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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人随笔|他死了,没有然后

By: elijah
9 September 2024 at 23:00
CDT 档案卡
标题:他死了,没有然后
作者:顾意
发表日期:2024.9.8
来源:微信公众号“观人随笔”
主题归类:时代的一粒沙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这两天有一条新闻让我难以释怀,甚至有些许迷茫。

最开始是在微信群流传的“小道消息”——几张图片,简单的两三句话,宣告一位外卖骑手躺在电动车上永远“睡去”。

直到官方通报说,经查,死者袁某某(男,55岁),系外卖配送员,已排除刑事案件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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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流传的图片显示,警方围绕这“一人一车”拉起了一圈警戒线,把他围了起来,这是法律意义上死亡现场,又像是一种宿命:他死亡的姿势,正是他日常休息,或者说等待接单的状态。

一名目击者说,9月5日21时许,这名外卖员送完单躺在电动车上休息。直到6日1时许,同行发现这人睡了很久,感觉不对劲,就去摇了一下他,发现他醒不来,就告诉了小区物业人员。

他没单子时,就躺在电动车上睡觉,手机一响就起来接单,“他睡过桥洞,唯一的工作就是送外卖。”这也就意味着,他的休息时间,是单子决定的,单子就是他的闹铃,或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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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一个成语:枕戈待旦。

古代行军打仗的骑兵,他们在马背上战斗,有时还会在马背上休息。如今的骑手,也是一种和交通工具深度绑定的职业。

卖家具的销售员总是说,人这一辈子躺在床上的时间最多,因此买什么都可以将就,买床不可以将就。但是对于有些外卖员、网约车司机来说,可能坐垫才是陪伴自己最久的“家具”,一种移动的、赖以为生的家具。

2024年的第一天,在安徽合肥,也有一位59岁的外卖员倒在送餐的路上,当时他正经过某小区的儿童游乐场,手里还紧紧攥着要送的外卖。

这些骑手是移动的生命,没日没夜地穿梭在大街小巷。生活就像是鱼缸里一条巨大的黑鱼,追着他们一圈圈打转,无法停歇。但他们又是被锁定的生命,在一个稳固的程序里按部就班,不得动弹。

哪怕看起来一切都是自愿的,他们却停不下来,直到戛然而止。 

但跑外卖也可能已经是最优选项,他们似乎干不了别的,干别的也未必比跑外卖挣钱。

那位目击者说,自己几乎天天能遇到他,见面只能是短暂聊聊天,他可能是记者能采访到的最熟悉逝者的人,但他依然叫不出逝者的名字。

猝死的外卖员每天都要跑500元以上,一个月就是15000元(相信他不会奢侈到全天休息的)。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坦白说,月入一万五,已经很多了。

我就在想,他的目标为什么不是每天400、300,或者600?也许,500不是他能决定的,而是一个常人的精力和能力上限决定的。面对生活,他选择对自己极限施压。如果跑800是可能的,我相信他也会去努力达到。 

这就是勤劳中国人的一个典型样板。在我们的意识里,似乎就没有“休息”这个概念,也遑论享受。所以我们会看到顽固的大小周、996、007。不仅很多打工人没有休息的概念,一些创业者也没有,猝死的创业者也不乏案例。

我有时就在想,这到底是文化的原因,又或是某种机制的原因,或者是某种机制导致的文化?

大概年初的时候,同样是在杭州,有位德国游客曾经火了一把,当记者问他为什么来旅游时,他说自己一年有25到30天年假,然后还不忘补一刀:听说你们年假比较少,劝大家好好享受时间享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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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德国游客不理解我们,或许也正如我们难以建立他们那样的劳动权利、生活观念,乃至仅仅是一种自主的生存方式。

发条装在我们的身体里,以及思想里。

就像这位55岁的外卖员死了,结果是:经街道、有关部门协调,相关外卖平台、保险公司与家属协商,目前事件相关方已达成一致,善后工作正在有序开展中。

他死了,没有太多的然后。就这样,等待下一起。

观人随笔|让我感到羞愧的,不是中国足球

6 September 2024 at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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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T 档案卡
标题:让我感到羞愧的,不是中国足球
作者:顾意
发表日期:2024.9.5
来源:微信公众号“观人随笔”
主题归类:中国足球
CDS收藏:公民馆
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

零比七,这是中国男足最新交出的战绩,赢的一方是日本队。

这是一场我头一天还知道,但当天已经忘记的比赛。

比赛的时候,我正在健身房跑步,还是有位做体育行业的朋友,给我发来了截图,我瞅了一眼,四比零,面无表情。不到十分钟,这位朋友又发了一张截图,六比零,我哑然一笑。但我还没笑完,第三张截图已经显示七比零。

我知道,朋友圈肯定刷屏了。

很庆幸,我的朋友圈里没有那么多直接指责、嘲笑、怒骂男足的。人们已经在更深入地反思: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局面?这样的局面在说明什么?又在验证什么?仅仅是场上那十来个人差劲吗?

有人提醒,在嘲笑国足前,不如先审视下自己所在的行业。至少,国足还会走出国门;至少,这些比赛是真实的;至少,结果是一目了然的;至少,我们还能对着国足发牢骚。

每个人都不妨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业或自己的事业,以及自己的梦想,如果还有的话。

比如说,我就会感到羞愧,不是对男足,而是对自己。每逢工作日,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做一些连自己都觉得没有意义的事,如此重复、加深三十年,一眼望到自己人生的边。

当工作只是为了挣钱,当一个行业只是为了产生经济效益,或者满足肤浅、廉价的精神按摩,当一系列的行业只不过是为了彼此满足挣钱的需求,以此来维持各自经济上的体面,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意义。

我有时候就特别羡慕那些做实业的,哪怕是种地的农民,他们毕竟在生产有价值的物品,靠自己的诚实劳动吃饭,不违心,也不用想太多。虽然获得的不多,但他们失去的也不多。

也深刻地理解了陶渊明那种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傻劲。傻人有傻福。

即使是在生活中,我们也日渐明晰一些潜规则,并生成生理性的反应。比如回答某个问题之时,脑神经下意识地指令已经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是“这个是可以说的吗”,进而再思考“我该如何说,才能保证问的人、答的人、听的人都都不至于陷入尴尬”。

就像我写这篇文章,哪怕有机会可以说一些自己想说的话,也要首先做一些自我阉割,砍掉层层的顾虑和风险:这个是可以写的吗?我该如何写?才能保证审的人、看的人、转的人都不至于陷入尴尬?

巴黎奥运会上,那么多记者的提问都遭遇尴尬的场面,不知道到底是那些记者受到了过多训练的缘故,还是运动员的体育训练太多了,以至于接受采访这方面的训练还不够。

我当时还想,如果是我,就会比运动员说得更好。只是这“好”,又未尝不是一种坏。我们不该从这种回答问题的能力中生出优越感来,那该是一种羞愧。

羞愧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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