的触动下,我觉得那一期节目剪出来之后应该不会太差。虽然可能只是很基础的科普,但大体上应该只得一听。

结束后我问轶轩,这样聊下来,你现在知道工业设计是做什么的了么?他说,虽然不能简单地描述出来,但确实理解了。

这又是一次把自己推出去,但不差的体验。尽管那天我们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透了,但也因此在轶轩家里打了几把《黑神话·悟空》,能算是好事吧。而且,就在临出门吃晚饭前,辽塔之行的大部分胶片都扫出来了,全部看下来,有几张还是不错的。他俩纷纷表示,作为第一次用胶片,算是很成功了。

也许有鼓励的成份,但有几张我很喜欢,回头要找 Tim 用飞思精扫再制作出来。

和创作有关的事情,我都不觉得累。

最后一天我在 Tim 的工作室里问他:经常接触不一样的项目,你会觉得疲惫吗?他的回答是,如果经常做一样的事,我就会觉得非常疲惫。

我也一样。

那天还偶遇了梁源,他们在楼下录了一下午节目,聊黑悟空里的佛教文化和文物。我旁听了几小段,挺有意思的。节目这两天也陆续上线了,虽然我说很感兴趣,但也确实提不起劲儿去点开它们,只能先 Mark 在列表里。

今天早上突然想看看苹果新品,手欠翻了翻图纸,看着看着就似乎琢磨出一些线索……截图往群里一放,两颗皮蛋就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做一期节目。

好吧,虽然我原本可能想搞一期《设以观复》的,但我可能做不动了,如果有他们一起搞的话,是不是我自己的节目真的无所谓,但起码算是对一直关注我的人们有一个交待吧。他俩八月份就问过我和 Toby 要不要在发布会后一起录一期播客,没曾想居然还凭空出来期视频。

且不管能出来什么,先答应吧。

答应了就得不得不面对,不能偷懒。

我是病了,但不是傻了,如果说这段时间我发现了什么之前没注意到的事情的话,那就是「先答应」吧。

我过去很紧张,要有安排,要有预期,要有 planB 和后手,但渐渐发现有这些也不怎么管用,突发状况永远层出不穷,它们总能在预想之外的地方出现。先答应,硬着头皮上,反而似乎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多阻力。

例如这两天跟着筱烨去了音乐教室,十分钟,阿吉就让我和小柒筱烨合了一首曲子,最简单几个位置就能出来很棒的旋律。今晚的中秋活动,虽然我们都不太想参加,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但为了给阿吉捧场,还是一家人都去了。躲在人群里的感觉并不放松也不自在,但音乐本身能令我感到舒服。

如果把抑郁症看作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似乎可行。

升级版的「用户路径」

Before yesterdayMain stream

曹溪的雨季_8.ylog

By: Steven
28 August 2024 at 20:40

【⊙请佩戴耳机收听⊙】

我行走在一片密林中
被来往的蚊虫捂住了嘴
步履不停地
踏在崎岖的砺石路里

墨绿的溪,晕染的叶
月光搅在灰色的额间
如蜜,如霜
粘稠,刺骨
如金箍拧紧
如五指压身

雷声,沿着潮冷的丝线钻来
细竹的火光映出了山门的台阶
手脚并用,汗珠
沿着每一个方向涌动
长发沿着水迹向台阶下生长
三十六条黑蛇扭动,波光粼粼
橘色的青苔,丝丝分明

细沙从脚下流走
我回到了那个被湿润的风拥抱的晚上
睁开眼睛也看不见,伸手
也抓不到,但有流动的水
在手指间,在脚趾间
在脸上,在脖子上
风在我身上割出了它的形状
它在流动,流过我的身体
如经过沙滩上的一块石头

我用舌尖舔舔上颚,起来
窗帘外,雨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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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曹溪的雨季

曹溪:南华禅寺

确诊:原来是病了

内观:看见了黑狗

|封面设计|

ChatGPT + Midjourney +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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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分子|在精神科门诊里,孩子们的年纪越来越小

28 August 2024 at 06:58

img

“我感觉自己好像被关进小黑屋里,明明知道出口在哪,但是怎么都出不去。有种绝望的感觉。”

8岁的男孩坐在精神科医生对面,描述自己的感受,在门诊里,很少有孩子能这么清晰准确地描述自己的情况。

CDT 档案卡
标题:知识分子|在精神科门诊里,孩子们的年纪越来越小
作者:知识分子
发表日期:2024.8.27
来源:微信公众号“知识分子”
主题归类:抑郁症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几个月之前,他和妈妈都察觉出了一些问题。他无法完成作业,妈妈越催促,他越烦躁,咬自己的胳膊,全是牙印。每到快睡觉的时候,他都跟妈妈抱怨,睡不着,“觉得恐惧”、“烦”。

各种辅助检查后,男孩被确诊为抑郁。妈妈问医生,“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这样能准确描述自己情况的孩子并不多”,医生说,在临床上,大部分孩子只能向家长和医生描述身体的痛,冒冷汗、发抖、拉肚子、头痛。一些孩子在来到精神科门诊之前,可能已经在消化科、神经内科转了一圈。

即便常被误诊,因为抑郁症辗转来到精神科门诊的孩子还是越来越多了。精神科医生们发现,过去在门诊就医的孩子们更多是孤独症、抽动症这类发育障碍疾病。近年来,抑郁焦虑的儿童青少年越来越多,年纪也越来越前移。

2019年刊发的一项关于中国中小学生抑郁的荟萃研究显示,2005年-2016年的相关研究报告中,儿童青少年的抑郁症状时点患病率(观察时间一般不超过1个月的患病率)为4%到41%,儿童青少年抑郁症状汇总患病率为19.85%。在中国的临床案例里,医生甚至发现了3岁、4岁的抑郁儿童。

这种前移,有部分原因来自诊断标准的变化——过去几十年里,关于抑郁诊断的年龄标准不断降低。

一项2021年发布的调查显示,在来自北京、湖南、江苏、辽宁和四川城市和农村校园中的7.3万多名6-16岁的中小学学生中,1.4万多人被确定为精神疾病高危个体。这些参与者中,一种或多种精神障碍的总体患病率为17.5%。注意缺陷和破坏性行为障碍的患病率为10.2%,焦虑障碍患病率为4.7%,抑郁症患病率为3.0% 。

研究团队提供了一个观察:抑郁症和焦虑症的患病率在女孩中较高,而行为障碍的患病率在男孩中较高。这与医生们在临床的观察相符合。

除了反复查不出原因的躯体化症状外,许多家长带着孩子走进医院的直接原因是,孩子已经无法正常上学了。

但在这之前,这些孩子已经与痛苦周旋了很久。他们被裹挟在人际交往、学习焦虑、家庭照料、童年创伤事件中,但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当做成长过程的注脚。

他们是在替家庭生病吗?

从孩子走进门诊开始,医生的观察已经开始,他们需要在有限的门诊时间中跟孩子建立连接。黎景(化名)副主任医师告诉《知识分子》,他在儿童精神科从业十余年,“无论孩子说什么,只要能说就好,只要开始互动,基本能观察到孩子的问题特征集中在哪里。”

“你爸爸妈妈平常唠叨你吗?”

“谁照顾你比较多?”

“他们吵架吗?”

多项研究对于父母因素(如父母冲突、过度介入、父母关爱程度低)对青少年抑郁症的影响提供了充分证据基础。根据依恋理论,青少年与父母的关系质量高时,出现抑郁症状的可能性较小;更好的亲子关系可能导致更高的社会支持感知和自尊。

在诊室里的十几分钟里,每个家庭中成员的关系被高度浓缩短暂释放。一个父亲陪着女儿来看病,她主要表现是强迫症,还伴随抑郁的症状,问诊即将结束的时候,父亲问医生,“是不是平时她妈妈管她太过严格?”

另一个表现为典型抑郁的男孩,母亲提到,当他拒绝学习的时候,父亲没有听任何解释,暴揍了他一顿。

很多时候,孩子们还被卷入了成年人的关系之中,甚至包括代际之间的冲突。“我的爸爸妈妈总吵架,”一个7岁男孩告诉医生,“我爷爷和妈妈也总吵”。

一位妈妈曾向我描述她和丈夫带着13岁孩子去看医生的片段。医生问夫妻俩,“你们觉得孩子在哪些情况下会情绪低落?”

母亲说,“可能是我和爸爸一直给太多否定和批评,我们有的时候也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孩子学习已经很难了,还要面对这些批评。”

丈夫显然并不适应这种自我检讨,“那我也很难啊,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她怎么就不能体贴体贴我呢?”

她拽了一下丈夫,“大人管大人的问题,你好意思让孩子来担(你的问题)。”

过去的许多报道中,展现过许多家庭冲突里艰难求存的孩子,有人提出一个观点,“孩子是替家庭生病”。

“但这个观点还是有些片面”,黎景希望对这一观点进行适当修正和补充,“如果一直强调,孩子的问题是父母的问题,那么父母的问题是谁的问题,这样往上追溯十八代没有意义。我们可以理解为是整个家庭系统(祖辈、父母辈、子女)出现了不平衡,而我们需要找到新的平衡点,这样的话每个成员的压力都会更小一些”。

“不然只会出现甩锅的情况,爸爸指责妈妈太过宠溺孩子,妈妈说,你平时不管孩子,这样不利于问题的解决”。

在给出诊断结果的同时,医生们还会适当帮助调整家庭的沟通方式,当然,这需要家长的配合。

最常见的嘱咐是,“不要再打孩子了,打得越狠,药吃得越多。”

一个父亲在门诊喋喋不休讲述孩子的问题,一再表达自己对孩子前途的担忧,“明年就中考了,我是不是说过很多次,这个对你来说,对我们来说,都非常重要。”

医生打断了他,“你说得太多了。让孩子自己说。”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被妈妈带来复查,她已经休学了一段时间,整天躺在床上,除了打游戏,对其他事情没有任何兴趣。上一次,医生除了开药之外,告诉母亲,“多陪伴,找一些非学习的事情让她做。”

这次再来门诊,妈妈的不满穿插在问诊过程,“一天到晚关着门拿着手机。我看她都没问题了,天天都挺开心的,吃饭睡觉都没问题,叫她运动也不去。”

医生说,“你如果不想让她玩手机,先把自己的手机收起来,可以做到吗?尝试跟她一起玩游戏,不然你们两个聊天都不知道聊什么,先试着走进孩子心里。”

黎景也会遇到很多因为孩子生病而负疚的家长,“妈妈会更多一些。因为很多家庭中,妈妈照管孩子比较多,所以当孩子出现问题的时候,妈妈又自责又愧疚。”

一位妈妈问医生,“是不是我做错了哪些事情”,快要哭出声。

“不是你的错,”黎景告诉她。这位母亲似乎松了一口气。

“这种情况下,母亲是需要支持的,可能在原本的家庭系统里,母亲就没有得到应有的支持。在问诊中,哪怕是这么短短一刻,跟母亲稍微共情,她的情绪都会得到释放。这也能更轻松推动相关治疗,更好帮助孩子和家庭。”

孩子们为什么会得抑郁症?

从确诊那一刻,家长们试图向医生讨要答案,这样小的孩子为什么会得抑郁症?但这个问题太过复杂,直到现在,大多数精神障碍的确切原因都不够清楚,医生们只能提供与之相关的因素。

“可以分为内因和外因。”黎景说,“一个孩子出现问题,一定不是某个单一因素作用,而是诸多因素作用。”

“比如说,早期成长中的一些经历,父母的冲突,代际之间的冲突;或者父亲在教育中的缺失;还有一些在不同年龄段动态出现的问题,都可能导致发病。”

“在小学高年级和初中阶段,人际关系的冲突比较突出。这个阶段孩子们开始三五成群,一些孩子可能会被边缘化,融入不了其中,人际冲突的压力陡增。”

一个女孩坐在医生对面,讲述自己“想变得更漂亮一些”,想拍很好看的照片放在社交平台,“这样就会有人给我点赞”。

医生告诉我,这是孩子渴望“被看见”。

不只一个孩子为成绩苦恼。一个女孩告诉医生,她这次“考得不好”,只考了第七名。在她看来,考得好意味着“很多人喜欢” —— 在当下成绩为单一评价标准的系统里,对许多孩子来说,成绩好是一种社交名片,也是一种身份。成绩一旦下滑或失守,他们似乎也失去了身份的锚点,惶惶不安。

这一阶段的孩子大多10\~15岁,由于生物、心理和社会因素交互作用,他们正在逐步建立自我的认知,“我是谁”“我是什么样的人”,而这一过程并非一条坦途,充斥着怀疑、混乱和冲动,和外部的世界发生尖锐的碰撞。这期间,也是校园暴力和霸凌的高发阶段。(见旧文:陷入心理危机的农村青少年群体:隐秘而庞大|精神?精神!

而长期生活在压力下的孩子,他们的大脑功能也出现了变化。

从神经科学的角度,相比成年人,青少年的大脑更容易受到压力的影响。受长期压力影响的三个重要脑区分别是海马、前额叶皮层和杏仁核,它们分别是记忆、执行功能和管理情绪的中枢,在青春期阶段,这些区域还未发育完全。

当一个人遭遇压力源时,会激活两种激素系统。第一种激素系统由交感神经系统的快速活动介导,这种即时反应介导了对压力的短暂“战斗或逃跑”反应。第二种激素系统则是一种较慢、更持久的激素反应。由下丘脑-垂体-肾上腺 (HPA) 轴介导,在这一反应链路中,产生了一个关键物质——糖皮质激素。它负责许多适应性生理和行为对压力源的反应,例如调动能量储备、增强免疫反应以及提高学习和记忆能力。但是,长期或更长时间地接触这些激素会导致许多适应不良的结果,包括代谢紊乱以及免疫和认知功能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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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青少年来说,他们的大脑对于糖皮质激素的反应性比成人大脑更强,时间也更持久。

诸多研究也报告了压力之下,青少年大脑功能的变化。比如长期处于慢性压力,青少年的前额叶皮层和海马的神经元结构发生改变,情绪功能、认知功能和记忆力都有所损伤。年龄越小,经历高水平的压力和疲劳,也会越来越容易感到持续焦虑,大脑反复受到抑郁情绪影响。

值得注意的是,压力对于成年人大脑的影响是可逆的,动物从压力源中恢复至少10天,参数会恢复到压力前水平。但是一些研究发现,即使青少年从慢性压力中恢复一个月后,一些结构和功能的变化依然存在。这意味着,即便同样可逆,与成人相比,压力对青少年大脑的影响也将持续更长的时间。

需要注意的是,青少年之所以会成为抑郁症易感人群,与其生长发育中的可塑性有关。但也正是因此,“治疗的价值和意义其实更大,越早介入有效性越好,”黎景告诉《知识分子》。

过去三四十多年,关于抑郁诊断的年龄标准不断降低。抑郁症最早被当做成年人的问题,一些精神分析学认为儿童并不具备出现抑郁的心理能力。

上个世纪80年代之前,人们还在讨论青少年到底是否会出现重度抑郁症。90年代,研究者们逐渐意识到,抑郁症状可能出现在8-10岁的儿童身上,“一些慢性心理疾病自我们幼年时开始萌发,在儿童时代产生影响,这种影响往往相当显著,并塑造着我们成年后的模样,”美国国家精神卫生研究院情绪与焦虑障碍症项目情绪与发展办公室的主任丹尼尔·派因(Daniel Pine)这样总结。

2000年以后,更多的讨论在于学龄前的孩子是否会得抑郁症。一些儿童精神病学家发现,抑郁症最早可在两到三岁的幼儿身上显现——这一点,中国媒体报道了一些个案,2013年出现了3岁的抑郁症患者。

诊室之外,如何拯救这些孩子?

不但青春期的大脑应对压力的工具很少,青春期的孩子应对压力的手段也越来越贫乏。

很多家长向黎景抱怨,孩子们刷手机毫无节制。在黎景看来,(过度)使用电子产品可能是孩子对抗现在情况的一种手段,因为他们能对抗压力的工具已经不多。

“我们应该问家长的是,孩子不玩电子产品,他还可以干嘛?一个8岁的孩子写完作业,有三个小时自己安排,他想去找爸爸妈妈,他们似乎都有各自的事情,他也没有其他可以替代的有趣的事情,只能回归电子产品。”

“当然,在普及化很高的情况下,接触电子产品是必然的过程,家长们需要掌握的是如何教会孩子有限地使用。”

《三联生活周刊》曾引用过美国国家儿童医疗中心成员、临床神经心理学家威廉·斯蒂克斯鲁德(William Stixrud)的一个猜测:新时代的生活削弱了孩子原本具备的压力应对机制。斯蒂克斯鲁德还进一步指出,制造这种慢性压力的并不是多么重大的危机,而是持续的失控感。

“今天的孩子们对自己的生活全方位地感到无力。研究显示, 就算孩子在一个领域中没有控制感,只要他们在另一个领域中能实打实地有控制感,他们就能更好地应对挑战。但我们常常看到这样的问题——孩子在任何地方都缺少控制感:在学校,他们被管得很严;而在家里,也是如此。随着社交媒体的崛起,孩子在社交上的控制感也愈发缺失。”

类似的观察,医生和心理咨询师都向《知识分子》提到过,比如孩子们那些密密麻麻,被切割得以分钟计的日程表;还有稍早前,“为了孩子安全考虑要不要取消课间十分钟”的讨论。

黎景说,很多家长眼中,孩子是他们的延伸,但这忽略了他们和孩子的界限。“有些事情本身是孩子自己的事情,家长的越界会孵化副产品。你越界替孩子把他的事情都做了,他就可能变得无能,一旦出现任何问题和压力,孩子的第一反应是,回家找家长。家长替孩子完成了所谓的成长,却也剥夺了孩子的成长权利。”

门诊中,黎景尝试劝家长“放手”。一位母亲愤怒又疑惑地问,“你说不要催促他,不要逼迫他,难道我对他的一切行为都放任不管吗?”

“不是0也不是1,而是找到一个合适的点。这个过程其实并不容易,需要家长和孩子找到彼此能接受的节奏和界限。孩子和家长的互动如果出现问题,就需要新的策略。很多家长的误区在于,一直保持同一种教养方式,用对待6岁的孩子去对待12岁的孩子。但你要知道,孩子已经长大,父母需要不断调整自己的策略,调整跟孩子的互动。”

对于这些处于焦虑和抑郁中的孩子来说,失去学习动力,无法学习是最常见的表现。他们的表现,从一定程度上,便是源于他们无法忍受旧有的评价系统带来的压力,无法接受自己可能不达标的评价结果。

但是,在提供多种治疗手段之后,医生们面临的最直接的问题是,如何让一个无法学习的孩子逐步回到学校,回到之前的轨道?

需要配合的不只是父母,还有学校。黎景说,他曾去一些学校做过讲座,尝试做医教结合的推动,希望讨论如何通过医疗机构、父母、学校三位一体的架构兜住这些下落的孩子。

但现实中确实存在难度,这更多仰赖学校和教师个人的认知。“一些老师向我表示,他们也在推动类似的事情,比如给这些康复中的孩子提供一些过渡的培养策略。从0到1比较难,但只要有了对第一个孩子的策略,后来者就会跟着受益。”

黎景表示,现实中一些学校已经建立了相关机制,以帮助孩子逐步恢复,比如先保持上学的节奏,不着急交作业,老师会安排两三个学生下课多陪伴。

但更多时候,对于一个医生来说,他更多是在诊室中和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孩子产生交集。孩子们总会走出这间诊室,去面对更庞杂的系统问题 —— 而这些,不只是这间诊室能解决的。

(应受访者所在机构要求,受访医生为化名)

曹溪的雨季

By: Steven
21 August 2024 at 00:50
我行走在一片密林中
被来往的蚊虫捂住了嘴
步履不停地
踏在崎岖的砺石路里

墨绿的溪,晕染的叶
月光搅在灰色的额间
如蜜,如霜
粘稠,刺骨
如金箍拧紧
如五指压身

雷声,沿着潮冷的丝线钻来
细竹的火光映出了山门的台阶
手脚并用,汗珠
沿着每一个方向涌动
长发沿着水迹向台阶下生长
三十六条黑蛇扭动,波光粼粼
橘色的青苔,丝丝分明

细沙从脚下流走
我回到了那个被湿润的风拥抱的晚上
睁开眼睛也看不见,伸手
也抓不到,但有流动的水
在手指间,在脚趾间
在脸上,在脖子上
风在我身上割出了它的形状
它在流动,流过我的身体
如经过沙滩上的一块石头

我用舌尖舔舔上颚,起来
窗帘外,雨还在

确诊,是在一周前

By: Steven
19 August 2024 at 23:25

昨天去医院做了临床心理科首诊,

上面这半句话是一周前的周二写下的,然后就搁置了。过去这一周,像一团粘稠的浆糊推着我滚动,从拿到确诊报告,到休假,到去海边,再回来迷迷糊糊地睡了两天,直到现在还觉得无力。

我想事情应该从头说起。

上上周六的下午,送完小柒去舞蹈室后,我和筱烨在咖啡店里聊起我的「病情」,其中提到前一晚见朋友时,他建议我还是要去医院看看,于是就预约了周一上午的号,去附近的中心医院做一次完整的诊断。这就有了周一的心理首诊。

网上挂号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挂号和缴费,到现场就直接找医生。但是需要现在科室门口的报道机上报道一下,它才会录入系统,在医生的电脑上显示。医生会要求先去自己测量一下血压,然后开始面诊。

这是我第一次看心理科,医生也会问我,为什么会想来看心理科,是有什么原因或者事情导致我想来就诊。我当时觉得有点拘谨,或者是紧张,所以不停地看筱烨。她是我要求陪我来的,看到她我也感觉好一些,就开始和医生说,这一两年如何状态不对,近一年如何更严重,我们俩是怎么聊到觉得情况不太对劲等等。医生会不断问一些问题,关于身体是否有不适、有没有什么强迫行为、幻听幻觉的现象等等,她有个大致了解之后就开了一张单,上面有 10 项测量表。

在医生诊室的隔壁,是一间独立的测量室,但有门和医生诊室连通。

医生告诉我,测试量表如何开始、如何表示结束,作答时不要多想,尽快选择。正好前一个人出来,我就问医生,完整做完要多久,她说要挺久的,起码半个小时以上。然后我让筱烨离开这个房间,关上门,我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开始答题。

这 10 个量表中,除了有 2 个内容比较少,大概只有十来题吧,其余 8 份量表的题目数量都在 80+~160+ 之间,每当我感觉「应该差不多了吧?」的时候抬头一看余量,总是惊叹「怎么还有?」。题目涉及的内容非常多,有直接关于心理状态的,也有很多通过一些场景的选择来旁敲侧击的,还有一些数理逻辑的题目来确认智识是否清晰的,整个过程全部作答完毕,我看了一下时间,50+分钟,将近一个小时了。

我保证我每一题都是如实作答了,但到后面,我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个超长的测量表给弄得没精力多想了。有些光是题面就六七行字的,完整看完都要好久,或者干脆连续几题都是这种超长的题面,光是阅读就已经消耗掉我不少精神,最后答完时,真的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 10 套量表最后会输出一份好几页的报告给医生。

医生的意思是,情况已经挺严重了,但我有要积极解决的意愿。通常来说,治疗周期需要持续半年,配合吃药和心理治疗。一开始我不太愿意吃药,医生也就没开,后来下午去找前台给诊断书盖章时,我觉得还是先尝试一下,于是又找医生开了药。因为不确定效果,所以只开了一周,先观察。同时筱烨也帮我问了医生,确定了我目前的状态就是重度抑郁症。

讲真,这次我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应该说,我并没有任何感觉。

拿着这一堆报告、单据和药走出医院,筱烨提议去附近坐会儿,我们就来到了与一座佛寺一河相隔的咖啡店。她带着电脑工作,撸撸店里店外的猫咪,和店员聊聊天。我没有觉得自己无所事事,反而感到「时间紧张」,因为有好多 To Do List 还卡在各种阶段。

前一个周五和朋友聊的关于工作的事,也不断在脑海里盘旋,过去这一周里,就算在海边,也依然有很多想法在不断地汇聚出来。虽然在休假,但却感觉到时间更不够了。

高中的好朋友问我确诊后有没有「一块石头落地」的感觉,我说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她说她八年前确诊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可以理直气壮了,是一次重新认识自己的机会。

重新认识自己?重启人生?或许吧。

我看着孩子们在海边堆出来的「堤坝」正在徒劳地抵抗着正在涨高的潮水,一次次地帮他们挖排水渠、堆高墙体,再一次次地看着海浪冲击脆弱的「建筑」散成一片。心中并没有觉得人类文明多了不起,反而是觉得很无奈且可笑,这是明知道无用的事,却还一遍遍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不断精湛自己的建筑,优化结构和思路,去抵抗这一股完全不可能抵挡的潮水,明明换个地方,哪怕往上挪一米,就平安无事的。

「人类的文明也就这样了。」我对筱烨说。

「那就不刺激了」

「无聊的大人」

高中老友记说道。

我也赞同她这种看法,但真要说在无浪之地挖洞和在浪头筑堤里二选一,说哪个更有价值和创造力,我是觉得它们并没有高低的。两种都可以结出花来,但你无可否认,浪头所消耗掉的大量精力,在五米开外的沙地上可以做出更精致的东西来。

不可选时,都可事杰作,但选择立于危墙,又平白浪费了许多。

但艺术,不也源于「无用」和「浪费」么?

确诊那天中午回到家,儿子见我在床边坐下,就把正在听的故事按了暂停,问我:

医生怎么说?确诊了吗?

嗯,确诊了。

是什么病?

抑郁症。

那他给你开药了么?

开了,一个星期的份量。

嗯。

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关心这件事。下午送他去舞蹈室的路上,本来还打算问他,你觉得爸爸爱你吗?后来我想想觉得没必要问,他能发自内心地关心我,主动询问我的情况这就说明一切了。我们给他的爱,会反过来滋养我们。

生病的,不只我一个。

阿渚和铮铮在夏至白的帐号上投入的精力也在不断透支他们,俩人肉眼可见的比两年前要憔悴。尽管已经是平台头部主播了,也极为罕见地带得动很高价值的东西,但关于未来、流量、流水、经营、亲情、关系的各种困扰,真的可以把人压得透不过气。

「我原以为他变了,但其实是病了。」

筱烨跟他俩说起这句话时,我还是满感激的。如果没有她的理解和支持,没有她和小柒在,我可能不知道哪一次头一热脑一晕就平摊在地上了。

不过近几天晚上都没睡好,不是跟朋友们熬夜聊天,就是睡得不踏实,结果今天下午在健身房真的练躺下了。大熊适时停了体能转做力量,但我还是感觉挺累的。不过筱烨说我自从开始健身,人就变得平和多了,但其实也不太分得清,到底是健身的原因,还是药物的原因。

但有一点是清晰的,自从吃了药,每天放的屁都变多了。

看见了黑狗

By: Steven
11 August 2024 at 01:41

今天我似乎清晰地观察到了「黑狗」的样子。

如往常一样,吃完午饭送小柒去舞蹈室,然后我骑回来收拾下就去了健身房。今天训练胸和肩,没出什么汗,于是和筱烨商量出去咖啡店里坐会儿等儿子下课,再一起去吃点心。在店里聊了聊昨晚见朋友时聊的话题,关于生活和工作的想法,聊到需要正式挂个号去医院心理科室诊断。查了一下医生值班的时间,挂了周一上午的号。

一切都很平静,如往常一样,直到骑去舞蹈室在楼下停车时,一边和筱烨说着话,一边渐渐觉得自己的反应变缓慢了,忽然不想说话,眼皮有点沉。我有很丰富的血糖波动的经验,我知道这不是低血糖的表现。但从接到儿子开始,到我们一路去到吃粤式点心的餐厅,我都处于一种被什么笼罩着的状态里。

我跟儿子说,我们换个座位,我和妈妈要说会儿话。

「我觉得,我现在不太对劲。昏昏沉沉的,感觉脑袋里有一团雾,模模糊糊的,看东西也看不清楚,不是视力上的看不清楚,是感觉注意力集中不到某个地方,失焦的对焦错位的那种模糊。我的眼皮也有一点睁不开,不是真的睁不开,就像睏了。我的肚子也有一点不舒服,和胃痛有点像,但没那么严重。」

筱烨说她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我们聊起前几年,她的变化,我的变化,她那两三年的状态,我这两年的状态,如果我确实病了,那么那些「不对」就都合理地串起来了。

「我能分辨出这些点心是好吃的,但我感觉不到开心或满足。」

我不希望「暗示」会加强症状的表现,但自从知道自己病了以后,这是第一次在它出现的时候,我观察到了它。我们平时就常常内观,知道一件事情、一种状态的样子后,你就能经常看到它,看到它,它对你的影响就会变小,虽然你未必可以控制住它,但起码在它出现的时候你不会慌乱,不会因为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而失控,你可以像观察一段河水一样,看着它出现,看着它流过去,等待它慢慢消失。

虽然只是一团雾,但它的样子很清晰。

它不是「不开心」或者「想不开」,起码它出现的时候我没在想什么,它就仿佛在一段视频画面上叠加了某一种滤镜,它让我进入了另一个状态里,一个和当下的世界有些错位和延迟的状态。

这是它通常的样子吗?还是其中一个样子?

审美鄙视链,争乜_7.ylog

By: Steven
27 July 2024 at 21:00

“Design is not just what it looks like and feels like. Design is how it works.”

—-Steve Jobs

这里面的 “how it works” 不仅仅是关于人如何使用它,也同样意味着,这件东西本身是如何运作的,以及这件事情、这个世界是如何运作的。“how it works” 意味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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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了怪物的名字

By: Steven
15 July 2024 at 23:29

经网友在上一篇博客里建议提醒,我今晚在 Google 里找了三个排名最靠前的自评测量表,挨个测试了一遍,评测结果如下:

看到结论的时候,我没有很难过,反而舒了一口气。

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直被困在这种「不具名」的陷阱中。一度我认为,这是中年危机或者什么类似的处境。我说不清楚这是什么,只知道自己一直被「它」缠着。我越是去分析,就越是迷茫,它似乎是很多东西,又似乎没有什么轮廓。它像一个幽灵一般在任何地方出现,我叫不出它的名字,念不出那句咒语。

抑郁症!

这就是你的名字吗?这就是你的名字吧!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打败你了!

幸亏筱烨推了我一把!

时机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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