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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温】歪脑|白纸抗议催生海外公民组织: 相同精神,不同模样

13 April 2025 at 12:37

CDT编辑注:自由亚洲旗下的新媒体平台“歪脑”日前因特朗普行政令而暂停运营。成立于2017年的歪脑主要面向华语世界青年群体传播自由主义价值。本文发表于2023年11月23日,记录了白纸运动如何催生海外华人公民组织。CDT近期将持续回顾歪脑的报道。

《莽莽》 这一年:直面并试着战胜恐惧

独立杂志《莽莽》的页面底色是一种深绿色,不是那种抽芽的嫩绿,是随处可见的劲草之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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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莽」的劲草颜色

2023年初春,彼时白纸运动方兴未艾之时,《莽莽》杂志的创刊号“留白留自由”在世界各地成为话题,歪脑记者曾经在德国对《莽莽》进行专访。未几便得悉其内部成员出现安全问题,网站遭受攻击下架,再见他们已经是8月。

CDT 档案卡
标题:白纸抗议催生海外公民组织: 相同精神,不同模样
作者:张泰格、陈琪
发表日期:2023.11.23
来源:歪脑
主题归类:白纸革命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中国官方对海外呼应国内白纸抗议的运动一直很关注,持续通过各种渠道对海外参与者施压。今年二、三月份开始,有《莽莽》参与者国内家人被警察联系、问话,投稿作者也被有关方面寻找。作为一份诞生于海外抗争热潮中的独立中文杂志,官方的警惕间接显示了《莽莽》的影响力。

《莽莽》的成员之一Frank提到了一件事:一位成员在回中国时遭到了海关盘问。“莽莽诞生于集会,所以跟集会的行动者也不无关系。 其中一位集会的行动者,回中国的时候就被找到了,他在入海关的时候被盘问了很多——这个人还是一位德国公民。”此事在德国引发媒体报道,震荡也蔓延到了团队内部。

据Frank介绍,这件事之后,大家都感到害怕,一些成员选择了退出。“当时给编辑部造成了很大的损失。”Frank说。他认为,这种退出本身未必严重影响编辑工作,但“恐惧”本身对于团队造成了非常大的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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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莽发布的相关贴文(Instagram/mangmang_editorial)

对于《莽莽》内部来说,编辑团队通过树立更高的安全规则、分析危险来源、确认工作流程的方式就能够逐渐化解危机。“但是在《莽莽》诞生其中的社群那里,就会产生更多的疑虑。社群不是一个工作团队。社群没有办法通过一个安全的规章。来要求大家做什么样的事情。”Frank说。而当社群出现安全系数不一致的情况时,相互猜忌便随之产生,有些公开活动也被迫取消,不少成员都变得杯弓蛇影。而另一反面,大家在当时没有一个共同疗愈的方式,恐惧很容易转化为猜忌和担心。

“因为这个(监视)系统是未知的,所以大家对于蛛丝马迹都很敏感,很多的人都在此期间就消失退出,然后就再也不说话。再加上当时的浪潮本身也走到了一个很低的状态,导致想要留下来继续做事的人就遭遇到了新的打击。”Frank回忆。

“很无力。”对于当时的状况,Frank坦言,“其实白纸运动也好,四通桥也好,就是大家相互看见,相互走到人群里面,并且能够去信任,这是一个一起去做事情从而获得力量感的过程——而恐惧带来的这种猜忌,就好像看着你亲手搭起来的这座塔,一点点塌掉了。”

Frank转述一位家人遭到骚扰的朋友所谈到的“恐惧的形状”:“当这个恐惧没有降临到身上,只是有一个大概的样貌和轮廓的时候,是最可怕的。它会让你自己去放大恐惧,会让你想象极权政府无所不能。”

另一反面,“如果这种恐惧变得有形,比方说你的父母真的被骚扰了,反而有可能你就不害怕了,因为这个时候你就发现恐惧变得可见,它已经不再是你脑海里那个想象的无所不能了。”

Frank说,在这之后,反而有一些真的被找过的人,开始慢慢安心,从恐惧当中重拾勇气,回归生活。

他认为,克服恐惧更需要的是集体的努力,“工作团队内部,你要去向你的亲密的战友和伙伴去表达你的恐惧,你需要相互倾诉。在看见彼此都是恐惧的人之后,我们就能够相互协助缓和情绪。接下来大家就会一起商量解决办法。”

Frank认为,这是团队合作非常重要的步骤,它意味着从浪潮中崛起的零散的抗议者向行动者转变的过程。“因为它让你意识到自身所有的风险、面对怎样的对手,以及这个事业可能是长期的,所以你开始要学习各种工具和知识去武装自己,需要去做很多的事情把自己和一般的抗争者区分开来:你可能得接受自己永远默默无名、永远是以假名的身份活在世人面前、可能得放弃公共表达等等。”

对于《莽莽》团队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身份的确认,也就是从创办杂志的开始,他们正式成为了中国社会语境下的国际行动者。他们要去学习如何建立亲密团队、如何进行安全工具的训练,并把大量的国际经验内化成适合中国行动者的方法。

春风吹又生的《莽莽》已经在筹备第二期的纸质杂志。“纸质杂志是我们的初衷,它一旦生产出来就不会被磨灭,它的存在就有了证明。”Frank说。网络改版同时也在进行中,《莽莽》早期的网站遭到大量网络攻击,导致不得不被撤下。其后便有义务专家来协助他们构筑更安全的网站。Frank认为,这也是一种重要的横向联结,“中国的抗争者也要向阿富汗、伊朗的运动者,俄罗斯、香港的独立媒体去学习。”

流散媒体、素人写作和行动者

再次出发的《莽莽》在自身定位上有了更明确的发展方向。首先,作为“流散媒体”。香港的《如水》给了他们颇多启发,他们如今将自己定位成“服务于流散在海外的,与主流叙事不符的社群”。这同样也是他们团队自我的身份建构。“我们远离故土,同时又关注着故乡的议题;但我们又必须关注我们身边海外华人的生存状态。”

他们明白流散媒体、流散社群的力量是很微小的,必须要去关注到世界上相似的人和事以及类似的模式,然后去建立International Solidarity,理解伊朗阿富汗等国际议题、也要去了解港人、维吾尔人和西藏人的族群议题。

《莽莽》的第二个定位是“素人写作”。除了用专业新闻主义去检视问题,《莽莽》也期望从行动者的角度出发, 以行动者的口吻去讲述新闻和事件。

“我们并不会自认为我们一定要以很客观的新闻专业主义去检视新闻,而是从行动者自身的视角去了解我们所处的社群,我们所处的同温层。了解大家在关心什么,感兴趣什么 ,成为为这些人服务的一个信息媒介。”

他们的第三个身份认同还是行动者。“我们从行动者而来,也会以行动者的视角和身份去定位自己、看待世界。我们会更加关注社会运动的流变、关注社会正义的内容。”《莽莽》团队未来也要从义务工作尝试转型为一个专业的NGO,以此推动长期运营。

“当下大家会更重视在中国没能实现的公民社会这个概念,而不是单纯去复刻老一辈的政治反对行动。并非那种组党、建军,也不是写个革命纲领再设计个运作模式。我们观察到的是,大家会把重心放在自己的附近,比如说聚集在这个地区的,其他的有类似政治抑郁情绪、有公共关怀的华人,大家会试图去建立一些平台,提供给大家一个交流讨论的空间。”Frank说。

在一篇黄台仰(香港本土派人士)的访问文章下,有读者留言,“作为自我认知无家无国,并且是最后一代的内地dissident,如何寻觅并定义自己的身份认同?”

“在离散中自由,在离散中边缘,在离散中寻找家园……如果有这样一种家园,真实不虚,公义自由,我便是这样的家园里的一民。”《莽莽》的成员川这样回应道。

纽约民主沙龙的“热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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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汉交流电影放映的活动(受访者提供)

纽约民主沙龙在近期将名字正式改为“热风”。“‘民主沙龙’这样一个宏大的名字并不能真实反映我们的活动内容和组织宗旨。所以,我们决定以鲁迅文集的标题为名,继续组建关心中国议题、温暖包容的多元社群,邀青年们扶持互助、一同摆脱冷气。”在改名声明中,创办者如是说。

鲁迅《热风》这一杂文集的创作时期正是“五四运动”过后的数年间,思潮蜂起、争论纷纭,在文化界满是无情的冷嘲和有情的讽刺。当时鲁迅自觉“周围的空气太寒冽了”,故而乐于自说自话,所以反而称之曰《热风》。在白纸运动一周年之际,各地都在面对运动热情退潮、青年回到“冷气房”的当下,《热风》的名字,不免让人联想到,它是在玩了一个“双关语”,邀请青年们继续关注中国。

秋婧和James是热风主理人中的两位。中国的疫情管控和白纸运动,让过往更关心美国本地议题的两人重新捡回了自己有关中国的身份认同,秋婧说道:“疫情一爆发,我发现在一个全球化的世界里,你的故乡还是会影响到你。”

“白纸抗议结束之后, 大家的想法有一点像1970年代初。就是大家对这个权威有了批判性的思考,不那么相信了。1970年代那些知青,开始搞一些读书小组,那些参与者后来也都参与到了四五运动、民主墙等很多的社会运动当中。”James如此对比历史和当下的相似状况。而他们开始做民主沙龙,就是想做代际之间的桥梁,想要不同背景、不同族群的人用中国话题串联和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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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餐会的活动上的周边小物(受访者提供)

“不是说疫情整个结束了,我们就可以回到所谓的正常生活,其实它一直都没有正常过。”秋婧补充说。“在中国境内,人们已经被封禁的那么厉害了,信息传递那么困难,那么多人被判刑,(言论和行动)环境是很困难的。我们在海外相对更自由,又是讲中文的,我们是在中国长大的,有背景、有知识 、有理解能力,我们不去谈中国问题的话谁去谈?”

有赖于纽约既有的华人社群氛围(民运、女权、劳工和艺术等),从第一期请胡平、王军涛等人谈1980年北京大学竞选运动,到最新一期请到黄雪琴、王建兵的朋友谈中国国内的行动和实践,热风至今已经在纽约组织了十多场讲座活动,话题从劳工到女权、从香港到新疆,涉猎非常广泛。

当然热风更期望拓展的,是更加开放的群体,每次活动最重要的底线原则就是反性骚扰和反歧视。话题也就顺理成章就谈到了王丹性骚扰事件。“在王丹出事之后,我们第一时间就要发声明出来反对(他的行为)。”六四前夕,王丹被指控性侵和性骚扰的消息一出,作为和王丹以及六四纪念馆联系甚为紧密的民主沙龙旋即做出声明:对性暴力幸存者表示关怀和支持;并呼吁王丹积极回应事件,承担法律及道德责任——而此举令王丹和六四纪念馆方面旋即取消了民主沙龙在纪念馆的活动。

这个波折实际上并没有影响到民主沙龙的运作,反而令团队明确了共同的底线和原则。“虽然遇到王丹和纪念馆的挫折,但实际上他们反而帮助了我们,我们整个队伍更加的凝聚了。我当时都说我们有了‘团魂’。大家真的越做发现理念越相近,越做越有感觉。”秋婧也是越说越起劲。

民主沙龙从一开始,就想要去做线下的面对面交流,他们做过野餐会、万玛才旦电影放映、齐唱《愿荣光》,期望参与者能够抛下标签分享个人经历,令听众有共鸣感。 令秋婧记忆犹新的活动,是邀请被中国官方判处无期徒刑的政治犯伊力哈木之女——菊尔伊力哈木去谈她的父亲,谈流亡维吾尔人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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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尔伊力哈木在民主沙龙(受访者提供)

菊尔伊力哈木除了介绍她父亲温和的政治主张与遭受牢狱的状况之外,也介绍了自己作为被迫流散的维吾尔人的个人故事。

秋婧忆述自己和菊尔刚开始商讨交流的时候,“还是比较有一点点疏离的”,但是她们都很认真地一起开了准备会议。“我看她在Instagram上有发过一个短视频,是教我们Uyghur维吾尔这个英文单词到底应该怎么发音,因为很多人就是发Vegar, 美国人都可能叫Yogurt,就很莫名其妙。”他们邀请菊尔在现场进行教学,从这个小细节开始,双方的合作越来越顺利。沙龙请求菊尔讲中文,她也表示理解,没有抗拒;怕她担心中文不畅,沙龙使用主持人提问的方式进行,先行和菊尔沟通好了问题清单,让她能够有充足的准备。

正是在这种相互尊重理解的氛围内,造就了民主沙龙自认为最成功的一次活动。“菊尔自己也说,白纸的时候她还是对这个运动抱有怀疑、观望的态度。因为以前很多老的民运人士,是以汉族为中心的社运,‘有点高高在上’,甚至觉得关心他们的问题是在帮他们、给他们一个人情。”当菊尔看到沙龙发给她的问题,令她感到了进步和尊重,她也开始在社交媒体上关注起了“北方广场”的账号。

菊尔个人的故事分享令秋婧感同身受:“她希望大家消费的时候稍微注意一下,不要去买可能是新疆出来的东西。因为她看到这些东西,就会想到可能是亲戚阿姨、舅妈在监狱里面做出来的。每当她想到这些,就没有办法去买。”这些小小的个人故事,就这样被热风的一个个沙龙活动串联起来。

鲁迅在《热风》里的话,他们只引用了一部分。原文是这样的:“所以我时常害怕,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China Deviants:在进化中寻求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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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9日,中国人在伦敦的抗议是我们的第一次活动,200人赶来呐喊的样子就像是夜空中突然绽放的烟花。”这是在英华人组织China Deviants在社交平台上发放的第一个帖子。去年十月起,英国有三场声援“白纸运动”的活动,China Deviants在抗议之后又筹备了李文亮悼念活动、六四广场戏坊。每次,成员Evelyn都会到现场拿着扩音器高呼口号。一年过去了,昔日的学生组织,有意发展为更有规模的慈善法人组织;众成员由“一张白纸”,成长为现在搞活动的熟手…

过去,海外华人一向低调,除了每年“六四”的悼念活动外,甚少看到有组织性的抗争活动。Evelyn认为,女权的思想是成为公民不可或缺的部分,“很多年轻人公民意识的觉醒,可能是在国内接触女权意识形态开始的。到了‘白纸’时,也是有很多女权主义者们在,包括我个人;所以我会想做女权工作,因为女权活动是一个很能够自我赋权的过程。”

白纸运动后,唤醒及团结了海外留学生中沉寂多年的反抗想法,如何将这股热度维持下去,则成为一些组织的策略重心。“从四通桥以及人权日活动后,大家都觉得需要做一些工作坊,来维持社群连结。”Evelyn说。最近他们举办了工作坊,让参加者讨论在中国受压迫的群体,如台湾、香港、西藏及维吾尔族,以及女权主义群体,看大家怎样在一个官方叙述的压制下,产生他们各自的叙述。

适逢白纸抗议一周年,China Deviants与欧洲其它组织及学生,包括曾在法国声援“白纸抗议”的活动组织者之一——巴黎艺术学院学生蒋不合作,向全球创作者征集与“公共议题”和“社会行动”相关的艺术创作。作品将由货车装载,由伦敦驶至巴黎、柏林至米兰等地展出。

蒋不向《歪脑》透露,目前收集到四十到五十件作品,当中七、八成来自于欧洲的留学生,其余来自中国国内本土。“有一个艺术家,采访了七个白纸的亲历者,然后把他们的经历用VR眼镜的形式,做了3D建模,让观众恍如亲历其中。”不过他坦言,有部分已投稿的中国艺术家表示受到某种压力,撤回了作品。

China Deviants运作一年,也注意开始到线上安全问题。在网上报名的人,他们都会作简单背景审查。Evelyn自己曾怀疑被跟踪,甚至被中共大使馆盯上,“我收到一个很奇怪的电话,就是中国大使馆打过来,他问我‘你身体还好吧?’ ,我说‘我挺好的呀’,然后就挂掉了。这个就好像在说‘我知道你是谁,自己小心点!’。”不过她认为,因为白纸抗议是天安门运动之后发生的第一次全国性抗议,“如果说一周年不记念,就不会有第二周年出现,所以要是那样子的话,它就会消失掉…所以我不会因为它的一点威胁,感觉到害怕,反而会更加激励我们去做这件事的一个动力,因为有压迫就代表活动是成功的。”她又透露,China Deviants希望将来成为慈善法人组织(Charitable incorporated organisation),除了收益及支出更透明,也可以从事更多政府游说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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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 Deviants的社交平台由一年前只有数百人追随,如今已升至逾二千人,目前成员人数未见大幅增加,这可能与伦敦社群流动性强,以及与中国留学生群体为主有关。不过白纸运动后,今年出国的中国留学生,更积极充当线下活动组织者,当中包括Winsor及404这对情侣。

404毕业不久就遇上上海因新冠疫情封城多月,“当时出现了各种问题,包括没有足够的食物,食物质量又不过关…大家的愤怒就开始积攒起来,然后就到公寓门口聚集,要求政府解封,或者让我们能够自由活动。”那时候404反政府的思想开始萌生,后来发生北京四通桥事件。“它给我带来了一个很大的震撼,但还是没有这个勇气。白纸那一天,就是人群的裹挟,让我能够第一次参与进这样的行动。”

404忆述,当天11月26日晚上10时左右,他离开了公寓,走向人群独自默哀,当时有人点上蜡烛,也有人递上白纸。他一直待到翌日清晨五、六时,那时候警察开始驱赶人群,甚至暴力对待示威者,他成为被警察拘留的一员。他说自己“反政府的心”在那一刻达至临界点,“我知道这个政权很烂,但是没有想到,会一直发展到最后,出现很多人被带走、被殴打的情况。”今年9月到英国留学,他第一件事便和同样出国念艺术的女朋友Winsor,跑去参加10月1日反中共的集会游行。他们由此认识了China Deviants的成员,并主动提出,可以筹备“四通桥一周年”活动。

他们两人都认为,国外参与公民运动更自由,亦没太多掣肘,不过参加人数仍不太理想,例如“四通桥一周年”时在伦敦桥挂横幅的“快闪示威”,就只有十多人出席。他们认为,国内的白纸运动,可能大家被压抑太久,已经到了一个临界值而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国内白纸的影响力很强,波动范围比较广,但在海外的话,主要是一个纪念活动,以引发更多国际上不同组织的关注。”

他们希望将来可以在英国继续参与公民运动,也希望可以唤醒更多人的政治觉醒,令公民运动遍地开花。

为保护受访者身份,文中的受访者皆为化名。

【CDT关注】不明白播客|歪脑主编与VOA记者:未完成的报道

13 April 2025 at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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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歪脑主编与VOA记者:未完成的报道
作者:袁莉
发表日期:2025.4.12
来源:不明白播客
主题归类:新闻自由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CDT编辑注:4月12日,两位长期报道中国的记者Kris和Alex接受《不明白播客》的采访,回顾近期美国总统特朗普裁撤美国之音和自由亚洲的命令如何影响他们个人与团队。Kris为美国之音撰稿人,Alex是自由亚洲旗下新媒体平台“歪脑”的主编。他们探讨了两家媒体的立场,以及年轻记者如何在不安全的环境中坚持记录中国和华语社群的故事,“节目也试图回应一些更大的问题:依靠国会拨款的新闻机构,真的能保持独立性吗?对于一些仍愿意用中文写作、记录、报道的年轻记者来说,还有没有继续写下去的空间?”《不明白播客》由《纽约时报》专栏作家袁莉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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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3月,特朗普签署行政令,美国之音(VOA)与自由亚洲电台(RFA)停摆、裁员,众多记者骤然失业。这是“不明白播客”系列节目《我与敌台的故事》的第三期。前两期中,许成钢教授和四位年轻人讲述了这些“敌台”如何影响了他们的职业与人生。

这一期,我们请来《歪脑》主编Alex和为美国之音撰稿的香港记者Kris郑乐捷,回顾这场危机如何影响了他们的个人与团队。他们谈到了未完成的纪录片、被中止的专题、被迫暂停的合作,也谈到了新闻作为一种“召唤”而非“选择”的职业感。

节目也试图回应一些更大的问题:依靠国会拨款的新闻机构,真的能保持独立性吗?对于一些仍愿意用中文写作、记录、报道的年轻记者来说,还有没有继续写下去的空间?

时间轴:

01:42 这是一场“有准备、但仍然比想象快很多”的停摆
03:17 两天前编辑还在说“继续努力工作啊”,两天后所有人都行政休假
08:00 “每天都在给大家打电话,然后说对不起”
10:43 《歪脑》的记者们是谁,他们为什么愿意冒险为《歪脑》工作
12:39 从香港到英国,一个记者的迁徙路径
16:27 《歪脑》为什么成立,它回应什么样的时代问题?
20:39 《歪脑》的重要记录:抢救断代的十年女权运动史
22:36《歪脑》上线的初衷,不是与小粉红对抗
27:06 香港记者如何依靠VOA继续报道香港
31:22 朋友家的小女儿,通过美国之音的广东话节目来学广东话
36:07 在自由亚洲电台内部,《歪脑》是一个cool kid(酷小孩)!
37:58 媒体消失之后,言论空间会被谁占领?
40:19 自媒体不等于机构媒体,自媒体的评论是基于机构媒体报道的事实
41:11 喜欢的报道自己存下来,网站会被下架或删改
42:38 谈前路:Alex认为”黑暗之中还有希望“,kris可能会去找工作兼顾生计
45:16 TA们的告别

相关播客链接:
EP-144 那些偷听“敌台”的年轻人
EP-143 许成钢:美国之音对铁幕背后的人意味着什么?
EP-140 李思磐、范文欣:我们为什么需要新闻媒体?
EP-019 江雪/张洁平:中国媒体过去10年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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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T关注】“哦,那个死去的医生”(外二篇)

By: elijah
28 March 2025 at 22:10

《404档案馆》讲述中国审查与反审查的故事,同时以文字、音频和视频的形式发布。播客节目可在 Apple Podcasts, Google Podcasts, Spotify 或泛用型播客客户端搜索“404档案馆”进行收听,视频节目可在Youtube“中国数字时代· 404档案馆”频道收看。

欢迎来到404档案馆,在这里,我们一起穿越中国数字高墙

中国数字时代长期关注中国大陆的审查与抗争,但是我们也留意到墙内墙外也并非泾渭分明。一方面,中共大外宣遍及全球,另一方面包括华人在内的全球民众也在戮力捍卫自由。为此,我们设立“CDT关注”栏目,旨在发掘并助推中国境外网络中反抗中共专制的努力,尤其是华人世界勇敢的声音和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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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CDT关注】“哦,那个死去的医生”(外二篇)
来源:歪脑柴静低音

主题归类:李文亮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女权五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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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歪脑|武汉封城5年之后,那些点滴的创痛印记,以及在日常中抵抗失忆的普通人

3月5日,自由亚洲旗下的中文新闻杂志“歪脑”发布文章《武汉封城5年之后,那些点滴的创痛印记,以及在日常中抵抗失忆的普通人》。新冠疫情爆发后,武汉从2020年1月23日至4月8日封城76天。以下为文章节选,点击这里访问“歪脑”阅读全文

2025年的1月23日成了武汉人难忘的日子。五年前这天,武汉宣布封城。

五年前这天,武汉宣布封城。在武汉,至今“76”都是一个特别的数字。从2020年1月23日封城,到4月8日解封,武汉人整整经历了76天被封锁在家中,几乎完全失去自由的生活。

尽管作为武汉人经历了那样艰难的时刻。但对很多人来说,如今在这座城市,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体现出那一段时间武汉人承受的这一切——没有纪念碑、没有展览馆。对他们的痛苦,没有真正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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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接受病患的金银潭医院。这是医院汉江北路的健康管理门诊部。(祖唯纳摄)

但总是有一些地方,提醒着人们疫情曾经席卷过这个城市。

李文亮医生工作的武汉市中心医院,一度是医护感染最严重的医院之一。

医院位于南京路,对面是历史文化街区咸安坊,红砖外墙,里弄布局。现在除了一些连锁的餐厅店,这里还有许多特色的小资店铺。关于疫情的记忆,偶尔也会在这里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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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哨人”李文亮医生曾经工作的武汉市中心医院外观。(祖唯纳摄)

医院附近有一家结合了咖啡和复古胶片的小酒馆,开业一年,但老板说已经算是“开了蛮长时间了”。还有一间结合了中古首饰和设计师服饰的咖啡厅,去年十月份开业,店员小杨说“这边咖啡厅更换得太快了。”

2021年时,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餐牌上,曾有一款咖啡名为“吹哨者咖啡——100%有争议”,还有媒体报道过。如今,这家咖啡馆已不复存在。在一家装置显得先锋的酒馆里,有许多女性主义的布展,很多顾客留下书和推荐语,书柜上有很多探讨关于死亡的留言、还有本关于眼科学的书,但没有任何痕迹有关李文亮医生。似乎人们心照不宣,没有人会公开提到李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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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中心医院附近一家小酒馆里的“女性主义”主题展览。(祖唯纳摄)

当时在武汉中心医院做眼科医生的李文亮,后来被称为新冠疫情的吹哨者,因在疫情初期率先在校友群“预警”注意防范病毒,被当局训诫,并说成是“造谣者”。2020年2月7日凌晨,武汉市中心医院宣布年仅34岁的李文亮去世,在互联网上引发了极大的社会震动。

在武汉循礼门地铁站F出口,距离李文亮工作的医院骑行八分钟左右的地方,是一个大型商场,和中国其他城市有着类似的奶茶店、美食打卡地标、美容院。商场对面一家换手机膜的街头小店的老板,边用酒精棉擦拭着手机边说:“李文亮是谁啊?我不认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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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说过李文亮的贴膜店老板。(祖唯纳摄)

再一问,原来他不是武汉人,三年前才从湖南来武汉工作。武汉本地人大多听说过李文亮,如今再提起这个名字,有人会说道:“哦,那个死去的医生。”

在李文亮曾工作的医院,专家墙上不见这位已逝医生的名字。服务台的工作人员回答起关于他的问题也相当谨慎:“他以前在这工作,但我们不认识他,不是很清楚。”医院门口报刊亭的老板娘说,“人死都死了,疫情都结束了,我也不是很了解,这东西不能瞎说的。你自己上网了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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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2月,有病患走过武汉市中心医院里的“专家墙”。(祖唯纳摄)

互联网上,令国人自豪、可与chatGPT媲美的人工智能DeepSeek回答不上“李文亮是谁?”这个问题。一行字显示:“你好,这个问题我暂时无法回答,让我们换个话题再聊聊吧。”

不过在有些地方,李文亮从未被忘记。新浪微博上,他当年最后一条公开的内容,永远停留在2020年2月1日:“今天核酸检测结果阳性,尘埃落定,终于确诊了。”

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在那天之后,每一天都在更新,已经超过一百万条。2025年情人节这天,有人在评论区跟他“絮叨”:“元宵节和情人节分手了,知道分的对,但是这事谁会开心呢对吧。要去考科目三了,希望能一次过。” 还有人这样表达想念:“老李,北京的花快开了。”

武汉没有纪念他的痕迹,但还是有无数的中国人在纪念他。

二、柴静对话为俄罗斯作战的中国雇佣兵:“我可能会在战争中死去,所以决定说出真实”

俄乌战场上的中国人,有人为俄罗斯打仗,有人为乌克兰而战,柴静试图了解双方不同的立场和价值观,通过他们的眼睛看向记者难以深入的战争内部。

在这期节目中,被访者是俄军中的中国籍雇佣兵马卡龙,他在巴赫穆特前线的地下掩体中接受连线采访。马卡龙坦言他冒着生命危险决定公开讲述战场上的真实情况,讲述了自己作为雇佣兵的经历和内心挣扎。

马卡龙揭露了俄军内部存在严重的种族歧视问题:"从训练营开始就有严重的种族歧视,歧视黑人,阿拉伯人,中国人"。这种歧视不仅体现在言语上,还表现在装备分配和待遇方面。

在采访中,马卡龙展示了他的武器和防护装备:他自己购买的保命装备未被发放给他、他被发放的头盔上有弹孔、他的防弹装备只是两块生锈的铁板。

物资分配也存在严重问题,节日物资发到士兵手中拍照后就被收回,士兵之间甚至为抢夺物资发生内讧。

马卡龙展示了他在地牢中的视频,并揭露那些不愿意杀人的士兵也被囚禁在地牢中。他本人也曾经逃亡,表明了俄军对这些外国雇佣兵的强制控制。

另一位曾宣称“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的中国籍士兵孙汭琦后来在网上求救,表示“我要回国休养”,进一步说明了这些雇佣兵所面临的严酷现实与招募时的宣传之间的巨大落差。

马卡龙在采访中表现出紧张、警觉和不安。这次采访多次中断,反映了他在战场环境中的高度警惕状态。视频还记录了士兵们出现精神崩溃的迹象,以及他们被围困在地下黑暗中与老鼠一起忍受轰炸的处境。

当被问及是否将乌克兰士兵视为敌人还是受害者时,马卡龙回避了直接回答,称“对我来说没有所谓价值观,就是一份工作”。但当柴静指出这份“工作”很大程度上意味着杀人时,他承认自己缺乏思考的时间,或是担心反思会影响生存,因此“逐渐麻木”。

尽管如此,马卡龙依然展现出人性的一面。他在废墟中照顾一只猫,还在小红书上与一位乌克兰人对话。柴静指出他内心有“两个自我交战”,而马卡龙承认虽然他必须按照所在阵营的模式运作,但确实内心充满矛盾和复杂。
采访结束后,马卡龙受伤撤离到医院,声音中却有了少有的欢快。他表示战争结束后希望能帮助别人,并在柴静的追问下承认自己内心确实存在歉疚。

马卡龙坦言:“我有时候在内心默默跟这些人道歉,我忏悔我的行为”。在夜晚因疼痛无法入睡时,他写下了题为《巴赫穆特》的诗。

我喜欢这疼痛的感觉

它提醒我,我还活着。

树被炸断了还会有小树发枝丫

房子被炸烂了

工程师们会把他们重建

唯独 死去的人 断了的四肢

他们再也回不来

战争 就是摧毁一切

死去的人看着活着的人死去

活着的人希望死去的人活着

我在巴赫穆特

骗子、 音乐家、英雄、懦夫

齐聚一堂

我在巴赫穆特,一个被战争摧毁的城市

三、低音|李麦子:“女权五姐妹”后,我所经历的这十年

2015年三八妇女节前夕,王曼、韦婷婷、郑楚然、李婷婷(李麦子)、武嵘嵘五位中国女权行动者被警方逮捕,罪名是涉嫌“寻衅滋事”。被捕前,她们计划在三八妇女节发起公众活动,反对公交车上的性骚扰。后来在媒体报道中,她们被称为“女权五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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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媒体“低音”近日刊发李婷婷(李麦子)的一篇自述文章,讲述她在这十年里的命运变迁。文中写道:

上大学的时候,我自己做社团,工作后,我加入了北京益仁平中心,做女权和LGBT活动倡导,我一直都有强大的社群支持体系……当然这一切都在2015年“女权五姐妹”事件后戛然而止。不约而同的,国内媒体停止邀请我接受报道。一开始还会收到《新京报》记者的信息,说不能报道我,渐渐的,就鲜有人联系我了。那时候还有出版社找我,估计是觉得这些故事很新颖,可以写出来,最后也不了了之。我明白,我在国内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受到了限制。

走出同温层,在职场上打拼了整整四年之后,我浑身的刺儿一定程度上被磨平了,我变得更加可以理解不同女性的选择,她们说出某种话的动机。我也更加了解男性了,因为曾经短暂接触过一个男性领导,脾气好得出奇。

产生离开的想法,应该是在疫情的第二年,具体时间已经记不得了。直接原因是,我那时候被核酸检测搞疯了,72小时的核酸检测,变成了48小时,偶尔管控系统抽风,变成了48小时2次核酸检测,也就是24小时一检测。

疫情进一步加强了政府对全体中国人的管控,也加强了我想离开的想法。促使我想离开中国的一个更直接原因,是警察对我持续不断的约谈和执法。于是我跟伴侣商量离开的方法,其中一个就是她去读书,我去陪读。研究了一下国家,最后锁定了美国。后来我们研究了美国当地的政策,必须是已婚伴侣才能办理陪读签证。顺理成章的,我们就在2022年1月5日完婚。

纽约是国际化大都市,非常多元化。在这里的大街上走路,从来不担心被异样眼光对待。而我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以家属的身份,住进哥伦比亚大学的学生宿舍楼。在纽约,除了做社会运动有了更多的空间,我的个人发展也有了更多机会。

纽约的文化生活也非常丰富,“女子主意脱口秀”和“故事工作坊”,几乎每次活动我都会参加,做了两次演员,几次志愿者,还有观众。我在2024年7月成立了亚洲彩虹合唱团,10月去给“女子主意”开场捧场,我唱了一首《玫瑰少年》。类似这种两个组织的合作,在中国都是要冒着被警察骚扰的风险,他们会骚扰房东,骚扰场地方不让举办,甚至直接“请”人到派出所。但在纽约,这些活动可以顺利展开。

请访问“低音”官网阅读全文

【CDT关注】歪脑|今日暂别:永远记住这自由之声的沉默与回响

23 March 2025 at 13:00

我们在乎的,不是权力的讥讽,而是那些仍在哭泣的人们。

CDT 档案卡
标题:今日暂别:永远记住这自由之声的沉默与回响
作者:歪脑编辑部
发表日期:2025.3.21
来源:歪脑
主题归类:歪脑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3月15日,美国国际媒体署(USAGM)被白宫要求关闭美国之音(VOA),并扣押了国会给予自由亚洲电台(RFA)、自由欧洲电台(RFE)在内媒体的指向拨款,RFA台长Bay Fang随后在声明中强调

终止对RFA的资助是对包括中共在内的独裁者和暴君的奖励,他们最希望的就是他们的影响力在资讯领域不受控制。

受此影响,作为受美国国会资助的一家非营利机构,致力于关注亚洲,尤其是中国人权状况的自由亚洲电台,将在本周五(2025年3月21日)转入有限度运作,作为其旗下子品牌,歪脑平台也将暂停更新。目前,自由亚洲电台正在申诉要求解除扣押资金。歪脑因此前途未卜。

歪脑诞生于2020年9月10日,至今上线不过4年半的时间。彼时,正是“六四”事件之后的第31年;“709”人权律师大抓捕后第五年;以及香港反修例运动开始一年;武汉封城之后半年;白纸运动爆发的前两年。以此方式来为歪脑纪年,正是因为:回溯、纪念、记录中国所发生的各种重大议题,恰是歪脑责任之所在。

这些年,我们持续关注香港面对的困境,推出了《我时日不多,不能陪你走到六四呀——香港,国安法时代后的首个六四》等报道,以及多篇记录香港离散社群的文章,着力为大变动中的香港年轻人留下一个备忘录;我们整合中国民间运动和公民社会发展,关注高压之下公民社会勉力支撑的点点星光,《抢救断层的十年中国女权运动史》便是其中的重要成果;我们关注中国的疫情封锁以及人们的抗争,持续关注白纸运动的发展,为抗争的白纸一代留下记录。就是在最近,我们还发布了武汉封城五年之后的观察。我们关心海外华人的生存,倾注心血拍摄纪录片《走线》,记者脚踏实地与中国“走线客”共同穿越长达100公里的危险雨林,全程记录中国人为追寻自由所经历的艰辛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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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日不多,不能陪你走到六四呀——香港,国安法时代后的首个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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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断层的十年中国女权运动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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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纸抗议一周年: 火焰不再,温度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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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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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的对话:回到现场的你,会如何选择?》

我们期望将“六四”的历史与当下联结,在2024年六四“35周年”纪念日推出了《重回广场》的互动式报道。是的,这是我们的情结。回溯1989年的“六四”,正是这历史性的一刻,催生了自由亚洲电台的诞生,身为其旗下的“歪脑”,可以说,“自由”二字,自诞生之日就流淌在我们的血液。2020年,歪脑应青年一代读者对高质量信息的需求而诞生后,便始终以深度报道、评论的方式,追寻年轻世代一系列的运动、抗争和思考,并与他们声气相求,产生了更强烈的时代共鸣。从自由亚洲电台到歪脑,这两个大时代下应运而生的品牌,以及歪脑面对新世代、着力追求的报道与写作的革新,以及对“深度、视觉、无审查”的宗旨秉持,也标志着了不同世代、那些有志于新闻这一事业的记者们的传承。

如今,歪脑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伴随着RFA的削减而被迫关闭,正如论者所说,“这不仅是媒体的哀歌,更是对全球自由事业的一个警钟”。这不仅是新闻人的悲伤,也是无数受众的损失。对于歪脑来说,我们并不关心那些来自中国官方幸灾乐祸的讥笑与诋毁,我们更在乎的,是那些仍在哭泣的人们:天安门母亲仍在苦苦等待正义;香港的抗争者们仍身陷囹圄;中国国内和海外的公民社会组织者们仍然面对严重威胁;那些充满热情的年轻人和离散记者们,依然在坚持书写,而他们的书写空间,以及人身安全状况,都在急剧恶化。

“歪脑诞生于混沌时代。在这个时代,世界像一个魔方,由一格格房间组成,每一个房间都在上演荒诞剧。”——我们在2020年的创刊辞中如此写到。我们期望邀请年轻朋友一起在看似空旷、实则窒息的空间里讨论“房间中的大象”。2024年9月歪脑四周年的生日,我们精心推出了专刊以作纪念。有心的读者,或许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念想与身影。

四年半过去了,如今,这个混沌时代远没有终结,反而更为模糊。当年我们谈的孤立、区隔,是可见而无法言说的困境;如今当我们开始谈论这个“大象”的时候,却发现每个人在不同意识形态、政治制度、身份政治之下的所见所感,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分歧。人们被宏大的叙事和更新鲜的事物带走关注,也更容易遗忘过往,当然,也许这世界上悲剧的刷新速度早就超越了人们能够负荷的了,这让情绪作为了这个时代表达的方式,对立则是其基础。

当世界民主都出现危机,新闻自由的价值自然也会遭遇唇亡齿寒的挑战,“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作为记者,我们没有可能在极化的世界中提出什么解决方案,能够做的仍然也只能是在新闻报道的专业之上做出力所能及的回应。我们对大量议题抱有开放和包容的好奇心;同时也恪守新闻操守,在报道中,我们并非以意识形态和立场先行,而是选择尽可能中立客观的去呈现更多被压抑的事实。

歪脑诞生于混沌时代。在这个时代,世界像一个魔方,由一格格房间组成,每一个房间都在上演荒诞剧。

如果我们将一个个华文的世界比做大山,在这四年半的旅程当中,有人会坐着直升机带你一览“壮丽河山”,让你看到这座山的海拔、植被、沟壑纵横和气象万千;然而歪脑,期望带着你从山脚下一步一个坎,翻山越岭地去关心这山中的一草一木、一流水一落花,我们信手拈来树上的一颗没有熟透的苹果尝尝滋味,偶尔还要躲避山中的猛兽追赶,若是又遇到了那只大象,我们期望你能够用自己的方式去触摸、描绘那头大象的样貌。

2022年三月,乌克兰的积雪还没有融化,一枚炮弹落在了钢琴家Irina Maniukina附近,玻璃被震碎,室内一片狼藉。她兀自在钢琴前坐定,用手扫了扫琴键上的尘土,肖邦的《冬风练习曲》便从她的指尖飘荡出来。战争下的钢琴曲,引发了全球千万人的动容。一曲弹罢,他们全家就要启程,背井离乡带不走沉重的钢琴,但旋律仍会绕梁,人们心中也定有记忆留存。

感谢各位作者和读者过去对我们的支持,我们期待和诸位歪脑一起,能够渡过难关,重新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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